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過分溫柔,甚至可以看見微微露出的潔白牙齒,白得發亮……好像在嘲笑她!
“你少唱衰我!我們現在是敵人,要劃清界線!你現在深入敵營是想刺探軍情還是想乘機捅我一刀?”
靳仁在原地繞了一圈,環顧四周。
“這附近都是商業辦公大樓,世界第一大樓也在這一區,三大樓快完工了,到時候承租的公司會馬上動工裝璜;這些公司都是國內數一數二、上市上愜的大企業,很多甚至是外資公司,在裝璜上只講求一點,穩重保守,就像他們公司的經營方針一樣,我想大慨沒有哪間公司,想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普普風或抽象派吧?除非是媒體產業!彼┝诉不忘加一句,伍玫瑰的臉色有些慘白。
“真的嗎?”
真是天真的女娃兒!
靳仁臉上一抹上揚的微笑宛如一輪彎月,無害得讓人完全沒有防備。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伍玫瑰的小臉蛋瞬間垮掉,愁眉苦臉。
“難怪沒有生意上門,可是裝演得這么藝術,至少也得要有媒體公司上門才對啊……”
她努努嘴。哺哺自語的模樣,靳仁都看在眼底。
“需不需要我幫助?”。
尚且沉浸在他那番中肯分析中的伍玫瑰,思緒瞬間煞車,她仰起小臉,瞇眼瞅著他。
“不需要!”
畢竟她已經大刺刺的在那么多人面前說大話要挑戰他,就算
她沒工作可接,也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我好得很!倒是你,這位敵人先生,到時候如果客戶全被我搶走,可別跑來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求我放你一馬!
站在高大的靳仁身旁,伍玫瑰顯得嬌小又可愛,紅撲撲的小臉蛋高仰著,不服輸的她一點也不懂得替自己留后路,凈說些大話。
從他這個角度往下望,她那一頭柔軟如棉花糖。烏黑如墨的發絲,讓他有種想將手指埋入其中的渴望,想探揉她的頭發。摸摸她吹彈可破的小臉蛋……
靳仁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臉上的笑意更濃,火熱的光芒在眸中綻放。
“喔,那就祝你生意興隆!彼D身離開。
伍玫瑰愣了愣。
他剛剛那個笑容是什么意思?
一陣冷風襲來,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胞著身子摩擦生熱,左看看。右瞧瞧,整間辦公室只剩下她,雖然是大白天還是覺得冷……等等!當初警衛知道她租下這里時,還好心告訴她,說這里鬧……
伍玫瑰縮起身子。緊張地左顧右盼,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的冷氣孔冒出陣陣白煙。
“空調太冷了啦,自己嚇自己!彼龑囟日{低。
伍玫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里,一開始她還能興奮地坐在位子上轉來轉去,把辦公椅當成游樂場里的咖啡杯來坐,不過轉沒多久就覺得無聊,她撐著下巴看向外頭空曠安靜的辦公室,偶爾還能聽見電梯發出當的聲音,還有稀稀落落的交談聲,這些聲音都是從隔壁“昌凱爾”傳來的。
“好……無……聊……啊……”她連喊無聊的聲音都非常無力。
突然傳來爭吵聲,伍玫瑰倏地打起精神,雙眼發亮地側耳偷聽他們在吵什么,隱約好像聽見一個男的在說——
“那么大牌,這種Case就不接!”
“靳仁有什么了不起!”
“還不是靠媒體捧紅的!”
男人一連串狗屈倒灶的咒罵聲,還有勸和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不過這男的罵得越大聲,她越開心,這倒給了她一個好機會!
伍玫瑰整理一下儀容,還戴起眼鏡。
因為她覺得戴眼鏡的男人就是聰明,看了太多書才會近視,所以若要取信于客戶,她也應該找副眼鏡來戴,只是沒戴過眼鏡的她,早就習慣眼前沒有任何障礙物,現在隔了片玻璃在眼睛前面,就算沒有任何度數還是讓她覺得頭暈暈的……
管他的!
伍玫瑰風風頭,一面努力適應,一面走到外頭,她正好看見富凱爾的員工忙著陪笑臉與一名怒氣沖天的男子溝通。
“真的很抱歉,靳先生真的很忙,沒有辦法接這個Case!
很忙?才怪!
剛才看靳仁身上的穿著,根本不像上班時的穿著,倒像是要去運動。
伍玫瑰雙臂抱胸地站在一旁觀看敵情,打算找個有利點切進去搶生意。
“很忙?我看他是不屑接我這個Case,少用忙來打發我!”男人大發雷霆。
“真的很抱歉,華先生。”
“我不想再聽見抱歉兩個字,去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抱歉,華先生,靳先生不在公司,他外出洽公了!迸殕T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外出洽公?
