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孫映潔回到剛租賃、附有全套家具的套房。
她拉出兩只大型行李箱,打算今晚要好好整理全部的行李。
打開行李箱,她先將全部的衣物搬出來,一一吊進衣櫥內(nèi),再拿出化妝品,保養(yǎng)品擺在化妝臺上,日用品等雜物也先搬出來放在茶幾上。
還有一堆名產(chǎn),紀(jì)念品,是她買給父母及要送的親友。
她隨意翻看一大袋紀(jì)念品,發(fā)現(xiàn)了一件小巧的玩具,不禁有些納悶,她怎么會買適合兩三歲小孩玩的玩具?記得親戚中沒有這個年齡的小孩。
也許是一時買錯了,她將東西放回袋子,沒去在意。
好不容易把兩只大行李箱的東西全部搬出來,小套房里,地上已是東一堆西一堆的物品。
坐在地上,她最后拉開一個行李箱的夾層拉鏈,夾層中卻是用報紙包著的東西,她打開泛黃的報紙,不禁一怔。
里面是一件男用的白色直條紋襯衫,一件小小的嬰兒衣。
她盯著兩件大小衣服,她為何會將這兩件衣服藏在行李箱的夾層中?
她突然想起上午見到太鼎集團總經(jīng)理時,他深色西裝外套內(nèi),也是這款白色直和條紋襯衫。
記得過去在太鼎工作那兩年,她曾心儀過簡少承,但不至于癡到偷藏他的襯衫的地步。
她拎起小小的衣物,更加納悶,這是襁褓中嬰兒的衣服,而盯著這兩件衣服,她的心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她又發(fā)覺,夾在兩件大小衣服里,還有其他東西。
她撿起用布、用紙包裹的幾件東西,急忙拆開。
驀地,她眼眶泛熱,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每件物品。
一串鑰匙、一只戒指及數(shù)張護貝的照片。
她顫抖著手,小心翼翼拿起戒指,上面閃爍的小巧鉆石,令她睡意淚光閃爍。
將戒指緩緩套進右手無名指,她記得它曾屬于她。
看著一串鑰匙,她腦中浮現(xiàn)一扇鑄鐵大門,甚至清楚看見那扇門的鏤空雕花,她記得那曾是她的家。
拿起照片,看著照片中一大一小的影像,她的手輕撫著應(yīng)該魂牽夢縈的臉容。
她怎么會忘了他們?
驀地,她的淚不斷滴落在照片上,她的心撕扯揪疼著,難以相信自己竟會徹底遺忘她所愛的他,忘了她曾有個可愛的寶寶。
是何時開始,她遺落了這些重要的記憶?是什么時候,她這些東西收藏在行李箱的夾層內(nèi)?
遺失的記憶有如被解開封印一般,一幕幕在腦中不斷浮現(xiàn)播映著,她努力回想忘記他們的原由。
她記起曾回來臺灣想探望他們,卻因另一個女人的出現(xiàn)而傷心返回大陸。
她記起在工作中因為恍神,發(fā)生意外事故而腦震蕩。
她記起楊誠一帶她前往芳療館接受芳香治療。
輕柔的音樂,舒服的按摩,薰香的氣味,讓她松緩了神經(jīng),降低了思考力。
模糊間,似乎憶起芳療師對她下的那些指令……催眠?
驀地,她神情一怔,匆忙站起身,奔至床邊,將床頭柜上的薰香燈拔掉,取出里面的精油。
芳療師曾說過,芳香治療能幫助她淡忘不愉快的事物……
她沒想到不僅淡忘掉不愉快的情緒,竟然連重要的記憶都消失了!
難道精油的味道幫助她睡眠,卻也讓她想不起一切?
如果知道這種精神療愈會偷走她重要的記憶,她絕不可能去嘗試。
當(dāng)初,是她沒聽清楚,抑或是楊誠一有所隱瞞?
雖仍無法清楚記起當(dāng)時做決定的真實情景,但不可諱言是她自己選擇逃避,對于遺忘他們,她感到懊悔不已。
急忙翻出剩余的精油瓶,將全部的精油倒進馬桶沖掉。
她懷抱著簡少承與兒子的照片及衣服,仍想不起是何時將這些東西謹(jǐn)慎收藏進行李箱的夾層里。
看來即使遺忘,她在潛意識里仍想珍藏這些重要的物品。
而現(xiàn)在她才恍然明白,當(dāng)初整理行李要回臺灣時,為何會將一堆只是打發(fā)時間做出的無用東西裝箱運回來,全是因為那成千上萬相同的東西里,封印了她這三年的思念與哀愁。
今晚少了精油薰香,孫映潔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難以入眠。
她一度想沖出門去簡家見簡少承及兒子,但時間已是半夜三更,只能說服自己忍到天亮。
可這一夜,漫長得令她痛苦難熬,她只能緊抱著他和兒子的衣服,慰藉長久埋藏的相思。
一夜未眠的孫映潔直到凌晨五、六點才迷迷糊糊睡去,待她恍惚驚醒,已是七點半,來不及去簡家見簡少承了。
匆匆盥洗后,她仍決定先前往簡家,急著見長大的兒子。
再度站立在熟悉的大門前,她不禁想起去大陸四個多月后曾回家一趟,卻因為這里已有了新的女主人,令她無法進入。
瞬間恢復(fù)記憶的她,也想起曾經(jīng)的不愉快,急匆匆地趕來這里,卻沒想到是否他已經(jīng)另有家室。
驀地,她的心再度一擰,可想念兒子的心戰(zhàn)勝一切,她鼓起勇氣,控出手按下門鈴。
片刻,有個女人打開屋子里的銅門,走進前院。
孫映潔看見走近的女人,并非曾看過的那年年輕女孩。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中年女人對門外的她禮貌地問著。
“你是?”孫映潔猜想對方應(yīng)該是簡少承請的幫傭或管家。
“我姓楊,是侑凡的保姆!睏钚〗慊氐溃y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可能是簡家的親戚!百Х苍趩?”忘了該先表明身份,她只急著看久未謀面的兒子。
“他去上幼稚園了,這學(xué)期開始上幼幼班!备杏X對方不像與簡家不相干的陌生人,于是保姆客氣回話。
雖然孩子開始上幼稚園,但簡少承仍雇請她當(dāng)全職保姆,負(fù)責(zé)接送孩子上下課,且在他下班回到家前照顧孩子,而白天她便兼任打掃的工作。
“那我晚點再過來看他!睂O映潔和保姆閑聊幾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關(guān)心一些孩子的事后,便匆匆離開。
她打電話向上司請假,轉(zhuǎn)而前往太鼎集團要找簡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