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璀璨金光一路溜啊溜的摔出一片白光下后,古柔柔隨即發現自己墜落湍急的河流中,她連喝好幾口水,嗆咳不已,偏偏這一身古裝一層又一層的,即便是游泳校隊的她,都覺得阻力太多,根本游不動。
而且,水流愈來愈急,水聲轟隆隆的愈來愈大。
不對勁!她拚命的振臂泅泳,眸子突地瞪大。開、開玩笑的吧?前方竟然是瀑布臉色刷地一白,她拚命往反方向奮泳,可還是被激流帶著走,不一會,她的尖叫聲被瀑布的奔騰水聲給淹沒,意識也在跌落急遽水流的剎那失去了,她像個破娃娃的隨著水流而下,漸漸的來到河的下游載浮載沉。
河岸旁,兩名粗布衣裙的洗衣婦乍見這副景象,嚇得扔掉衣服和棍子,轉身奔上岸大喊,“救人!有人落水啦!”
兩名騎馬巡邏的官兵經過聽到,趕忙策馬而來,一到岸邊,他們翻身下馬背,迅速的將落水昏厥的女子救上岸。
“姑娘?姑娘?!”其中較年長的中年官兵邊喚邊將半掩住她臉龐的濕漉長發撥開,一見那張絕塵脫俗的容貌,他不由得一愣,“是她!”
兩名洗衣婦及另一名年輕官兵也跟著一愣,“怎么會是她?!”
中年官兵眸中閃過一抹嫌惡。雖然,魏香吟曾是蘇州第一美女,也是他們邊城一帶的商業霸主項浥塵的結發妻子,但是,他真的很后悔救了她!
“我想再把她丟回河里比較好。”年輕官兵說得直接,臉上的鄙夷之色更濃。
“我們也贊成!眱擅匆聥D也是氣得牙癢癢的,瞪著那張花容月貌,不平說道:“項少主為人正直、濟弱扶傾,怎么老天爺卻給了他這個紅杏出墻、驕蠻刻薄的妻子呢?”
“聽說她這次又鬧著尋死,沒想到還真的跳河,林捕頭,有句話不是叫什么成人之美嗎?”
中年官兵回答,“君子有成人之美!
“對對,我們成全她!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指著躺臥在地上的大美人愈說愈激動,就在他們正要抬起她時,竟發覺她的睫毛動了下,幾個人互看一眼,“不會是要醒了吧?”
好吵啊!古柔柔皺皺柳眉,蒙蒙眬眬的張開雙眸,映入眼簾的——
她倏地瞪大眼。她是在作夢嗎?否則圍在她身邊的男女怎么會穿得如此奇怪?或者是她還在禮堂里演紅樓夢?!
不……不對!她根本沒見過他們,這四個人不是她的同學啊!而且,仰望這片湛藍天空,她聽到了鳥聲啁啾,還有潺潺水聲……
她猛地倒抽口涼氣,坐起身來。是了,她在圖書館,然后被吸進一本書里,接著又掉落河,那這里又是哪里?
“呿!真醒了,要扔也來不及了。”
古柔柔困惑的看著穿著紅黑色袍服的年輕男子。他干么氣呼呼的?
“我去通知飛鷹堡。”
“我們也要走!
古柔柔見他們四人全一臉嫌惡的轉身就走,好像她是一坨屎還什么的,她想也沒想的拉住一個最靠近她的胖大嬏,“等等,這里是哪里?我要怎么回臺北?”
“臺北?項少夫人,我這卑微的村婦不知道妳在說什么?不過,嘖嘖嘖——”對方發出嫌惡的聲音,扯掉她拉住她的手,“妳不嫌我臟了嗎?”
“臟?不會啊,只是什么項少夫人?妳在說誰?”她一頭霧水。
四人鄙夷的瞟她一眼,兩名洗衣婦搖搖頭,轉身就走。
年輕官兵也立即策馬走人,古柔柔只能悶著一肚子火,瞪著高坐在馬背上的中年人,“請問,我是哪里惹到你們?初次見面,有必要把我當米田共看嗎?”
“米田共?”
林捕頭皺眉,覺得她說話的樣子、用詞都很奇怪。該不會是跌入河里,傷到腦子了算了,他就當一次好人,送她回飛鷹堡好了。
“項少夫人,請跟我來!
他翻身下馬,牽著馬兒,示意她跟自己走,這河床石塊大大小小的直到岸上,沒想到走路總是步步生蓮的她竟然拉高裙襬,跳啊跳的就跳到岸上,然而下一秒的變化,更讓他嚇了一大跳,她竟然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他連忙飛奔過去。
古柔柔腳軟了,她瞠目結舌的瞪著眼前的景象。
一整排古代房子鱗次櫛比,更多的行人,不,是古代人,有粗布長袍,也有一身綾羅綢緞的來回走動,還有穿梭而過的四輪馬車、人力轎子,甚至在酒樓前大聲喝的店小二,以及那搖著鼓,賣雜貨的小販……
“在拍戲?”她頭皮發麻,心底發寒的仰頭看著站在她身旁的官爺。
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倒在看到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她時,眸中流露的嫌惡,他拉起腳軟的她上了馬背,“我帶妳回去吧!