伍玫瑰真要為靳仁鼓鼓掌,竟然教育員工教育得這么成功,連謊話都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華先生深呼吸,努力要自己平心靜氣。
“好,他不在也無所謂,我今天是來簽約的,你們卻說不簽了?
擺明了在耍我嘛!”
男職員見女職員已經眼眶泛淚,便將她拉到自己的后頭必恭必敬地站上火線。
“華先生,真的很抱歉,當初您說的裝璜的是百貨公司,可是今天來簽約時卻又改口說要裝演PUB和KTV,這與我們當初談的內容不符,我們不能簽約!
自知理虧華先生漲紅了臉。
“PUB和KTV又怎樣?不是一樣都要花錢消費?請你們公司來裝璜是給你們面子,結果竟然派出你們這兩個小職員來跟我談,你們老板不敢見人,躲起來了是嗎?”
“華先生請自重,”男職員嚴肅地警告他。
華先生越想越生氣,氣得把手里的文件扔在地上踩。
“華先生,我送您,希望下次我們公司還有機會與您合作。”男職員微笑地按下電梯按鈕,臉上的笑容很有禮貌,卻也很疏離。很公式化。
“媽的!我以后如果再來找你們,我就不姓華!我一定要告訴所有人,你們富凱爾的人都狗眼看人低,那個靳仁簡直就像縮頭烏龜一樣!”
哇!最后這句話最合她意!
伍玫瑰眼睛發亮,整理一下衣著。
看來,該是她出場的時候了。
“咳咳,這位先生是不是需要室內設計師?我們公司絕對會給一個令您非常滿意的作品!
伍玫瑰興致勃勃的拿著色筆在畫冊上勾勒出裝演PUB的單圖,一邊畫、一邊笑。
一想到她成功地做成第一筆交易,而且還是從靳仁那里搶過來的客戶,喜悅充斥在她的身體里,像打滿氣的氣球一樣,令她興奮得想唱歌、想跳舞!
“嘻嘻……哈哈哈……”她再也無法克制住自己,由竊笑漸漸變成開懷大笑,她仰著小臉大笑三聲。
銀鈴般清脆迷人的笑聲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回蕩,斷斷續續地傳到隔壁的富凱爾的耳里。
她實在沒辦法抑制內心的雀躍,她搶了靳天王的生意耶!
呵呵!如果大寶小寶知道,應該會對她刮目相看吧?
伍玫瑰這才想到她還沒向好友們報喜,隨即拿出手機撥電話給大寶,電話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地報告喜訊。
‘大寶我告訴你,我搶到靳仁的生意了!呵呵呵,接下來我有把握,我一定能繼續搶走他的生意,你和小寶快點來幫我啦……”
可惜的是,大寶非但沒感染到她的喜悅,反而報上噩耗。
。ㄎ也耪氪螂娫捊o你,伍玫瑰,這次你死定了,空間設計理論這門課你當定了。
“還有,我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幫人家設計PUB和KTV……等一下!你剛剛說什么?”
。▌偛盼疑螧BS去看建筑防火裝修設計課的書單,順便晃到空間設計理論的板,結果看到教授在公布欄貼了一張“賞善罰惡令”,列了五個被當的學生,你的名字排第一。)
這個教授最喜歡金庸大師的小說,尤其是那套“俠客行”,才會弄出個什么“賞善罰惡令”,被當名單就被當名單,搞什么名堂!
而賞善罰惡令的排列也沒什么特別,完全是以課堂上惡名昭彰的黑名單來排序,假使被列為第一,想都別想和教授交換條件,下場只有——死、當!
“什么?”伍玫瑰震駭得站起身,由于動作太大,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大寶,你在開玩笑吧?”
她不可能被死當……她不要被死當啦!
那個教授超變態,要是再繼續上他的課,她一定會變成瘋婆子!
。ㄕl和你開玩笑?你中午以前最好來學校一趟。)
“為什么?”
。ㄔ谫p善罰惡令下頭,教授立了一條但書,要榜上有名的學生在中午前找他,一旦過了中午就別想找他拗。)
小寶當初塞俠客行給她看時,她承認自己是跳著看的,畢竟是女孩子嘛,大多都喜歡看甜甜蜜蜜的愛情小說,誰想看打打殺殺的武俠小說?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沒記錯,俠客行里的賞善罰惡令,是召人前往俠客島,到了島上再加以處分,并不是當場殺害……
伍玫瑰苦著臉。
意思是說教授在后面加了“中午以前去找他”的但書,只是想當場看他們的死相而已才不是有話好商量!
