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舜再點燃一根煙,望著煙灰缸中滿滿的煙蒂,他不由得想起綠姬所說的話來--
“我最討厭煙味。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在我身邊抽煙?我會很感激的!”她露出恐怖的表情大叫。
這就是綠姬,她從不明白的說出她的想法,只是用直接的表情告訴你。
看到店門前每停一部黑色房車,他的心就緊繃了一下,但都不是梅萍。看來查理的生意相當(dāng)不錯,上門的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女眷。
綠姬似乎跟這個世界離得相當(dāng)遠,她很少配戴名貴的首飾,服裝打扮也都十分的普通,但是樸實中有她自己的風(fēng)格。
又一輛黑色房車停下來,看到查理快步的走過主,可舜不禁緊張的抬起頭張望。
是她!那個由查理扶著走出黑色大房車的女人就是折磨他這么多年的梅萍,她似乎很緊張的左顧右盼著,而一旁的查理則不斷的對她說著話。
可舜難以用言語形容此刻心中的激動,他用力的捺熄手中的煙,但又不知不覺的再點燃另一根。
終于見面了,可舜仔細的打量著眼前衣著華麗、珠光寶氣的貴婦。
“梅萍!笨伤创蛄恐纫郧奥晕⒌呢S滿,腰肢也沒有以前的細而輕盈了。眼尾已明顯的可看到歲月的痕跡了,這也難怪,都三十四、五歲的人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梅萍像是受驚嚇似的瞪著他看!翱伤!真的是你?剛才查理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呢!”
“真的是我,我想見你一面,問你一些事,所以請查理安排的!笨伤淳従彽恼f。
“哦!”梅萍在他旁邊坐下。“什么事呢?”
可舜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才開口!懊菲,最近我就要結(jié)婚了,可是我心里一直有個結(jié)解不開。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騙我?”
“騙你,我不懂你在說些什么?”梅萍抽出一根煙塞進嘴里,顫抖的手卻怎么也點不著火?伤瓷焓诌^去為她點火。
“梅萍,當(dāng)初根本就不是你父親反對我們交往,是你另外有人。你為什什么騙我,讓我為你痛苦這么多年?”可舜沉痛的問道。
梅萍急急的連吸幾口煙!澳憬裉炀褪且曳f帳的,是嗎?”
“不,我只想要一個答案,你欠我一個解釋!笨伤炊⒅淅涞恼f。
梅萍突然的仰頭大笑!翱伤,你要什么解釋呢?事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是嗎?我過不慣苦日子,從小我就苦慣了,跟你在一起是很快樂,你也確實對我很好?墒,可舜,我要的不只是那種平平淡淡,數(shù)著錢過日子的生活。我想要有錢、有勢、有名利的生活,就像我今天的地位一樣,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可舜奇怪的看著她,這是他以前所深愛過的那個女人嗎?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或者,他們都變了?
“可舜,我很抱歉讓你以為我騙了你?墒俏以(jīng)暗示過你很多次,但是你卻都聽不懂。所以后來有一次你問我是不是我家里的關(guān)系,我只好順著你的話說。謊話有了起頭就更容易說下去了?伤矗阋以趺凑f?”梅萍噴出濃濃的煙說。
“你認為你現(xiàn)在過的就是最好的日子?”可舜淡淡的問:“揮霍如土的到處瘋狂購物,出入各個社交圈,這就是你要的生活?我也可以給你這樣的日子!”
“是嗎?你要我等多少年呢?可舜,你比不上他的,從以前就比不上的!泵菲忌焓衷跓熁腋字袕椫鵁熁。
“起碼我不會讓你召開記者會去控訴別的女人,我不是那種人。”可舜平靜的說。望著她,他發(fā)現(xiàn)糾纏心中已久的鬼魅已經(jīng)逐漸的遠離了。
梅萍自若的神態(tài)在聽到他的話之后,即刻瓦解了。她抖著厚厚的雙下巴,眼睛閃著淚光的看著他!澳恪
“梅萍,我只能說很遺憾,我是真心的愛過你的。我為了你甚至打算孤獨的過一生,現(xiàn)在想想,我真的太傻了,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梅萍,再見!”可舜說完站了起來往外走。
“可舜,你說什么?你為了我……”梅萍眼神中露出怪異的光芒,她拉住可舜緊緊的追問。
“過去的事沒什么好說的了!笨伤凑霌荛_她的手,卻被走進門來的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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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蓮,我的結(jié)婚禮服就是在這家店訂做的,你要不要先看……”綠姬在看到眼前的人時也愣了一下。
查理見狀急急忙忙的沖過來。“綠姬,可舜跟梅萍剛好都到我店里來,梅萍正要走!
