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
時近子夜,有別于白晝的忙碌擁擠,燦爛的燈火柔化了城市的洗煉利落,平添幾許神秘慵懶。
然而,這樣的慵懶并未蔓延到藍海酒吧。
震天價響的重金屬搖滾樂,摩肩擦踵的酒客,彌漫在空氣中帶著煙草氣味的淡淡白霧,角落里見不得光的交易,還有在酒吧正中央突起的圓形舞臺上,抱著鋼管性感扭動的年輕比基尼女郎,讓藍海酒吧充斥著火辣、性感、墮落的氣息。
藍海酒吧位子唐人街附近,老板正是唐人街最大幫派--龍幫的老大,程昊。
絕大多數的人聽聞程昊之名都會退避三舍,卻只有極少的人真正與他接觸過。他行蹤神秘低調,不若其它幫派老大那般囂張跋扈,可是從沒有人膽敢挑戰他的勢力,因為依照過往的經驗,他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定干凈利落,斬草除根。
總之,藍海酒吧是個龍蛇雜處之地,環境復雜,一般“良民”絕不會輕易涉足。
舞臺上,穿著養眼的美麗舞娘一曲舞畢,帶著誘人的職業笑容,左手握住鋼管,嬌軀往右朝臺下俯身,緩慢地沿著舞臺邊緣,做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讓客人將小費塞入她的手中和胸前。
她是藍海酒吧最近新來的舞娘,舒菲亞。
擁有中美混血的血統,讓舒菲亞同時具備東方女性的嬌小體態、細致肌膚,以及西方女性的火辣身材和輪廓分明的明艷五官。她帶有東方風情的巴掌臉,美得令人無法逼視,暗赭色的及腰長發柔亮滑順,隨著她嬌軀的性感擺動,輕拂著裸露出來的肌膚,格外引人遐思。
正因她具備這樣與生俱來的優勢,所以才來沒多久,便成為酒客的新寵兒。每當星期二和星期五晚上她來跳舞的時候,藍海酒吧的生意就變得特別好。
舒菲亞明艷的臉蛋上掛著笑容,強迫自己咽下心頭的厭惡,對那些男人的猥褻目光視若無睹。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只要感覺那些鈔票就好,被摸一下也沒有什么實際傷害,可是沒有那些鈔票,她就要變游民了。
就在她結束轉圈,準備下場時,一名男子將一張百元美金大鈔塞入她裸露的誘人乳溝內,收回手時手指迅速地沿著比基尼胸衣邊緣,在她豐滿的胸前肌膚畫一條線,動作充滿性暗示。
舒菲亞嬌軀一僵,一直努力保持在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結,美麗的臉龐再也難掩不悅。
她望向那個男人。那是一個熊腰虎背的高大男人,樣貌普通,神態張狂,正是虎幫的護法。
虎幫和龍幫幾乎瓜分了整個唐人街的勢力,雖說龍幫勢力略勝一籌,但一般人也不敢隨便惹虎幫,F在龍幫和虎幫正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表面上兩者相安無事,相互穿梭在彼此的場子也不足為奇。
既然他并非她惹得起的人,舒菲亞只得隱忍怒火,匆匆地對臺下送一個飛吻,刻意從距離虎幫護法最遠的地方,如貓般輕巧優雅地躍下舞臺,迅速往舞娘的休息室離去。
“可惡的爛男人!”一關上休息室的門,舒菲亞笑容滿面的臉立即垮了下來,口中喃喃罵著!罢嬖撚腥税阉氖纸o折下來喂狗!看他以后還敢不敢亂摸!”
她一邊碎碎念,一邊皺著眉頭卸下耳朵上夸張的流蘇耳環,并把身上所有的小費收集成一疊,放在小小的化妝臺上,接著不太熟練地開始卸妝。
在到藍海酒吧跳舞以前,她幾乎是不化妝的,所以每次化妝跟卸妝,她都要比別人多花上一倍的時間,好在現在她一次比一次熟練,花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等她終于七手八腳地把臉上的彩妝完全卸盡,舒菲亞盯著鏡中自己的素顏發怔。
剛才被那個臭男人觸摸的惡心感,還沒有完全褪去。
媽咪……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她眸中露出一絲迷惘和無奈,眼神飄向剛才收來的那些小費上。如果她不這么做,她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賺那么多錢還債?
這是命嗎?因為她媽咪是人家口中的狐貍精,她是人家口中的孽種,老天爺懲罰她們,所以讓她媽咪才四十多歲就得癌癥,讓她們母女連最平凡的幸福都得不到?