“我不要去!”伍玫瑰馬上有了決定。
。悴蝗?你真的想被當啊?)“不要!教授根本就是打定主意當定我了,我干嘛到他面前再受死一次?犯不著做這種仇者痛快。
親者痛苦的事情!你可以問問小寶,俠客行里頭賞善罰惡令的規則!
伍玫瑰坐回椅子,死都不肯離開,耳邊聽到大寶詢問小寶的聲音,最后換小寶接手。
。倒澹腋嬖V你,反正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早死晚死沒什么分別,還不如碰碰運氣,說不定教授昨天中了頭彩,或者是老婆懷孕了,為了怕生出來的孩子沒屁眼,所以決定善心大放送,給你一個討價還價的空間。)
伍玫瑰咬咬唇瓣,似乎正在天人交戰。
小寶這樣說也是有可能,說不定教授真的良心發現,覺得自己砍了太多學生,所以突然良心發現,從“千人斬”變成“千子觀音”,打算給他們這些學生一個重生的機會……
伍玫瑰突然搖頭。
不可能!空間設計理論的禿頭教授,一顆頭光溜溜的,怎么看都不是慈眉善目的人。
。倒,我們還是先碰面再說,至少我和大寶還能陪你上塊兒去找教授,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你如果不來,就等著重修好了。)
“小寶,你不要恐嚇我,我比你清楚那個變態教授,別忘了,我修過他的課,你和大寶可沒修過!
(你也別忘了,我和大寶在進這間學校之前,就已經將所有的教授打聽得一清二楚,甚至要查祖宗八代都沒問題。)
一旁的大寶捺不住性子,嚷嚷了起來:(叫她來了再說,至少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餐。。
。倒,你聽見大寶說的話沒?先來了再說。)
“唔……”伍玫瑰噘超嘴,發出不甘愿的聲音,“好啦!”
接到助理晶晶的電話,靳仁還來不及換下身上的運動服,便勾匆忙忙地離開回力球場,返回公司。
晶晶在電話里說得輕松,他聽在耳里可不是這么一回事,事實若是如此,他可不認為這值得拿來當茶余飯后的八卦。
靳仁飛快地走進大廳,不小心與迎面而來的人撞在一起,他及時站穩腳步,但對方卻沒這么好運,被壯碩的他撞倒在地上,熟悉的聲音哎唷一聲,靳仁的唇角揚起一抹笑。
伍玫瑰手上拿的畫冊被撞飛在一旁,她痛得揪緊眉頭,猛揉屁股。
“好痛!”
“你沒事吧?”
一雙好看修長的大手伸到她面前,她揉苦自己的小屁股,忍個住斜睨他一眼:
“你怎么走路都不看路?”好痛……腳好痛!
伍玫瑰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動動腳踝……果然!
“好痛!”腳扭到了!
靳仁瞇起眼看了一下她的腳,是有些紅腫,應該是扭傷腳了。
他撿起地上的畫冊,里頭還夾了幾張紙,他好奇的抽出來看,上頭以炭筆勾勒出一些線條,雖然構圖簡單,但已能隱約看出架構。
靳仁緊擰雙眉,又立刻舒緩開來,他將畫冊塞進伍玫瑰手里,彎腰將她抱起。
伍玫瑰被嚇岔了氣,軟綿綿的小手緊緊攀住他,連連發出驚呼。
“你要干嘛?”
“帶你去看醫生!
“看醫生干嘛抱我?”
伍玫瑰羞怯地看著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大家紛紛朝她行注目禮,她覺得自己的薄臉皮快燒出一個洞了!
靳仁沒有停下步伐,筆直地往停在路旁的愛車走去。
他急著回公司,車子只好先停在路邊,反正只是一下子而已,便請警衛暫時看管一下。
現在他要找的人找到了,也省不再跑上樓的時間。
“喂喂喂,你快放我下來!”
伍玫瑰看著旁人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羞得想躲進他的懷里。
“好丟臉喔!”
她嬌羞地往他懷里鉆,靳仁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打開車門,他將她放在副駕駛座,對一旁警衛打聲招呼后,他才坐進駕駛座。
伍玫瑰看見警衛臉上曖昧的笑容,羞紅了臉,整個人縮進椅子里。
“系上安全帶!
“我不要去醫院!彼狡鹱!澳愀陕锝壖芪?我趕著回學校!”
