纖淡的身影在賓客間穿梭,利用客人看見她時那一瞬間的失神,她施展偷兒的技巧,摸走值錢的皮夾。
冷無肅退站到一邊去,悠然地點起煙頭,淡淡吐出白霧,并沒有阻止她的行為。
堂可可在激怒他,他明白的!
瞧他無動于衷。好,那就把事端擴大,讓冷家的親朋好友見識見識何謂"黑暗的沈默面",也讓眾人恥笑冷無肅挑人的眼光。
主意一定,她迅速繞到花園的另一隅去,正欲下手時,后腦勺上方卻傳來一道調侃的清笑。
"怎么,你打算讓冷無肅下不了臺嗎?"朗朗清音有著頑皮的調侃。
聲音貼得好近,堂可可嚇一大跳!有誰能靠她靠得這么貼近卻沒有被她發現?
堂可可迅速回頭。
"你是誰?"來人是個高大的年輕男子,斯文臉孔看起來極為和善,只是眼鏡下的眼瞳似乎不斷閃爍著奇異光采,仿佛伺機在等候加害人似的。
男人溫和一笑,道:"我是認識冷無肅的人。"
有答等于沒答,堂可可滿懷戒備再問:"你瞧見了我所做的'好事'了?"她身上已經藏有兩份戰利品。
"是瞧見了。"
她不善地抿了抿唇,道:"好,接下來呢?歡迎你嚷嚷,讓眾人盡知。"她鼓勵他掀底,這樣才有好戲可瞧。
男人笑了笑,卻搖起頭來。"放心吧,我不會聲張的。"
"你不會?"她一愣。"為什么?"
"何必多此一舉呢。"他意寓深長地道。
堂可可暗自懊惱。"或者說——是冷無肅的朋友,愿意袒護他,不愿讓他丟臉。"
"不!你弄錯了,我不是冷無肅的朋友,我不揭發你只是因為我認識他。"
拐彎抹角的說法究竟想表達什么?真是的!也不干脆明說。
"無趣。"堂可可嗤了聲,不想再同他糾纏,搞砸派對才是正事。
哪知男人的警告卻又再次傳來,止住了她離去的步伐。"堂小姐,你真的不用麻煩了,到頭來你還是白費心機,你的計劃根本就行不通,就算你把這場派對鬧得雞飛狗跳,讓他變成千夫所指,他照樣無動于衷,冷無肅還是不會放開你的!"
一針見血的說明讓堂可可僵住,她回過身,緊睇住他。"你知道我的目的?"
"我一直強調我認識冷無肅,只可惜你似乎聽不進去。"男人笑得挺頑皮。"好吧,算了算了,我再把話說清楚點好了,我不僅認識他,還曾經跟他交手過,所以他的個性我一清二楚,這也是我為什么說你不會成功的依據。"
這番話引起她莫大的興趣。"你跟他交過手?"
"是啊。"
"結果呢?"
"我敗在他手下。"男人脾氣好得很,大大方方承認。
難得有人愿意承認失敗,當下堂可可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
"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而輸?"要能問出原因,勝利在望了。
他的眼神突然落在遠方,微帶苦澀地道:"我是輸在'執著'這兩字上頭。"
"執著?"她表情虛靡,如果輸在"執著"兩字身上,也意味著她無法翻身,因為現在的冷無肅就是使用"執著"兩字在禁錮她。"怎么辦?他目前就是處在偏執的瘋狂狀態下耶。"她懊惱得不小心吐露出心事來。
男人一笑。"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這倒奇了?"而且你好像在偷笑呢!"他漸漸地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瞥她。
"事實上是挺有趣的嘛。"他不諱言,但也在她變臉之前連忙給她點意見。"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其實要離開他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辦法?"她大喜,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我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執行而且。"
"說來聽聽。"
男人神色一整,揚著正經又凝重的口吻一字一字道:"我相信只要你比他更狠心、比他更堅決,你就一定可以離開他的控制。"
堂可可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啥鬼撈什子意見能不能說是狗屁一堆。
"別以為我在說廢話,倘若你有一絲絲的舍不得,你就輸定了。"他有意地嘲諷著,也在刺激她。
堂可可慢條斯理地把手環在胸前,玩味地說著:"我總覺得你似乎也在期待我能快點離開冷無肅?"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激賞。"噢,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啊。"
堂可可虛應地揚揚眉。"而且你不安好心。"
"我不安好心……"唇邊的笑意凍結住,須臾后,他夸張地嘆了一口氣。"沒錯,我承認自己是有點不安好心,不過那是為你著想。"
"為我著想?"
