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大哥!」寇芙蓉喚住他。
「放心,我不會說的!顾仡^道。
「我是想問你,你很喜歡小田?」
荊大鵬臉孔緊繃,眼神肅殺,但黑臉微微地脹紅了。
寇芙蓉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她一直不太開心,我問她怎么了,早一個月就說傷口疼,現(xiàn)在就說她學了字,認字寫字很頭痛。我想,你得好好跟她聊聊!
「我會的,謝謝小姐!
可該怎么聊呢?荊大鵬不禁頭重腳輕。他人都接來住在一起了,親也親過了,小田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又變得見外,盡可能地避開他,不讓他有機會親近她。
那一天,她明明也學著他吻她的方式回吻了他,這激情的反應是掩飾不了的;一思及此,他體內(nèi)的熱談瞬間被點燃。
一陣西風掃來,帶來涼涼的秋意,他又是瞬間熄火,望向小姐的背影,只想重重地嘆一聲。
嗟!娘兒們的心事怎地這么多啊。
荊小田帶著毛球和七郎到市集買菜,F(xiàn)在她跟著陳大娘學作菜,又能多了一技之長;或許,將來到外地找個飯館什么的,就能維持生計了。
總是得走的。他現(xiàn)在可能是三分喜歡她,七分歉意照顧她;若是她走了,他自然會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更好的姑娘在等著他,然后他就會忘記她……
可是她放心不下阿溜,他身上的毒就快清掉了,她至少得看他安然度過今年的冬天,更要查清楚他和毛球的身世;種種思量,千絲萬縷。唉,她得趕快想想該怎么辦才是,不然芙蓉就要被嫁給不喜歡的人了。
「姊姊,我要吃餅。」毛球拉她的手,指了旁邊的烤餅攤子。
「好,給你錢,姊姊這邊買魚,等一下過去!
毛球拿了銅板,開心地拉了七郎,跟著一群人排隊等候烤餅出爐。
荊小田暫時撇去胡思亂想,買了魚,正偷眼學著魚販殺魚的手法,剛出爐的烤餅香味飄來,忽聽得有人喊道:「店家,這二十個烤餅我全要了!」
「你們不能插隊啦。」排隊的百姓抗議道:「后面等著去!」
「我家少爺肚子餓了,等什么等!快讓開!」
說話的那人橫眉豎目,口氣霸道,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人,根本沒看到腳邊兩個小孩兒,橫沖直撞就將他們撞倒。
「七郎!」荊小田大驚,沖過去護住孩子。
「豈有此理!」群眾們生氣極了。「大家都照規(guī)矩來,就你最蠻橫!」
「肚子餓就可以搶。〉昙,你不要賣給這幾個番人!」
「可是……」烤餅小販看到來人兇惡,嚇得都不敢動了。
「哪邊跌疼了?」荊小田扶起七郎和毛球,緊張地查看他們的身子。
「沒有!箖蓚娃娃很勇敢。
「啊,七郎你的手……」荊小田發(fā)現(xiàn)七郎的小手掌撲倒時擦傷了,急道:
「我們趕快回去擦藥!
她抬頭看去,那人已掃走桌上的烤餅,兜在帕子里,換了一副媚笑的嘴臉,巴巴地將烤餅送給他口中的少爺——正是魏王府的小王爺。
「嘖,你丟了錢就走,何必跟這等賤民計較。」朱佑機左手拿著烤餅,右手撕起酥脆的餅皮放進口里咬著,然后將烤餅扔掉。
「桂,好浪費!竟然只吃餅皮,不吃餅!拱傩諅兏强床幌氯チ恕
「我最愛吃這家的餅皮……他們是在嚷嚷什么?賤民就是賤民,不懂得享受這層酥皮的好口味。」朱佑機語氣輕蔑,又趁熱撕了餅皮吃,目光隨意往這群「賤民」看去,不意發(fā)現(xiàn)到一張極為眼熟的臉孔。
荊小田低下頭,牽著孩子就走。
「咦!你是那個……」朱佑機哪肯放過她,走到她身前,敲著額頭道:「我一下子想不起你的名字,到底在哪里見過你……」
「這位公子爺認錯人了!骨G小田今天穿著男裝,是個少年模樣。
「我沒認錯。你是姑娘嘛!怪煊訖C笑咪咪地道:「我常讓我房里的丫頭改換男裝,可姑娘的體態(tài)是遮不住的,是不是女扮男裝,我一看就知道。」
荊小田不理他,仍是拉了七郎和毛球往前走。
「等等!顾膫侍衛(wèi)排成一列擋住她。
「秀兒!秀兒!我記起來了!」朱佑機大叫道:「你叫秀兒!我記得你眼睛大大的很可愛,差點就成了我的丫鬟,哇,扮成男裝更可愛了!
