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斗云二號?”
衛(wèi)言情一頭霧水的看著她,這五個字好熟,似乎是她失憶之前常掛在嘴邊說的瘋話。
“是呀,這是跟斗云二號,主人送我的,不過它有時(shí)候很不聽話!焙钊魞焊吲d的說:“衛(wèi)大哥,我想起我是誰了啦。”
雖然剛剛撞得很痛,不過效果很不錯,早知道這樣有效,她應(yīng)該早點(diǎn)去撞墻。
“你到底在說什么?”他大聲的問著,對于自己的一無所知感到有些生氣。
也為她說自己全都想了起來,覺得有點(diǎn)失落。
“你別那么大聲!彼恼f:“我會跟你說呀,干嗎要那么大聲嘛!那天你也是這么兇巴巴的。
“你小時(shí)候好可愛、好喜歡我,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我為什么覺得你很熟悉,原來你就是他。我是下山來找你玩的耶,不過我忘了凡人會長大,你已經(jīng)不是小娃娃了。我是沒有變,難怪衛(wèi)伯伯和衛(wèi)伯母說我像她,因?yàn)槲腋揪褪撬,不過我不是仙女,而且下山之后我就跟凡人沒兩樣了,可是我還是想下來,因?yàn)榇蠹叶纪蹬芟律絹硗,剩下我一個人好無聊喔。
“。≡懔,那天那間寺廟……對了,我聞到了那個老和尚的味道了,他一定知道我跑下山來了,怎么辦、怎么辦……”
侯若兒愈說愈著急,忍不住拉著他的衣袖道:“衛(wèi)大哥,你說怎么辦?!我不想回去,可是那個和尚好厲害,要是讓他看見了我,他不會放過我的!
“喂!你說完了沒?”衛(wèi)言情不得不大吼的打斷她的話,他已經(jīng)聽得頭昏了。
基本上她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是為什么連在一起卻那么深奧?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你是誰?你又以為我是誰?厲害的和尚又是誰?跟斗云二號又是什么鬼?還有你提仙女的事干嗎?”
“我說了我不是仙女!彼欢亲游泥狡鹦∽欤拔沂侨魞郝!”
“我知道你不是仙女,是若兒!彼嗳嗵栄,頭痛萬分的說:“你慢慢說,先從簡單的說,你是誰?”
“我是若兒嘛!上次我就跟你爹娘說我不是仙女了,怎么他們還以為我是仙女呀!
“怎么又跟我爹娘有關(guān)系?”叫她從簡單容易的開始說,她又說到哪去了?!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呀,上次剛好我和跟斗云二號出去玩,看見他們吊在懸崖邊,我以為在練功夫,覺得有趣就過去瞧瞧,結(jié)果原來你們一家是不小心掉下來的!
“啊?”衛(wèi)言情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說什么?你現(xiàn)在是說二十六年前救了我們一家的仙女真是你?”
不要鬧了好不好,他的樣子像是很容易被騙的人嗎?
“原來過了那么久啦!我還以為是前陣子的事而已,在水簾洞里沒有時(shí)間流逝的感覺,我也搞不清楚到底過了多久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若兒,你想要我留下來我會考慮,不要說這種瘋話,讓我因?yàn)閾?dān)心而走不開!
“我沒有說瘋話!焙钊魞赫f道:“我真的不是仙女,而是猴精兒!
“是喔,你是猴精,那快點(diǎn)現(xiàn)形給我看呀!惫Φ枚亲雍猛脆。
猴精兒?她怎么扮得出來呀?
“我才不要現(xiàn)原形呢!我們都不喜歡變回原形,只有瑤兒的尾巴老是跑出來,要好幾天才會消失!
“你們?!瑤兒?原來猴精還不只你一個?”
“對呀,我們姐妹有五個人,她們也都跑下山玩了。原本我是不想下山的,可是一個人好無聊喔,我又想到你很有趣,所以就來了!
侯若兒說得認(rèn)真無比,而衛(wèi)言情則是爆以連串的大笑。
“真的嘛!”她命令跟斗云變大,自己跳了上去.“你不相信我,我?guī)阕疃吩埔惶!?br />
他止住了笑,盯著那鬼東西托著她浮在離地?cái)?shù)尺的地方。
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常人能夠這樣浮在空中?常人能有一團(tuán)鬼東西聽她指揮?常人能夠二十六年面目不變?
侯若兒對他伸出手來,“我拉你上來,很有趣的!
