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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嬋娟 第十章
作者:冷玥
   
  懷玉山深處,隱約可見連綿似宮殿般的建筑,遠望一座高樓沖天而起。高樓后重重疊疊,盡是構(gòu)筑宏偉的大屋依山而建。但此一族樓閣卻似廣寒宮般,只可遠望而無法進入一窺其華美,因為不但地勢險峻,而且四周均布下重重機關(guān)與奇門陣法,不識門路者皆難以進入。  

  一間布置得極為雅致、簡潔的房間里,岳媺瑤坐在桌前,呆視著手心里的一只紅玉耳飾,遙想自和他相遇的那一刻起,直到分離之間所發(fā)生的種種,想到有趣處忍不住綻開一抹笑意。不知他現(xiàn)在過得可好嗎?  

  那日,他許下會前來相會的承諾,不知是他一個人前來嗎?來了之后,是要住下來永遠陪她?還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就留在自己的身邊不要走了,況且他也說他要來投靠她,想來應(yīng)該是要留在她身邊才對。  

  正當(dāng)她冥思之際,房門被輕輕推開,一位中年貴婦蓮步輕移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名年約二十歲的侍女。  

  岳媺瑤聽見聲響,扭頭不侍細看便問:“瑛楓來了嗎?”  

  花艷芬微笑答:“瑛楓沒來,是娘來了!  

  岳媺搖看見是娘親,霎時嬌顏浮上一片嫣紅,急急辯道:“我……我……以為是詠荷她們,所以……所以……”  

  花艷芬來到桌邊坐下,含笑問:“所以你就急急地想知道心上人到底來了沒,對不對?”  

  岳媺搖紅著臉點點頭。  

  花艷芬搖頭失笑。自從愛女遠游回家后就常常一副魂不守舍、若有所思的模樣,不但如此,還帶回一雙男鞋擺在房里,后來她從詠荷和詠茜的口中才得知,女兒在杭州結(jié)識了一位少年,并誓約白首之監(jiān)。看來女兒真的長大了,下但有勇氣獨自出門闖蕩江湖大半年,連親事也有自己的主張,早挑好了對象。  

  “你回來也不過才幾天,他怎么可能你后腳寸進家門,他前腳也跟著到呢?”  

  岳媺瑤想想才笑了笑說:“娘說得有理!  

  花艷芬睨她一眼,半開玩笑地說:“早知如此,你當(dāng)初要回來時,為什么不順道帶他回來給我們瞧瞧呢?”  

  “對呀!痹缷壃幜⒖陶酒稹!拔椰F(xiàn)在就去帶他回來給您和爹瞧瞧。”語畢就欲馬上有所行動。  

  花艷芬見狀連忙伸手拉住她!昂伪剡@么急呢?他不是說會來找你嗎?”  

  岳媺瑤只得重新坐回椅子!翱墒恰墒恰摇  

  “可是你已經(jīng)等不及了,對不對?”  

  岳媺瑤含羞點點頭。  

  花艷芬只是微微一笑!案嬖V我,他究竟是哪里特別了?”  

  “他呀,臉皮比城墻還厚、嘴巴又壞,什么氣死人的話都講得出來,才和人家第二次見面就瑤瑤娘子長、瑤瑤娘子短的,氣得我每回見到他都想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您知道嗎?他卻說什么打是情、罵是愛,弄得我想打也不是、想罵也不行!  

  岳媺瑤想起初識他時,那可惡的嘴臉仍今她記憶深刻!斑有,還有,又說什么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您知道嗎?他鬼靈精怪、歪理連篇,想口頭上說贏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花艷芬和身后的侍女皆聽得掩口直笑,花艷芬不禁問:“那你怎么應(yīng)付?”  

  岳媺瑤微一抿嘴!皼]辦法,我只好先小人后君子,先修理了他再說!他壞死了,事會口頭上占人家的便宜!  

  花艷芬微感不解地問:“既然他這么壞,你為什么還會喜歡上他呢?”  

  “我也不知道啊。”岳媺瑤粉頰嫣紅,低頭撫弄垂在胸前的一綹發(fā)絲。“我就是喜歡他那壞壞的調(diào)兒,雖然他表面給人感覺有點壞,其實骨子里還滿君子的,不會隨便對人家動手動腳。”  

  花艷芬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原來如此,有點壞又下會太壞的男人,真的挺吸引人的,按著又問:“那相貌呢?”  

