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鋪里忽然步入一個人。
冷幕奇光聞聲,眼神倏寒,阿格則是全身一震,但只是轉瞬間,兩人又恢復自若的模樣,轉過身后的兩張臉龐笑容可掬,讓將他們的表情變化瞧得一清二楚的綠心有些錯愕。
“我就是掌柜,不知這位大爺有何需要?”冷幕奇嘻笑迎上。
來人做塞外的衣著打扮,一頂寬帽遮住了半張臉。
“你不認得我了嗎?”他拿下帽子,露出了臉龐。
四十開外的人,眼神陰狠,鼻子鷹勾,嘴唇薄絕,讓綠心不由瞧了發寒,這人是誰?
“原來是屈大爺,你怎么來了?”冷幕奇立即佯裝吃驚的道。
“我能不來嗎,冷公子?”屈顎兇惡的問!昂,當初說好這中原的鋪子讓與你經營,每個月必須繳出盈余的一半給我家主子,但是半年過去了,你一文錢也沒送上,主子要我來問問,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嘛,因為生意不好做,所以……有些虧損了。”
“虧了?怎么可能,當初鋪子交給你時每個月還有數百兩的盈余,怎么你才接手就說虧錢?”
冷幕奇瞧了一眼阿格,阿格立即接口,“屈大爺,你有所不知,這中原人都不喜歡咱們關外的東西,又喜歡殺價,買賣不好做,所以——”
“住口,若真不好做,你們干么一直要我家主子由關外供貨?”
“一家鋪子怎能沒貨源?跟你們要貨是正常的。”阿格理所當然的說。
“那貨賣出去了沒?”
“沒!
“你這是在耍我嗎?”屈顎怒不可遏。
“欸,咱們也是盡心盡力在經營,屈大爺這話可是嚴重了!崩淠黄娴鮾豪僧數恼f道。
“你!”屆顎氣結。
“屈大爺也別火了,既然來了,就順道把帳結一結,心兒,把適才你清算出的虧損金額數字,再念一次給屈大爺聽!崩淠黄孓D向尚在狀況外的綠心。
“呃,好!焙冒肷嗡呕厣,趕緊翻了帳本道:“算過了,半年來鋪子共虧損了一萬三千一百七十一兩又四文錢!
“什么?虧這么多!”屈顎大驚。
“這已是咱們努力平衡開支后的成果了!
“才半年就虧了一萬多兩,你說這是平衡開支后的成果?”
“就是啊,不然還要虧得更多呢.”阿格陪笑說。
“而且幸虧咱們請了一個能干的掌事,她可是幫了不少忙!崩淠黄嬗终f。
“鋪子根本沒生意上門,你們請個掌事做什么?”浪費成本!
“話可不是這么說,這掌事既會算帳遺兼做飯補衣,能干得不得了!崩淠黄娉G心滿意地眨了眨眼,惹得她一陣臉紅。
“做飯補衣?一個掌事的要兼做飯補衣?”屈顎瞪向她。
她低著頭,臉更熟紅了,惱得偷偷瞪向冷幕奇,怪他多嘴。
屈顎瞧她忸怩的樣子,這模樣能當掌事?能獨當一面與人商作?“胡鬧,冷幕奇,你這樣胡亂經營這家鋪子,我要回去報告主子,你等著主子將鋪子收回自己經營,你就不用混了!”
“這怎么成?當初咱們可是簽有合約的,這鋪子歸我所有,我只需付你買賣關外貨品的權利金,并且將盈余的一部份繳出罷了,你家主子可沒權利收回這間鋪子!崩淠黄胬淅涞恼f。
“那我問你,你權利金付了嗎?”
“還沒付!
“這就對了,是你毀約在先,也休怪我們不講信用!
“你!”
“哼,要我家主子不收回也成,你立刻補足該給的金額,其他事情一切好說!鼻語氣稍緩,退讓的說。
“辦不到!”冷幕奇攤開厚掌,表情有些無賴。“目前鋪子里沒這么大的一筆錢支付你!
屈顎愕然,“你!好,那你等著滾回大漠做乞丐,這間鋪子我家主子收回了!”
