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迷迭香 第七章 作者:季薔(季可薔) |
“這家伙非跟我們到底嗎?”汪遠陽瞥了一眼后視鏡,劍眉緊聚。 “他是我的保鏢!饼R思思淡淡回應(yīng),目光不覺也瞥了一眼緊緊隨在他們車后的黑色車影。 “跟我在一起還用得著擔(dān)心嗎?我可以保護你! “我也是這么跟他說的。”她微微苦笑。 汪遠陽看她一眼,“最近他對你都是這樣寸步不離嗎?” “嗯! 他沉默一會,似乎陷入某種深思。 “怎么啦?” “他在你上班時緊跟著你,在你跟我約會時一直像門神般站在一邊,你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真的是很盡責(zé)的一個保鏢! “是很盡責(zé)!彼兔紨宽 “我怕他太過盡責(zé)了!蓖暨h陽忽地冷冷一句。 齊思思不禁顰眉,“什么意思?” “他該不會連你睡覺時都守在你床邊吧?” 她聞言驚愕地揚眸,“怎么可能?” “我只是猜想。” “你錯了。”她迅速反駁。 “我錯了嗎?”汪遠陽撇撇嘴,眸光直視前方。 齊思思深吸一口氣,“遠陽,你懷疑我跟他有不尋常的關(guān)系嗎?” 他忽地踩煞車,轉(zhuǎn)頭專注地凝望她,“你們有嗎?” 齊思思直直回廉潔奉公了眸光,“你知道,我不必回答你這個問題的。” “但是?”他聽出還有下文。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我不介意告訴你! 他暗暗咬牙,“我想知道。” “我們有過一次……” 他倒抽一口氣。 “但也只有那一次而已!彼谒嫔形赐耆l(fā)白前說完。 “思思,”他下頷急劇抽動,雙手激動地搖晃她的肩,“你怎么會……怎么能跟那種人……” “我已經(jīng)是將近三十歲的女人了,”相較于他的激昂,她仍沉靜平和,“該有權(quán)自己作決定。” 也就是她的決定不許他人過問,尤其是他。 汪遠陽瞪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當(dāng)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資格過問她的私生活?她想跟誰交往,要跟誰上床他都管不著! 他只不旱災(zāi)是她一個普通至極的朋友而已。 就算他們約會了幾次,也交談甚歡,他對她而言仍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們之間的友誼或許比這前熱絡(luò)了一些,有默契了一些,但有些事仍然不是他能插手的。 是,他知道自己沒資格管,知道自己無權(quán)過問,知道對齊思思而言他什么也不是! 但他并不愿如此啊,從她第一次走入他視界以來,她一直是他全心注目的焦點,對其他的女人他一向懶得多看一眼,唯有她。 他豈止想看她一眼,他但愿能一生一世看她,他渴望擁抱她、碰觸她,希祈那對明璨靈眸有一天能專心停駐在他身上。 他希望她愛他。 但她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他真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向?qū)δ腥、對感情無動于衷的思思在見以那個男人后會忽然整個陷落,就像一般墜入情網(wǎng)的女人。 那個男人有何過人之處?除了人如其名,陰森得讓人厭惡外,他看不出那家伙有任何值得思思傾心之處。 但思思愛他——或許她不肯承認,但他知道她是愛他的。 雖然她表面對他極其冷淡,在晚餐時甚至不向那家伙說上一句話,但他卻敏感的察覺她的目光有好幾次悄悄凝定他。 那對懷念凝睇的眸子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一絲迷惘,還有更多的渴望。 汪遠陽無法忍受她那樣的眼神。 是屬于男人的妒意吧?他無法忍受總是自信精明的思思竟流露那般眼神,更無法忍受那眼神并非針對他。 他恨殷森。 但他不能顯現(xiàn)出來,因為他知道思思不會欣賞一個小家子氣的男人。 一陣有節(jié)奏的輕敲車窗聲喚回汪遠陽的心神,他回過頭,毫不意外自己看見那挺立黑夜中猶如夜梟的鬼魅身影。 