"對,因為你不是沈默,你也絕對不可能取代她,而你莫名其妙地被錯認,甚至得無基地去當她的替身。你是個聰明女孩,當然不愿意跟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的愛,哪怕她已經死去。"
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天啊,你以為我是——哈、哈哈、哈哈哈……你,哈…
…"她笑得幾乎流出眼淚來。"天哪,你以為我是妒忌沈默才要離開冷無肅,我的天啊……太好笑了,實在太好笑了,嘆——天哪,為什么每個人都要這么想呢?難道女人就一定得小鼻子、小眼睛的嗎?"她既憤慨又無奈。
"難道你不會?"這次換成他訝然。
"當然不會。"她受不了地搖頭。"我為什么要嫉妒沈默,她是那樣的完美,得到冷無肅的寵愛也是應該的。"
"你可以容忍冷無肅心里頭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他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為什么不能?!"她覺得這些人才是怪胎。"沈默曾經存在過的事實既然無法抹滅,我又為什么要去計較,況且每個人都告訴我沈默有多么的完美,能夠與她并存,那是我的榮幸。"
男人看了她半晌,才又道:"既然你能這么想,也有這份肚量,那為什么還要逃離他?"
"那是因為我——"心事才要道出,她突然
噤了口。何必跟他說呢,非親非故的。何必解
釋急著離開是因為害怕繼續留下來,會被冷、沈
之間的深刻感情給觸動心弦,她是害怕自己動
容以后,也會開始奢望得到同樣的愛情,她怕呀
"因為你什么?"男人繼續追問。
她狼狽地后退一步。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撂下一句,她飛快轉身,卻撞進一具肉墻里,冷無肅按住她,也立即將她扣在身畔——
什么都來不及反應,冷無肅充滿肅殺的警告便劈進她的耳膜。
"凌夜,別再貪圖你要不起的寶貝。"冷無肅冰冷的態度,無情的眼神,是在對眼前的男子釋出最強烈的警告,似乎只要他敢動念,便——殺無赦!
堂可可一時之間被冷無肅的陰沉給嚇得不敢動彈,只知道那個好脾氣的男人原來是叫凌夜。
凌夜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鏡,并沒有被他的狠絕給嚇著,也沒意思跟他起沖突。
"你放心吧,同樣的錯誤我不打算再犯一回。"凌夜給了答案,也給了他承諾。
"你確定?"這人是狡詐的。
"我確定,而且敢保證!"他雙手一攤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容許自己再去追求一抹虛幻的影子,前車之鑒不可忘,我已經大徹大悟了,況且以我的條件,我又何必去單戀一個不屬于我的女子,那太傻了。"堂可可已經是他無法觸及的天邊物。
"你最好心口合一。"
"冷公子,卸下你的防備吧,你最不需要在意的人正是我。"凌夜頷首,有禮的告退,過去的事情隨著沈默的逝去該告一個段落,他已經筋疲力竭,也沒有力氣再與冷無肅爭奪。
直到他離開,四周的冷凝才逐漸消褪。
"喂,你可以放過我的腰了吧?"直到氣氛恢復正常,堂可可才敢開口說話,他的手勁好大。
他一帶,堂可可的身子便倒向他的胸膛,下巴也跟著被攫起。"凌夜剛剛跟你談了些什么?"深幽的烏眸底一片森冷陰邪。
"沒談什么。"無故地,他的質問令她不知所措,仿拂她背著他偷人似的。
"不許隱瞞。"手勁又一緊。
"我根本不認識他,我還想問你咧,那個男人又是哪根蔥?"下巴好痛。
緊皺的小臉讓他心口一緊,他松開了手。"算了,別去在乎他,沒有意義。"冷無肅打算把這件事告一段落。
但堂可可并不打算就這樣不清不楚地結束掉,這樣一來她的下巴、纖腰可都白疼了——
"不用問我也猜得出來,凌夜是你以前的情敵對不對,當年你在追求沈默之時,他就是你的競爭對手。"瞧他臉色愈來愈幽魅,堂可可更加肯定自己的臆測正確。"其實那個凌夜也挺不錯的,給人的感覺既斯文又溫柔……"
"你看上他了?"冷無肅打斷她的話,烏瞳再次失去溫度。
"沈默有沒有愛上過凌夜?"她不答反問。
"沒有。"他應得干脆。
"嘿,這就對啦……"芙蓉臉蛋緩緩流露出邪門氣息,冷無肅瞳孔縮了縮。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這就對啦?
