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趁熱,趙冼鋒又再責(zé)問道:“如若當(dāng)年你去了清樂侯府等待,十二年也不會被這么白白的浪費掉!彼顨庾钸z憾的是,面對這樣的差錯,她居然想把他推開了事。哼!門都沒有。
“我無任何憑據(jù),還沒走入侯府就會被攆出來!彼鄣赘∩蠝I光。
“但你根本連試都沒試。”他肅冷指控。
對!她沒試,她不敢試。
“就因為你的懦弱和退縮,讓我們差點失之交臂,遺憾終生。”趙冼鋒語氣帶著怒意,聽得出來正極力壓抑著些什么。
負(fù)罪感加重,她皺起小臉,完全呆傻住了。
“你看,倘若我們沒有浪費那么多時間,你十五歲時我就迎你進門了,一個年生一個,到如今你欠我?guī)讉小孩了?”他抱怨起來。
蘇遙卿一愕,“你當(dāng)我是母豬嗎?”氣不過,她忍不住跟他嚷道。
“不想生那么多沒關(guān)系,生五個我也能接受!彼纤漠(dāng)了。趙冼鋒眸光里閃動著算計,唇不自覺地往上勾。
“想都別想!彼s著肩,小聲地嘴硬道。
“好吧!來說說我。太傅把我押回宮后,我把你的畫像傳布江南各處,可惜每次傳回來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你的江南口音,讓我總以為你是江南女子!彼D(zhuǎn)移話題,不想把這個傲氣姑娘逼急了。
說到往昔,他下顎緊緊一繃,提起那段煎熬的歲月,他還是心有余悸。
太傅為了抓他回宮,不惜布局,就是要讓他誤解她,使他不再對她有留戀?v然他人回到宮里,大展身手,為兄長奪下皇位,讓母族都登上高位,可他內(nèi)心深處的失落又有誰知道?他在明知她有可能真的背叛他的情況下,仍想把她尋回身畔,好好的疼惜。
他柔和神態(tài)下掩住的傷痛情緒,最易銷人魂魄。
“對不起!币娦膼鄣哪腥诵乃橛谘矍,蘇遙卿不由得紅了眼眶,徹底被內(nèi)疚和自責(zé)壓倒;蛟S,當(dāng)年她勇敢一點、多爭取一點點,也就不會讓兩人在遺憾中相遇。
初遇到他時,她還不知情愛為何物,只知有他在身側(cè),她的天地里就有絲絲暖意。時日一久,漸漸地,面對他時她很難不臉紅心跳,如同生著一場大病。等她明白此情的珍貴,可惜一切已過去數(shù)個春秋,她再懊悔也難追回。
“噓!”趙冼鋒見她掉淚,胸中不由得一緊,慌忙地為她拭淚。他知道這藥下得猛了,但他實在是怕她又玩起那陌路人的借口。
“真的對不起,我真的好笨真的好笨。”她哭得好傷心,為了逝去的光陰和差點錯身而過的他。
“與其哭還不如利用時間來生孩子,五個孩子也要用不少力氣的!彼置δ_亂的安撫。
“誰要跟你生孩子!”她氣悶地吸吸鼻子。他完全是在欺負(fù)她嘛!
“!你為什么又踩我?!這么多年,你的老毛病還沒有改嗎?”可憐他的腳,痛是痛了點,不過心里好過多了。
這時,客房門在一聲巨響后大開,驚惶失措的小春子沖了進來——
“護駕、護駕,鐵獅快來護駕!王爺你沒事吧?是哪兒疼了?”查看著主子的神情,他這看看那看看,簡直像只搖著尾巴的小狼狗。
蘇遙卿一見有人沖進來,連忙擦干淚痕,靜靜地立在一旁。
“小春子,無妨!壁w冼鋒哭笑不得。這小春子有時真是蠢得讓人受不了!
“王爺,快隨小的回府吧,甭跟這妖女共處一室,小的實在不放心!
妖女!誰?蘇遙卿左右梭巡。難道是在說她?!
“大膽妖女,快快顯出原形,你以為我小春子不知道你的底細(xì)嗎?哼哼,汴梁城幾位一品誥命夫人都說你是狐貍精,你肯定是對我家主子施了妖術(shù)。”小春子一見到她就斷定她非常人,天下哪有女人長得這么風(fēng)華絕代。
“哦?!妖術(shù)?我倒要聽聽是什么妖術(shù)!彼淅涞貦M他一眼,心中哭笑不得。
“鐵獅,把小春子帶下去。”趙冼鋒向外吩咐,鐵獅人已杵在門邊準(zhǔn)備動手。
“蘇遙卿,你的眼神就是妖術(shù),主子主子你看,她又用眼神刺我了,你看到了沒?”小春子緊張地大叫,“哇!好痛、好痛,刺得我好痛,小春子突然頭好暈,主子閃邊,有小春子在!”
翻個白眼,蘇遙卿手盤胸,看著小春子拉開陣式耍起寶來。
“你去死吧!闭(dāng)小春子架式擺好了,小紅卻冷不防粗莽地跳進來,一把鉗住他的脖子。
小春子本就瘦小,被這一抓,壓根無反擊之力。
小紅扭臉對著主子道:“小姐,你跟好好公子再聊聊,這妖怪就交給我了!
“主……子……救……”滿臉漲紅的小春子哀哀相求,四肢狂亂舞動,可他的主子就是涼涼看著他,不動聲色。
拖著小春子往外走幾步,小紅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來,回頭對著趙冼鋒甜甜一笑道:“好好公子,你要我給姑娘備的熱水已經(jīng)好了!闭f完,她便拖了小春子出去打。
“備熱水做什么?”蘇遙卿戒慎地睇著笑得眸光閃動的趙冼鋒。
“當(dāng)然是洗頭啦。”他愜意地捋著袍袖,準(zhǔn)備好好地享受。
“不,我說不!边@么多年,這癖好他一點都沒改嗎?
“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逼鋵嵭睦锢⒕蔚靡馈
“你欠我十二年青春!
“我……”
“你欠我五個子嗣!
“你不要過份!
“你欠我十二年來的牽腸掛肚!
她咕噥道:“牽腸掛肚的又不只你!
“你害我一把年紀(jì),仍是孤家寡人!彼荒槹,用充滿令人心酸語氣道。
“停!碧K遙卿別開頭,五臟六腑不停地糾結(jié),他越說她就越疼。
自始至終,他說得沒錯,那個臭老頭雖然從中阻撓不少,可只要她積極一點、樂觀一點,也許今日就不會這樣。
她是欠他。這十二年中,落雁院里曾有多少達(dá)官貴人來來往往,只要她勾勾手指,就會有人替她往宮里傳信。但她什么都沒有做,選擇坐以待斃,耗費著本該屬于他和她的恩愛歲月。
回頭一想,孤獨的日子里,最令她恐懼的,是他的輕視,其實說她逃避,還不如說她畏懼,她怕他因她淪落風(fēng)塵而厭棄她'放棄她,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全錯了,她太低估她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