“這也辦不到!彼麤鰶龅穆N起二郎腿,德行更為耍賴。
“這可由不得你!”屈顎發怒。
“那咱們試試!”冷幕奇拉下臉來,神色多了陰寒。
屈顎微驚,“你敢與大漠雄鷹為敵?”
“他要搶人家的鋪子,為了生存,怎么不敢?”他冷笑的回道。
“好,算你膽子大,你若執意如此,就等著交代要人幫你收尸吧!”屈顎惡狠狠的撂話。
“據我所知,雄鷹從不曾對人動過殺戒!
“誰說不曾?難道你還沒聽說,漠北的歌義就是因為繳不出貸款才讓雄鷹派人給處決了,還有中原江南的分店,掌柜因經營不善,身首異處;最經典的要算是你這間鋪子的前鋪主了,他竟敢吞了雄鷹的錢,叫雄鷹派人半夜給絞死在后堂,就連他的一票伙計也一起死在井里了!边有各處死了不少不配合繳錢的人,這些就暫且先不提,因為光是這幾件事就夠教人膽戰心驚了。
“啊!”綠心聞言臉色慘白,有人死在后堂?!還有那教人封閉的深井,原來也死了人……
“這……叫雄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如此殘忍暴虐、毫無人性?”她忍不住瑟瑟發著抖,顫聲問道。
冷幕奇悄悄走至她身邊,默不作聲的撫著她的背,要她緩下驚懼的情緒,也懊惱自己讓屈顎在她面前說出這些事。
她眨了眨眼,轉身握住他的大掌,有他在身邊,似乎沒那么受驚了。
“雄鷹可是大漠最具實力,也最富裕的一支鷹旗,所到之處所向無敵,無人膽敢爭其鋒,殺這幾個人,全是因為他們無能又貪心,所以這些人是罪有應得、罪該萬死!”屈顎吐出一口唾沫在地上。
“就算如此,皇土之上,也不能動用私刑!”在皇上掌治的天下,居然有人敢如此橫行不法?她不敢置信!
“皇上?哼,在大漠,雄鷹說的話就是圣旨,誰敢不從?”屈顎得意的說。
“哼,我問你,動手殺人的這些人當真都是雄鷹的手下?”冷幕奇冷聲問。
“廢話,你說除了大漠雄鷹,誰有辦法橫行邊關大漠,甚至將勢力延伸至關內中原?”屈顎揚起眉梢。
“但眾所皆知,雄鷹從不為財殺生,他講究共有共生,只取他應得的,應該不會做出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
“那你就錯了,當年雄鷹確實是有濟弱扶世之心,但是人心險惡,雄鷹吃了幾次虧后,痛徹心肺,因而組成了一個‘野鷹隊’,專門懲治像你一樣敢侵吞錢財的人!”
“原來你們是有一組爪牙,專門以雄鷹的名義來殺人擄掠的?”冷幕奇沉下臉來。
“沒錯,你若怕了,就快將錢繳出,否則,嘿嘿!”屈顎笑得威脅,就不信他真敢與大漠雄鷹作對!
望著冷幕奇那陰寒至極的神色,綠心感到憂心不已,便在心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
“這給你!本G心在冷幕奇面前放下了一大包沉甸甸的銀子。
瞪著銀子,他一臉茫然不解!斑@是做什么?”
“讓你去繳錢給那叫什么雄鷹的壞蛋!”
“為什么?”
為什么?他傻了嗎?“不還錢你會沒命的!”她焦急的說。
“喔!彼涞膽,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還不快將錢拿去給那叫屈大爺的,好將這件事情了結了!彼叽俚恼f。
“還錢……”他瞥向桌上那一大包的銀兩,“這都是你的錢?”
“嗯,不是不法之財,所以你放心拿去還吧!彼餍詫㈠X抱起,塞進他懷里。
“你哪來這么多錢?”他依舊杵著不動,想問個明白。
“這是皇……呃,這是我的養老金,現在還用不著,你先拿去急用吧!辈铧c脫口說出這是皇后希望她出宮后生活無虞,所給的“安家費”。
“養老金?”他掂掂懷里的銀兩。“這少說有幾千兩銀,你才幾歲就存這么多的養老金?”他頗為訝異。
想必是……
“你別管嘛,盡管拿去用就是了!彼t腆的說。
“若真的教我拿走了這筆錢,你不就沒有養老金了,將來老了怎么辦?”他十分感動的問。
這女人還真是有情有義啊!