"我的意思是——當年沈默選擇你,拒絕凌夜,這代表沈默喜歡你。但是我呢,畢竟不是再生的沈默,要我從你們兩個人當中二選一的話,結果肯定會相反,因為我這人呢,比較欣賞凌夜這種溫文爾雅的男人,對于那種狂妄囂張、不講道理的男人咧,呵呵,我敬謝不敏!"
"原來如此……'冷無肅深沉一笑,掛在唇邊的寒意足以將湖面凍成冰。
"沒錯,就是如此。"別怕他,只要闖過這一關,從此之后就海闊天空了。
"這番話的確讓我受益良多,看來我只好學習凌夜了。"
他的話讓她瞪大了眼。"有沒有搞錯?你要學習凌夜?"
"不好嗎?"他低首,一個吻忽然印上她裸潔的肩膀上,牙齒接著一咬,堂可可身子麻酥得一軟;他是咬得很輕,可是全身血液卻忽然間滾燙了起來。
"這……你這算什么?"她口干舌燥,他的唇溫仍余留在她的肩膀上,熱烘烘地融化她每一寸肌膚。
"溫柔的勾引呀!"他又微傾前,低沈磁嗓在她唇瓣間回蕩。
"不會吧……"躁意襲心,拜托,可別輕易上當哪。這種男人哪里會懂得溫柔的真諦。
"倘若我想,我當然也可以變得溫文淡定,只是——你確定自己喜歡平淡無奇的男人?"他倏地收攏手臂,將她納入懷抱中。
身與身緊緊貼住,兩顆心臟卻跳出同一道頻律。
不,不,情欲不能被他撩動起來。
她一退。"不管你怎么變,你永遠是冷無肅,我還是不會動心。"為了捍衛自己的理念,她毒話說盡。
"哦?"
"再說你不可能會改掉你那囂張的個性。"這才是重點。
"是嗎?"他的唇倏地又欺近,并且含住她的唇片,仿佛帶著電力的雙唇摩擦著她柔軟的唇瓣,堂可可慌了……情不自禁地輕吟一聲,他淺淺的品嘗充滿著誘惑力量,她開始暈陶陶了。
吻了吻后,他滿足地停止,大手捧住她駝紅雙頰,像得逞了什么似地秘密詭笑了起來。"其實你剛剛說對了一件事,冷無肅終究是冷無肅,萬萬不可能變成別的男人,但也因為我就是我,所以你堂可可注定得為我心動啊。"
唯我獨尊的聲音像雷鳴般炸開,堂可可頓時驚醒!
"你總是如此自傲。"她一不小心淪陷在他的吻技之下,果真立刻遭受報應。
"我是認分,了解自己。"他一臉無辜。"要不這么對你,你早就開溜了。"制住她并不容易,何況現在還在拉鋸之中。
堂可可心煩了,冷無肅總是以著將萬物毀滅的堅決在對付她,她一介小小平兒女子如何抵抗得了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面對這股劇力萬鈞的激狂,一股恐慌莫名襲上心間,愈跟他胡攪下去愈是牽扯不清。
"我要走。"她突然害怕起來,她的嘶嚷引起側目,卻無一人敢上前做調停,畢竟冷無肅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容冒犯,而他的感情問題更是不容旁人置喙。
冷無肅攫住她的藕臂。"你最好別忘記先前的教訓。"他展現出不會放過她的決心,要是她執意在大庭廣眾下出糗,那么他也愛莫能助。
"我并不想被你擄獲,我才不要變成笨蛋。"她狂躁的扭動身體,想掙出箝制,維系衣服重量的細帶子在扭動間忽然滑下肩膀,就在春光即將外泄的一剎,冷無肅快一步將她接住,護住單薄的衣料"向下沉淪".