「請你們不要擋路!骨G小田向四個侍衛(wèi)正色道。
「你跟我回去!怪煊訖C也不管她右手還拉著毛球,抓了她就走。
荊小田忍耐至此,再也受不了了。哪有當街就要帶走人的,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怒道:「我為什么要跟你回去?!」
「你是我家逃走的丫鬟,當然要乖乖跟我回去,接受我的處罰嘍。」
「姑娘,請跟我們少爺回去。」侍衛(wèi)乙和侍衛(wèi)丙很熟悉該怎么做,竟然直接來抓她的手,硬生生撥開了毛球和七郎。
「姊姊!你們放開我姊姊啦!」毛球和七郎嚇一跳,立刻去拉兩個侍衛(wèi),可小孩童的他們怎能扳得動大人的粗壯手臂。
「七郎,毛球,快走開!」荊小田怕他們受傷,急得大叫。
人群喧嚷,卻是看熱鬧的多,無人仗義執(zhí)言或出手幫忙。
「發(fā)生什么事?大白天吵什么!」突然有人喝道。
「捕爺,有人鬧事,還要強擄民女!」百姓們急忙告狀。
來人是捕快高升,身后還跟著見習的小役阿溜,阿溜一看被兩個大男人抓住的竟是小田,驚怒交集,立刻上前,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各自往他們胸口推去,大聲道:「光天化日的竟敢擄人!」
侍衛(wèi)乙和侍衛(wèi)丙原看輕是個女子,并沒有用全力抓住荊小田,不料突然被一個少年推開,頓覺顏面無光,張牙舞爪就要去抓阿溜。
阿溜身子一轉,躍出一步,就讓他們撲了個空,侍衛(wèi)乙還差點跌倒。
「教你知道這位少爺是誰!」侍衛(wèi)丁在高升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高升臉色一凝,繼而勉強轉為一張笑臉,向圍觀群眾喊道:「好了,沒事了,別看熱鬧,大伙散去吧!
老百姓哪肯散去,更想知道這位少爺?shù)纳矸!高升趕緊拉了阿溜過來,跟他說分明。阿溜聽了,握緊拳頭,站住不再動。
「怕了吧,跟我走!怪煊訖C得意洋洋,又去拉荊小田。
「死肥豬,放手!」荊小田不客氣地往他的手背打下去。
「放開她!」阿溜不顧高升的阻擋,又跑了過去。
朱佑機見是個跟他個頭差不多的小子,體型還比他瘦小許多,便露出鄙夷的笑容,同時伸出左手推人,不料他手短,阿溜躲得又快,一個閃身后再直起身子,拳頭就往那扁平的尊容打下去。
「滾回你家去!」順便大吼一聲。
「啊嗚!」朱佑機被打得連退幾步,跌到了地上。
「好啊!就是要這樣教訓惡少!」圍觀百姓立刻拍手叫好。
阿溜仍不罷休,上前跨站在朱佑機的身體兩側,俯身抓住他的衣襟,拉得他上身仰起,瞪視著他,低聲警告道:「就算你是小王爺也不能撒野!」
「嗚,不要打我啊……」朱佑機嚇得發(fā)抖。
「阿溜!」高升緊張地拉回阿溜。
「大膽狂徒!竟敢打我家少爺!」四個侍衛(wèi)見狀就要打人。
「嗚!」朱佑機鼻子癢癢的,伸掌一抹,竟見雙手皆是血跡,立刻號啕大哭!竿弁!我要被打死了!你們快送我回府。嗚嗚,要死也要死在家里,死在我最愛的小珠懷里啊,你這千刀萬剮的死小子,咱走著瞧!」
四個侍衛(wèi)忙扶起小王爺,朝阿溜咒罵幾聲,再由侍衛(wèi)甲背了快步離去。
地上散了一堆烤餅,灑了幾滴血珠,幾只野狗過來搶食烤餅。
「是魏王府的小王爺!乖缬腥瞬鲁鰜砹恕!鸽y怪這么不講理!
