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一口糕?叫你都沒反應(yīng)!
“在想我們的婚事,有沒有忘了什么。”他張口吃了糕點(diǎn),她手指擦過他的唇,微涼肌膚比糕點(diǎn)還軟,他一時(shí)沖動地想要含住,霎時(shí)為自己的念頭紅了俊臉。
“該辦的不是都辦了?我和你的記性都不錯(cuò),應(yīng)該沒漏掉什么,不然我?guī)湍阆,是和什么有關(guān)?喜服嗎?”
“不是!
“還是我的首飾?我昨天剛穿了耳洞,你擔(dān)心我戴耳環(huán)會痛,我剛試過了,一點(diǎn)都不疼!
“也不是。”
“還是菜色?你不是說要設(shè)計(jì)幾道以豆腐為主的菜?”
“也不是這事,我剛把寫好的幾道新菜交給飯館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會不會是你多慮了?你這人有時(shí)就是煩惱太多……”
人?他靈光一閃,對了,是王老頭!他竟完全將這人忘了!
“想到了?”她問:“究竟是什么事?”
“沒什么,小事而已!泵魈炀瓦^去客棧找王老頭吧,當(dāng)然,得瞞著她。
“既然是小事,為什么不說?”她覷著他,似笑非笑。“你以為你心里有事,瞞得過我嗎,一口糕?”
“我什么也沒瞞你!庇悬c(diǎn)心虛,他岔開話題!盀楹文銖膭偛砰_始,講話都要帶“一口糕”這三字?你要是想吃,糕點(diǎn)不就放在你膝上嗎?”
“你總算注意到了!彼σ庋!拔也皇窍氤裕沂窃诮心!
“我?”他愣住。
“我想了想,你給我取了十年的綽號,鎮(zhèn)日叫我包子,我怎么可以不回敬一下?你用食物喊我,我就依樣畫葫蘆,這樣就扯平啦。”
這倒無妨,但她邊說邊吃,雪白貝齒咬下半個(gè)跟他同名的糕點(diǎn),秀氣咀嚼,柔軟唇舌將糕點(diǎn)咽下……他眼神黯了,才剛冷靜的男性身軀又暗暗沸騰。
“你知道我為何喊你包子,不用別的食物?”
“嗯?我不知道!
“那你為何要喊我一口糕?”
“因?yàn)槲易類鄢砸豢诟獍!碑?dāng)然要用喜愛之物配喜歡之人嘛。
“我喊你包子,也是同樣的道理!崩潇o、冷靜,他吸口氣。“我很喜歡吃包子,但我一直在忍耐,忍了這么久,我希望能繼續(xù)忍到婚后,所以,你別再吃了,好嗎?”
“想吃就吃啊,何必要忍……”驀地,她懂了,瞪著他異樣炯亮的黑眸,她兩腮燒紅,剛咬了一塊糕點(diǎn),頓時(shí)吞不下去,忽見他靠過來。
燈籠徐緩搖曳,光影在他俊顏上變幻不定,他靠近她,她心跳霎時(shí)澎湃,他咬去她嘴邊的半個(gè)糕點(diǎn),他的唇擦過她的,她一陣戰(zhàn)栗,秋夜很涼,他的唇卻暖得燙人。
“吃了這個(gè),就別再吃了!彼ひ羯硢。陧铄涿憎,仿佛想吞了她。
她恍惚地照做,吞下剩余的半個(gè)糕點(diǎn),他再次靠近,這次炙熱的唇直接貼上她。他的唇有糕餅的甜,有誘惑的酒氣,教她酥軟,體內(nèi)仿佛有無數(shù)炙熱的火苗。
他溫柔地摩挲她的唇,她呼吸急促,試探地舔一下他,他倏地一僵,悍然重重吻落,她熱切回應(yīng),破碎的低喘和他粗重的呼吸糾纏,他們都醉了,醉在這幽靜秋夜,醉在彼此懷抱里……
良久,他才低頭看她,她美眸迷蒙,兩腮酡紅如醉,他微笑,以指輕刮她嫩頰!拔覀兂苫槟翘,只需要重溫剛才做過的事,你就不必搽胭脂了!彼勓裕樀案t,正要說話,一陣驚慌的腳步聲響起,是玉兒奔入后院。
“不好了!老頭失火了!”玉兒一臉惶急。
荊木禮皺眉!澳睦锸Щ?”