她傻掉,臉色忽紅忽白。"你、你、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都是你,全是你害的啦,"她又羞又窘,氣惱到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軟軟的渾圓緊貼在他胸膛上,冷無肅臉色跟著一僵,他吸了口氣后才慢條斯理地將滑下的帶子挑回原位。
"你看吧,不聽話的結果就是連上天都在懲罰你。"他譏諷地嘲笑她,眼神則直視她半裸酥胸一瞬不瞬地。
他竟然敢這樣看她,他竟然敢——欽,又能怎樣呢,他的臉皮本來就比鋼鐵還要厚實千萬倍,自然敢趁她"落難"之時享受軟玉溫香的快意。
"反正好處都讓你一個人給占光光了。"她抽緊下巴痛罵他,卻毫無著力點。
"可可,我在期待你也能來占我便宜,只是你不肯哪。"他大笑。
幾年來沒這么快樂與滿足了,跟堂可可對峙的時間從來不覺得孤寂,也不再覺得世間只剩下他一人。
一旁的觀眾有人在竊竊私語。
"好奇怪那,剛才那個跟沈默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靠近我之后,我的香奈兒皮包就不見了。"
"咦?你也是啊,奇怪了,方才我聽二夫人說,她的小皮夾莫名其妙丟了,而且也是在那個堂可可靠近以后。"
"會不會——"懷疑的眼神瞟向堂可可。
"我也懷疑。"可是卻沒人敢趨前問個究竟。
前方那對互不相讓的人影幾乎融合為一體,波動的氣流中,沒有可以容納他人入侵的空隙。
沒有人敢擅闖這塊只屬于兩人所擁有的圣殿!
※※※
"少爺。"謝管家走向披著睡袍的冷無肅,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玻璃窗外的景致,就那樣文風不動地站在那里,不知這他在想些什么,只感覺到圍繞在他身邊的氣流是凝肅的。
自從沈默病逝之后,這些年來,少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詭氣息,足以將人穿心致死,只要犯了他忌諱的人都沒什么好下場,她的早逝讓少爺幾近瘋狂,心口缺了一個角落的他將自己圍筑在一小方天地里,只含納孤寂。
而堂可可莫名的出現就宛若一道詭異的閃電,硬是劈進這方小天地里,少爺"如獲至寶";然而現實終究是現實,堂可可跟沈默再怎么相像畢竟是兩個不同個體,少爺一逕地沉淪會導致何種后果啊,他憂心仲仲……
況且堂可可那個女孩實在是——
"謝老,這么晚了還不睡?"冷無肅轉過身,和緩地問道。這位白發如霜的忠心管家是冷家敬重的長者。
"少爺,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謝管家凝重地看他,要不是情況不對勁,他不可能去干涉。
"坐下來說。"
兩人一坐定,謝管家便開宗明義。"少爺,你可不可以放堂可可離去?"
"放她走?"他一邊倒著水,一邊問。"理由呢?"
"因為——因為她雖然跟沈默小姐長得很相像,但你我心里都明白,她不是沈默小姐,她也永遠不可能取代她。"只要提到沈默,用詞造字就必須委婉。
濃眉一擰。
"謝老想太多了。"即使委婉,他還是不喜歡聽到這種干涉的建議。
謝管家豁出去了,他不得不道:"我怎么能不想,我擔心!"
"擔心?"他拿起水杯,啜了口。"謝老擔心什么?"
"我害怕她會對少爺不利。"他道出重點。聽說堂可可的背景挺奇特的,好像跟什么"俠盜集團"有所掛勾,會不會是心懷目的在接近少爺呢!
冷無肅淡淡一笑,不以為然。"謝老以為堂可可有能力傷害我?"
