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時間,范鈺菱和同事們相約去吃巷子里新開的簡餐店,大家同時點了這間店的招牌餐——咖哩飯。
“好香!”
香濃美味的咖哩飯一送上桌,眾人一陣贊嘆,下一秒,所有女人立刻朝美食進攻,餐桌上有短暫的時間沒有任何聲音。
“喂,你們看,那兩個男人長得很好看耶!”一位同事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指著范鈺菱后面那一桌,小聲地說。
大伙抬起頭,順著她的眼光望去,隨即瞪大眼睛。
“哇,真的耶!
“不曉得他們有沒有女朋友?”
“長得這么帥,一定有的啦!”
眾女七嘴八舌地評頭論足,只有范鈺菱一個人還在享受美味的咖哩,當(dāng)她心滿意足地吞下最后一口香噴噴的咖哩飯,并且喝完熱湯后,這才緩緩回頭瞥一眼,打算瞧瞧是什么男人讓大家看得失了魂。
這一看,讓她訝異地瞠大水眸——
“喂,菱菱,別看得那么明顯好不好,趕快轉(zhuǎn)回來啦!”同事們見她看得太過“光明正大”,連忙提醒她。
“你是看傻眼了嗎?都有男朋友了,唉,你看看就好,別沖動!”坐在旁邊的同事笑著提醒她。
她們常常看見菱菱的男朋友開車來接她,但從未見過他本人,也不知長得什么樣?不過聽其它男同事說,菱菱的男朋友很酷,嚇得他們只好放棄這朵花了。
范鈺菱迅速回過頭,對著同事們的戲謔只能報以傻笑。她們說的優(yōu)質(zhì)男人,就是風(fēng)度翩翩的陳弘文,而另一位,她也曾經(jīng)見過,就是學(xué)長的朋友。
昨天她才向晉剛保證說她和學(xué)長絕對不會再見,想不到竟然又在這里碰巧遇見了。
“咦,他們要走了!
“這么快就走,我們還沒看夠呢!”
說是這么說,但那兩個男人經(jīng)過身邊時,所有女人都選擇低下頭,吃飯的吃飯,喝湯的喝湯,假裝沒注意到他們。
范鈺菱也跟著低頭舀著見底的湯碗,假裝吃飯,沒有認(rèn)人的打算。如果讓同事知道她認(rèn)識學(xué)長,恐怕回去就是一陣拷問,以后要順便兼當(dāng)紅娘。
“唉,人走了!笨匆妰晌粠浉缱叱龅觊T,大家只好乖乖專心吃飯起來。
結(jié)束午餐后,一群女孩子快樂地散步回公司,暖洋洋的冬日曬得人好舒服,連心情也愉快不少。
“啊——”
走在最前頭的同事忽然停下腳步,驚呼出聲,睜大眼睛瞪著不遠處的兩個人。
“啊?怎么啦?干嘛不走停下來呀……”
后頭的人疑惑著,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大家都瞪大眼,瞧著那兩個摟在一起的男人。
范鈺菱走在最后面,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一臉吃驚地瞪著前方,也跟著看過去。
這一看,她倒抽一口氣,前方那一位不正是文質(zhì)彬彬的弘文學(xué)長嗎?他怎么、怎么和他的朋友抱在一起,而且還在接吻……
這一群女子軍團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站在那里瞠目結(jié)舌地瞪著眼前這一對同性戀人。
像似發(fā)覺有人窺看一般,兩個男人警覺地放開彼此,同時轉(zhuǎn)頭看向她們。
這一看,可讓她們瞬間清醒,立刻假裝沒有看到任何人,繼續(xù)往公司的方向前進。
范鈺菱一對上陳弘文驚訝的目光,立刻收回視線,她無意間瞥到學(xué)長身旁那位俊美的朋友,正一臉陰沉地瞪著她,讓她嚇了一跳不敢再看。
一回到公司,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如此出色的男人竟是同性戀,簡直是暴殄天物。
范鈺菱沒有加入她們,而是回到座位上,啜了一口熱茶壓壓驚。
呼!剛剛那個人的目光好冷,看得她不寒而栗。
無意間知道了弘文學(xué)長的秘密,讓她坐立難安。她的生活向來單純平凡,身邊從未有過喜歡同性的朋友,發(fā)現(xiàn)學(xué)長竟然喜歡男人,她只覺一陣錯愕。
她不是很明白這種愛情,但也知道愛情往往是沒有道理的,或許學(xué)長早有他自己的選擇。她啜著茶,拋開腦中的思緒,不再理會別人的愛情問題。
直到快下班,手機的鈴聲響起,她以為是祁晉剛打來的,沒想到卻看見一組陌生的來電號碼。
“喂?”