他打開車窗,“什么事?” “為什么不開車?”殷森語音平淡,“知不知道你擋了路?” “我知道。”他冷冷回答,準備拉下車窗。 殷森手臂一伸,阻擋了他的動作,“你們要上哪兒?” 他瞪他兩秒,忽地嘴角一牽,“這不是一個保鏢該問的問題! 殷森看著汪遠陽拉下車窗,重新啟動車子。他沒浪費時間多停留在街旁一秒,迅速回到自己座車,尾隨跟上。 不論他們上哪兒,他都必須跟上。 這是一個職業(yè)保鏢的責(zé)任。 職業(yè)保鏢——最近,他一直嚴格地將她與他的關(guān)系定位在雇主與保鏢上。 她是雇主,他是保鏢,他們之間只存在公事上的關(guān)系,他保護她就像保護其他聘請他的當(dāng)事人一樣,毫不特別。 毫不特別……他在騙誰?對他而言,她明明就是特別的。 他根本無法單純地將她視為客戶,無法將她與其他任何人相提并論。 她在他心目中一向就是最特別的,一向就擁有專屬的位置,一向就是最珍貴的唯一。 她是他最渴望、最心疼、卻也最不敢妄想碰觸的寶貝。 如果每個人都有一顆心中最想摘取的星星,她無疑便是他糾結(jié)著整個心渴求的那一顆,是那樣璀璨、出色,遙不可及。 他是花了多少氣力才能在她面前戴上冷漠的面具,在每一次看著她對汪遠陽展露明亮璨笑時,他得悄悄握緊雙拳才能克制自己身軀文風(fēng)不動。 每一次她因汪遠陽的一句笑話灑落一室清澈笑聲,他便希望那知聲是因為他;每一次她微微揚起兩道秀麗的翠眉,或者皺起鼻梁,又或者柔嫩的櫻唇輕輕噘起,他便忍不住渴望這樣愛嬌的神情只針對他。 他停下車,默默望著前方汪遠陽送齊思思下車。 他低著頭不曉得和她說了些什么,惹來她一抹淡淡甜甜的微笑。 接著,他轉(zhuǎn)過她曲線柔美的下頷,對著她鮮艷的紅唇便印上一吻。 她恍若呆了,好一會兒靜立不動。 而殷森也呆了,怔怔地望著這一幕。 他看著汪遠陽留戀地品著她紅唇,展轉(zhuǎn)親吻,直到她柔嫩玉臂搭上他雙肩,輕輕一推。 兩人眸光交會,直過了將近十秒后汪遠陽才在嘴角拉起漂亮的弧度,朝她揮揮手,瀟灑離去。 殷森咬牙,修長的手指緊緊扣著方向盤,嫉妒的浪潮排山倒海而來,啃噬著他的心。 這次是甜蜜的晚安吻,下回又會是什么? 他無法忍受其他男人碰觸她,就連一個純情的道別吻也不行! 光回想那個男人將嘴唇印在她唇上的一幕,他就有股想殺人的沖動! 但他沒有資格阻止。 她總有一天會嫁為人妻,總有一天會鐘情于一個男人,日日夜夜與其同床共枕。 到那時,他豈止沒有任何資格阻止他們的親密,連像現(xiàn)在這樣得以經(jīng)常凝視她的機會也沒有。 有人在看她。 誰?齊思思倏地自深沉的夢境中強展眼瞼,酸澀的瞳孔在黑夜中緩緩放大,尋找讓她心跳加速的魅影。 她壓抑著呼吸,眼珠悄然轉(zhuǎn)動。 沒有人;宜{色調(diào)為主的臥房靜幽幽的,除了她,空無人影。 是作夢嗎? 齊思思悠然長嘆,翻身下了床,來到窗前,伸手拉開水藍色紗簾。 淡黃色的月光驀地灑落一室,靜謐優(yōu)雅,默默地在房內(nèi)浮動著。 月光,一點也無法平復(fù)她凌亂的心情,她再嘆了口氣,仰頭怔怔眺望天際盈盈皓月。 看來,又會是一個無眠的夜。 自從搬來這里,她不記得自己有哪一晚是一夜安睡的,大半時候甚至睜眼到天明。 很傻,不是嗎?一個從未失眠的女人竟然連續(xù)幾夜無法入睡,而且是因為一個男人。 一個她幾乎完全不了解的男人。 “你睡不著?” 身后揚起的低啞語音差點奪去齊思思所有鎮(zhèn)靜,她抑制住尖叫的沖動,迅速旋過身。 “是你!”她拉高嗓音,帶著訝異更是不滿,“為什么隨意進到我房里?” “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殷森淡淡一牽嘴角,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進來了?”她明眸圓睜,“你躲在哪里?為什么我剛剛沒看見?” “我一直在這里。”他靜靜的,倚著墻的挺拔身軀姿態(tài)閑雅,一動不動。 “為什么你會在我房里?”她簡直無法忍受了,“三更半夜的,你想做什么?” “我是你的保鏢,有責(zé)任隨時確認你的安全。” “用這種方法確認?” “我聽見你房里傳來奇怪的聲響! “奇怪的聲響?”齊思思顰眉,“有沒想過我或許只是在作夢?” “我不能冒險!