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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的微笑 第8章(1)
作者:殷亞悅
   
  在這個寧靜的桃花村中,大多數(shù)是早期紅磚建筑的三合院為主的住家,而在一堆平房中,有條婉蜒的小路,若往里頭走約兩百公尺,便會看到一間兩層樓高的屋子。

  兩層樓高的透天厝,約莫只有二十坪左右,大門外頭掛著一個招牌,寫著「毛線專賣店」,一目了然的店名,誰都知道在做什么生意。

  每當(dāng)中午店門一開,附近的婆婆媽媽總喜歡到店里來,互相切磋手藝,研究織出的圍巾、背心、手套等等的花色或織法,什么樣的織法適合什么樣的花樣,總之,這里是附近的女人家們最喜歡來的店。

  望著那些婆婆媽媽一針一線認(rèn)真的織著,站在柜臺內(nèi)的女子揚起了滿足的笑容。

  離開紛紛擾擾的城市,來到這鄉(xiāng)下的小村莊,淳樸而單純,與世無爭讓人喜愛,這是花彩璽渴望許久的桃花源。

  從繁華的都市到這淳樸的鄉(xiāng)下,剛開始她還不習(xí)慣這里每戶人家早早就熄燈的習(xí)慣,當(dāng)她仍睜著眼睛看著電視節(jié)目時,鄰居們卻都已經(jīng)熄燈入睡。

  這里居住的村民,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家。

  放眼望去,平日鮮少有青壯年的人會出現(xiàn)在村子里,這是因為大部分的年輕人都往都市遷移,留在桃花村的多是老弱婦孺。

  老人家大部分都說臺語,對于她這個從小就在都市長大的人來說,語言溝通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于是她努力的跟老人家們學(xué)習(xí)臺語,一段時間后,句子都能聽得懂,雖然她說出口的破臺語總讓那些老人家笑得東倒西歪,但她并不在意,畢竟這也算是娛樂了他們。

  這里的人很好,人情味很重,一點小事情都瞞不過任何人的眼跟耳,只要有人需要幫忙,總會有人跑最前頭協(xié)助。

  漸漸的,她已經(jīng)愛上這個村子。

  三年前,她一個人來到這里,孤孤單單的,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時,剛好看到這家店的老板在征求店員,并且提供住宿。

  于是她上門應(yīng)征,發(fā)現(xiàn)毛線店的老板竟是一名年約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大家都叫她金奶奶。

  金奶奶有老花眼。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花白的頭發(fā)仍然濃密,老臉上布滿皺紋,歲月在她臉上刻畫的不只是年齡的增加,眉目間日益增加的慈藹神色更令人忍不住想親近。

  年輕時就成了寡婦的金奶奶,并沒有任何子女,一個人靠著這家店過活到現(xiàn)在,她總說她老了,想找個年輕人陪著她度過未來的每一天,于是就刊登了征人的廣告。

  當(dāng)花彩璽第一眼看到這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時,就被她淳樸慈祥的氣息吸引。

  微駝的背,圓潤矮小的體態(tài),還有一到冬天就會犯風(fēng)濕的雙腿,偶爾還會站不起來,必須拿著拐杖蹣跚的走著,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這老人家確實需要有個人陪著,于是她這一待就是三年。

  當(dāng)她帶著絕望的心來到這個地方,從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她的胸口會重新被溫暖。

  她已經(jīng)被這些可愛的老人家溫暖了。

  「小璽,你幫我看看,這里我怎么老是打不好?」

  「好,我看看!

  「這幾天都只看到小璽一個人顧店,阿金怎么了?」

  「奶奶的腳又疼了,站都站不起來,我叫她休息幾天。」

  「這么嚴(yán)重呀?去看醫(yī)生了沒?」

  「等下午店門關(guān)了,我要帶她去市區(qū)看醫(yī)生!

  冬天到了,這幾天金奶奶身體不好,老是喊腳痛,這回比以前更嚴(yán)重的樣子,幾乎站不起來,于是花彩璽等下午關(guān)店門以后,打算帶著金奶奶到市區(qū)的醫(yī)院一趟。

  「這樣也好。阿金有你陪著真好,不然她一個人又沒有小孩可以依靠,要是發(fā)生什么意外,可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呢!我說小璽啊,你也快三十歲了,要不要考慮村長他兒子?他不只一次跟我說對你有好感,你也可以考慮看看……」

  「好了,玉枝奶奶,我早就說過我現(xiàn)在還不想結(jié)婚,我想陪著金奶奶就好!

  「話可不能這么說,女孩子年紀(jì)越大越嫁不出去。你現(xiàn)在的年紀(jì)在我們那個年代,早就已經(jīng)是好幾個孩子的媽了,你可別把自己放太久,到最后可是沒有男人會要喔!」

  「沒有人要也沒關(guān)系啊!」花彩璽淡淡一笑,撒嬌道:「你們這些爺爺奶奶不嫌棄我,我就很滿足了!