“學校?”靳仁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
“怎樣,不行喔?”她惱羞成怒地對著他大叫,壓根兒不管他在室內設計界的地位有多崇高!坝X得被學生挑戰,有失面子是嗎?”
她鼓起腮幫子,露出驕傲的表情,既天真又稚氣,讓人不由得想疼愛。
見靳仁沒說話,伍玫瑰以為自己高張的氣焰嚇住他了,她正洋洋得意時,一道黑影朝她襲來,接著暖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圍住。
伍玫瑰瞪大眼睛看著在眼前放大的俊顏,男性氣息明顯而強勢地影響她小腦袋瓜的運作。
靳仁伸手為她拉過安全帶,還很故意地對上她的眼;被他這么一盯,她的小臉立刻漲紅,羞得不得了!
靳仁卻若無其事地替她拉緊安全帶,熟練地開車上路。
令人血脈債張的接觸危機解除,伍玫瑰忍不住吁了口氣,依舊心有余悸,小臉燙得能煮鐵板燒了!
伍玫瑰癱軟在椅子上,蔥白的手指緊捏著畫冊邊緣,她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生氣。
趁著等紅燈的空檔,靳仁望了她一眼,見她縮進椅子里,小臉蛋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他揚起嘴角。
“我正好找你有事,你回學校做什么?”綠燈一亮,車子再度前進,他優閑地一手扶著方向盤,轉進另一條路。
伍玫瑰咬緊唇瓣,不肯跟他講話,畢竟他們現在可是敵人!
她別過頭,隔著玻璃望向窗外,玻璃窗上開始出現小水滴,行人的步伐也變得快速,臺北街頭下起了一場大雨。
伍玫瑰驚惶地看向窗外,小臉都快貼上玻璃,只想看清楚情況。
“慘了!”
她趕緊從包包里拿出行動電話,急撥出去,“小寶!你現在在哪里?快點幫我去研究室把我的模型收進來,嗚嗚……我放在窗戶邊的小平臺,忘記收了!”嗚嗚!希望不要淋到雨。
隨著雨越下越大,伍玫瑰的心七上八下,直惦記著她的模型。
那可是她熬夜了一個禮拜才趕工完成,打算學期末交出去的模型。
為了能比其他人高分,她特地選了最難發揮的題材,從畫草圖到輸人電腦里做細部設計,一直到打模,她打算設計一個能夠媲美雪梨歌劇院的劇場,甚至想以這個模型挽救空間設計理論這門課……
不可以啊,不可以毀了!
靳仁看了她一眼,隨即正視前方的路況。
“看完醫生后,我就載你回學校!
“我的腳沒事……喔!”
她賭氣地伸出腳扭啊扭的,沒想到會再度扭傷,腳原本不太痛,可這下子痛得她哇哇大叫,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你最好不要亂動!彼榱艘谎鬯哪_,下了這個結論。
“誰教你走路的速度快得像有人在后面討債,也不看清楚前面有沒有人就撞上來!
“對不起,是我不對!苯实恼Z氣很誠懇。
伍玫瑰反而嚇到,他和她原先想像的有些不同。
高高在上的他被所有人捧上了天,任何人對他都是唯命是從,他說一絕對沒人敢說二,更不可能當面指責他的不是。
像這種天之驕子哪有可能在被人挑釁的情況下,還會向那個人道歉,甚至還載她去醫院?
伍玫瑰忍不住偷看他一眼。
他其實長得很好看,事業行成,帥氣多金,穿著有品味、對人又溫柔,簡直就是“都會優質男”的典范。
他額前的一繒發絲自然而然地落了下來,在深邃明亮的眼眸旁晃呀晃的,增添幾分性感,他的頸邊還殘留微量的汗珠,顯然是劇烈運動下產生的。
刀刻般的喬官由側面看更顯英挺,可能是因為常笑的關系,就算他雙唇緊閉,依舊維持上揚的弧度,他的唇瓣看起來好柔軟,讓人想碰碰看……
她忍不住咬著手指頭,直盯若他令人垂涎的薄唇不放。
她的身體仍舊脊戀著兩人剛才的“親密接觸”,臉頰還熱呼呼的,而他身上的氣息仍徘徊在她鼻前不散。
不不不!
伍玫瑰,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現在應該要將全部的精神放在工作上,你可是在眾人面前大言不慚的說要打敗他,怎么可以被他的“美色”吸引?你一定要打敗他!
伍玫瑰在內心一陣天人交戰,最后理性戰勝感性,她咬緊牙,硬生生地將他的魅力視而不見,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這時,偌大雪白的建筑物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