“是菱菱嗎?我是陳弘文!北虮蛴卸Y的男性嗓音傳來。
聽到是學(xué)長的聲音,范鈺菱困惑地蹙起眉。奇怪她明明沒有留電話給他的,他是怎么知道?
“嗯,學(xué)長有事嗎?”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一會兒,才又開口,“有件事情想請學(xué)妹幫忙,電話里說不太方便,能否現(xiàn)在跟你見個面,幾分鐘就好,不會打擾太多時間的!
范鈺菱看了看時間,迅速想了一下!昂。”
兩人一約好地點,她就趕緊收拾東西下樓。心里雖已猜到學(xué)長為什么找她,不過要是讓晉剛知道,他一定又要不高興了。幸好他說過今天會晚點到,不然她恐怕又要費盡唇舌解釋個半天。
一進到公司對面的咖啡店,她立刻看到陳弘文的身影。
“學(xué)長,我來了,呃,你剛剛就在這里了嗎?”她看著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看來學(xué)長似乎工作一段時間了。
“我剛剛就在這家咖啡店上網(wǎng),沒想到你的公司就在對面!彼Z調(diào)和緩,斯文俊朗的臉上微帶笑意!爸形,我看見你了。”
“喔,對對,那個……呃,我也有看到學(xué)長!辈粫缘迷撛趺凑f比較好,她尷尬地笑了笑。
陳弘文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緩緩開口,“菱菱,我不否認(rèn)我喜歡男人,但這件事,我身旁的人全不知情,只是沒想到今天中午會遇見你,最近我們似乎特別有緣分。我從玫瑰那里問來了你的電話,希望你不會介意,我是想……請你為我保密!
聽出他語氣中的擔(dān)憂,范鈺菱了解地點點頭。同性戀雖然已得到社會普遍的重視及認(rèn)同,但父母親友能否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學(xué)長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苦笑,“我和玫瑰是老朋友了,這件事連她也不知道,那天在喜宴上,知道她和祁晉剛是同事,我想……不曉得……”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她再度點點頭,“學(xué)長放心,我不會告訴晉剛的!
其實就算晉剛知道,他也不可能和玫瑰說這些事,但見學(xué)長甚似煩惱,她只好答應(yīng)。
“菱菱!”他低嘆著,眉頭皺起!拔覐膩頉]想過,有一天會和他變成這樣,但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我不曉得你是如何看待我們,但這么多年了,我和他一直都是認(rèn)真的。”
她抿著唇,嚴(yán)肅地看著他,“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不會隨意評論你們的,學(xué)長真的不用在意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陳弘文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許釋然!澳蔷拖戎x謝你了!
她也報以一笑!拔艺f了不必放在心上的。呃,等一下晉剛要來接我,我先走了,Bye。”她揮揮手,起身離開。
范鈺菱帶著輕松的心情踏出咖啡店,原本心中的驚愕,在與學(xué)長談過之后已變成理解,唉,愛情就是這么奇妙啊!
她邊想邊快步走,想趕在祁晉剛來之前回公司,不然的話,誰知道他又會怎么想?
“你為什么在這里?”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從背后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她驚呼出聲,一回頭,立刻對上祁晉剛那雙銳利的黑眸。
“你干嘛這么緊張?”他又問,語調(diào)平板沒有起伏。
“呃,沒有啊,我哪有緊張,是你突然在我后面出現(xiàn),嚇我一跳!彼b傻地笑著!澳阍趺刺嵩鐏砹?”不是還有十五分鐘嗎?怎么來早了!
“我擔(dān)心你等太久,所以早點出來接你!
“噢,這樣啊!彼⌒囊硪淼乜粗,但那面無表情的酷容,讓她瞧不出所以然來。
“上車。”他牽起她的小手,走向停在路邊的銀色轎車。
呼!范鈺菱悄悄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他應(yīng)該沒有看見弘文學(xué)長,不然那這么容易就放過她?
范鈺菱慶幸地想著,只是她樂觀得太早了,一上車,系好安全帶,就聽見他陰惻惻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為什么和陳弘文在里面喝咖啡?”