梅萍!綠姬露出個虛弱的笑容。“我明白了,我好像總是在不適當(dāng)?shù)臅r問闖進不適當(dāng)?shù)牡胤剑媸窃愀!?br />
“梅萍?可舜,你到這里干嘛?”碧蓮看了眼綠姬的臉色,她趕緊扶住綠姬。
“我……綠姬,我是來弄清楚一些問題的。”可舜捉住綠姬冰冷的手,焦急的說。
他一定是為了跟梅萍見面才來查理的店的,他想弄清楚什么問題呢?他都要跟她結(jié)婚了,還有必要跟梅萍見面嗎?難道他對他們的婚約反悔了?
“她是……”梅萍好奇的看著綠姬。
“她就是可舜的未婚妻!辈槔頉]好氣的說。
綠姬咬著下唇的除下手指上的戒指,遞給可舜。“不再是了。查理,不再是了。碧蓮,我們走吧,我想回家了,我好累!”
“綠姬,你聽我說。綠姬!”可舜追著她到門口,不顧路人驚愕的目光,他用力的拉住她。
“你還要說什么?我累了!本G姬幽幽的說,伸手去攔計程車。
可舜恨恨的看著她鉆進計程車中,他朝車里大吼!熬G姬,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杜文森那種人!”
綠姬吩咐司機開車后,再也忍不住的趴在碧蓮的懷里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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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姬要離職的事很快的就在公司內(nèi)傳開了,老板還特地把可舜叫到辦公室去,一再的挽留綠姬,并要可舜轉(zhuǎn)告綠姬,必要時可以換個部門。
面對所有人的詢問,可舜一概以綠姬回臺灣準備婚事為理由擋掉。但面對碧蓮和進倫時,他們譴責(zé)的眼光常教他倍感挫折。
“碧蓮,你知不知道綠姬到底到哪里去了?”可舜不只一次的問著碧蓮。
“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嗎?怎么反倒問起我來了?”碧蓮悻悻然的回答。
“碧蓮!”可舜不耐煩的大叫。
碧蓮抬起頭冷靜的看著他!皩Σ黄,邱經(jīng)理,我要下逐客令了。你影響到我的胎教!”
莫可奈何的可舜只得踱回白己的辦公室。面對進倫的抱怨連連,他只能強打起精神的動手做事。
“進倫,綠姬有沒有跟你聯(lián)絡(luò)?”他滿懷希望的問。
進倫當(dāng)他是白癡的看著他!袄闲,我如果知道她在哪里,不用你動手,我馬上去揪她回來上班。我成天累得像條狗似的,還得幫她整理檔案!”