他半信半疑的說:“你真的不是凡人?”
“是呀,我是猴精兒呀。上次是跟斗云二號不聽話,害我摔到地上去,結(jié)果卻遇到了你!
他們實(shí)在是太有緣分了,可是她太遲鈍了,沒把他和多年前那個小娃娃聯(lián)想在一起,她忘了凡人會長大,否則她早就認(rèn)出他來。
原來鐵無敵說她是天上掉下來的,還真的是他冤枉了他,唉。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誰能想得到呢?
衛(wèi)言情伸手與她相握,抬腳試著要踩上跟斗云二號,侯若兒也幫著拉他一把。
“咦?”
奇怪的是他腳一踩上去,跟斗云二號就分開,讓他踩空。
“跟斗云二號,你干嗎,又不聽話了!彼R了幾句,“快點(diǎn)讓衛(wèi)大哥上來!
她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它又不聽話了,有時(shí)候我也拿它沒辦法。”
衛(wèi)言情試了幾次,卻總是失敗,于是說道:“好啦,我相信你啦!
這朵鬼云是干嗎?鐵了心的不讓他騰云駕霧一下就是了。
“那就好,我還真擔(dān)心!彼闪艘豢跉!靶l(wèi)大哥,你怕不怕呀?我是猴精兒耶?”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丟了一個問題給她。
“你吃不吃人肉?”
“當(dāng)然不吃!睘槭裁催@么問?她有些糊涂的搖了搖頭。
他又問:“喝不喝人血?”
“當(dāng)然不喝啦,好可怕呀!”她頭搖得更厲害了。
“那你會不會變成很恐怖的樣子嚇人?”
“我哪有那個本事呀。主人說我們下山后就跟凡人一樣,而我法術(shù)又不靈光,根本害不了人!
“你這個也不會、那個也不會,我怕你做什么?”真是想太多,就算她真的是只猴精兒,也是只善良過了頭的猴精。
沒有人不喜歡這個好心善良的若兒,她才來短短幾天,已經(jīng)獲得鏢局和衛(wèi)家上下一致的愛戴。
她嫣然一笑,“你真好!
她就知道衛(wèi)大哥跟別人不一樣,主人說凡人很壞,心眼跟鬼主意很多,她們姐妹下山一定會吃虧的。
可是她很幸運(yùn),都遇到好人。
“我可不好啦!”他瞪她一眼,“被你害得可慘了。”
其實(shí)也不能怪她,要怪得怪他爹娘太過迷信。
她眨了眨眼睛,歉疚的說:“真對不起!
“你干嗎跟我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你說我害慘了你,我就覺得不好意思。”
“真是個笨蛋!不過你現(xiàn)在可以補(bǔ)救,快去跟我爹娘說他們都弄錯了,那是巧合,而不是你的指示。”
雖然若兒不是仙女,可是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救命恩猴,說出來的話也該有幾分分量吧。
難怪他爹會踢爆他們那天的把戲,那些白煙跟這跟斗云二號差了而止十萬八千里。
露出馬腳也不能只怪鐵無敵鼻子過敏啦。
侯若兒一臉不解,“跟他們說什么事是巧合?”
“當(dāng)然是娶妻的事!边有叫他爹死了相信他會考上狀元這條心,那是標(biāo)準(zhǔn)的癡人說夢話,不可能的事。
“娶妻不好嗎?衛(wèi)伯母說這是天大的喜事呀!
“如果是天大的喜事,干嗎我要急著走?”他耐心的解釋著,“總之我就是不要。你要我別走,好,可是你要幫我辦這件事。”
“可是衛(wèi)伯母和大家都好高興,都為了這個婚禮忙碌著,大家都好期待。如果我去說了,那很掃興,大家會失望的!
“如果你喜歡婚禮,那還不簡單,婚禮照常舉行,新娘子換人不就好了?”
“什么?”她有些糊涂的問:“怎么換人呀?”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若兒,你為什么叫我別走?你剛剛說舍不得我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彼蝗灰魂嚹樇t,“我就是不想看不見你。”
他呵呵的笑著,“這倒是挺令人傷心的回答!
會令鐵無敵傷心的回答。
想必她是喜歡他的吧?如果不是的話,怎么會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呢?!
“你很傷心嗎?”那為什么還盯著她笑?
笑得她臉紅紅、心跳跳,有一種想轉(zhuǎn)身逃開的沖動。
“沒有,我不傷心。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我,去把婚禮取消?”
