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雅倪無聲無息地梳洗換裝后,她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走出去,床上的白荷荷睡得正鼾甜,她可不能大意哩。全因為她的荷荷小仆太過忠心了,哪里都要跟著她去,她現在才會這般的偷偷摸摸。
像昨天荷荷不就壞了她的好事嗎?如果不是荷荷這個程咬金殺出來,她保證在摔倒后鐵定可以牽到靳士廉的手,錯失昨日良機,真教人扼腕呀。
她必須加快行動才行,她與莫東署的賭約只為期二個月,她不能輸,她一定要贏,上回的古墜之賭她已經輸給男爵了,這回無論如何要扳回一城。但,她又如何在三個月之內讓靳士廉變成她的愛侶呢?這委實有點困難。
靳士廉跟所有她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他既不為她的美貌傾倒,也對她的魔鬼身材沒興趣,更從來對她不好奇,相反的是,她對他很好奇。
她真想看看靳士廉在床上的樣子,想看他被欲火焚身的樣子,想撩撥他、想讓他主動愛她、想要他的吻、想勾引他的唇……
呵,她真是想太多了,現在,別說談話了,只要靳士廉肯好好看她一眼,她就很偷笑了。
馮雅倪神清氣爽地走在黑子大飯店的花園里;拱門過去就是玻璃天棚搭起來的美麗餐廳,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靳士廉生活規律,這個時候他應該在餐廳用餐才對。
遇上靳士廉這種人,她不主動點是不行的,既然他不可能來找她,就由她去找他,只要他們兩個可以墜入愛河就行,管他用什么方法。
“別動!”一個拔尖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傳來,跟著,冰涼的槍枝頂住她的頸子。
馮雅倪驚訝地挑高眉毛,“你是誰呀?”
遇上搶劫了,她就知道來賭城必定會發生一、兩件如此例媚的事,反正賭城本來就是個龍蛇混雜之地,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即使是如五星級的黑子大飯店,也不免讓些宵小混進來。
“把‘蒼海遺珠’交出來!”女子低喝。
“什么是蒼海遺珠?”她莫名其妙地問。
女子冷嗤聲,“哼,別裝蒜了,世界頂級神偷,赫赫有名的男爵,你會不知道蒼海遺珠是什么?”
“我哪是男爵!彼瘩g。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女子的聲音充滿了怨怒,“如果不是你將我看守的蒼海遺珠偷走,我又怎么會被師父責罰禁足了一年之久?你今天非要將蒼海遺珠交出來不可!”
馮雅倪瞇了瞇眼,哦,男爵那家伙不知道又干了什么好事,她又做了她親愛妹子的替死鬼了。
“小姐,我真的不是男爵!彼裏o辜的說。
饒是如此分辨,但她們有一模一樣的面孔、聲音和舉止,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哪。
“你不是誰是?”女子根本不信,她重重一哼,滿含鄙視之意,“男爵,你有種拿走蒼海遺殊,就要有種承擔后果,想要保住小命的話,就快把蒼海遺珠交出來!”
馮雅倪哇啦啦地道:“我是很想把那個什么珠的還給你,但是我沒有哇!”男爵害她匪淺,她非找她算帳不可。
“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給你一點厲害瞧瞧你是不會怕的!”女子扣下扳機,眸中射出精光。
“把槍放下!苯苛坏穆曇魮P起。
“哦!士廉!”馮雅倪暈開開心的笑顏,她開心不是因為有人來救她的小命,而是因為她又可以和靳士廉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了,這真是增進彼此感情的好方法呀。
“你——”女子感覺到自己腰際似乎被什么金屬類的東西扶持住,她不由自主地松開手,槍技也隨之掉落于地。
“你走吧。”靳士廉收回他特制的武器,冷淡地告訴那名女子。
女子恨恨地抬起槍,俐落地翻墻走了。
馮雅倪立即快樂地奔向靳土廉,笑瞇瞇地說:
“謝謝你救了我,我真是無以為報,干脆讓我以身相許吧,你看如何?”
靳士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奇怪她一個女孩子家怎么講得出這種放肆的話來。
“你可以在別處鬧,但是別在黑子的地盤闖禍!彼嫠
“闖禍?”她真是冤枉,“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女的呀!
“如果不認識,那女子不會胡亂找你麻煩。”她還真會狡辯,他不喜歡愛狡辯的人。
馮雅倪嘴角高高拉起,“她認錯人了,她找的不是我,她找的是……”
“我不想聽你的狡辯!闭f完,他轉身離去。
馮雅倪懊惱地停在原地,她怎么那么倒媚,白白幫男爵背了這個黑鍋,靳士廉也太不講道理了,憑什么他就認定她在狡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能,哼,這個人一定很固執!