少爺是強悍,他是不畏天地鬼神,然而他確實也有不堪一擊的脆弱,沈默就是他的致命弱點。
"就算不能傷人,也能傷心,而傷心更可怕。"這就是他最擔憂的重點,如果少爺再被一個類似沈默的女人所傷害,他無法想像其后果。
"謝老哪時候也變得這么文藝腔來著。"冷無肅的目光盯在杯緣上,冷然聽著他的提醒。
"少爺,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風花雪月的事,我很正經的。'謝老激動了起來。
"我懂——"
"不,你不懂,你不明白,少爺,你知道嗎?前些天你帶著堂可可去參加家族派對,有家族成員被偷了幾樣值錢東西,他們懷疑——他們懷疑這是堂可可的杰作。"謝老按捺不住地道出他擔憂的其中一個原因。昨天他到老爺子的公館去,結果聽到這則有心的抱怨。
"是嗎,有這種事?"他敷衍帶過,不愿多談其中的恩恩怨怨,那妮子原是想用這種招術逼他放手。
"實在太過分也太不可思議了,堂可可怎么可以頂著沈默小姐的臉孔去做這種壞事,她根本是在誣蔑沈默小姐。"謝管家義憤填膺的批判堂可可,連自己都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長得像沈默并不是堂可可的錯——"話說一半,冷無肅突然頓住。長得像沈默并不是堂可可的錯。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有了這項認知,他居然可以把她們兩人給分開看待。
謝管家沒發現他的異樣,心焦又氣躁的繼續傾吐他的不滿。"不管如何,頂著沈默小姐的臉就不可以破壞她的名譽,況且堂可可還是個小偷呢,如果她是個素行不良的女強盜,那么少爺就更不應該跟她攪和在一起。"
"謝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全明白。"他不打算再深談下去,堂可可是他的掌中物,誰都不必為她費心。
謝管家頓了頓,忽然緊張地問出最后一這問題。"少爺,你不會想娶堂可可吧?
"他流轉出的陰郁氣息含帶著強烈的獨占霸氣,現在的冷無肅什么事都敢做。
"娶她?"他停了一秒鐘,然后低低笑了起來,唇隙間流蕩出過分平靜的答案。"是的,我會娶可可。"
"什么?"玄關處突然冒出驚人的尖叫聲!謝管家不僅被冷無肅的答案給嚇到,還被堂可可的尖叫聲給沖到。她飛也似地沖到冷無肅面前,劈頭便問。"不會吧,冷無肅,你該不會真得瘋癲了吧,居然動了娶我的念頭。"她才下樓踏進客廳,就聽見這種令她毛骨悚然的決定。
他好整以暇地靠著椅背,睇住氣急敗壞的她。
"你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波濤洶涌的侵略氣流隱在犀利的黑眸下。
只要看見堂可可,他就得全心全意的應戰。
額上的青筋跳呀跳地。"當然不是個好主意,這叫餿主意、瘋主意、無聊主意……"她痛罵,期待能罵醒他。
"我、冷無肅,一定會娶你。"強悍口吻緩緩逸出,噎住了她的淘淘不絕。
罵聲梗在喉嚨咕噥了半天,之后,她沒力了,麗顏慢慢變得怨懣。
"哈、哈哈、哈哈哈……"堂可可瀕臨崩潰地干笑幾聲,事情至此她只能做最后抗議。"謝啦,我高攀不起!"
冷無肅站起來,走到她跟前,將臉貼近她,幾乎又要黏上了。"不要輕易拒絕我的求婚,要知這只要我同意婚事,你將立刻飛上枝頭當鳳凰。"不明白哪,在能確切分辨她與沈默的同時,
要她的決心依然不變。
她吸氣,再吸氣,忽然抓住他的肩膀,十爪緊扣他的肩,然后搖他,用力地搖他,使勁地搖他,打算把他的偏執給搖出來踩扁。"冷無肅,你到底玩夠了沒有?
再說你想娶的到底是誰呢?你弄清楚了沒有?我搖你,現在就把你搖醒。胡涂話最好別亂說,聽見沒有……"她真的擔心他會強娶她啊,這個人的瘋狂她嘗過了,一點都不會懷疑他當真會這么做。
冷無肅由得她搖,謝管家卻看傻了。
即便他的心房也混沌一片,然而要她的堅決卻是異常清晰。
堂可可咬牙切齒地大吼大叫。"拜托你不要再老眼昏花下去好不好?拜托你面對現實行不行?"
"娶你,不好嗎?"近乎無聲的低語,她卻聽得清清楚楚,眼看更狂烈的風暴即將炸開!
