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平總是覺得他的周圍圍繞著很獨特的氛圍,他對此不予置評,盡量以平常心看待。就在他要離開教學大樓前,在樓梯口,看見似乎在等待他的溫柔。
“我還以為你不會發現到我!睖厝嵴f,語氣有些酸楚。
桐平莞爾。
“不想我嗎?”溫柔問,不想聽到回答,又接著說:“還有課嗎?”
“沒了!
“可以一起走嗎?”溫柔明知故問。
“干嘛這樣可憐兮兮?”桐平笑說。
“上次你給我多大的難堪,你知道嗎?”溫柔埋怨地說。
溫柔和桐平一起并肩行走。
“所以覺得丟臉,就不來陪上課?”桐平淡然一笑地問。
“怕你真的不來上課。”溫柔笑說。
“謝謝你!蓖┢酵蝗坏卣f。
“什么嘛!”溫柔反而不領情,有些失落地說:“這一點都不像你!
“覺得有很多事都應該跟你道謝,但我都沒有說。”桐平說,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
“你真是殘忍!睖厝嵬┢降男θ荩闹敲鞯卣f:“這是要跟我說,我們真的分手的意思吧?”
“分手可是你先提的!
“但你并沒有承認不是嗎?”溫柔說,卻也有自知之明,自嘲地苦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值得更好的人!蓖┢接芍缘卣f。
“我知道。”溫柔坦然地說。
像終于拔了扎在心上的刺似的,將心底話說開后,反而覺得輕松,桐平的表情,如釋重負。
“喂,屈桐平,這算是愛嗎?因為愛而改變。”溫柔意味深長地問。她從沒有見過如此神采奕奕的桐平,因此感到百感交集。
“是愛嗎?”桐平裝傻地笑說。
如果承認的話,好像等于是否認了溫柔過去對他的付出。
“我早就知道了,當初會分手,是因為我明白你并不愛我!睖厝嵋姞,承認地說。“不過,她愛你嗎?愛情只有單方面的認為是行不通的!
“我還沒說這是愛情呀!”桐平打趣地說。
“不然是什么?”溫柔反問。
“我不知道!蓖┢教寡缘卣f。
“你這個笨蛋!睖厝崛滩蛔〉卣f。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桐平,兩人四目相對時,突然就爆笑起來。
由于是俊男與美女的組合,輕易就抓取了旁人的目光。
這個笑容的背后,桐平此刻想,沒有想到他們會有談論到這種話題的一天。時間真是不可思議,過去溫柔守護在自己身邊的樣子,永遠成為記憶了。
對她而言呢?時間可否幫助她逐漸云淡風清?
他感到心疼地摸著溫柔的頭,卻被她悄悄揮開。
這算是愛嗎?
溫柔的話言猶在耳,但他能明白,夏星跟過去他所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樣,只是玩玩的女人,他并不會記在心上。桐平想。如今,想到夏星,他的心就會覺得溫暖,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一直很想見她。說來很奇怪,明明天天都可以在家碰見——她會督促他要記得上學,幫他做三餐,分開的時候,還是想見面。
所以,偶爾到動物診所已經是他的習慣,很可惜不能是常常。
“阿美姊,我來了,這是孝敬你的咖啡。”桐平笑臉迎人地說。
“謝啦!”被稱作阿美姊的女人開心地說。
夏星看診結束出來,見狀,不以為然。
桐平在診所驚天動地出場后,由于學姊十分好奇,她便介紹他們認識,兩人一下子就熟稔了,簡直一拍即合。有時,好像還特別炫耀似的,他們很自然地就以姊弟相稱。
夏星冷淡地看著他們,表現得不感興趣。她覺得桐平在家與在外頭的態度,反差太大了。
“吃醋了吧?”被桐平喚為阿美姊的美佳在一旁加油添醋。
“是嗎?”桐平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又拿起另一手的飲品討好,“也有買你的抹茶那堤喔。”
夏星不領情,她想,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她在工作,正在救治一只狗!
燃燒起斗志后,剛好診所來了只拉不拉多犬病患,她和身形瘦弱的狗主人一同用特制推車,將看起來很虛弱的拉不拉多犬,小心地推送進診療室。
人高馬大的桐平當然想幫忙,便也跟著進去。
“謝謝,你可以出去了!毕男菍ν┢秸f。
“我想留在這里幫忙!蓖┢叫判氖愕卣f:“打雜也沒有關系!