一個固執的處男,她追定他了!
這幾天來,黑子大飯店一直彌漫著一股熱鬧的氣氛,莫東署夫婦打算留下來度個浪漫假期,程勁雨雖然先飛回意大利去繼續學業,但鐘潛和楚克倒是留下來了,加上靳士廉與尾隨他而來的馮雅倪和白荷荷,因此熱鬧極了。
馮雅倪逕自推開餐廳里頭貴賓室的門,這是衛天頤為十萬烈焰一干伙伴保留的席位,方便他們任何時候均可用餐。
“嘿!各位!”走進貴賓廳,馮雅倪從容地與席上的每一個人打招呼。
白天各自活動,通常在用晚餐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自動自發來這里一塊用餐,因此她不能錯過這一天之中惟一最有把握可以見到靳士廉的時刻。
“殿下!坐這里!”甯甯永遠是那么熱情地招呼著她。
馮雅倪笑容滿面地走過去,“謝謝!”她的甯甯真是孺子可教,總是幫她安排靳士廉身邊的位子。
“您今天到什么地方去走走啦?”甯甯津津有味地問。
“我今天嘛……”馮雅倪笑盈盈的,驀地,她胡亂轉動的眼珠子接觸到一個陌生的美麗女子,而那女子居然坐在靳士廉另一邊,還一直跟靳士廉講話!斑@位是……”馮雅倪的眼光停在陌生女子的身上,臉上保持笑意,心里暗自警惕。不妙,難道靳士廉早有愛侶?
“她呀,她是呈赫呀。”甯甯熱心地替主人解說。
曾呈赫閑來無事,特意飛來這里向衛大頤報告“雅涌酒店”的一切,其實,她當然是別有目的的。
“呈赫是——”馮雅倪此刻又覺得她的小仆甯甯朽木不可雕了,哪有人的解說這么不清不楚的,這個叫呈赫的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光講個名字,誰知道她是誰呀?
“我是衛先生在澳門的秘書。”曾呈赫驕傲地昂起她美麗的下巴,她顯然已經聽到那對主仆的對話。
她暗中中意靳士廉已經很久了,衛先生的朋友里,除了辜永奇她沒見過外,方雅浦太痞、莫東署太花、丁維巖太像兄長、楚克太惆悅、鐘潛太火爆、請全真大怪、卓樂大傲……總而言之,他們統統不是好伴侶的人選,只有靳士廉是她心目中的好男人。
是的,她一心向往著能和靳士廉在一起,她從來沒看過一個男人像靳士廉這么寡言沉穩的,他身邊從沒有出現過任何女人,他是緋聞花心的絕緣體,他潔身自愛極了。
像靳士廉這種好男人已經不多了,更何況他又是全球最高科技的領導人,聰明一流、頭腦一流。財富也一流,遺傳基因必定上佳,她曾呈赫若不好好把握機會,豈不是笨蛋一個?
因此,當她一打聽到靳士廉在賭城時,她就立即巧立名目,死也要到拉斯維加斯來,美其名是來向衛天頤報告雅浦酒店的事務,事實上呢,她是為促進她跟靳士廉的感情而來的。
“曾小姐真是漂亮!”馮雅倪笑咪咪地稱贊。
據她敏銳的觀察力所得,這個曾呈赫分明對靳士廉有意思,瞧曾呈赫看靳士廉的眼神,熱烈得簡直就像想把靳士廉給吞了嘛……咦?這種眼光好熟悉喲,不就是跟她自己一樣嘛!
“是嗎?”曾呈赫揚揚眉梢,敷衍地答完之后,又開始努力殷勤地與靳士廉攀談起來,雖然靳士廉也是一問三不答,但她還是可以自己講得興高采烈,一點都不受靳士廉撲克面孔的影響。
“殿下小姐,看來你的玫瑰古堡即將要改名為日冕古堡了!蹦獤|署笑意橫生地說。
“勝負未定,言之過早!瘪T雅倪舉杯笑言。
鐘潛哼了哼對莫東著道:“我看你的莫氏影業也有可能會變成馮氏影業。”
他對莫東署的結論很不以為然,因為他對曾呈赫這個女人十分感冒,所以不客觀的來說,他實在看不出來曾呈赫有哪一點可以吸引靳士廉。
“嘿,好濃的火藥味呀!蹦獤|署似笑非笑地道。“莫非你是求愛不遂,因愛生恨?”