「小捕爺真厲害,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有如此正義的小捕爺,南坪鐵捕后繼有人,百姓有福了!
聽到老百姓的夸贊,阿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拿腳掌畫圈圈。
「我以后一定要像阿溜這么勇敢!蛊呃裳瞿降赝虬⒘铩
「我們要保護小田,知道嗎?」阿溜拍了拍七郎的頭。
「知道!
「阿溜,別這么沖動!垢呱咽菄槼鲆簧砝浜。
「是他不對,你跟他講道理,他肯聽嗎?」阿溜氣道。
「我們不是向權貴低頭,可畢竟是身分特殊的人,好歹先安撫他,然后再抓人或請到衙門去,再怎樣也不能先打人!垢呱筒梁。
「知道了!拱⒘镞是乖乖聽貧輩的話。
「我們先回衙門,得向頭兒說明此事。荊姑娘你也快回家去吧!
「好。阿溜你別惹那個人……」荊小田很是不安。
「沒事啦。」阿溜不在乎地笑道:「這點小事就怕呀?那我以后怎能當個除暴安良的好捕頭。」
「阿溜,給!」毛球不知什么時候跑去買了一枝畫糖,遞給了阿溜。
「賞我的。俊拱⒘镄χ饬艘粔K糖吃下,再還給毛球,跟他們擺擺手,跑上前跟上高升。「我回衙門去了。」
阿溜長大了。荊小田忽然發(fā)現(xiàn)阿溜已經(jīng)高過她一點點了,這孩子長得真快呀,是什么時候突然長高了,也變得更有膽識了呢。
還是說,她老了?變膽小了?更掛心著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總希望他們平安、健康,也希望他們快樂、幸!
「毛球,七郎,我們?nèi)ツ仙駨R,上香祈福去!
魏王府里,朱佑機臉孔中間圍了一圈白布,以白布為界,上面是眼睛,下面是嘴巴,眼睛在噴淚,嘴巴則在哀號個不停。
「爹啊,爹嗚嗚,父王啊,哇嗚嗚……」
「你活該被打!」魏王爺怒氣沖沖地道:「在你皇帝伯伯還沒下詔立儲前,
我不是叫你給我安分地待在府里讀書、修身養(yǎng)性嗎!怎又給本王偷跑出去了?!然后出去又給我鬧事!你的惡行惡狀要是傳到宮里去,你教我的臉往哪兒擺!」
「可是孩兒被打了,嗚!」
「為什么被打?你調(diào)戲民女,對不對?」
「我只是摸她一下……」
「府里的丫鬟不夠你摸嗎!人在外頭就毛躁!這么沉不住氣!」
「她本來就是王府里的丫鬟,我都還沒摸到,怎知就放出去了!
魏王爺懶得去管丫鬟的事,又斥道:「養(yǎng)你們這幾個侍衛(wèi)是混吃等死的嗎?!」
「王爺!」侍衛(wèi)甲乙丙丁惶恐地跪下來。「屬下該死。屬下本想抓那小孩,
狠狠教訓他一頓,可小王爺民胞物與,寬大為懷,要屬下窮寇莫追。」
「你們要敢追,本王還不知如何跟南坪衙門交代!大街上那么多人在看,倒要教人以為是魏王府縱容惡仆出去擄人!」
侍衛(wèi)噤不敢言,只覺得好冤枉,他們也都是聽小王爺?shù)陌 ?br />
「好了,有查到是誰打小王爺嗎?」魏王爺發(fā)怒完了,轉為一臉陰鷙;兒子固然要教訓,但打他兒子的人更要教訓。
「查到了。小王爺調(diào)戲的是……不,遇上的丫鬟是南坪縣衙捕頭荊大鵬的妹子,而打小王爺?shù)氖堑艿芮G阿溜,在衙門當小役!