“你確定嗎?”夏星不禁露出擔憂的表情。
桐平還一副傻呼呼地裝笑。
“手不會痛嗎?”夏星終于忍不住問。
不知桐平做了什么,躺在診療臺上的拉不拉多犬,張著嘴咬住他的手掌。
“我什么都沒做!蓖┢綗o辜地說。
在夏星的幫助下,桐平順利伸回他的手,幸好沒有受傷。
“沒事了!毕男怯H切地安撫拉不拉多犬。
就算狗狗身體虛弱,仍不忘跟夏星撒嬌。
“我們只是鬧著玩的,對不對?”桐平一臉笑意地向拉不拉多犬說。
拉不拉多犬卻無情地不甩桐平。
桐平頓時啞口無言。
“好啦,別妨礙我!毕男潜愫敛涣羟榈匕淹┢睫Z出診療室。
美佳見狀,笑了笑,“被趕出來啦?”
因為習以為常,她也見怪不怪。
“阿美姊,咖啡錢啦!”桐平不平地說。
“不是賄賂我的嗎?”
“那也要達到目的才行,現在這樣,我不是白賄賂了?”
美佳攤手,無奈地說:“我怎么知道你如此不受動物歡迎,要留你打雜也沒辦法,你快回去吧!好吵!
說完后,美佳也領著帶貓來的女人進診療室,不甩桐平。
這就是桐平只能偶爾來動物診所的緣故,似乎他的出現,會加重動物的病情,因為動物看見他,就會不斷狂吠狂叫。
被相繼驅離的桐平,因為丟臉,全身羞怒得發熱。這就算了,他的身邊一直傳來明顯是針對他的狗吠聲,讓他更為煩躁。
阿美姊說的沒錯,實在是吵死了。他惡狠狠地往腳邊一瞪,噪音的來源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聲。
原來是來打疫苗的小博美犬,不停向他狂吠。
動物診所打烊后,夏星和美佳坐在柜臺里,整理病歷。
“我沒想到原來他是這樣的人耶!泵兰堰呎磉叞l笑,不得不說:“他跟報紙上所寫的差好多喔!
“誰?”
“屈桐平。”
“喔!毕男橇巳坏貞,但還是問:“哪里差很多?”
“他是這么粘人的人嗎?”
“黏?”夏星想了一下,沒有否認。
“他為什么這么粘你?”美佳索性直問!八皇枪掳恋囊黄ダ菃幔坎皇苋魏稳说目刂。”
“我沒有控制他呀!”夏星玩笑似地說。
見夏星避重就輕,似乎刻意不談,美佳才說出心底話,“不會再像那個人一樣吧?”
縱使只是提到“那個人”,沒有名字,那一瞬間,夏星收起笑,臉色立即黯淡,但隨后她強打起歡笑說:“不會啦!他可是屈桐平耶!
“既然如此,就算真的交往也沒關系吧?他看起來是喜歡上你了,而且非常喜歡!泵兰堰吅韧┢竭M貢的咖啡,終于幫忙說好話。
“學姊,你講話還真是矛盾,一下怕他不好,一下又要我跟他交往!毕男禽笭栃φf:“況且我為什么一定要跟他交往?”
“女人總是需要愛情的滋潤呀!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會跟他交往。”夏星突然說,表情堅決。
“為什么?”美佳充滿疑惑地問。
“我去巡一下病房喔!毕男钦酒鹕,往關著住院動物的病房走去,似乎刻意要避開這個問題。
在安靜的病房內,夏星細細審視受傷嚴重的動物們,直到巡視結束,她仍沒有離去。她擔心一不小心脫口而出的話,會不會繼續被追問呢?
為什么不能和桐平交往?
夏星沉下眼。
就算現實允許,她自己也無法接受。那是沒辦法說出口的,關于自己不能說的秘密。
一直以為時間可以撫平內心的傷痛,但的確模糊了大半的記憶,剩下的清晰卻是總總的不堪。
如果用一個字形容的話,是“恨”吧。明明知道并不是桐平的錯,但她不得不如此想,不得不找一個理由來保護自己。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不能相愛的關系,不能愛上桐平。夏星這么告誡自己。
結束工作回家,室內燈火通明,卻沒有看見人影,連奶油也沒有看見,夏星有些寂寞,她略感失望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在一片漆黑中,很自然地開啟燈,她的視線瞬間為之一亮,隨即映入眼簾的是趴睡中的桐平,而奶油就坐在他的背上。
桐平看起來睡得很熟。
夏星躡手躡腳地走向床邊,小心翼翼地抱起奶油,沒有立即離開,她靜靜地凝視著睡在自己床上的桐平,不禁陷入沉思。
我不會原諒你的,就跟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母親一樣……這樣的孽緣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真正的結束……
夏星不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個身份已是名母親、是妻子的女人,帶著恨,沉痛地對她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