失神的可舜面對綠姬千篇一律的電話錄音,也只能望著電話輕嘆了。他最近太忙了,所以沒有時間去埋伏在她家等她現(xiàn)身。
那天聽了查理的話,他頗有同感的想再把公司恢復(fù)起來,雖然他當(dāng)初為了梅萍而收了起來,但他的客戶跟廠商都還有聯(lián)絡(luò),他沒有理由不繼續(xù)開下去。
可舜打開手提箱的想著,一疊信馬上掉落地面。他逐張的撿起,在看到某一封信的署名時,他眉毛一挑的馬上拿拆信刀拆開?赐曛螅冻龅靡庑θ莸膿苤娫,低聲交代完話之后,他忍不住興奮的吹著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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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姬仔細的記下那位小姐所說的話。真是幸運,寄出的第一封履歷表就有回音了。她跳起來在衣櫥里挑選著明天去面試時要穿的衣服。
這樣也好,遠離這傷心地吧!她拿起紅筆在桌上那張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X,那一項是寫著換工作。
“換工作,換房子,換電話……嗯,明天去面試,再決定要搬到哪里好了!彼粗垪l喃喃自語的說。
已經(jīng)是深秋了。想想這一年的變化真是太大了!她跟交往了八、九年的文森分手,跟可舜訂婚又解除婚約,還要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及同事。最令她難過的是--要離開可舜;在她已經(jīng)慢慢的愛上他的時候,卻必須離開他。
說也奇怪,以前她都不覺得白己這么在乎他,只是很習(xí)慣有他的陪伴而已。綠姬只是很消極的接受他要成為她丈夫的這件事,絲毫沒有多去思考自己的感情。
直到那天在查理的店里撞見那一幕,她的心甚至比撞見文森跟秀玉同床更難過。也就是在那一瞬間,綠姬才明白,可舜一直都在她心中占著極重要的地位,只是她沒有察覺到罷了。
而這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他又跟梅萍見面了。他又跟他心中日夜思慕的人見面了,她又何必再出現(xiàn)呢?
算了,把東西整理整理吧!如果明天的新工作應(yīng)征得順利的話,很快的就要搬家了。她甩甩頭強迫自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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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姬緊張的在電梯中對著鏡子整理身上的襯衫及黑色窄裙,她檢查唇上的口紅后,電梯門已經(jīng)打開了。她深深的吸口氣,朝門口的接待員走過去。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小姐甜美的朝她一笑。
“我是李綠姬。你們昨天通知我今天來面試的!本G姬微微一笑的說。
對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班!請往里面走,直接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就好了,他在等著你!彼钢箢^說道。
綠姬詫異的瞄一眼自己的手表!拔疫t到了嗎?”
“噢!沒有,只是剛好總經(jīng)理今天早上都沒事!
“謝謝你!本G姬說完便往里頭走。站在那扇標有總經(jīng)理室的木牌的門口,她先做幾個深呼吸,然后才敲門。
“請進!崩锩?zhèn)鞒龅统恋穆曇,似曾相識的令綠姬愣了一下,但她沒有多想的打開門進去。
“李綠姬!彼沒有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被擁在懷里了,她訝異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綠姬掙扎著大叫。無奈以她的力氣實在掙不脫他有力的手臂。
“綠姬、綠姬,你這幾天到底是躲到哪里去了?我想你都快想瘋了!笨伤春莺莸奈橇怂蟛耪f。
綠姬努力的推了許久才推開他!笆菃?那你的梅萍呢?有了梅萍,你還會記得我是誰嗎?”
可舜愣了一下的看著她。她是在吃醋嗎?是嗎?她是真如他所想象的在喝梅萍的干醋嗎?
“綠姬……”他越想越興奮,這小妮子真的已經(jīng)有那么一點在乎他了嗎?
“不要叫我!我真是倒楣,不是撞見文森跟秀玉在床上,就是撞到你跟你的梅萍老情人相會的場面,我怎么這么衰?”綠姬的牢騷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宣泄出來。
“綠姬、致姬……”是了,錯不了的。這小妮子打翻醋桶了。可舜興奮的想道。
“最倒楣的是喝醉酒要出事也就罷了,竟然還被我爸媽撞見。想到這里我就真的好生氣!奇怪,我平常看到廟都有進去拜拜的,怎么都沒有神明保佑我!”綠姬說到后頭根本就是賭氣的大叫。
“綠姬,你靜下心來聽我說好嗎?”可舜將她按在自己的大皮椅上。“首先,有件事我必須向你坦白--那天晚上根本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綠姬狐疑的瞪大眼睛!澳闶钦f……”
“那天晚上送完進倫回去,我扶著你回你的公寓。一開門,你父母就站在那里了!笨伤葱χf。
“可是……”綠姬困惑的看著他。
“你老爸一見到我就認定我已經(jīng)占了你的便宜。而且,看你父母也很擔(dān)心你自暴自棄的想不開,或是跑去給杜文森那混賬當(dāng)情婦,所以我就順著他們的話扯下去。”可舜輕描淡寫的說。
“什么?”綠姬看他的眼神簡直可以殺得死人了!澳阕屛乙惶斓酵淼膬(nèi)疚個半死,結(jié)果都是白操心的,根本多么事都沒有?”