“安平客棧!”
“安平?”
他變了臉色……那正是王老頭住的客棧!
荊木禮吩咐玉兒和丫頭在家陪梁覓,自己趕往安平客棧。
客棧只在兩條街外,他趕到時(shí),客棧已烈焰沖天,眼看是救不回來了。逃出來的伙計(jì)和房客們面色驚恐,客棧老板跪在地上,呼天搶地地大哭,來救火的鄰里們不斷安慰他。
荊木禮站在混亂的人群外,看遍了在場所有人,不見王老頭,他拉住一個(gè)客;镉(jì)問:“我送來的那位王老頭呢?”
伙計(jì)一指燃燒的客棧!罢g客棧,就他一個(gè)沒逃出來!
“你確定?”他震愕。“你最后見到他是何時(shí)?”
“是傍晚,他吩咐我送茶水上去,我送去時(shí),他和一位公子正在房中談話,他看起來很害怕,我多看了那公子一眼,老丈就趕我下樓,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就起火了!
“那位公子是誰?”他猛然想起那天見過的藍(lán)衫青年。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沒見過他,應(yīng)該是個(gè)外地人!
荊木禮蹙眉,望著大火。王老頭已死,尋找陸歌巖的線索恐怕是斷了。
王老頭是練武之人,身手靈敏,即使受傷后行動不便,不可能逃不出火場,唯一可能是有人打傷或打倒他,讓他無力逃出,眼看起火,他也只能等死。
那位在王老頭生前出現(xiàn)在房中的年輕公子,究竟是誰?會是那位藍(lán)衫青年嗎?
他會不會就是陸歌巖?他追蹤王老頭來到此地,將老人殺了,又縱火毀尸滅跡?
若是此人縱火,他應(yīng)該還未離城,也許就在附近。
荊木禮再次搜尋人群,一無所獲,他轉(zhuǎn)頭想找先前的伙計(jì)來問,卻見對街站著兩人。
其中一人面目俊美,正是他要找的藍(lán)衫青年。另一人站在陰影處,身著黑衣,瞧不清面貌。
藍(lán)衫青年也看見他了,向他淺淺一笑,火光映亮他斯文的臉龐,像鍍上一層閃爍黃金,他望著燃燒的客棧,神色悠然自在,仿佛這場奪命惡火,只是燦爛的煙花。
荊木禮走到他面前,沉聲問:“閣下是陸歌巖?”他雙手在衣袖中無聲握拳,暗自戒備。
“我的名字是王老頭告訴你的吧?”陸歌巖仍是微笑!八告訴你什么?”
“他說,你持有橫山密書的上半本。”她的生死,也許就捏在這人手心里了。
荊木禮強(qiáng)行按捺內(nèi)心激動,以最客氣的語氣道:“在下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長久不愈,希望能向你借這份秘籍一觀!
“那人是誰?”
“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嗯,聽說你后天就要成親,恭喜了。”雖是道賀,但語氣敷衍,顯然沒把對方需要密書救命的焦急當(dāng)一回事。
他不放棄!瓣懝尤粼敢鈱⒚軙栉遥腋屑げ槐M。”
“我為何要借你?”
“我妻子多年來看遍名醫(yī)皆無效,只能靠這秘籍續(xù)命……”
“那與我何干?”陸歌巖輕輕笑了,笑聲清朗,帶著幾許不符年紀(jì)的天真,火光中的黑眸,似也有火焰在燃燒,眼光似愉悅,似陰沉。
“你想要什么?我有些積蓄,你若要錢……”
“我要你……”純凈而乖戾的黑眸掃過他英挺偉岸的身軀。
“還有橫山密書的下半本。不,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會把我手上這份給你,你死心吧。”
無視對方鐵青的臉色,陸歌巖低笑!拔也恢趵项^跟你說了多少,我猜你至少明白我來此的目的,我來找當(dāng)年殺我全家的仇人,你爹也參與其中,他既已死,你說,我該不該殺你抵?jǐn)?shù)?”