“我、我試試看就是了,不成不要怪我喔!
她真的有些說不出口,想到大家會有多失望,她就不忍心。
“我不會怪你!彼麚u搖頭,“真是作孽,我居然怪不了你!
這丫頭掉到他頭上之后,他就開始被她影響、被她左右,被她徹底的攻陷。
重點(diǎn)是她什么也沒做他就……開始在乎起她。
所以才會在她興高采烈的準(zhǔn)備他的婚禮時(shí),不爽的出走,總覺得她一點(diǎn)都沒把他放在心上,才會對他的婚禮如此熱衷。
一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就忍不住慪個半死,哪里還能待在家里?
侯若兒又是臉上一紅,腳下的跟斗云二號突然一震,害她咚的一聲掉了下來。
衛(wèi)言情連忙接住她,抱住了她之后又趕緊放開,“你小心一點(diǎn),別老是摔下來,很危險(xiǎn)!
要是在半空中摔下來,那可不得了了,她不是說自己在人間和凡人無異嗎?
“哎喲,你這朵壞云!真的愈來愈不聽話了!彼滩蛔”г梗枪室獍阉は聛淼,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了?她當(dāng)然不知道跟斗云二號是在吃醋了。
以前只有它跟她,現(xiàn)在突然冒出了一個男人,而且主人還明顯的喜歡人家,叫跟斗云二號很不是滋味,覺得自己被忽略了。
因此它要抗議,不要載那個男人,而且在主人臉紅的時(shí)候把她摔下來,以示抗議。
可惜侯若兒不知道它的用心良苦,只把它當(dāng)做不聽話罷了。
“八成是不高興了!毙l(wèi)言情卻明白的說道。
他感覺得到那朵鬼云對他有敵意。
侯若兒是當(dāng)年的救命恩人,這個消息讓衛(wèi)家夫妻驚喜得簡直不敢相信。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份恩情居然能夠報(bào)答得到。
在了解了一切之后,他們欣然的接受侯若兒的身份,并且在商量之后,決定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畢竟不是所有人對非人族群都像他們一樣,能夠接受的。
可是侯若兒熱心善良,老是駕著她的跟斗云二號到處幫人家忙,她甚至還幫人家跑腿到千里外的城市去買藥材回來。
這下大家都知道衛(wèi)家有個善良好心的仙女,因此人人爭相目睹,衛(wèi)家一時(shí)之間成了名勝。
然而,衛(wèi)言情依然心情惡劣。
因?yàn)樾l(wèi)名森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為人要重信守義等為由,不肯向汪家退親。
眼看著婚期一天天逼近,他三番兩次想離家逃婚,可是侯若兒總是很奇怪的會出現(xiàn)在他前頭,將他又誘了回來。
他真恨自己沒用,為什么不能丟下她呢?
“你為什么又跟著我?”
衛(wèi)言情無奈的回過頭,停下腳步,他這次比較有耐心,一直到出了城、上了山才回頭趕她。
或許是他其實(shí)也舍不得吧。
“那你為什么又要跑呀?”他答應(yīng)的話都不算數(shù),她還真的是挺失望的。
他回答不出來,是因?yàn)椴幌胍姷阶约旱萌e人,而鐵無敵卻可以對她獻(xiàn)殷勤的情景。
“我沒有跑,我只是走開而已!彼滩蛔≌f道:“我娘給你多少好處,叫你來盯著我?”
“哪有呀,是我出自己不要你走的。”
“你不要我走,卻把我往別人懷里推?”真是服了她,明明就不笨,為什么不懂他的心意呢?
“我沒有推你呀!”她根本沒碰到他嘛,哪有推他到別人懷里?而且這里也沒有別人呀。
“唉,跟你說話真的會氣死!彼麤Q定不管她,轉(zhuǎn)身就走。
“衛(wèi)大哥,等我嘛。”山路比較不好走,跟斗云二號又使性子不來,所以她就只好辛苦自己的腳了。
還好衛(wèi)言情也不是真的打算甩掉她,走得也不快。
“衛(wèi)大哥,我腳很酸耶,可不可以停一下呀?”轉(zhuǎn)過一個山坳之后,她看到一座涼亭,“我可以坐一下嗎?”
“你坐呀,我又沒攔著你!
“那里有人耶,是個小孩子。怎么會有小孩子在這?”