  岳媺瑤螓首垂得更低,雙頰也更見酡紅!伴L得還不難著就是了!  

  花艷芬見狀心里更是了然,那少年一定長得相當(dāng)不賴,否則女兒哪曾看得上眼呢?心念一轉(zhuǎn)又問:“武功呢?”  

  豈料,岳媺瑤聞言立刻一改羞態(tài),現(xiàn)出一副沒什么好談的神情,揮揮手說:“別提了、別提了,十足三腳貓一只,乏善可陳!  

  花艷芬此時更是對女兒的心上人感到興趣,真想早日見到這個少年。  

  “小姐……”詠荷進房看見夫人也在,立刻恭聲問候一聲:“夫人。”  

  “有他的消息嗎?”岳媺瑤忙問她。  

  詠荷搖搖頭!拔胰栠^了,還沒有!  

  這時,詠茜卻是神色驚慌地奔進房里!靶〗,大事不好了!杭州分堂張?zhí)弥鱾骰叵⒄f,在七、八天前,凌公子因紫煙山莊逼婚不成,便被他父親廢了武功趕出家門,至今下落不明!  

  這話聽得房里眾人皆心頭一驚,岳媺瑤一箭步?jīng)_到詠茜面前,急聲問:“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把這消息傳回來?”  

  “因為消息被封鎖了,是淞濤山莊的一個家丁無意中說溜了嘴,被張?zhí)弥鞯膶傧侣犚娏,張(zhí)猛跤峙扇瞬樽C屬實,才十萬火急差人把消息傳回來的!痹佨缯f。  

  “那瑛楓呢?他到哪里去了?”岳媺瑤抓住她的手腕,神情激動地追問:“他究竟在哪里,告訴我啊!”  

  詠茜只覺得手腕快被小姐扭斷了,卻也不敢痛叫出聲,只是搖搖頭。“不知道。回稟消息的人說,淞濤山莊和紫煙山莊都派人四處尋找,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岳媺瑤放掉她的手,嬌顏霎時浮現(xiàn)一片煞氣,恨聲道:“姓梅的!我現(xiàn)在就去宰了你,滅了你紫煙山莊!”語畢就欲轉(zhuǎn)身出去。  

  “慢著。”花艷芬連忙出聲勸阻她。“你先別這么沖動,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是先找到他!  

  “可是……”岳媺瑤霎時清淚盈眶,更上前伏首娘的肩頭泣聲道:“瑛楓他如今生死不明,我……”  

  花艷芬只是輕拍女兒香肩,柔聲安慰!笆虑橐苍S沒那么糟,說不定他已經(jīng)在往這里來的半路上了,只是還沒到達而已。”  

  岳媺瑤聞言猛然抬頭,淚眼婆婆地看著娘!澳钦f他來找我了?”  

  花艷芬點點頭!斑@是極有可能的事。”  

  岳媺瑤連忙抹去淚水。“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接他!闭Z畢就欲急著往外走。  

  “別急!被ㄆG芬又連忙拉住女兒!拔覀?nèi)ズ湍愕逃嬕幌拢獾媚銈冊诼飞襄e過了!  

  岳媺瑤覺得母親的話有道理,遂拉著她的手急忙地往外走。“那我們快去找爹吧。”  

  花艷芬只是笑搖著頭,任由女兒拉著往外走。  

  ☆        ☆        ☆  

  一座荒廢多時的破廟里,火堆旁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龍之騉著著身旁正在撥弄柴火的凌瑛楓,輕吸一口氣,開口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來說個故事吧。大約在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個邪惡組織崛起,他們對外自稱“魔教”,妄想稱霸并一統(tǒng)武林,更是率領(lǐng)徒眾開始進襲武林各門派,在幾個武林世家被血洗殲滅之后,由當(dāng)時武林中的三派,少林、武當(dāng)、崆峒的掌門人號召天下武林豪杰,共同抵御這邪惡勢力,并消滅他們。  

  “當(dāng)時崆峒有位少年高手也參與這消滅邪教的行動,但在一次行動中,他身受重傷與同伴分散了,為當(dāng)時魔教中地位僅次于教主的變今中的銷魂羅剎姬映雪所救。哪知在療傷期間,這分屬正、邪兩派約兩人卻互生情愫,更互許終身廝守。  

  “銷魂羅剎為心愛之人而改邪歸正,反過來幫助武林正道,所以魔教才能在短短的一年多就被殲滅。可是武林正道并不能完全原諒雙手曾沾滿血腥的她,崆峒派也反對門下弟子與她的戀情,于是兩人就如此被硬生生拆散。鋼魂羅剎傷心絕望之余即遁入空門,從此青燈伴古佛:而那少年高手也離開崆峒,從此浪跡天涯!  