“我不清楚我爹當(dāng)年做了什么,但你想殺我,我不會坐以待斃。要是我贏了你,我不想殺你,只希望能借你手上的橫山密書,讓我抄錄。
“你以為你贏得了我?”陸歌巖訝然綻笑,笑得天真又開心!坝腥!你從頭到尾緊咬著橫山密書不放,一心想救你沒過門的老婆,她很美嗎?值得你為她這樣拚命?”
“這不干你的事!睂Ψ脚d致盎然的口吻令荊木禮警戒。
“好,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后天晚上子時(shí)獐子坡見,你帶你拜過堂的妻子來,我一人對你們兩個(gè),我若輸,前仇勾消,雙手奉上秘籍;我若贏……”他自負(fù)的笑容愉悅又殘酷。“我下手從不留活口,你們就下陰世去做夫妻吧!
“等等!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guān)……”他急道,話還沒說完,忽見銀光撲面,他頸側(cè)劇痛。荊木禮駭然后退,一摸頸項(xiàng),只摸到一把鮮血,他受傷了?對方如何出手的?
“誰要你口口聲聲提到她,我聽著不痛快,就想連她一起宰了!标懜鑾r立于原地,氣定神閑,似乎沒有移動過。
“記得,子時(shí),獐子坡。別想逃啊!
安平客棧被大火夷為平地。
聽說只有一人葬身火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梁覓想問那人是誰,荊木禮卻淡淡帶過,說是個(gè)不認(rèn)識的外地人。至于他頸上傷痕,不長也不深,他解釋是被樹枝劃傷。
接下來兩天,他繼續(xù)準(zhǔn)備婚事。他沒想要逃,對方能追蹤所有仇人,要找到他與她絕非難事,逃跑無用,何況這一戰(zhàn)是奪得秘籍的機(jī)會,他怎會逃?
但頸上隱隱泛疼的傷口,如揮之不去的陰霾,總讓他不安。
尤其讓他不解的是,比武之約為何刻意選在他大喜之日?
又為何要將她牽扯進(jìn)來?
“啊……吉時(shí)到啦!”玉兒探頭出房門,喜孜孜朝候在門外的荊木禮招手。
“快進(jìn)來!”
他依言踏入房內(nèi),鳳冠霞帔的新娘坐在椅上,紅色蓋頭掩住她臉龐,她雙手交疊于膝上,皓腕上銀鐲生輝,襯著一身喜服,艷如凝露玫瑰。
他輕輕將她抱起,紅袖里的小手立即揪住他衣襟,嬌軀自然放松,安心地依偎著他。她還不能行走,得由他抱著她拜堂。
“來來,這邊……”小丫頭打起燈籠,領(lǐng)他出房,回頭瞧他一眼!靶吕晒伲阋Π!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么非但不笑,還一臉肅殺,活像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勉強(qiáng)扯動嘴角,擠出來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笑。
“唉喲,別勉強(qiáng)他,他緊張啦!”玉兒幫他解圍,和兩個(gè)小丫頭笑成一團(tuán)。
他苦笑,他不是緊張,而是惦記著今晚。
“阿禮?”柔若無骨的小手輕拉他衣襟,他俯下頭。
“你抱得好緊,是不是真的很緊張?”
“弄疼你了?對不起,我輕點(diǎn)!彼囂降目跉馑坪醪煊X了他的心不在焉,他收攝心神,怕被她瞧出端倪。
他沒對她提起今晚之約,他打算獨(dú)自前往。
來到大廳,城中幾位長老已坐在廳中等待,他與她都是孤兒,便由城中的慈祥老人主持拜堂,拜堂后,就轉(zhuǎn)往常香館的喜宴。
眾人乘坐馬車,新娘坐轎,新郎官乘馬護(hù)送轎子。
“阿禮?”才啟程,轎中人就開口,他放慢馬兒,低頭貼近小轎窗口。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還是有什么心事?”
“沒,我好得很!
“可是,我總覺得你這兩天都神不守合……”
“大概是因?yàn)橐湍愠捎H,我歡喜得發(fā)昏了!
“可是我們已經(jīng)拜了堂,為什么你還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