可舜靦腆的摸摸鼻子!拔耶(dāng)時也沒想那么多。我只是想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將你留在我身邊了!
綠姬聞言,表情一動的看著他。“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把我留在你的身邊呢?”
“呃,這很難說得明白的!笨伤搭欁笥叶运恼f:“要不要喝杯咖啡?要說完得花很長的時間的!
“不要?伤矗以诘饶阏f話,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聽你說!本G姬固執(zhí)的按住他的手。
可舜清清喉嚨的看著她!耙驗橛袀女孩子在我不知不覺中就在我心里生了根。在我還來不及防備之際,她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我全部的思維,只是我自己沒發(fā)現(xiàn)罷了!
綠姬驚訝于他的表白,只能睜大眼睛的瞪著他看,她眼神一轉(zhuǎn)。“那梅萍呢?”
“你就是念念不忘她,是吧?”可舜親昵的捏捏她的鼻尖!俺源琢肃?”
“哼,我才沒有。你到底說不說?”綠姬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否認道。
“查理告訴我一些事,而我必須弄清楚!彼胂胗譀Q定全部告訴她算了,省得她那個小腦袋成天在那里亂猜。“查理告訴我,當(dāng)初并不是因為梅萍的父親反對我,而是她移情別戀了,所以她才離開我的!
“噢!那你為了她……”綠姬倒抽一口氣的說。
“嗯,若不是遇到你這個小東西,我到今天還被蒙在鼓里。那天就是我要查理約她出來把事情弄清楚的,誰知道卻被你撞見,從此就躲著我!”
綠姬的腦海中轉(zhuǎn)著各種問題,她沖動的問:“那你現(xiàn)在對她有什么感覺?”
“你也看到嫁到豪門世家的她了。我發(fā)覺她已經(jīng)變了,變成我所不認識的人,甚至她連名宇都改成秀萍了!笨伤锤锌恼f。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確定你以后不會再跟她見面了?我可受不了再一次的撞見不該撞到的事!”綠姬嘟著嘴的說:“尤其是我的丈夫的話……”
可舜聞言大喜過望的抱著她原地打轉(zhuǎn)兒!熬G姬,綠姬,這輩子有了你我絕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的!”
綠姬暗笑的哼了一聲!袄闲∽,你最好記住你白己所說的話,否則你就玩完了!”
樂透了的可舜則只會對著她傻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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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早上,有輛車停在山頂公園的大路旁。有個女孩捧著一大把的鮮花,笑瞇了眼的讓她的男人為她拍照。
“你記得要把山下的景色都照進去!”女孩掠著被風(fēng)吹散的長發(fā),大聲的問著。
“有,不要動。綠姬,臉向左邊側(cè)一點!笨伤催B連按著快門的說。
“好了沒有啦?這里好冷!彼l(fā)著抖的尖叫著。
“快好了,誰教你要找個看得見全香港島的地方照相。喏,這件衣服先披著!笨伤疵撓律砩系膴A克遞給她。
綠姬很快的把夾克又披在他身上!八懔,已經(jīng)拍了兩、三卷了。我們回去吧!”
“綠姬,你為什么要到這里拍照呢?我們明天就結(jié)婚了,明天還有得你照的呢!”可舜發(fā)動著車子的問道。
綠姬將手中的鮮花往外一扔。在強勁的山風(fēng)吹拂之下,鮮花四處飛揚!耙驗樵谶@個繁華的鬧市里,我經(jīng)歷了愛情又失去愛情,但是終究我還是在這里找到我的歸宿。我想照些照片留做紀念,提醒我自己,發(fā)生在這里的故事,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手中的幸福!彼⑿Φ恼f。
“綠姬,我真是高興在你的故事中有我容身之地!笨伤粗孕牡恼f:“真的!
綠姬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飛舞的鮮花草浪,以及遠處的繁華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