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回到家,屋內一片漆黑,她先聽到一聲喵叫,打開燈,看見奶油在腳邊。她蹲下身,摸著奶油,問:“奶油,桐平呢?”
當然,貓怎么可能會回答。
桐平并不在家,會去哪里了?夏星拿起手機,才想起,他尚未去辦新的門號。她很擔心,但也于事無補。
應該是回別墅的家了吧?
可能嗎?
夏星不禁嘆息。反正他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吧。她這么告訴自己。所以,沒有什么好打亂自己的作息。她放下包包,拿起睡衣,到浴室洗澡。一個小時后,把自己送上床。
明天還要早起。
夏星閉上眼,要自己快速入眠。時間一分一秒度過。睡了嗎?她覺得自己的眼球還在眼皮下骨碌碌地轉,左邊,右邊,她還能指使眼球的方向,就代表她沒未能入眠。
翻過身,睡在一旁的是早已睡到朝天的奶油,夏星覺得羨慕。
失眠了,夏星只好拿出魔術方塊來打發時間。不是越動腦會越睡不著嗎?
可是,這是她安定心神的方式呀。
夏星奮力地試圖解過一次又一次的魔術方塊,但都未能成功。
何時才能成功將寫在白色方塊上的“桐”與“平”字,湊在一起呢?夏星若有所思地撫著歪七扭八的字體,笑了笑。她想,桐平小時候的字還真是丑呀!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流行這種東西,還真是瞬息萬變。
桐平想,他也不過才一年沒來,夜店不論何時,能玩的花樣真是多。
他遠遠就看到在吧臺里調酒的友人,也是這間夜店的老板至正,便很自然地走上前打招呼。
“你弄這些,花不少錢吧?”桐平坐上吧臺位子。
夜店的燈光效果十足,彷佛置身在光與影的奇幻國度。
“好久不見,你解禁啦?”至正馬上遞給桐平啤酒。
桐平冷冷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的歸屬終究是這里,在酒精之中。
“那種事,別再給我來第二次,差點被你連累到開不了店!敝琳f。
“反正那群人現在也不在了!
“就算在,也不敢對你怎么樣了吧?沒想到,你爸做事還真狠!
“當然,該怎么教訓就怎么教訓,沒必要手軟!
“那是對別人,你不是被送出國反。慷嗌偃讼氤鰢沒辦法咧!”
桐平干笑了一下,覺得諷刺。怎能說出他是被丟到無人島呢?
“看樣子,我是不是不要賣酒給你比較好?”至正笑說。
“拜托,我現在需要酒精!蓖┢秸f,已經喝光一瓶啤酒。
“只準你再多喝一瓶!敝琳荒樥浀卣f。
“那是老板該說的話嗎?”
“我是在為我的小店著想!敝琳叱霭膳_,經過桐平身邊時,特地拍肩叮嚀,“不要喝太多!
“知道了。”桐平沒好氣地說。
至正自覺責任已盡,交代調酒員后,便瀟灑地走入人群中。
桐平喝完啤酒,隨即接過調酒員送上來的酒品。充滿絢爛的顏色,他靜靜地看著杯子內的液體,在五光十色的燈光照射下,反而混亂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了,但他還是一飲而盡。
強烈的酒精,刺激著自己,他開始有些暈眩。太好了。他想,這正是他現在所要的。他想要麻痹自己,忘記被拋棄的痛苦。
一個禮拜、兩個禮拜,桐平還是沒有跟她聯絡。夏星擔心地想,這個時候是學校的期末考,真不知道他有沒有乖乖去上課?
沒有手機,要找人好像很難。如果有心的話,還是可以的吧?積極一點就到學校去找他,或者再一次回到別墅……
別墅……
又想到不開心的事了。夏星微微嘆息。
“桐平最近是怎么了?都沒有過來。”美佳有意無意地問。在不需要看診的時候,她們就會在柜臺處聊天。
“你很想他喔?”夏星反問。她沒有告訴學姊,跨年夜發生的事,還有,現在某方面來說,桐平也算是離“家”出走。
巧妙的回答方式。美佳想。她還不了解這個學妹嗎?她知道,有些事,夏星不打算說,她也不打算追問,便故作埋怨地說,“因為沒有人會買東西孝敬我呀!