  凌瑛楓看著他那眉宇間隱露的憂傷,沉思片刻,撿起地上的枯葉丟進火堆中。  

  “大叔就是當(dāng)年那個崆峒的少年高手吧?”  

  “沒錯,就是我。”龍之騉不禁輕嘆一氣!八晕也畔,可以的話,就幫你完成心愿,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千萬別再和我一樣為情所困。而心受折磨近二十年,是很苦也很漫長的一段日子。”  

  凌瑛楓看著跳動的火焰,笑笑說:“說不定將來我也會像大叔一樣。”  

  “為什么?難道你們沒有的誓言相依至白首?”龍之騉十分驚訝地問。  

  “當(dāng)然有。我對瑤瑤有滿滿的信心,可是外在不確定的因素是非常難料的,就像大叔和心愛的女子一樣,會勞燕分飛也并非你們本身的問題一樣!  

  龍之騉聞言只能點頭!澳阏f得沒錯,這的確是難以預(yù)料的!  

  “不過……”凌瑛楓笑了笑說:“盡管如此,我還是愿意盡一切的心力,努力地試它一試!  

  龍之騉只是露出個贊許的笑容,伸手一拍他肩頭。  

  凌瑛楓看他一眼!半y道這么多年來,您和姬前輩從未見過面?”  

  龍之騉搖搖頭!拔以谖覀兎蛛x之后的第二年就找到她出家的那座尼庵,此后的每一年我都會去看她一、兩次。”  

  “姬前輩有沒有避不見面?”  

  “沒有,我們就像多年不見的朋友般,聊聊各自的近況,然后相約下次見面的時間!  

  “姬前輩有落發(fā)和法號嗎?”  

  龍之騉不解凌瑛楓問這些要做什么,不過他仍照實回答:“她沒有落發(fā),但有法號。沒有落,是因為她師父已不再收徒,只愿收她當(dāng)記名弟子,所以準許她帶發(fā)修行!  

  凌瑛楓睇他一眼!耙苍S……姬前輩一直在等你的一句話、一個行動。”  

  一句話?一個行動?龍之騉將這話默念一次,忽地幡然覺醒!  

  難道,她……呆愣了半晌,他才喃喃自語著:“為什么我都沒想到呢?”這時更猛然憶起每次相見時,她眸中那掩不住的淡淡幽怨,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刻回想起,忍不住無奈地笑笑!叭松烀H鐗簦缃袷氯绱簤粢焉,唯有當(dāng)年風(fēng)事依舊!闭Z畢,長嘆一口氣!耙磺卸家呀(jīng)太晚了!  

  “不晚吧,既然姬前輩沒有落發(fā),要還俗很簡單的!  

  龍之騉搖搖頭說:“為什么不晚?就算要還俗很簡單,可是我都已經(jīng)誤她二十年了。”  

  “昨日逝者已遠,來日仍可追。也許你們已經(jīng)浪費了二十年,但誰說你們的未來沒有另一個二十年呢?說不定還有三十年,或者更久!  

  龍之騉轉(zhuǎn)首看著他漆黑瀅澈的睛眸,眸中閃著無比智慧的神芒,霎時間他徹捂了。他說得沒錯,昨日雖已難挽回,但明日仍是自己可追求并掌握的。何必為了感嘆落地的花朵,而忘了枝頭尚有待綻放可攀折的花兒呢?  

  原本隱于雙眉問的憂色霎時消散無蹤,龍之騉拍拍他肩頭,發(fā)出爽朗的笑聲說:“你說得沒錯,我們還有很多未來呢。等我送你到目的地后,我就去找她,然后用一句話、一個行動,讓我們未來的日子不再分離!闭Z畢,忽地又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了吧?”  

  凌瑛楓已能確定他不是別有居心,遂據(jù)實以告!拔乙延裆!  

  “懷玉山?”龍之騉一聽這地名,馬上達想到一個地方,不由微露訝色。  

  凌瑛楓見狀就問:“懷玉山怎么了?”  