币笊Z氣依舊平淡,“我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對你不利! “那誰來保護我不被你侵犯?”她脫口而出。 他一揚眉,“我?” “不是嗎?”她挑釁地說,“一個男人深夜闖進一個女人的閨房,我還能怎么想?” 他瞪她兩秒,忽地一仰頭,迸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關(guān)于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他性感的笑聲令齊思思的心一顫,而他低啞的話語更讓她臉頰飛上兩朵紅云,“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會碰你!彼o定地盯著她,“不會對我的客戶做出如此不專業(yè)的舉動! 她驀地心煩氣躁,“對你而言,我只是所謂的客戶嗎?” 他蹙眉,“什么意思?” 她別過頭不想回答,“沒事! 他凝望她數(shù)秒,“你希望我碰你嗎?思思。” 齊思思驀地轉(zhuǎn)回頭來,眼眸像點燃火焰般燦亮。 “莫非你希望我吻你?”他問,語音低微沙啞,右手拇指緩緩撫過她優(yōu)美的唇形,“就像他送你回來時那個熱吻! 她不禁呼吸急促,“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dāng)他吻你的時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希望他更進一步嗎?他是否已經(jīng)確確實實挑起了你……! “你——”蒼白的唇間逸出一聲半氣憤半沉醉的呻吟,她明白自己應(yīng)該生氣,他問話的方式其實是一種侮辱,但她同時也被挑起了——不是遠陽,而是他! 當(dāng)汪遠陽吻她的時候她其實是震驚愧疚大于享受,她完全無法回應(yīng)他一絲一毫的熱情,但此刻殷森不過用拇指輕輕按撫她的唇,她的心就尖叫著要投降…… 天!她是怎么了?她什么時候成了這種柔弱無能,猶如一具娃娃般任人捉弄的女人?這不是她。 “你到底想說什么?”她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掙脫他對她施下的魔咒。 “你愛他嗎?”他低低地問,深幽的眼眸持住她,“你喜歡他的吻?” 她悄悄勻定呼吸,“你嫉妒?” 他仿佛為她的問話震驚,劍眉糾結(jié),“我嫉妒?” “告訴我你是不是嫉妒。”她淡定地問,決定這一次由她操控全局,明亮的眼眸直直逼向他。 兩人眸光互會。 “睡覺吧!彼紫葎e轉(zhuǎn)視線,身子往臥房門口移動。 她追上他,玉臂搭上他的肩,不許他輕易逃離,“別回避我的問題。”她轉(zhuǎn)到他面前直盯他,“你敢說對那一幕毫不在乎?你敢說對我毫不在乎?” “你究竟想問什么?”這一次換他這么說了。 “你是不是嫉妒?”她一字一句,嘴角漸漸翻飛一個甜美的弧度,“當(dāng)你在車子里看著遠陽吻我時,是不是有一股想下車揍他一拳的沖動?當(dāng)你想著那個吻之后是不是還會有后續(xù)動作時,心臟是不是像被火燒一般疼痛?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愛他,告訴你我要嫁給他,你會祝福我們嗎?或者你終究會爆發(fā)?” 她洋洋灑灑一串,而他凍立原地,聽得目瞪口呆。 “你會怎么樣?告訴我啊! 他瞪視她許久,面色忽紅忽白,忽青忽黑,臉部的肌肉微微抽動著,一貫平靜的眸子難得異常灼亮。 “我不會怎樣!彼е,幾乎從齒縫中逼出,“你愛誰,要嫁給誰干我什么事?” 她一陣畏縮,但仍強自硬著脾氣:“你說謊!” “我沒有。” “你說謊!彼俣葟娬{(diào),這一次嗓音稍稍提高了些。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要我證明給你看嗎?”她銳聲一句,纖麗的身子忽地翩然投入他懷里,雙手勾勒住他頸項,微涼的菱唇印上他的,瞬間加溫。 她專注地吻著,火熱的舌尖沿著他性感的唇形畫線,貝齒細細咬著他柔軟的唇瓣,右手插入他濃密的黑發(fā)柔柔愛撫。 她吐氣如蘭,執(zhí)意要喚起他的生理欲望,而他,終于也抵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潮。 