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因為朱貝兒發覺自己上當了,他根本是帶她下山當苦力的。
這會兒,他們就位在清東村,一個偏僻的山間村落,前陣子這兒一連下了好幾天的豪大雨,土石崩落,將惟一的聯外道路給封了,所以,他們進村子前還得先鏟除泥上才進得來。
她一開始當然是個無用武之地的英雌,但在進到村子后,男人們開始干活,包括她眼中俊美尊貴、跟這個簡陋村莊毫不搭軋的唐紹祖都卷起袖子、脫去鞋襪,光著腳丫的扛著石塊,踩在泥地里工作,而她這惟一隨行的女眷,則被分配到幫忙準備三餐。
她看著村中農婦拿了干柴生火,再到那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的菜圃里拔菜,卻一臉滿足的模樣,她對自己在皇宮里那山珍海味只嘗幾口就讓宮女們拿去倒掉的行為突然感到罪惡。
但說到幫忙,農婦們一看她這金枝玉葉嬌滴滴的,便硬要她找個地方坐著就好,還倒了杯茶水給她,可是她才剛坐下,就被唐紹祖訓了一頓。
“你以為你下山是當千金小姐?那你就留在山寨就好,何必下山?”
“我是想幫,可她們——”
“她們當然不好意思麻煩你,但你也不該理所當然的讓她們伺候你!”
這話好傷人啊,她喉頭頓覺酸澀,卻不知如何反駁,只是紅著眼眶站起來,默默的走到那些也不知所措的農婦身邊蹲下來,放下杯子,幫忙洗菜。
事情當然沒有就此結束,男人們做粗工會口渴,她們這些女眷得幫忙倒茶,可她倒的茶卻沒人敢喝,因為她是少主夫人,偏偏唐紹祖又喝別的農婦倒給他喝的茶水,她只能拿著茶杯杵著,好不尷尬。
“少主。”
大家拚命給他使眼色,但他卻說了句,“沒人喝就倒掉,這又不是在玩!
朱貝兒忍住想哭的感覺,勉強維持自己的尊嚴,將手上的茶水倒掉。
吃飯時,當然也是男人先用,她終于明白何謂男尊女卑,沒想到這四個字在皇宮和這偏僻小村全都適用。
當然,因她身份特殊,所以也被請上桌,但這一次,她沒有白目的上桌,反而跟那些農婦退到廚房,默默看著腳上繡鞋及裙擺上的泥濘,再看看也不自在的看著自己的農婦,她突然能明白她們的感覺,因為她也感到不自在。
除非把自己變得跟她們一樣,不然,她即使心系那個討厭鬼,也無法在他的世界里正常的生活。
可是,她真的可以變成一個賊婆或村婦嗎?搖搖頭,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是讓這段剛萌芽的感情繼續,還是趕快斷了念。
她看著女眷們尷尬微笑的表情,再看向后門外一條克難的石子路,淡淡詢問,“這通往哪里?”
“一條溪,我們都到那里取水回來用的,少主夫人!币幻蠇D人困窘的回答。
“我去走走!
“可是那里濕滑,路不好走!
“沒關系,如果我待會兒還沒回來,你們就先吃飯,我不餓!
“是!
看來她再不走開,她們會更不自在。朱貝兒微微一笑,轉身踩上那略顯尖刺的石子路,往河邊走去。
村婦們看著走在那些碎石上還步步生蓮的少主夫人,全是一臉驚訝與佩服,只是她們也沒想到英俊挺拔的少主居然娶到這么一個充滿貴氣的傾城美女,雖然只有一身簡單的白色裙裝,可也美得讓人目瞪口呆,這也是她處在這間粗陋的小廚房里讓她們愈感困窘的原因,總覺得她不該站在這里……
此時,唐紹祖走了進來,剛剛用餐時,曹大伯就忍不住念起他,說什么既然讓她跟來,就該對她好一點,否則明知她幫不了忙,卻又帶她來的人是他,把人家放著不管的也是他,豈不把人當猴子耍了!