  龍之騉雙眉微皺問:“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凌瑛楓更是被問得心口忐忑,難道那里有什么古怪嗎?是不是有吃人的老虎或大熊出沒?果真如此,那還得了,現(xiàn)在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該不會還沒見到愛人就變成了虎便、熊糞了吧?思及至此,不由微現(xiàn)懼駭?shù)纳袂閱枺骸半y道那里有會吃人的老虎或大熊?”  

  這話倒讓龍之騉愣了一愣,按著便問:“難道你不知道“武林十大大”?”  

  凌瑛楓雙眉微皺反問:“武林十大?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就是一宮二谷三門……不,好像是三派四門。”按著現(xiàn)出苦思貌!耙粚m?……大概是皇宮吧。二谷嘛……這個略過不談,至于三派……少林在武當(dāng)山……”話未完即轉(zhuǎn)為喃喃自語:“奇怪,少林在武當(dāng)山,那武當(dāng)在哪里?”  

  這話聽得龍之騉差點昏倒,不禁問:“你以前是怎么過日子的?”  

  “怎么過日子?”凌瑛楓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神氣答:“吃、喝、拉、撒、睡啊,難道你不是這樣過日子的?”  

  “呃……”龍之騉又愣住了,不該問他這種問題的,他的答案是既簡單又切實際,不禁搖頭笑說:“所謂的一宮二谷三派四門,為首的一宮是飄花宮,他與并列二谷的無極谷和幻幽谷,是武林中三大神秘門派;三派是少林、武當(dāng)和崆峒,分別在嵩山、武當(dāng)山和邛崍山,四門是玉劍門、天刀門、唐門和密宗,難不成你只知“武林十大”,卻不知是哪十大門派?”語畢,忍不住嘆口氣!拔艺娣四!  

  凌瑛楓聽了不禁俊臉一紅,神情微現(xiàn)靦腆!拔矣涀∵@些要做什么?像我們這種練了幾招三腳貓功夫,可謂是武林中的平民,終其一生都不可能認識并和他們有什么瓜葛,所以記住這種無謂的事,只是多此一舉而已!  

  這話說來倒也有幾分理,龍之騉想了想點點頭。  

  “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卑粗掍h一轉(zhuǎn),半開玩笑地說:“只要是你的愛人不姓岳,大概是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  

  哪知,凌瑛楓聞言卻立現(xiàn)驚奇貌:“你怎么會知道她姓岳?”  

  豈料,龍之騉卻比他更驚訝,同時亦想起他尚未到江南前,在開封時所聽到的一則傳聞。說是有個神秘的黑衣少女,其身懷絕世武功,一路由北至南曾打敗眾多武林高手,其中更有人認出那黑衣少女所使的劍法是無極谷的獨門絕學(xué)——落霙劍法,據(jù)說無極谷谷王岳漢翔只有一個獨生愛女,難不成……此刻,他將所有的傳聞與時間串聯(lián)組織起來,猜測無極谷的少谷主離家到江湖歷練一番,一路由北至南而下,碰巧就在杭州停留期間遇上這小桃花星。就算無極爸的少谷主是個不遑多讓須眉的巾幗英雄,碰上這等俊俏的美郎君,想不心動也難。唉!緣與情,真是這世間最妙、也最會捉弄人的東西了!  

  凌瑛楓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忍不住就問:“她姓岳有什么不對嗎?”  

  “是沒什么不對,只是……”龍之騉看著他露出神秘的笑意。  

  凌瑛楓見他笑容似乎隱藏著一絲詭異,一顆心不由得微感忐忑!按笫澹憧薜糜悬c不懷好意哦,該不會積壓了太久,饑不擇食想男女通吃吧?我告訴你,我絕對沒有你想像中的可口!  

  這番意有所指的話,聽得龍之騉初時一愣,繼而爆出爽朗而開心的笑聲。  

  “好小子,嘴巴真壞,就算我已積壓了很久,也不會有這種怪癖好的,你放心吧!”  

  “這樣就好。”  

  龍之騉突然想起一件事,遲疑一會問:“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們無法廝守的話,你要怎么辦?”  

  凌瑛楓連想都不想就答:“當(dāng)然想過,我準備出家當(dāng)和尚!  