媽咪很少跟她提起她的父親,從她有印象以來,他只來看過她們母女一次,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她對他可說是一無所知,甚至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太記得,只記得他是一名高大的黃種人。
那次他和媽咪見面時,氣氛異常沉重,他拿了很多錢給媽咪,媽咪卻把錢丟還給他,等他離開之后,媽咪很快就帶著她搬家,似乎想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正因如此,她和父親唯一的聯系,就是彼此的血緣關系,她對于父親的背景、家鄉全然無知。
她不明白媽咪對那個她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到底是愛,還是恨?若真的恨他,所以寧可咬牙帶著她四處打工飄零,躲避他的找尋,獨自撫養她長大,那么媽咪彌留之際,為何又喊著那人的名字?
一年多前,媽咪檢查出罹患癌癥,鉅額的醫藥費壓得她們母女喘不過氣來,她曾經建議去找那個人求助,可是媽咪不準,于是她只好四處籌錢支付醫療費用,但還是挽回下了媽咪的生命,就在三個月前,媽咪永遠離開了她。
舒菲亞情緒豐沛的明眸中染上水氣,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讓自己振作一些。過去的那些事,隨著媽咪的過世,已歸于塵土,F在最重要的是,她得想辦法活不去。
再過兩個月她就要滿二十歲,她連大學都沒畢業,本來是利用課余時間去便利商店、快餐店打工,但后來發覺,若要在短時間之內還完債,利用自己天賦的出色外貌是最快的賺錢方式。所以她選擇輟學,現在白天兼了三個打工的工作,星期二、五的晚上就來這里跳舞。
匆匆收拾情懷,她將化妝臺上的鈔票塞入牛仔褲的口袋,然后套上掛在衣架上的上衣和牛仔褲,又將長發在腦后扎成馬尾,清新可人的模樣,與方才的性感嫵媚判若兩人。
她打開后門,迅速地閃身而出,低頭安靜地離開酒吧,盡量不引人注意。
關上藍海酒吧的門,把一切喧鬧關在身后,舒菲亞一邊往前走,一邊深深吸一口略帶冰涼的夜晚空氣,然后重重地吐出來,即使已經來這工作了一段時間,但酒吧里混濁的空氣還是常常讓她感到不舒服。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從一旁抓住她的手腕。
舒菲亞驚嚇地往抓住她的人看去。
又是那個虎幫護法!
“陪我一晚,我出三百!彼暮粑杏泻苤氐木莆叮_步也有點虛浮。
舒菲亞聽見他的話,飆高的怒氣很快地壓過恐懼,想也沒想就使盡吃奶的力氣將他甩開,朝他怒聲大喊:“本小姐不賣!你這色鬼,去死啦!”
但她才吼完,就后悔了。
老天,她怎么那么白癡,去挑釁虎幫護法?舒菲亞立刻轉身沒命地往前跑。
虎幫護法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激動的反應,被她的力量往旁邊一帶,險些跌倒。
“可惡!”虎幫護法惱羞成怒地大吼一聲,跌跌撞撞地朝她追去。
舒菲亞拚了小命地往前跑,大口地喘息,以補充迅速消耗掉的氧氣。深夜的街上空空蕩蕩,急促的腳步聲在夜晚中格外刺耳,冷冷的空氣刺痛她的皮膚,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
然而,縱使如此,她的步伐仍然無法跟人高馬大的虎幫護法相比,兩人的距離迅速地被拉近。
她驚慌地回頭望,只見虎幫護法已經離她不到三、五步的距離,眼看就要抓到她了。
舒菲亞心中暗呼完蛋,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卻筆直撞上一堵肉墻。
天啊!什么玩意兒擋在路中間?
舒菲亞登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若非有一只強壯的手臂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身后帶,她肯定直接被彈飛出去。她嘴里不忘喊著:“救命,那個人要抓我!”
虎幫護法看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在他們面前停下,口氣不善地威脅道:“我警告你,最好少管閑事!把那女孩交出來!”
此時,被舒菲亞迎面撞上的高大男子轉身面對虎幫護法。
夜色中,看不清那男人的長相。
“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女孩子?”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如絲一般的質感,雖然聲音不大,短短的幾個字卻透露著難以忽略的權威感。
“對嘛!欺負女孩子,算什么男人!”舒菲亞見眼前這位救星好像挺夠力的,膽子不禁又大了起來,于是踮起腳尖,從那名男子寬厚的肩膀后方露出小臉,朝虎幫護法做個鬼臉。“先生,這家伙一路緊追不舍想要非禮我,幸好你出現,不然我可麻煩了!