聞言,其他人也跟著發難,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少主夫人比他這個少主還受大家關、心。
但仔細想,確實是他不對,他擔心秦惟禮搶走她,沒有多加思考就將她帶來,又看到她跟那些村婦們站在一起如此天差地別,更加深他擁有她的不安感,連帶的,也將他的躁郁之火給撩撥起來。
他相信沒有人比他更愛她,但將她強留在這個他喜歡的地方,對嗎?第一次,只有他能愛她、擁有她的信念竟因此動搖了……
“少主夫人呢?”他看了看小而擠的廚房。
“她說不餓,往小溪那里去了!币幻麐D人指著外頭。
他點點頭!澳銈內コ燥!
“好——呃、少主。”
“什么事?”
“少主夫人看來雖嬌貴,卻沒有一絲有錢人家的嬌氣,也蹲得下身子幫忙洗菜,剛剛她應該是看我們不自在才離開的,”這名老村婦看向頻頻點頭的其他村婦,勇敢的繼續道:“請對她好一點,她是個好姑娘。”
他只能點頭,沒想到她的魅力這么無敵,連第一次見面的人都被她收服了,他笑了笑,舉步往石子路走去。
。
唐紹祖沒想到他來找朱貝兒看到的第一幕,竟是她在淺淺的溪水中掙扎求救的狼狽樣。
“啊~~救命……救命啊!”
救命?!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走到溪畔,雙手環陶,“你若要跳水就找深一點的跳,不然,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朱貝兒乍看到他,又聽到他打趣的聲音,因不小心踩滑跌入溪里的慌亂突然沒了,她眨了眨眼,掙扎著站起身后發現,被她弄得混濁的溪水竟然只到她的腰部而已!可是她全身上下早已濕答答,頭發上還有在水中掙扎時弄上來的水草,而且——她的臉倏地一變。怎么胸口處有個黏黏滑滑的東西?!
他一挑濃眉,“怎么?被自己的愚蠢嚇呆了?”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感覺都快要哭出來了,“救我,快救我!”
“你不是自己站起來了?”
“可我的胸口有東西……好像……好像是蛇……嗚嗚嗚……”
他臉色大變,這附近的確有不少蛇,他立即上前,伸手就要解開她濕淋淋的衣裳。
她臉上又飄來兩朵紅云,卻不敢亂動,“你干么脫我衣服?!你這大惡棍、大色狼!”
“我不脫,難道直接伸手探嗎?萬一惹惱了蛇,只要它咬你一口,誰知道你會不會就一命嗚呼?!”
“什么?”她急喘一口氣。
“所以,你別動,如果還要命的話!闭J真說來,他的臉色比她還蒼白。
她猛往喉嚨里咽口水,拚命壓抑住想拔腿狂奔的沖動,眼睜睜的瞪著他一件一件的脫去她的上衣,不可否認的,她沒想到他也能這么溫柔,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動作好輕柔,眼神也有一種令人心動的認真,沒有她熟悉的狂肆邪惡,當然也沒有這陣子的淡漠……
唐紹祖瞅了她一眼,她從來沒這么乖過,如果今天是在另一種情形下,他肯定笑翻了,但現在他笑不出來,還發現自己的心臟怦怦狂跳,五臟六腑也愈揪愈緊。
最后,欲解開她肚兜的當下,他看了眼羞赧得緊閉星眸的小妻子,這才深吸口氣,輕柔的拉開她的肚兜,一見卡在她褻褲與肚兜間的兩條小家伙時,先是瞪大了眼,接著笑意浮上黑眸,但在看到那隨著她緊張害怕、呼吸急喘而上下起伏的晶瑩裸胸時,那雙眸子頓時變得黝黑深邃。
“你抓到了沒?為什么都沒有動靜?!”她不敢張開眼睛看。
突地,唐紹祖聽到腳步聲,立即伸手打掉那兩條小家伙,一把從河里抓起濕淋淋的衣服遮住她赤裸的上身后,便緊抱住她。
她倏地瞪大了眼,正想開罵時——
“少主!少主!”