  龍之騉聞言十分訝異地問:“為什么你會想要出家?”在他的猜想中,他大概是對人生已不抱期望了。  

  “這有什么好問的?我已經(jīng)被我老爹趕出家門了,如果無法和她廝守的話,我總得考慮我往后的生計問題呀,我現(xiàn)在的狀況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若不想流落街頭當(dāng)乞丐的話,找間香火鼎盛的廟,既可圖個溫飽又不怕風(fēng)吹雨打,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龍之騉見他神情悠然、語氣平淡,看不出有一絲勉強自己的意思,看來他封情緣之事,似有所堅持、但也不會太過強求,見他心性如此睿智豁達,不禁讓他深感佩服。  

  龍之騉忍不住笑了笑說:“你如此機靈多智、心性豁達,只是當(dāng)值普通和尚太可惜了,我認識一個高僧,不如我介紹你去當(dāng)他的徒弟,說不定你將來在佛門會有一番大作為!  

  “是嗎?”凌瑛楓認真想了想!八坪跏莻不錯的主意,就算將來佛法學(xué)得不怎么樣,有個靠山更勝于無,我就接受你的好意吧!  

  突然,龍之騉警覺有為數(shù)不少的人朝破廟接近中,正欲轉(zhuǎn)頭察看之際——  

  “我不準!”  

  一聲嬌喝發(fā)自兩人身后,凌瑛楓聽見這熟悉的嗓音,整個人因太過驚愕而呆若木雞。  

  龍之騉更暗暗心驚被入侵到如此近的距離才察覺到對方,可見來人功力之高更在他之上,不意轉(zhuǎn)首卻看見一個絕色無雙的黑衣少女當(dāng)門而立。  

  原來岳媺瑤率眾循著他可能行走的路線尋來,來到這附近天色已暗,又見前方有座破廟,就想讓大伙先入內(nèi)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再起程尋他。哪知,卻讓前來探廟的她聽見兩人大談出家的事。  

  岳媺瑤對于會在此遇見他,心里是又驚又喜,待聽見他要出家的事,立刻身形微晃來到他身邊,嬌顏滿布煞氣,怒氣沖沖地伸手扯起他耳朵。  

  “你這個臭家伙!你憑什么跟人家去當(dāng)和尚?你嘴巴這么壞,又滿腦子邪思歪想,我怎么可以讓你這顆臭屎,去壞了佛門那鍋清粥呢?”  

  “痛——痛呀,瑤瑤,你快放手,我的耳朵會被你給扯掉的!  

  岳媺瑤冷哼一聲才放手,凌瑛楓捂著被扯痛的耳朵,以微帶哀怨的眼神和語氣說:“我們只是在說,萬一你不肯收留我的時候,當(dāng)和尚是我的第二個”  

  岳媺瑤不等他說完立刻截口說:“我說不準你沒聽見是不是?所以沒有第二個選擇!”  

  一旁的龍之騉看了只能拼命、拼命地忍住笑意,好一對歡喜冤家呀。  

  凌瑛楓迫于她的淫威,只好小心地答:“是,我聽到了!  

  龍之騉轉(zhuǎn)首看見被廟外有數(shù)個站立的人影,心里猜想這兇悍的美姑娘應(yīng)是無極谷的少谷主無疑,看樣子他們似乎出動了不少人前來尋他。  

  龍之騉輕嘆一口氣,自己這趟護送任務(wù)應(yīng)該可以由他的愛人接手了,遂笑笑說:“小子,我想我陪你到這里應(yīng)該沒問題了,按著我該試著去完成我延宕了二十年的情夢!痹捖,轉(zhuǎn)而詢問岳媺瑤:“岳姑娘,到時候可愿意請我喝杯喜酒?”  

  從剛才他所講的話中,岳媺瑤立刻明白,愛人會一路乎安到達這里,全是這位前輩的功勞,遂綻開一抹笑意應(yīng)允!昂冒,這有什么難呢?前輩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嗎?”  

  “如果令尊是岳漢翔的話,我當(dāng)然知道。”龍之騉見她點頭,按著又對凌瑛楓說:“如果我和她能再次比翼雙飛的話,我會前去好好地謝謝你!  

  “大叔又何必這么客氣呢?你也幫了我不少忙,上次在那樹林中暗助我脫困的事,我才應(yīng)該要好好地謝謝您才是!绷桤鴹魑⑿χf。  

  龍之騉只是一愣,按著伸手拍拍他肩頭:“哈……好小子,果然是聰敏慧黠,后曾有期了!  

  待龍之昆離開后,岳媺瑤這才轉(zhuǎn)首凝視她朝夕魂牽夢縈的人兒,見他俊顏略顯憔悴,不禁微感心疼,抬手輕撫他頰側(cè),柔聲問:“這一路前來,很辛苦吧?累不累?”  