他明知道鐘潛最討厭曾呈赫這個聯噪的女人了,因此故意如此激鐘潛。
果然,鐘潛馬上跳起來,他臭著一張臉,“媽的,我會對她求愛不遂?”
馮雅倪沒注意莫東署與鐘潛之間的抬杠。他正在偷眼觀察靳士廉與曾呈赫那邊的情況。愈看她就愈覺得稀奇、愈看她就愈覺得佩服,曾呈赫居然可以自己一個人一直滔滔不絕地對靳士廉講話而絲毫不間斷。
曾呈赫是怎么辦到的?她真是甘拜下風呀,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大,一山還有山高,峰峰相連到天邊哪?磥磉@個曾呈赫是個很強的對手,她不能忽視,必須想個辦法讓曾呈赫消失才行,否則勢必拖延她風騷領愛的時間。
既然曾呈赫是衛天頤的秘書,而她的忠心可愛小仆又是衛大頤的妻子,照這層關系看來,嗯!怎么樣她都比曾呈赫的地位來得崇高。
擒賊先擒王,雖然她是有點亂用成語,但是要叫曾呈赫消失,就要從衛天頤身上下手,要從衛天頤身上下手,就要先從甯甯身上下手……
餐畢,馮雅倪立即拖著有甯甯去凱撒宮的廣場商店街購物,她們主仆兩人在商店街邊的咖啡座坐下,周圍霓虹閃耀,夜晚的賭城更形美麗。
“殿下,您怎么這么好請我喝咖啡?”甯甯喝著咖啡牛奶,露出一個開心兮兮的笑容來。
看來她的殿下已經原諒她私自嫁給衛天頤的事了,這么說來,她們主仆算是言歸于好,萬歲!
“我請你喝咖啡還需要理由嗎,親愛的甯甯?”馮雅倪笑了笑,她玩世不恭地揉揉甯甯的臉頰,笑盈盈地說:“甯甯,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也最特別的小仆人,你的地位遠遠地超越了其他仆人,日月也難及你的光華呀!
“真的?”甯甯驚喜。
她以為她嫁給衛天頤之后,她在殿下的心中就是個外人了,她甚至還以為殿下現在比較喜歡荷荷而傷情了好久,沒想到殿下現在最重視的還是她,她真是太高興了。
“當然是真的!”馮雅倪的語氣肯定得不得了。
收養甯甯真是她這生最有眼光的事了,沒想到甯甯會那么有出息,嫁給賭城最呼風喚雨的賭王,而這位賭王又那么上道,和她一心傾慕的靳士廉是義兄弟,真是無巧不成書呀。
“殿下……”甯甯感動得無以復加。
“對了,那個曾呈赫到底是什么來路?”馮雅倪忽而云淡風輕地問起。
“曾呈赫?”甯甯一愣,這么感性的時刻,殿下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還真讓她一時之間無法連貫氣氛哪。
馮雅倪笑咪咪的,“對!曾呈赫,她是什么來路?”這回,她問得夠明確了吧,資質魯飩如甯甯也該懂了才是。
“她——她就是天頤的秘書呀!卞稿笍埧诮Y舌的,然后她神色緊張地看著她的主人問:“莫非您看到她與天頤……”
老天,不要吧!才結婚沒多久,她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你想到哪里去了?”馮雅倪白了甯甯一眼,看來她非用白話文明明確鍵地點個明白不可,“我的意思是,曾呈赫似乎和靳士廉的感情不錯!
甯甯松了口氣,然后愉快地說:“呈赫和士廉……我不清楚耶!
好奇怪喲,她這位向來都是以自我中心為快樂走向的殿下,怎么開始關心起別人來了?連才第一次見面的曾呈赫殿下都那么關心,她的殿下真是變了。
“你怎么會不清楚?”馮雅倪揚起眉梢,命令道:“好吧,不管你清不清楚,總之,你盡快叫她離開拉斯維加斯!
斬草要除根,以免春風吹又生,雖然此計不甚光明磊落,但為了擄獲光速,也只有先小人了。
“我叫她離開?”甯甯瞪大眼睛,這沒道理吧?“殿下!我怎么可以叫她離開?我……”
“你當然可以叫她離開!瘪T雅倪截掉甯甯的話,她聳聳肩,輕松地道:“既然她是衛天頤的秘書,而你是衛天頤的老婆,你就是老板娘,自古以來,老板娘就可以代替老板作一切決定!薄斑@樣好像很野蠻!卞稿感⌒÷暤卣f。清了清喉嚨,她開始端出一副主子的派頭道:“甯甯,你現在雖然沒有食我之祿,還是要遵我之令,明白嗎?”