鈴——
午夜時分,乍響的電話鈴聲與堂可可憤然的嘶嚷交錯成詭譎的氛圍,被嚇呆的謝管家被電話鈴聲震醒,忙踱步過去接起電話。
"喂——"
"麻煩可可接電話。"
"堂可可?"謝管家三度受撼!今晚的驚嚇可真不少。據他所知,并沒有外人知道堂可可目前是住在這棟天母的別墅里;不過謝管家訝然的叫聲也讓堂可可停止了撒野。
"是誰找我?我要接——"她飛也似地沖過去搶接話筒,能找到她下落的人也唯有他。"是你嗎?大哥,真是你。"預感成真,她幾乎要喜極而泣。"快點,快點想辦法來救我啦!"這世上現在唯一能夠救她脫離苦海的人就只有"他"."大哥快來救我——喂!"
話筒被搶走,落在冷無肅手中。
"你別干涉我跟堂可可之間的問題。"耳聞"俠盜"之名,也不敢小看他的能耐,畢竟到現在仍然無法窺破"他"的真實身分。
濃濃笑意從電話那端傳來,聲音顯得很優雅。"該撒手的人是你才對,冷先生,只要你把堂可可當是替身,你就占不了任何便宜。"
"這是你的建議?"沒有懷疑他為何會知曉這些事情,畢竟讓人抓不住的狐貍就該具備異于常人的本事。
"如果你真想要她,就把她當成堂可可追求,她叫——堂、可、可。"說完了含有陰謀味道的建議后,他旋即切斷連線。
"大哥說什么?"怎么冷無肅的表情變得好古怪。"話筒給我——"她跳起來搶,冷無肅卻放回話機上。"斷了。"
她臉色一白,這怎么辦,難道她就只能任由冷無肅宰割。
"可可,你跟他是什么關系?還有,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男人?""俠盜首領'身分成謎,能見到他真面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堂可可卻是其中的一個幸運見,而且對方還很關心她。
堂可可扯動僵硬的臉皮,皮笑肉不笑地反擊這:"我跟他的關系?哈!我們的關系可深了。"她不可能泄漏大哥的底細。
"怎么個深法?"氣壓急速下降,直逼冰點,她在護衛著那個男人!
"我跟隨他十多年,你想,以我的個性能夠心甘情愿地跟隨一個人這么長久時間,你說,我們是什么樣的關系?"氣他、激他、惹惱他,看他會不會在一怒之下放走她。
"還有呢?"冷無肅斂住濤天狂涌的激狂情緒,聽著她說。
"反觀你,莫名其妙囚禁我,然后只以威脅的方式讓我失去自由,冷無肅,比起他來,你真不是個東西。"愈說怒火愈旺,把累積的不滿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你住嘴,不許你侮辱少爺。"原本插不上話的謝管家再也按捺不住地跳出來護衛主人,這個女孩也太口無遮欄。
"是他自己找罵挨。"她恨恨地陵瞪他。"我才無辜哪,我覺得自己變成籠中鳥,被他禁錮起來,完全失去了自由,我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死字一出,冷無肅頓時臉色大變!
"我要是繼續被關下去,我就要再去跳樓,而且這一次我一定會把自己摔死。"她氣惱得大吼大叫。
"你給我住口!"管家一驚,沖上前去搗住她的嘴。
"唔……我……呃!"她連忙跟著閉起嘴來。
冷無肅的表情好詭異,剛剛氣急敗壞,口不擇言的亂放話下,肯定觸動了他的過去,他此刻的臉色活像心口被插了一把刀。
"人,呵……呵呵……"感覺氣氛不對,堂可可一步一步向后退,旋即一個轉身,一溜煙地往樓梯方向跑去。
"堂可可?"謝管家叫她,這丫頭,闖了禍居然撒手就逃。
"不關我的事,嘿,我睡覺去。"拋下一句,立即溜得不見人影。
這丫頭,根本是個闖禍精。
"少爺?"謝管家憂心地走狗他。
"你去睡吧。"他平靜地放話。
"可是——"
"怕我想不開?"他的直言讓謝管家頓時啞口。"不用擔心,最難捱的時刻我都已經捱過了,你想還有什么可以刺激我的。"雖然過去的記憶依然深刻的烙印在心口上,還被堂可可硬生生的撕裂一次,奇異地,卻不再那樣疼痛。
謝管家松了一口氣。"你說得是,最難捱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其實——我不得感謝她——這位讓我死寂已久的心臟重新跳動的堂可可。"
"嘎?"這話是什么意思?正想問——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蜇到落地窗前,讓天幕的暗影護圍住。
謝管家也不敢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