  凌瑛楓綻開一抹迷人的淺淺笑意!爸灰芤姷侥悖倏喽贾档。”  

  岳媺瑤被他的笑容所迷,更被他的話語所感動,情不自禁地張臂擁住他,伏首在他胸膛,感受那真實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  

  凌瑛楓只是輕撫她柔順的青絲,貪婪地嗅著散發(fā)自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輕喃自語般問道:“我的武功已被廢,你會不會嫌棄我這軟腳蝦呢?瑤瑤?”  

  豈料,岳媺瑤離開他胸前,仰首,秀眉微皺,一臉正色地說:“這有什么關(guān)系?你以前有武功時也不怎么樣啊,充其量也不過是只三腳貓而已,我覺得三腳貓和軟腳蝦并無太大的差別呀!  

  凌瑛楓聽了表情一臺,慢慢地垂下頭去,抬手揪著心口,狀似痛苦貌!艾幀,你太坦白了,我的心被你傷得好痛!  

  他話一落,兩人的身后立刻響起數(shù)聲噗哧的笑聲。  

  岳媺瑤轉(zhuǎn)首就發(fā)現(xiàn)隨同前來的屬下們,不知何時都已進入破廟里,更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霎時羞紅了一張俏臉,回頭又見愛人一副自尊嚴重受傷的模樣,不禁為自己的心直口快而微現(xiàn)靦腆之色。  

  她連忙安慰他:“這個沒那么嚴重啪,也沒什么重要的,我不會介意的,你別傷心了,好不好?”  

  其實凌瑛楓只是心痛一下下而已,抬首看見她那擔(dān)憂的神色,遂綻開一抹微笑說:“老實告訴你,我并非如表面被自在,我也擔(dān)心此番前來能不能見到你,更怕我們就此緣盡!  

  岳媺瑤見他黑眸閃著誠摯無比的神芒,亦不禁眼眶泛紅,道出內(nèi)心的擔(dān)憂。  

  “我也是,當(dāng)我得知你被逐出家門、行蹤不明時,我是多么害怕你發(fā)生不測,所以我才和爹兵分雨路前來尋你。”話至此,她那盈睫的淚水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雙頰,淚眼蒙眬地凝視他俊顏。“什么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愿意廝守一生的男人。”  

  凌瑛楓被她的深情所感動,不禁鼻頭一酸,霎時兩滴清淚溢出眼角沿腮滑下,抬手輕拭她粉腮上的淚水,心疼地說:“別哭了,好丑哦!  

  “笨蛋,你才是呢。”岳媺瑤不覺被他的話給逗笑了,亦抬手替他拭去淚水。  

  凌瑛楓舒臂將她緊擁入懷,在她耳畔輕語一句:“瑤瑤,我愛你!  

  “我也是,真的——愛你。”  

  ☆        ☆        ☆  

  凌瑛楓坐在一間布置雅致的房間里,天藍色的床帳和被褥都是上好的絲綢,其它擺設(shè)的物品雖是簡單,但件件是稀世珍品。  

  他坐在桌前,桌上有盤香甜肥碩的水果,還有一壺上等好茶,從那敞開的窗戶遠眺窗外崇山疊巒。  

  他心里不禁有著一絲淡淡的悔意,作夢也沒想到瑤瑤竟是名震武林約二谷之一無極谷的少谷王。先前梅玉霜鐘情于自己的事,都已讓他感覺有點高攀不起了,而今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更高攀上這名列天下武林第二亦或第三的武林世家,究竟自己走的是什么好運呀。  

  外頭,岳媺瑤從另一扇敞開的窗戶瞧見他坐在桌前發(fā)愣,遂走至虛掩的房門前舉手輕敲兩下,待見他沒反應(yīng)就逕自推開房門進入。  

  她輕步走至他身后,輕聲問:“想什么?”  

  凌瑛楓根本沒察覺到有人來到身邊,只是本能地答:“我有一點點后悔,也許我不該來這里的,我根本——”話未完,他立刻警覺而住口。  

  但為時已晚矣。只見岳媺瑤原是含笑的嬌顏,這一瞬間籠上一片煞氣,柳眉倒豎、雙唇抿緊,正惡狠狠地瞪視著他。  

  凌瑛楓見狀就知糟了,更是不由心生懼意,忙想解釋:“瑤瑤,我……”  

  岳媺瑤傾身向前湊上嬌顏,兇神惡煞般的說:“你說什么?你后悔了?告訴你,一旦你進到無極谷,就算是插翅也飛不出去了!”按著冷咧地一笑。“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我軟禁在房間里嗎?”  