「你誰不去招惹,偏去招惹荊大鵬的妹子和弟弟……等等!」魏王爺驚疑道:「荊大鵬的妹子為什么進王府來當丫鬟?!」
「誰知道啊,缺錢嘍!怪煊訖C捂著鼻子哼道。
「笨!他們查到是荊大鵬的妹子,你都不懷疑、不稍微想一下嗎!你這樣以后是怎么當皇帝啊!
「給你當太上皇不就得了!怪煊訖C咕噥著。
魏王爺神色更陰沉了!溉ソ杏嗫偣軄!
深秋清晨,寒氣滲骨,侍衛(wèi)甲乙丙丁陪著小王爺在河邊吹冷風。
「好冷,筋骨都施展不開來!故绦l(wèi)甲道。
「怎知那小子一早就得上工,我們倒也起早了!故绦l(wèi)乙道。
「小王爺,我們還是回去吧,要是王爺知道了……」侍衛(wèi)丙道。
「我們打完就回去,我父王不會知道的。」朱佑機穿了保暖的棉襖,一點都不冷,還熱出了油汗,恨得牙癢癢地道:「父王是在忍什么!我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單挑荊阿溜,我就不信打不過他。」
侍衛(wèi)甲乙看著手中的漁網(wǎng),侍衛(wèi)丙丁看著手中的木棒,然后四個又一起看向小王爺腰間的短劍。
這不是單挑,這叫圍攻,會出人命啊。
天色蒙蒙初亮,沿著河岸走過來的正是阿溜;他現(xiàn)在換了一個新活兒,每天一早得趕到碼頭去等候,從第一艘船開始數(shù)起。
這原不是他小役的活兒,是荊大鵬知道他在大街上動手打人,先是訓斥他一頓,又師爺正在著手編寫南坪的經(jīng)濟活動實錄,需要人手幫忙,便調(diào)派他來運河碼頭數(shù)一天來往的商船、漁船、客船,也算是變相的懲罰。
明是懲罰,暗則保護,教他暫離衙門捕快職務,免得魏王府那邊借故來找他的麻煩。
哼,他可不領情。要教頭兒見到小田被欺負了,一樣也會狠揍那個扁臉小胖子。
已經(jīng)數(shù)了半個月的船,他很無聊;但為了讓小田安心,他得乖乖去數(shù),待熬過一個月,風頭過了,再回去干他的小役。
最近天冷,天亮得晚,漁船來得也晚,月亮還高掛在西邊的天上,河面反射出一層凝凍的亮光。他撿了塊石頭打下去,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原來是此處結了薄冰,待太陽一出來,就會融掉,并不影響船行。
冬天就快到了,入秋以來,他不再像以前怕冷,但愿這個冬天將會順利度過,不再讓小田擔心操勞。
剛剛走過去的那堵破墻怪怪的,好像躲了幾只野枸在后面,他警覺地蹲下身,兩手撿起石頭,再慢慢站起。
「嘩」一聲,突然一張漁網(wǎng)從墻頭兜了下來,他立刻閃了開去,侍衛(wèi)丙丁以為漁網(wǎng)已罩住他,拿了木棍殺出來,一見他仍好端端地站著,楞了一下,就這么一楞的瞬間,阿溜手中的石頭已朝他們丟過去。
「哇嗚!」被砸到了,侍衛(wèi)丙抱著肚子,侍衛(wèi)丁膝蓋痛得跪下來。
「荊阿溜!你死定……」朱佑機握著短劍跑出來,一句話還沒喊完,見他冷冷地瞪著他,嚇得掉了短劍,大叫道:「擋!快擋住!」
侍衛(wèi)甲乙忠心護主,這回有了準備,直接擒拿阿溜的手臂。
阿溜縱使學了武,才十幾歲的他又怎是兩個大人的對手,他雙臂用力扭了扭,就是扭不開他們的箝制。
「荊阿溜,這是你欠我的!」朱佑機一個拳頭揍上他的臉孔。
「你搔癢?」阿溜冷笑道。
「我們再幫你搔個夠。」侍衛(wèi)丙丁爬起來,惡狠狠地掄起木棒。
「這樣吧,」朱佑機甩了甩打疼的手腕,笑得陰險!缸屇闶娣c,先打到你的骨頭斷掉,再由本小爺刺你一百零八個窟窿,最后丟你下去喂魚,也省了幫你收尸的麻煩!