突如其來的問句,轟得她小腦袋一時轉(zhuǎn)不過來,只能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瞪著他,不曉得該說什么。
“嗯,怎么不說話?”低沉的嗓音輕柔地問著,一雙眸子緊盯著她。
“我、我我、我……”在他的“溫柔”注視下,范鈺菱“我”了半天,還是“我”不出個下文來。
她答應(yīng)學(xué)長不說的,不能食言。
“呃,我們是碰巧遇見的!鄙跎僬f謊的她,一時間只能紅著臉,編出這個超燸的謊言。
祁晉剛緩緩瞇起眼。
“碰巧?”他的語氣低到幾乎沒有溫度。
范鈺菱咬著唇點點頭,緊張地看著他,不確定他重復(fù)她的話,是代表相信還是不相信。
他捏著她細(xì)致的下巴,不讓她閃躲。
“要不要說說我看見什么?”他靠近她,口氣依舊輕柔,但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拔铱匆娔闩艹龉,急急忙忙地沖進咖啡店,坐下來和陳弘文談了很久,怎么,聊天還愉快嗎?”
范鈺菱睜大眼,屏住呼吸,瞪著眼前神色陰郁的男人,不敢相信他早就全看到了,剛剛就是在等她“坦白從寬”。
“對、對啦,不過,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是因為中午發(fā)生了一點‘意外’,所以學(xué)長才會找我的啦!”她小手亂揮,急急辯白,就怕他誤會了。
“什么意外?”他追問,可沒這么容易教她給打發(fā)。
“就是……唉,我、我不能說啦!”她一張小臉滿是懊惱。
祁晉剛沉著臉,“你明明答應(yīng)我不會理他的!
她皺起眉,一臉無奈地看著他!拔乙膊幌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就發(fā)生了,我也沒辦法!”
聽她說得零零落落,一點也沒有解釋清楚的意思,他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范鈺菱,你給我說清楚。”
聽見他連名帶姓地吼叫,她扁著紅唇,委屈地低嚷:“就真的是意外嘛,我、我答應(yīng)學(xué)長不能說的。”
聞言,祁晉剛瞇起黑眸,眼中閃過憤怒與挫敗。
“你答應(yīng)他不能說?那你先前也答應(yīng)我不與他來往的,怎么就做不到?”
被他問到說不出話來,她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快說!”他不耐煩地催促。
范玨菱抿起嘴瞪了他一眼,“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兇巴巴的命令我!
“快、點、開、始,說!”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道。
“大金剛,你應(yīng)該要對我體貼、有耐性才對!彼г。
祁晉剛嚴(yán)酷的俊臉毫無表情,但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顯示他的耐心即將用盡。
“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就是了!彼财沧欤捌鹉樢詷O小極小的聲量說出一句話。
他低頭傾聽,只聽見一個細(xì)微的聲音。“你說什么?大聲點好不好。”
范鈺菱蹙起秀眉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心不甘情不愿地又說了一逼。
他擰起眉頭,仍是聽不清楚。
“你到底說什么?”他惱火地問!按舐曇稽c行不行?”
她也惱怒地瞪著他,怪他老是聽不清楚。
“學(xué)長他喜歡男人。”她一臉慎重,低聲說出陳弘文的秘密。
這回祁晉剛聽清楚了。
“你說陳弘文是同性戀?”他質(zhì)問,臉上面無表情。
“對,對啦,你小聲一點,記得不要說出去喔!”她謹(jǐn)慎地叮嚀。剛剛學(xué)長才一臉擔(dān)憂地交代她要保密,但偏偏他一直問一直問,不說都不行了。
他依舊毫無表情。
“這就是你們兩人剛剛在談的事?”原本火爆的聲音陡地降到冰點。
“是!”小腦袋立刻點了點。
祁晉剛再度瞇起黑眸瞪著她。
“范、鈺、菱!”
見他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她莫名其妙地睜大眼睛直視他,“你又怎么啦?”她都說了不是嗎?
“你以為這樣隨隨便便搪塞我,我就會相信嗎?”他咬牙問。鬼才會信他們兩人在咖啡店里促膝長談,竟是在談那個男人的性向問題。
“我說的是真的!”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瞪著她,怒極反笑!澳闼N沂菃?”
“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她極力反駁,不懂他干嘛冤枉她說謊。“你干嘛不相信我?”她也不高興了。
祁晉剛深吸一口氣,別過頭沒再理會她,雙手握緊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瞬間銀色轎車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