  凌瑛楓被她的惡形惡狀嚇得俊顏煞白,只是雙手亂搖,急急地想解釋:“瑤瑤,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  

  “五會?我還六會咧!”岳媺瑤更氣了,忍不住伸手去捏扯他的臉頰!澳阃浟藛?你還差那么一點點就被我看光了,不跟著我,還有誰會要你?”  

  “是啊!绷桤鴹髋e袖掩面,做出羞愧貌,嗚咽地說:“我身體的清白,除了那剩下的“一點點”之外,都已毀在你眼里了,除了你,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  

  “哼,這還差不多。”岳媺瑤這才滿意地松手,她當(dāng)然知道他的嗚咽聲只是裝出來的而已。  

  待她松手后,凌瑛楓才放下掩面的衣袖,果然不見淚痕,只是左頰被捏扯處已紅了一片。  

  不意,兩人的對話與動作,全落人佇立窗外的三人眼中耳中。  

  雙手皆捧著一疊衣服的詠荷和詠茜,忙騰出一只手掩口,以防笑出聲音。  

  花艷芬更是忍不住抬手按住額角,無聲地經(jīng)嘆一口氣。她從來都不知道女兒是如此的“悍”,這要讓老爺子親眼目睹此景的話,恐怕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嘍。  

  花艷芬示意詠茜上前敲門,詠茜只得大大地吸一口氣,斂去笑意上前出聲喚喊:“小姐、公子,夫人來了!  

  岳媺瑤聞言嚇了一大跳,立刻端坐,輕輕偎在凌瑛楓身邊,綻開一抹甜美的笑容,作出兩人甚是親昵的模樣,唯恐給母親著到自己一副悍婦的兇相。  

  “娘,您有什么事嗎?”  

  花艷芬只得故作不知情地示意兩俏婢將衣服放下。  

  “這是做給瑛楓的衣服,想讓他試穿看看合不合身!贝娝箢a紅了一片,更是明知故問地問:“瑛楓的臉怎么了?為什么紅了一塊?”  

  凌瑛楓連忙抬手撫著適才被捏紅的左頰,期期文文地說:“這個是……是……”  

  岳媺瑤深怕被母親得知真象后訓(xùn)斥一頓,連忙笑著瞎扯說:“那個是……是……是我親的,因為親得太用力了,所以……所以……”語畢,嘿嘿干笑雨聲,更垂下螓首故作羞態(tài),想打混過去。  

  凌瑛楓聽了,以哀怨的眼神睨她一眼,輕喃道:“是啊,用‘手”親的!  

  岳媺瑤聽見這低語聲,轉(zhuǎn)眸狠睨著他,雙唇微動低喃警告:“不準給我告狀,否則等一下就讓你好看。”  

  凌瑛楓又是哀怨地睨她一眼,按著便綻開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笆前∈前,都是瑤瑤太熱情,親得太用力了,所以臉頰就紅了一片,沒事的!  

  花艷芬在心里暗嘆一口氣,女兒和準女婿還真是寶一對呢!  

  岳媺瑤美眸一轉(zhuǎn),深怕母親看出端倪,連忙起身上前推著她說:“娘,您去忙您的事沒關(guān)系,瑛楓試穿衣服的事交給我來就可以了。”  

  花艷芬哪會不知女兒的心思,只得順勢往外走,臨去前更是意有所指地低語說:“拜堂前你可別熱情得過火了,大家都說瑛楓宛如金童降世,與你十分相配,你可得珍惜點。”  

  岳媺瑤霎時腮酡耳赤,連連點頭,待母親一行三人離去后,回到桌邊凝視他紅痕未褪的左頰,既心疼又后悔,剛才出手應(yīng)該放經(jīng)點才對。  

  凌瑛楓已不是第一次遭她“毒手”,所以也不甚在意,逕自取來桌上的衣服試穿了起來。  

  ☆        ☆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春神已悄然降臨人間,百花綻放歡喜迎接她的來臨。  

  書房里,凌瑛楓端坐桌前,面前攤開一本書,但他的視線卻透過窗戶遙望北方。  

  岳媺瑤端著一杯參茶,姍姍地走至他身邊,輕放下參茶,見他失神恍惚的模樣,柔聲問:“怎樣?這個很難嗎?不行的話,不必勉強的。”  

  凌瑛楓聞言回過神,但卻不知她剛才說了什么,只得問:“你說什么?”  