“不怕的,你每個月都會給我月銀,不是嗎?”她瞅著他天真的笑著。
“你打算在我這打工一輩子?”他吃驚得幾乎……樂壞了!
她打算跟著他一輩子?!
呵呵!
“嗯,如果你不嫌我笨手笨腳的話!彼g著小手,垂著臉兒,盯著自己的鞋頭,局促的不敢看他。
“嫌?怎么會,你的條件正符合我的需求,如果你愿意的話,就跟著我一輩子吧!”
“好,我愿意!
“那好,咱們就這么說定了,一輩子不分開!
一旁的阿格聽到這已經快昏倒了,這、這什么跟什么?
這像是雇主與伙計間的對話嗎?
這兩人該不會真的發展出“斷袖之戀”吧?
聽不下去了,他“嗟”了一聲,轉頭逕自喝著酒,納悶著主子到底在想什么。恳惠呑?主子給的是玩笑還是承諾?
他越來越糊涂了。
“心兒,這些銀兩你拿回去吧!崩淠黄鎸€y子推還給她。
她微微發愣,“你拒絕我的好意?”
“不是的,再怎么說我都是男人,怎能拿女……伙計的錢?所以不用了,這事我會想辦法的。”他擺擺手,一副大男人的模樣。
“可是你沒有錢,能有什么辦法?”
“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會有辦法的!彼ㄖ,樂天的不當一回事。
她憂心的皺著眉,他到底是真有辦法還是太過樂觀?
不成,既然他不接受她的錢,她得另外想辦法幫他才行!
“喏,這給你。”他忽然遞了件東西給她。
“這是什么?”她低下頭瞧了后,眼兒一亮,“這不是那日在市集見到的發簪?”
她先是驚喜,接著又想了想,覺得不對勁,“你……送這給我?”她是“男的”耶。
“這個送你……的妹子,你不是說她喜歡嗎?”他表情古怪,擠著笑說。
“妹子?呃……是啊,她喜歡,真的很喜歡!”她喜孜孜的收下,既然是送她“妹子”,就沒什么不對了,況且她確實很喜歡呢,但那日礙于身份沒法買,事后忍不住還曾要萱萱偷偷回去幫她買回來,想不到萱萱專程去到市集走一趟,發簪卻已教人買走了,她還為此小小懊惱了一下,哪知這買主竟是他,一股甜甜的滋味在她心頭蕩漾開來。
“喜歡就好,哪天我倒是很想瞧瞧你……的‘妹子’插上這發簪時的模樣!币姷剿翱煽凇钡男θ,誘得他不由得脫口而出。
應該很美吧……
阿格又翻了白眼,這主子是配合度高還是演戲演上癮了?
“好,有機會的話,我要我……妹子試試!蔽罩l簪的手貼在狂擂的胸口,頭垂得更低了,簡直羞到不行。
“不如你先代你妹子戴戴看,讓我瞧瞧!彼拱V癡地說道。
他愛極了見她別扭的模樣。
綠心臉色微變,“不、不好吧?”這怎么成,她一插上這發簪不就更像女兒家了?這可不行。
“沒關系的,你妹子我沒見過,也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見到,不如你讓我先瞧個過癮吧!”念頭一起,冷幕奇索性取過她握在手中的發簪,要親自為她插上。
她心驚的退了一步,他不死心的欺上前一步,她又連退兩、三步,都快頂到后頭的矮柜了,他還是不放棄。眼看發簪就要插上她的頭頂,她往后一仰,身子重心不穩的向后倒了去。
他見狀立刻勾上她的腰,兩人的上半身就這么交疊在矮柜上,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這嘴兒就這么巧的也“疊”在一起了!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兒眨了眨兩排羽睫,半晌后,在他溫熱的氣息下,總算知道發生什么事了,隨著他撬開她的唇,探入了她的馨香小口,她的水眸兒越張越大,越張越大……
天!這男人對她做了什么?
阿格張大了嘴,一雙牛眼幾乎快爆了,哇咧!
主子這回是玩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