情火瞬間燃起,漫漫炙炙澆滿一室,燙得兩人緊緊互慰的身軀逸出陣陣蒸氣。 在一陣彼此親匿的咬嚙親吻后,殷森忽地將齊思思推抵至墻,雙手急切地為她寬衣解帶起來。 她一陣驚喘,小手卻不自覺地迎合著他的動作,同樣熱情地解他衣扣,在卸去他上衫后,滾燙的唇瓣烙上他胸膛,舌尖沿著有力的肌理靈巧的挑帶著。 “你——”他不禁呻吟,一面直覺地躲著她逗弄,一面重重喘息。 “你受不了了嗎?”她朦朧地微笑,唇間吐著溫?zé)岬臍庀,一路蜿蜒而下,直達他結(jié)實的小腹,“這樣如何?” 他驀地抓住她凌亂的長發(fā)阻止她更近一步,一面啞聲低吼著,“別太過分。” “我偏要。”她隨著他動作仰頭,嘴角彎著嫵媚的弧度,眼眸情霧氤氳,玉手則悄悄勾住他腰帶。 他倒抽一口氣,驀地轉(zhuǎn)過她身子,雙手一推讓她倒向柔軟的單人床,修長的身軀隨之貼上。 她微笑,沒有抗議他略帶粗魯?shù)膭幼鳎尊崮鄣拈L腿勾住他腰部,雙唇一面在他頸部咬嚙著,一面輕輕一嘆。 殷森只覺鼻尖襲來一陣清淡暗香,催得他神魂顛倒,直到她一句輕聲細語。 “你還敢說自己對我毫無感覺?” 他一凜,像當(dāng)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忽然清醒,猛地放開她身子,跳起身來。 她眨眨眼,仿佛還弄不清這是怎么回事,眉尖微微一緊。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他驀地低吼,眸光閃著火焰。 “什么目的?” 他倏地跨一步,抓住她手腕,一把拉起她癱軟的嬌軀,“你千方百計挑逗我只為證明自己的魅力?” 她被他陰暗的眼神嚇到了,“不,我只是……” “你想證明只要你有意施展魅力,不論什么樣的男人都逃不出你手掌心,是嗎?” “不是的。”她生氣了,他有什么資格以如此不屑的眼神看她,“我只是想證明你會嫉妒,想告訴你你不是對我毫無感覺。” “我當(dāng)然會有感覺,”他冷哼一聲,“任何正常的男人遇到美人投懷送抱都無法坐懷不亂,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并不代表我喜歡你! “你!”她面色忽地刷白。 “我告訴你,我就是不喜歡你,就是對你毫無感覺!币笊淅涞捻馊ψ∷,“不論你跟誰親吻,愛跟誰上床都不干我的事,你只是我的客戶而已。而且,”他一字一句,殘忍地繼續(xù),“要不是看在你曾經(jīng)為我洗清罪嫌的份上,你發(fā)生什么事我根本管不著,也不想管。” “你、你的意思是……”她渾身發(fā)顫,不敢相信地瞪著他,“如果不是我為你辯護,就算我……遇到危險也與你無關(guān)?” “不錯!彼^情地扔出回答,“我就是那個意思。” “那……那你為什么又來找我?為什么要一直跟著我?”她語音發(fā)顫,一股意欲嗚咽的沖動驀地攫住她,“為什么要到鵬飛樓……” “為了保護你。”他平淡地表示,“我說過,不想你遇到危險。”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她終于爆發(fā)了,明眸噙著淚光,“我不需要你為了報恩同情我,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就算遇到什么事也與你無關(guān)!” 他瞪著她,默然不語。 “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彼拥赝扑龇浚安灰俅驍_我,以后也不許再跟著我,你走……” “我是你的保鏢。”相較于她的激動,他似乎仍然平靜。 “我不需要保鏢!”她銳聲喊道,“就算需要,遠陽也會派人保護我,不需要你!你走!” 他默然瞪視她兩秒,驀地轉(zhuǎn)身就走,房門砰地關(guān)上。 齊思思深吸了一口氣,瞪著那扇阻絕著她與殷森的門扉,淚水終于不爭氣地串串滾落,流滿一頰。 她軟倒在床,讓枕頭吸收她無法抑制的哭聲。 她覺得委屈、心酸、悲哀,一顆心仿佛被碰落在地,碎成千千萬萬片。 她不知道的是,在門的另一頭,一個男人正一面背靠著門傾聽她拚命掩飾的哭聲,一面緊緊咬著蒼白的下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