“回去?好!我要回去!彼驼Z。她要回去,回到臺北,因為這里的人都好奇怪,都用一種嫌惡的眼神在看著她,她不要留在這里……
但老天爺顯然給她開了一個超級大玩笑。
這名官爺一路帶著她策馬前行,舉目所見的全是穿著古裝的男女老少、古代建筑,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子,還在攀了約半座山頭后,她看到了座類似古歐洲碉堡的建筑物,那長長的圍墻看來又硬又高,盡管惶然,可當官爺載著她進入城門后,她還是忍不住的發出驚嘆聲。
好壯觀。〕烁呔B綿的亭臺樓閣外,還有莊嚴富麗的宮殿建筑,雕梁畫棟、飛檐翹起,一旁有假山流水,一彎曲橋更是盤據一池水上方,多名藍衣小廝、白衣丫鬟,或掃地或走動,但一見到她都欠身一福,才又繼續做事。
而在她打量時,林捕頭已經與飛鷹堡的杜總管交談,把她的狀況大約提一下,便告辭離去。
杜總管在心中暗嘆一聲,交代兩名丫鬟伺候她,可她卻只是目瞪口呆佇立不動,他壓抑下心中的不悅,雙手一拱,“少夫人!
古柔柔瞪眼看著這位胡子翹翹的白發老人,“你叫我?”
真不知道她又惹了什么事,又在玩什么把戲?!“是的,少夫人,少主在接待客人,少夫人落水,我已請兩名丫鬟伺候妳沐浴,請少夫人跟她們走!彼戳怂砗笠谎。
她直覺的跟著轉頭,這才看到兩名丫鬟已經站在身后,她再看向老人家,“請問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人?少夫人又是誰?”
杜總管眼中閃過一抹不耐,不過基于她是主子,他還是有問必答,沒想到她愈問愈多,連他是誰也不知道,少主是誰都要問他,甚至這兒是哪里一樣給他裝瘋賣傻。若不是修養太好又是下人,他肯定罵人了!
古柔柔當然看得出他老臉變色,但她不問清楚總不成,只是愈問卻愈迷糊了。
這個時代是清朝咸豐年間,她的所在位置為北方邊城一帶,而她是魏香吟,嫁給飛鷹堡少主項浥塵已經七年,今年二十二歲,是蘇州魏王爺的掌上明珠……
她跟魏香吟長得很像嗎?不然,大伙怎么全將她誤認為她?
那本書把她帶到清朝嗎?天啊,不會吧?
思緒間,杜總管已要兩名丫鬟趕快帶她去沐浴梳洗,然而就在她們把她帶到一個終年恒溫的天然浴池,動手要脫去她身上衣物時——
“不用了,我自己來。”古柔柔直到這會才又回神。
“這……”兩人躊躇著。
她按捺性子道:“真的,我自己來就好!
兩人不安的互看一眼,旋即欠身退下。
古柔柔這才脫掉衣服,走進池水里,腦袋里還在消化她掉到古代的事。
不可能!一定是惡夢而已。她突然潛入水里憋氣,再憋氣,直到她臉色發白、肺部幾乎要爆炸,就要溺斃了。
兩名想想不妥又走回來的丫鬟,驚訝的發現浴池冒泡卻不見少夫人蹤影,臉色一白,急忙跳進池里。
“少夫人!”她們狼狽的將全身軟趴趴的古柔柔從水中撈起,扶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一個拚命替她拍背,一個連忙拿毛巾包住她。
“咳咳咳……”古柔柔嗆咳不停,臉漲得紅通通的。
稍后,咳聲止了,她尷尬的看著兩名丫鬟。雖然她們不敢問,但她知道她們一定認為她的行為很白癡,可她只是想測試這只是惡夢啊,結果事實不然。
“我們伺候少夫人穿衣!
“喔!彼膊缓靡馑颊f什么,只能點頭。
她們替她穿上肚兜等衣物,最后罩上一襲繡功精致的紅綢緞外袍,又為她梳理發絲,就帶著她往臥室去,古柔柔這才明白,這房間和浴池竟然是相通的。原來古代就有“套房”了啊。
而這間大臥房相當精致,所有家具的刻工、材質都相當好,一轉頭,看到掛在墻上的一幅仕女圖,她差點又要軟腳,還是兩名丫鬟機警,撐起她,扶著她坐到椅子上。
頭皮發麻的她看了桌上的茶水,徑自倒了杯仰頭喝下,再來一杯,喝下。
兩名丫鬟詫異的瞪著她。從來都是茶來伸手的少夫人,竟然自己動手倒茶?而且,還像個男人似的仰頭猛灌?!
幾杯茶水下肚后,她大大的吐口氣,朝瞪著她看的兩名丫鬟揮揮手,“妳們下去吧。噢,還有,我叫古柔柔,不是這張畫里的魏香吟,不是妳們的少夫人,記著了。”她頓了下,“對了,也向那臉臭臭的老總管說去,還有,妳們的少主……不對、不對,是向所有的人說去,懂嗎?”
兩名丫鬟妳看我、我看妳,四眼茫然,根本就不懂。她明明就是少夫人嘛!
古柔柔不習慣被人瞪著看,也討厭被人瞪著看,再想到自己走狗屎運被畫中人牽拖,更是一肚子火,“快去!”
兩名丫鬟嚇了一跳,連忙點頭,覺得情形不對,轉身急奔要找杜總管去。
總算安靜下來,唉,她需要時間沉淀、消化!
一件荒謬、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雖然她看了很多穿梭古今的電影,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來這么一趟時空之旅。
瞪著墻上掛著的仕女圖,連古柔柔都不得不承認畫中人跟自己長得還真像,不過個性鐵定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她可是人緣超好的模范生,但魏香吟卻是個百分之兩百的顧人怨,從總管、丫鬟、小廝,甚至從河里救起她的洗衣婦跟兩名官爺都討厭她。
她嘆氣,低頭看著這一身錦衣羅裙,站起身來,走到古銅鏡前,瞪著復雜的發髻和價值不菲的發釵、耳環,搖頭。
“怎么辦?清朝?”
清朝離民國還是好遠啊,她怎么回去?她手腳無力的癱趴在梳妝臺上。老天爺到底在開哪一門玩笑?救了她卻把她給丟到古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