反正已經惹上虎幫,日后他們一定會來找麻煩,若不趁現在逞口舌之快報復一下,實在很難咽下這口氣。至于之后要怎么辦,之后再說吧!
“非禮?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虎幫護法不屑地嘲諷道:“不過就是藍海酒吧的鋼管女郎,又不是什么良家婦女,本來就是讓人睡的,有什么非禮不非禮,我又不是不付錢!
“我是舞娘,不是妓女!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你那臭錢買不起我!”舒菲亞杏眸圓瞪,氣得火冒三丈,一時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忍不住卷起袖子站向前想跟虎幫護法打架。
程昊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女孩以為她在做什么?竟然想沖上前揍人,真不知該說她膽識過人,還是有勇無謀?
他伸出手臂擋住她,往前跨出一小步,昏暗的街燈光線打在他的臉龐上,讓虎幫護法能夠看見他的臉。
“你走吧!”程昊簡單地吐出三個字,他的語氣不變,音量也依舊,冷硬的黑眸直直盯著虎幫護法。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竟敢用這樣的語氣……”虎幫護法還來不及撂不什么恐嚇威脅,終于看清楚眼前的人,醉眼睜大了些。“你是……”
程昊濃眉一挑,眼神淡漠,沒開口。
可惡,怎么會遇到他!虎幫護法低咒著,不甘愿地往后退幾步,接著轉頭離去,腳步越走越快,后來幾乎是用小跑步的。
舒菲亞驚訝地瞪大了眼,無法置信地看著虎幫護法越走越遠。哇!不會吧!這個男人只說了三個字,虎幫護法就這么乖地照辦。
一直等到虎幫護法完全離開他們的視線,程昊才轉身面對舒菲亞。
“我想你應該沒事吧?”他低頭望向她,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
以方才她中氣十足、活力充沛想要教訓虎幫護法的模樣,想必應該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才是。
“幸好碰上你幫忙,不然我可慘了,謝謝你!
舒菲亞毫不吝嗇地給他一個美麗的笑容,此刻才有余裕抬眼打量這位“救星”。
他一身黑色打扮,胸前掛有一個用黑色皮繩穿著的銀色圓形鏤空刻花墜子,圓框的中心,是一尾線條簡單生動的龍。合身衣著的剪裁讓他強健的肌肉弧度展露無還,尤其經過剛才用力一撞,雖是撞得她滿眼金星,更足以確定他肌肉結實,沒有半點贅肉。
那是一副極為完美的陽剛體魄。
可惜他背著光,強烈的光線讓她看不清他的長相。
雖然她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她的俏臉,他可是一覽無還。
程昊眼里閃過一絲驚艷,隨即又很快隱去。
這陣子他去了臺灣和一位老友討論合伙開業的事,前兩天才回洛杉磯,一回來便聽說藍海酒吧的生意爆紅,原來是因為多了一位美麗的舞娘。
絕美的臉蛋加上如火般的性格,對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當然,也絕對會替她自己招來麻煩。
“夜深了,街上不安全,快回家去!背剃蝗硬贿@句話,便轉頭往藍海酒吧的方向走去。
“喂,那個……我的朋友都喊我菲兒……你叫什么名字?”舒菲亞見他要走,連忙在他身后喊住他。
人家畢竟救了她一次,總該問問人家的姓名,或許以后有機會可以還這個人情。
程昊停下腳步,但并未轉頭。
“我姓程,單名昊!眻笸曜约好种,他大步往前走去,沒再停留。
程昊……舒菲亞在心中將他的名字默念一次,望著他離去的偉岸背影,腦于一時還沒有轉過來。
過了好幾秒,她才驚訝地倒抽口氣,纖手捂住嘴唇。
程、程昊?他說他叫程昊?是“那個”程昊?那他不就是……不就是那個惡名昭彰,不,是大名鼎鼎的龍幫老大?
難怪虎幫護法會這么聽話,舒菲亞這時才恍然大悟,再往他離去的方向望去,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噯!她早該想到的,除了程昊以外,還有誰能用三個字就把虎幫護法打發?