該死!有人來了!她慌亂的側過臉一看,競見到曹大偉、王震跟康凱跑了過來,這一次不必他抱她,她也主動將自己埋入他懷中,還巴不得能嵌進他身體里,讓他們瞧不見。
“噢!”
“噢,干么突然不跑了?”
“是啊,害我撞到鼻子!
三人跌撞成一團,但一看到眼前的曖昧風景,立刻偷笑的互瞪一眼,互相取笑對方怎么那么殺風景。
“呃——少主,我們先上工,你們繼續!
三人跑來其實是擔心少主又訓少主夫人,沒想到他們是白擔心了,于是他們賊笑著趕忙走人,也要提醒那些村婦別來這溪邊打擾。
朱貝兒閉著眼睛不敢看任何人,在心里不住呻吟著。根本沒有什么令人覺得曖昧的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跳到黃河也說不清了!
“他們走了!
她睜開眼,但仍低頭緊抱衣服,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衣服穿上,那東西我已經抓走了!
是她的錯覺嗎?怎么他的聲音有著濃濃的笑意?!
她緩緩的抬起頭來,果不其然,那張討厭的臉上根本就是藏不住的笑,“笑什么?”
“沒有蛇!
他笑笑的轉身讓她去穿衣服,但此時此刻,她一定要知道什么叫沒有蛇?!他以為她誑他,還是故意給他機會占便宜?!她氣得走到他面前,“明明就有,在我身上,黏黏滑滑又涼涼的不是蛇是什么?!”
“小魚兒!
“啥?”
“是兩條小魚兒走錯路,剛剛好卡在你肚兜與褻褲的折痕上,所以——”
天啊!她粉臉爆紅,那她不是白白的讓他——
“說來我跟你的肚兜挺有緣的,見了也有——”
“你給我閉嘴!”她火冒三丈的上前要打他,卻一腳踩在仍有半截浸泡在溪水里的衣服,整個人往前傾還不打緊,更糟糕的是原本被她抱在胸前遮蔽的另半載衣物也這么被扯下去,粉嫩粉嫩的美胸再次暴露在賊少主的視線下,她簡直快瘋了,但災難尚未結束,她又跌回水中,不過,時間僅僅只有瞬間,便突地被人拎了起來,而且極快的上了岸,還貼靠在男人溫厚的懷中。
她喘口氣,怔愕不解又帶了羞赧慚色的瞪著抱她的男人,“你——”
“先別動,有蛇!”
還來?!“你還敢占我便宜,快點放開我!”她知道自己幾近全裸的貼靠在他懷中,已糗到無地自容了,他還要玩?!
“真的有蛇,就在你身后。”
“騙人!”
“你最好別亂動,因為我剛剛就在思考著要先救你還是先殺它,但此時看來,順序似乎錯了!
他的聲音很凝重,難道是真的?!
朱貝兒不敢亂動,反而因害怕而不自覺的將自己更貼近他。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又沒有動靜了,她忍不住問:“蛇走了嗎?”
“還沒!
半晌。
“到底走了沒?”
“還沒!
“怎么會?!那只蛇在曬太陽?”
“嗯!
怎么可能?她鼓起勇氣,怯怯的轉過頭一看,星眸倏地瞪大,接著冒火,氣沖沖的轉過來瞪著唐紹祖,“賊少主,你誑我!”
他勾起嘴角壞壞一笑,“我也沒想到你那么好騙!
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用力推開了他,卻見他一雙色眼還盯著她雙峰瞧,她羞憤的用雙手環胸,現在濕衣裳全在溪里,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褻褲,不狼狽嗎?!
她愈想愈氣、愈想愈委屈,眼眶含滿淚水,但就是不愿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