  岳媺瑤溫柔地微笑著:“我是問,爹教你的東西會讓你覺得很難嗎?”  

  凌瑛楓挪移著身子,將椅子讓出大半,舒臂輕摟著她,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笑答:“并不太難,岳父講解得十分仔細,是我太笨了,沒辦法一次就完全了解!  

  “你笨嗎?”岳媺瑤睨他一眼!澳愦蟾挪磺宄B我算在內(nèi),我爹可是找了谷內(nèi)堪稱最聰明的十個年輕人,想承傳他這獨步武林的奇門陣法以及土木機關(guān)之學(xué)!卑粗皣@一口氣,道:“只可惜沒半個人能學(xué)得來,這可把我爹急得跳腳不已,正打算親自出谷游歷天下,無論如何都得找到傳人不可?芍蹅儫o極谷還得靠這門絕學(xué),方可與神秘禁地幻幽谷并列武林第二!不過……”岳媺瑤又睨他一眼,將整個人偎進他懷里!艾F(xiàn)在爹可放心了,因為由你這個半子來承襲這門絕學(xué),再也不用擔(dān)心這獨門絕藝會失傳了。爹在人前人后皆夸你是天縱奇才,說他以前初學(xué)時都下及你聰敏慧黠呢!”  

  凌瑛楓心里高興,但口頭上仍謙遜地說:“那是岳父過獎了!  

  “其實你有這方面的天分,我真的很高興,不用說,我爹當(dāng)然更高興了。”  

  凌瑛楓低頭在她頰上輕啄一口。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和岳父的期望!弊运驮缷壃幊捎H后,他感覺到自己肩負著一分無可推卸的責(zé)任,是一種為人夫和為人半子的家庭責(zé)任。  

  岳媺瑤轉(zhuǎn)眸睇他一眼,唇邊漾開一抹幸福滿足的笑容。  

  片刻,她突然開口說:“我最近發(fā)現(xiàn)你常常發(fā)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是因為想家嗎?”  

  凌瑛楓沒想到會被她察覺到心事,只是笑笑將視線投向窗外。“嗯,我想念大家,不知他們過得可好嗎?”  

  “我們成親已大半年了,理應(yīng)回去看看大家才是。只是……”岳媺瑤伸手輕撫微隆的小腹!拔椰F(xiàn)在懷有身孕,出遠門不甚方便,等孩子出世后我再陪你回去探親。我想,不如你先修書一封,差人送回家報個平安,免得他們?yōu)槟銚?dān)憂!闭Z畢,她眸中不覺掠過一絲擔(dān)憂!澳阆,你爸會不會還不肯原諒、接納你?”  

  “應(yīng)該不會吧,搞不好他還會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一番哩!绷桤鴹餍πφf:“他知道我對練武沒多大的興趣,卻老是想著讓我靠聯(lián)姻為家里帶來點好處,不過我若是個丑八怪的話,他大概就不會這么想了!  

  “你是丑八怪的話。我當(dāng)初也下會為你所迷。不過……我現(xiàn)在倒希望你變得丑一點!  

  凌瑛楓十分驚訝與不解地問:“為什么?”  

  岳媺瑤睨他一眼,語氣酸不溜丟地說:“因為谷中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老是盯著你瞧,好似想一口把你吞進肚般,那眼神看起來說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凌瑛楓沒想到兩人都已成親大半年、也有了孩子,她的醋勁還是這么大,遂緊擁著她,笑說:“給她們看看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會少塊肉,無論她們怎么看都是一樣的,我只屬于你一人,我對你絕無二心!  

  岳媺瑤抿嘴一笑,神情里有著驕傲。  

  凌瑛楓更以輕柔似羽毛般的語氣輕喃道:“瑤瑤,我愛你,受你直到我生命結(jié)束的那一刻!  

  這話彷如蜜糖般直甜進她的心坎里,岳媺瑤感覺身心俱似飲酒般醺醺然,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國度里了。認真探究起來,這男人還真是邪惡,那張嘴巴不但壞得可以把人氣個半死,亦可讓人情難自禁地鐘情他一生。唉!她想,她這輩子都難以逃離這個有著十足魔性魅惑力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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