  她的心,早就被那個男人踐踏的碎裂成片,連帶期待婚姻的那份心情也跟著消失了。

  她現(xiàn)在只想跟這些可愛的老人家,一起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奶奶,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先去掛號!

  「好,我會乖乖的在這里等。」金奶奶露出慈藹的笑容,蒼老的手愛憐的摸了摸花彩璽的臉頰。

  想她活了八十多歲,數(shù)十年來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晚年能夠有這么貼心又孝順的女孩子陪伴,金奶奶就很感動。

  「奶奶,我先去掛號啦!等等你要摸,我再讓你摸個夠。」

  花彩璽笑笑的拿下那只蒼老的手,將坐在輪椅上的金奶奶推到柱子邊,并將輪椅的煞車?yán)茫欧判牡哪弥”?ㄈス衽_掛號。

  排隊等了約莫五分鐘,花彩璽終于掛好號,拿著診間叫號單回到金奶奶身邊。

  「是掛幾號?」金奶奶好奇的問。

  「唔,有點久耶,是五十一號!够ú虱t噘起小嘴,看了看手表不過才七點十分,門診時間也才開始十分鐘。

  本來以為提早出發(fā)可以掛到前面的號碼,但看來還得要等上好一陣子才能輪到。

  「沒關(guān)系,我們先去附近晃晃,我肚子也餓了!菇鹉棠虛崃藫岢粘怯嫷奈,從鄉(xiāng)下坐計程車到市區(qū),花了她們不少時間,晚餐都還沒吃呢!

  花彩璽點點頭,推著金奶奶到醫(yī)院附近的商店逛逛,買了個便當(dāng)與一塊面包后,一老一少便在醫(yī)院大門旁的樹不用起晚餐。

  花彩璽坐在一旁的大理石上,享受著初冬涼涼的天氣,嘴里咬著剛出爐的蒜味面包,咸咸甜甜的味道令她愛不釋手。

  「小璽,這塊肉給你吃!

  打開便當(dāng)盒,金奶奶看到一塊鹵得香噴噴的肉,想到自己有高血壓,醫(yī)生有交代不能亂吃。

  「不要啦,奶奶你吃就好。」

  「醫(yī)生說我有高血壓,不能吃肉!

  「不是啦,醫(yī)生是說肥肉跟油炸過的肉不能吃,這是我特地挑選鹵的瘦肉!顾墒窃谧灾偷赀x了好久,才選到這塊最不肥的鹵肉。

  「哎!你這孩子怎么老是說不聽,反正我就是不要吃啦!」老人家脾氣一來誰也勸不了,干脆把整塊肉丟到花彩璽吃到一半的蒜味面包上頭,才滿意的開始享用晚餐。

  花彩璽搔搔頭,無奈的看著橫躺在面包上的鹵肉,實在是拗不過她老人家。

  吃了幾口白飯和青菜,金奶奶才又說:「你太瘦了,不多吃點不行。還有,以后不要再只吃面包當(dāng)晚餐了!

  老人家的關(guān)心總是在最后才說出口,花彩璽感動的望著低頭緩慢的吃著晚餐的金奶奶,胸口因老人家的關(guān)懷而溫?zé)嶂?br />
  她動容的一把抱住金奶奶,嚇得老人家才剛含進嘴里的飯差點噴出來。

  「你這孩子,差點嚇?biāo)牢伊!」金奶奶拍拍驚魂未定的胸口,瞪了眼花彩璽。

  「奶奶,你這么關(guān)心我,會讓我越來越愛你喔!」花彩璽才不管金奶奶瞪著老眼,撒嬌的捧著老奶奶圓潤的老臉,用力的親下去。

  「哎,你這孩子怎么、怎么這么亂來……我還要吃飯呢!」老人家老臉漲紅,被年輕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思,還有亂吃豆腐的時候還是會很害羞的。

  「你這么可愛,我要親很多下才可以!够ú虱t又捏又親。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的,我還要吃飯……」金奶奶敵不過年輕人的力氣,慘遭非禮。

  「呵呵……」

  安仲明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揉雙眼再睜開,眉毛不敢相信的攏起。

  上帝,是他眼花看錯了嗎?還是他工作過度操勞到已經(jīng)出現(xiàn)幻覺了?

  那個、那個——在樹下跟一名老人家玩得超級開心的女子,會是那個把他的老板搞到跟和尚沒兩樣,把他這位對莫特森集團鞠躬盡瘁的好員工壓榨得不像話,被操得幾乎快變成人干,害他沒有時間跟親愛的寶貝步入禮堂的那個花彩璽嗎?

  「上帝保佑!瓜M某霈F(xiàn),可以解救幾乎陷入黑暗人格邊緣的老板大人。

  他拿起手機轉(zhuǎn)成照相功能,調(diào)整焦距,朝那個「疑似」花彩璽的女子,連續(xù)拍了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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