「來呀!」阿溜苦于雙手被制,只能兩腳亂踢。
「還踢!」侍衛(wèi)丁一棒就打下去。
「做什么?!」忽聽得有人大叫,隨即兩個高大的男人飛快地跑來。
「不用你管!」朱佑機拾起短劍,臉色兇惡,亂揮一通。「我在教訓死小子,你們沒事的快滾開!」
「你們要殺人,我怎能不管!」年紀大的那個拔劍而出,輕輕一揮,就砍斷侍衛(wèi)丁手上的木棒,再一反手,輕易彈掉朱佑機的短劍。
「小賊子有幫手,快逃!」侍衛(wèi)丁嚇得丟掉斷棒,推了推還擺著拿劍姿勢、呆若木雞的小王爺。
「快跑!」侍衛(wèi)丙也趕快丟了棒子,和侍衛(wèi)丁一起扛起小王爺就跑。
侍衛(wèi)甲乙見來了厲害人物,主子都跑了,當然立刻丟下阿溜,跟著溜之大吉;阿溜被放開來,一時腳軟,一跤跪倒在地。
「你要不要緊?」年輕的那人蹲下去扶他。
「沒關系,疼一下就過去了……」阿溜撫著被打的小腿骨。
「你不是阿溜嗎?」
「宋大哥!」
當初南神廟迷魂案,宋劍揚曾隨荊大鵬回去衙門,因此認識了英勇追迷魂盜的阿溜,此時兩人相見,分外驚喜。
「他是阿溜?」另外兩個男人也失聲叫道。
阿溜讓宋劍揚扶起,站穩(wěn)后看了過去;一個三十來歲,俊雅斯文,一個四十好幾,就是拔劍的那位,看他身形體格就跟宋劍揚一樣,是個武人。
這兩人也不知在激動什么,就見他們直直地瞧著他,而且奇怪的是他們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我是南坪衙門小役荊阿溜,多謝各位相救!顾麖澤戆菀。
「阿溜……」斯文那位又喊了一聲,目光仍是凝視不放。
「那幾個跑掉的是魏王府的人?」拔劍那位恢復鎮(zhèn)定神色,問道。
「我跟姓朱的小魔星結了梁子!拱⒘锟戳颂焐,月亮已經(jīng)不見,換上東邊淡紅的晨曦!溉粘隽,宋大哥,我得趕去碼頭,回頭再聊!
「等等……」斯文那位來到阿溜面前,似乎有話要說。
此時河面?zhèn)鱽怼缚病、「喀啦」的怪聲,原來有艘小漁船經(jīng)過,風急水快,漁夫原是順流而行,沒料到此處有薄冰,船行速度遂慢了下來。
也因為這一慢,阿溜突見船篷里銀光一閃。
「小心!有箭!」阿溜呼叫的同時,往前撲向那斯文男人,兩人一起跌倒在地,堪堪避過了來勢兇猛的利箭。
宋劍揚和那中年人也立刻閃身,并揮出佩劍格開飛箭。
「去墻后!」阿溜大叫,用力推走斯文男人。
在這片刻,射箭之人稍停,宋劍揚和中年人動作神速,已將斯文男人拉到墻后,中年人欲再伸手拉阿溜,但飛箭立刻又射來。
阿溜躲無可躲,只能讓自己貼平在地面不動,只聽得咻咻飛箭從頭頂射過,連環(huán)不斷,強勁有力,一枝枝射進了那堵墻上,激濺出細碎的石屑。
依此箭弩力道,分明就是要致岸上之人穿心斃命。阿溜心驚不已,不認為只會使下三濫手段的朱佑機有此能耐;更何況若是朱佑機忙著打他,這船過來放箭,豈不連姓朱的小子也一起射死。
小船的目標正是沿著岸邊走來的三個人。
這一波飛箭射完,小船已順流而去,阿溜想要看清楚船上的人,立即起身奔到岸邊,豈料一枝回馬箭又射了過來。
幸好是逆風的強弩之末,阿溜驚險閃過,卻不想河邊泥土結霜濕滑,他腳一個打滑,噗通一聲跌入河水里。
「阿溜!」墻后三人同時驚叫,宋劍揚立刻跳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