甯甯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可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馮雅倪話音深沉地說。
每次都用這句來壓她!甯甯委屈地妥協了,“好吧,我試看看。”
璀燦的夜,賭城開始散發著不眠的活力。
黑子大飯店大型舞臺上的美女秀吸引了眾多觀光客的目光,移動的燈光讓每個人的視覺享受升到最高點,然而馮雅倪的眼光卻不在臺上的性感舞嬪身上,她也是在移動,一直隨著一個身影而移動,移動,再移動,向左移動,向右移動……沒錯,能讓她移動得如此劇烈的身影,當然就是靳士廉。
她老遠就看到曾呈赫橡橡皮糖似的粘在靳士廉身邊,一直繞著他打轉,其姿態與陀螺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悄然地朝他們靠近,曾呈赫嬌填的聲音足以讓女人也起雞皮疙瘩。
“士廉,明晚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好嗎?”曾呈赫綻露名媛般的微笑,佯裝著淑女。
“我沒時間!苯苛缘恼Z氣很干脆的拒絕。
“沒關系,我們可以共進消夜!痹屎战z毫不氣餒地道。
靳士廉掃了她一眼,這回他做得更絕了,根本不予回答曾呈赫的問題。
曾呈赫仍然以崇拜兼欣賞的眼光看著他,“不想吃消夜?那么,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吃早餐好了!
“兩位明天要一起吃早餐呀,我是否也可以加入呢?”伴隨著愉快的聲音,馮雅倪翩然地加入他們之中。
靳士廉淺得不能再淺地揚起嘴角,馮雅倪又想做什么?。
“你?”曾呈赫脾睨的看著她,這個女的還真奇怪,明明就是女人,卻穿著一身男裝,還真是沒有女人味。
馮雅倪笑盈盈地道:“是呀,像呈赫小姐這么漂亮又這么有氣質又有修養的美人,應該不會拒絕我這小小的要求才對。”
瞬間,曾呈赫的晚娘面孔喜出望外地放柔。
“當然,我當然不會拒絕你。”曾呈赫滿意地綻露笑意,“如果你想跟我們一起用早餐的話,明天就到餐廳來找我們吧!
“你真是太大方了,呈赫小姐!”馮雅倪閃動星眸,以極為欽佩的語氣頌揚著。
“我一向都是如此的。”曾呈赫美麗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她很高興有人在靳士廉面前這么贊美她,如此一來,靳士廉對她想必又會多加幾分。
“這種美德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胸襟寬大,呈赫小姐,你真是難得呀!瘪T雅倪繼續吹捧著。
靳士廉半瞇起眼睛,馮雅倪在搞什么鬼?她拚命夸贊曾呈赫有何目的?他可不會認為馮雅倪是真心在贊美曾呈赫。
曾呈赫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也沒什么啦,我……”
驀地,她張大眼睛,嘴巴也張成O型。
“事情不妙!”馮雅倪神色一凜。
她與曾呈赫站在同一個方向,她們均看到一名穿著黑色衣衫,戴黃色鴨舌帽的男子站在靳士廉身后,他正緩緩從懷中抽出一把刀來,而刀鋒的目標,正是前方的靳士廉!
“小心!”馮雅倪大喊。
她想警告靳士廉,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黑衫男子手中鋒利的刀直往前刺,眼見就要插進靳士廉的身體之中——
馮雅倪一咬牙,她用力將靳士廉推開,代他挨了那一刀!霎時,鮮血從馮雅倪腰際汩汩流出,她軟軟地倒在地上。
“天哪——”看到鮮血,曾呈赫率先昏厥過去。
黑衫男子眼見行刺錯人,又行蹤敗露,他很快地丟棄兇刀,急速從人潮中遁逃。
舞臺上,上空舞嬪還性感地扭動著,然而四周的人群卻開始驚呼、尖叫,都為這一幕血淋淋又真實無比的兇殺案震驚不已。
“你怎么樣?”靳士廉立即奔過去扶住馮雅倪,他的背脊發涼,眉心蹙得死緊,身為十萬烈焰向來沒感情的光速,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個女人要為他而死。
該死!怎么會發生這種事?那個行兇者真是沖著他來的,抑或認錯了人?他在無意間與什么人結了怨嗎?
馮雅倪虛弱地半睜著眼,“沒……沒事……”
“你撐著,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無……無所謂……”她擠出一個笑容,氣若游絲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完,她昏死在靳士廉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