在藍海酒吧跳了將近三個月的舞,她還未看過程昊,聽店長說,他久久才會來店里一次,大多時候都是店長定期跟他報告營收。
沒想到剛才將她護在身后的男人,就是龍幫的老大……
舒菲亞愣愣地站在路中間,腦海里不禁想起剛才一頭栽入他結實溫暖的胸膛時,不經意聞到的清新男性氣息,心跳忽地亂了腳步,內心泛起一種微妙的情緒。
她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腳步莫名地輕盈了起來,俏臉上露出淺淺的傻笑。
十九歲女孩的浪漫幻想,開始填滿舒菲亞的腦海。
每個女孩或多或少都曾幻想過英雄救美的情節,但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
剛才程昊面對虎幫護法的態度簡直是酷斃了,就像擊敗火龍、攀上高塔拯救公主的王子,那樣地瀟灑不凡,離去前甚至還叮嚀她快回家呢!呵,沒想到人們口中冷酷兇狠的龍幫老大,竟然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面。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就可惜,沒看見他的長相……舒菲亞心中難掩遺憾,下次有機會,一定要看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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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提著一只公文包走進某間企業總部的大樓內。
他走至柜臺報上自己的名字,接待人員立刻起身,客氣地說:“林先生您好,總經理正在辦公室等您,麻煩您跟我來!
接待人員領他至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敲了敲門后,推門進入,說道:“總經理,林先生來了。”
話一說完,接待人員隨即退出辦公室。
一名西裝筆挺、兩鬢灰白的中年男子從豪華的皮制辦公椅上起來,招呼道︰“林先生,請進。”
他是舒利文,臺灣百大富豪之一,名不擁有難以估算的資產,目前發展的事業版圖有金控公司,以及數家銀行、投顧公司與保險公司,是企業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兩人握手寒暄過后,至辦公室的沙發坐下。
“舒先生,你上次委托我們征信社的事情,已經有著落了!绷窒壬鷮⑹种械墓陌旁诓鑾咨,打開來,拿出一疊文件,其中還夾雜著幾張照片。
“你們的速度很快,比我預想的還要快!笔胬目粗鑾咨系募垙垼鼐o張起來。
十多年了,他尋找她們已經十多年了,換過了不知多少間征信社,可是她們就如同自人間蒸發一般,每間征信社最后都無功而返。
直到前幾個月,他經由朋友介紹找到這家征信社,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委托他們。
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找到她們了。
舒利文伸手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妙齡女孩,抱著一束鮮花的側影。
“這位是令千金,舒菲亞!绷窒壬谝慌哉f明。
舒利文端詳著照片上的女孩,臉上不由自主揚起一絲為人父的驕傲。她和她的母親一樣美麗,但是她的神韻卻比較像自己。
接著,他突然發現一件事。
“這里是……?”舒利文仔細看著照片的背景,感覺不太對勁,抬頭望向林先生。
“這是墓園!绷窒壬届o地說!笆嫦壬苓z憾,舒小姐的母親,在三個月前過世了。”
舒利文錯愕地呆了一下,接著眼里閃過傷痛。
他強自鎮定地說:“你知道她是什么原因過世嗎?”
“癌癥!绷窒壬f道。
“現在就剩那孩子一個人過活?”舒利文撫摸著相片上的人影,心中百味雜陳。
“應該是這樣沒錯!绷窒壬c點頭!拔覀兇蚵牭剿齻兡概凡徊簧籴t藥費,舒小姐為了還債,已經跟學校辦理休學了,但還不清楚舒小姐現在在哪里工作。”
“她們欠了多少錢?欠誰?”舒利文問道。
“目前只知道有欠銀行約五萬元美金,如果逾期不還,舒小姐目前所住的房子會遭到拍賣!绷窒壬贿叿喼鑾咨系馁Y料,一邊說道。
舒利文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后方,從抽屜中拿出一本支票簿。他先填寫其中一張,撕下來交給林先生。
“這是委托你們幫忙的尾款!苯又痔盍艘粡埫骖~一百七十萬元臺幣的支票交給他。“這一張,麻煩你們想辦法先替她們還掉銀行的貸款!
“好的,沒問題!绷窒壬酒饋,收下兩張支票放入西裝內袋!笆嫦壬怂啦荒軓蜕,請您節哀。桌上這些報告,是有關于令千金的全部資料,您可以慢慢看。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先離開了!
“好的,謝謝你!笔胬娘@然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思緒有些茫然,等到林先生打開辦公室的門,才突然想起,抬頭問道:“對了,里面有她的住址嗎?”
“有,她住在洛杉磯的唐人街附近,詳細的地址資料里面都有!绷窒壬f完,朝他點個頭后便離開。
舒利文慢慢地坐回沙發上,盯著桌上的資料,腦海中浮現起一個紅發碧眼的倩影。
如果當初他多堅持一些、多反抗一些,或許今天就完全是另一種光景,或許她就不會死……
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接回他們的女兒,盡他所能地給予她幸福。
恩雅,是我對不起你。
舒利文閉上雙眼,掩去眼中的痛楚遺憾。
恩雅,在天堂的你,愿意原諒我了嗎?
我祈求你保佑我順利地將我們的女兒接來,讓我彌補過去身為父親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