他朝涼亭一望,一個衣衫襤褸大概只有兩三歲的小男孩,掛著兩條黃鼻涕坐在石階上哭,隱約還聽見低低的呻吟聲和喘氣聲從涼亭里傳出來。
侯若兒拉著他,“我們?nèi)タ纯春貌缓茫磕切『⑦@么小,一個人在這里,要是給黃鼠狼叼走怎么辦?”
“嗯!本退闼惶,他也會這么做。
她先說了,只會讓他感到她的善良和好心,讓他加倍的欣賞她。
不過想到自己的自作多情,還真是挺不是滋味的。
“。⊥础币宦暺鄥柕膽K叫聲傳了出來,把侯若兒嚇了一大跳。
“那是什么呀!”她神色緊張的盯著涼亭,有點(diǎn)害怕的拉著衛(wèi)言情的手!坝腥嗽趹K叫,不知道怎么了,怪嚇人的!彼退齼墒窒辔眨觳降淖哌M(jìn)亭子里。
一個大腹便便、臉色發(fā)青的婦人倒在地上,抱著肚子不斷的呻吟著,“痛……好痛……”
他蹲在她旁邊,抓起她細(xì)瘦的手腕,快速的診視她的情況。衛(wèi)名森是個有名的劍客大夫,所以他從小耳濡目染,多少也學(xué)了一點(diǎn)皮毛。
“她怎么啦?”侯若兒湊上來,把手放在他的肩頭上,好奇的問。
她看起來好痛苦的樣子,怎么了?如果有她幫得上忙的事就好了。
“她要生小孩了。”他皺皺眉頭,“大嫂、大嫂,你的家人呢?他們在附近嗎?”
“生小孩?”她緊張的問:“荒山野嶺的適合生小孩嗎?”
“我……”婦人冷汗直流,痛得不斷的喘氣,緊緊的抓住自己身上的補(bǔ)丁衣服,痛得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只是拼命的搖頭。
侯若兒瞪大了眼睛,心疼的說:“她是不是很痛呀?你快幫幫她呀……”
“她是要生孩子呀,你叫我怎么幫?”老是亂講話,他是一個大男人,怎么幫女人接生?
“咦,你不會幫人家生孩子嗎?那怎么辦……我還以為你什么都會,什么都難不倒你!彼肓艘幌耄S即道:“大嫂,你先等等再生好不好!我瞧這里臟得很,不如你跟我回家去,也勝過在這生孩子。”
又說傻話了!衛(wèi)言情橫她一眼,“這種事能等嗎?”
難道她以為人家是看這里山明水秀、風(fēng)景優(yōu)美覺得是生孩子的好地方,特地跑到這里來生的嗎?
“不能等呀,那怎么辦?”侯若兒看她痛得亂叫喊,十分同情的說:“你又不會幫人家生孩子……”
“別老是說我不會生孩子好不好?同樣的話一直講,你不累嗎?”
他要是高興,隨時(shí)可以跟她生個八個十個小孩來玩的,說他不會生小孩?太侮辱他的男性尊嚴(yán)了。
“本來就是嘛!你兇什么兇呀!”她因?yàn)橹保砸矁戳嘶厝,“你拿兇我的時(shí)間來替她想想辦法,不是挺好的。”“我哪有辦法?你才有辦法。你不是有跟斗云,還不快叫來,送她去城里找接生婆!
“對喔!我都忘了。”
她連忙比出手勢,大叫跟斗云二號過來,還好它這次沒鬧脾氣,乖乖的飛過來幫忙。
他們將婦人扶上跟斗云,再把小孩也接上去,可是跟斗云二號還是不肯載衛(wèi)言情。
他忍不住火大,“這時(shí)候了還在小心眼!”
這朵鬼云怎樣就是不載他,真是欺人太甚,有夠過分的。
侯若兒看他上不來,又生怕他趁她送人去醫(yī)館時(shí)走掉,于是將小孩抱下來,“衛(wèi)大哥,你帶這小孩回家,我先送這個大嫂去生孩子!
她真是聰明,這樣做等于綁住了他。
他當(dāng)然懂了她的用意,“你倒是聰明!
“我本來就不笨!庇绕涫怯龅剿氖,那就加倍的靈光了。
她對他一笑,揮揮手,連忙往城里飛去。
衛(wèi)言情看著她逐漸消失在天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個傻蛋!
什么時(shí)候才會知道他的出走都只是一種試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