“我會買來孝敬學姊的!毕男翘鹛鸬厝鰦。
這時,診所的門被推開,掛在門上的小鈴鐺發出聲響,她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前來的人。
“天呀!”美佳一陣驚呼。
夏星嚇得楞住了。
“我想替我的貓打疫苗!边@個人態度很自然地說。他抱著一只金吉拉貓,樣貌就跟奶油一樣。
但她們卻一時震驚得無法好好和對方說話。
美佳擺出臭臉,好不容易擠出話,大聲地說:“王章言,我們不……”
話還沒說完,只見被喚為王章言的男人,挪動腳步到一旁,因為他擋住診所的門,使外頭的人無法進入。
每個人想說的話又被擱在嘴邊,在診所內的人,看著另一名前來的人,表情一陣尷尬。
“我要接我的狗出院!币幻诱f,表情也有些微妙,大概是感覺到診所內的奇怪氣氛。
美佳不禁看了看夏星。
最好的安排,就是夏星替這名狗主人辦狗狗的出院手續,而由她替王章言的貓打疫苗。事到如今,有外人在場,也不好把人趕出去了。
夏星看了美佳一眼,隨即露出親切的待客笑容,一副若無其事地向帶貓的王章言說:“您的貓要打疫苗嗎?請過來填資料!
美佳眉間皺了一下,她對夏星的選擇感到意外,但既然夏星已經做出決定,她也不方便多說什么,同樣也趕緊打起精神,她招呼著狗主人,前往病房。
夏星領著王章言和他的貓進入診療間,她不發一語,走向診療臺旁的柜子,從中拿出疫苗,但她只是拿出來而已,并沒有打算替貓咪接種的意思。
“夏星,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王章言哀求地說。
夏星背對著王章言。她當然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來帶貓接種疫苗的。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之后才轉過身。
她沒有回答王章言,只是走向他,抱起他手中的貓,情緒激動地紅了眼眶,她深情地呼喊,“牛奶,想我嗎?”
王章言見到夏星,同樣激動,他試圖伸出手碰觸,卻被明確拒絕。為了好不容易換來的交談機會,他安分地站在原地。
“奶油過得好嗎?”他問。
“嗯。”夏星點頭。
“你看起來氣色很好!
“你怎么找到我的?”夏星問。
“放心,我沒有找人跟蹤你。”
“我知道。”夏星明白地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我找遍你可能會在的地方的動物診所。”像是想博取一些同情,王章言說。
夏星聽了,不置可否。
“對不起。”王章言突然說。
“你就只是想說這個而已嗎?‘對不起’這些話,當初結束時,你就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再聽一次。”夏星冷淡地說。
“我們不可能重新在一起了嗎?我已經改過了,不會再想要束縛你!蓖跽卵约鼻械卣f,他含情脈脈地望著夏星。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毕男强粗跽卵裕凵駡远ǖ卣f。
王章言藏不住眼中的震驚,“你不是對男人感到懼怕,才跟我提分手?”
“我最懼怕的男人就是你呀!”夏星說,一字一句都帶著沉重。
王章言頓時啞口無言,他感到難過地紅了眼眶,糾結地說:“他對你好嗎?”
“我們沒有在一起!毕男翘寡浴
“有男人這件事,你是騙我的吧?”王章言一副深情地問,他還懷抱著一絲的希望。
“我沒有說謊。”夏星認真地說,她直勾勾地凝視著王章言,像是譴責似的,緩緩地說:“因為我也對他做了,你對我做的事!
在那無垢的眼眸中,王章言看見的是曾經犯了錯的自己,是無論如何贖罪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他會為此永遠感到悔恨,因此夏星此時的話,讓他覺得痛苦。
夏星看著王章言的反應,感同身受地笑了起來。這原本是已經深埋的過去,她不能說的秘密。
她表情悲切地說:“你當初要我和你一起死,曾經我也是對他說我們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