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某有幾個疑問感到非常不解,還請關姑娘務必解釋清楚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誤解!共⒎沁瓦捅迫说目谖牵粤钊烁械剿磳柍龅膯栴}必定不容她有任何不實的回覆。
關燕燕仍是低頭不語。
「既然已證實關姑娘并非蘇夫人的親生女兒,還請關姑娘解釋何以手中竟有一塊蘇家遺失的翡翠玉石。」
關燕燕緩緩抬起已無笑意也無淚痕的臉,冷靜回道:「我撿來的。剛剛因為突然被質問,心里感到害怕,慌亂之下才會假裝是蘇夫人的女兒!
「那么再請教關姑娘是在何處拾得此塊玉石?又是怎么得知蘇夫人送走的女兒身上也有一塊相同玉石?」每個問題都切中了要點,若是答得不夠真切,一聽就能得知是不是謊言。
「我忘了是在哪里拾得的。至于為何會知道蘇夫人的女兒身上也有一塊相同的玉石,是因為有一回蘇老爺在玉春樓喝醉了酒無意間說出來的!谷允怯袟l不紊地一一回答衛子商的疑問,讓人看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衛子商卻笑了!钢皇锹犔K老爺說過,卻未曾見過玉石,何以能如此篤定身上的玉石就是蘇夫人家傳的翡翠玉石?關姑娘當真是天賦異稟啊!
眾人也已聽出了衛子商話中的意思。好個請君入甕的妙招!這一問一答,竟拐出了破綻,真不愧是神捕。
關燕燕也明白自己已被衛子商問出了破綻,趕忙改口道:「玉石是上回鐵姑娘上玉春樓時掉在玉春樓被我拾得的,至于為何會知道這塊玉石就是蘇夫人家傳的翡翠玉石,是有一回上街時聽到街坊的人在談論此事,好奇心驅使下詢問了玉石的樣子,才知道原來拾得的玉石竟是蘇夫人遭竊的玉石,都怪我一時起了貪念,才會將它留在身邊,請大人饒恕!
好個狡猾的女子!竟能將黑說成白,還將盜竊之罪嫁禍他人身上。
衛子商自放置地上的包袱內拿出一只發簪。
「關姑娘可識得此物?」
關燕燕連看都沒看就道:「不識得!
「既然關姑娘不識得,那么即使衛某將它毀損應該也無所謂吧?」
語畢,作勢要將手中的發簪折斷,沒想到關燕燕竟忍不住起了身,迅速欺近他,想一把將發簪搶過。
衛子商早有防備,輕易就閃過了她的搶奪,并將她壓跪回地面。
眾人因這轉折而看傻了眼,沒想到玉春樓的花魁關燕燕看似柔弱實則深藏不露,從她欺近衛子商的身手,不難看出她功夫底子頗深。
「終于露出了馬腳。關姑娘,不,應該稱你為夜梟才對!
眾人又是一驚!關燕燕就是惡名昭彰的夜梟?這教人怎么相信?!如此我見猶憐、嬌艷欲滴、國色天香的女子竟然就是夜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眾人實在是難以置信。
關燕燕露出了冷笑,用不同于以往的冷然聲調回道:「真不愧是神捕衛子商,竟能看穿我的身分,今日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她說的話等同證實了她就是夜梟,縣衙內除了衛子商外,所有人都因此話震驚不已,整個廳堂無人發出一語。
縣太爺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再次向衛子商求證道:「玉春樓的花魁關燕燕就是夜梟?你確定嗎?」
「正是。大人不也親耳聽她承認了?」
不復以往嬌媚的神態,關燕燕冷眼環視了府衙里尚呆愣未回神的一群人,語帶諷刺道:「畢竟大部分的男人只要見了色就忘了帶腦,衛神捕是如何猜出夜梟其實是女子而非男兒?」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辜热凰殉姓J自己是夜梟,那么告訴她也無妨,于是將在蘇府尋得的疑點告訴了她。
「哈哈……」關燕燕仰頭大笑,笑自己謹慎一世,卻因一個小小的紅漬露了餡。
「這發簪是你的訂情之物?」所以她才會不舍地想搶奪回去。
「你究竟打探出些什么,就全部說來聽聽吧,我倒想見識見識所謂的神捕到底有多神!
不只是關燕燕,所有的人都有些好奇,不覺回過神來,等著衛子商說明他究竟是怎么得知關燕燕就是夜梟,又是怎么查到那么多有關于夜梟的事。
「江湖中的傳言,經過口耳相傳,難免會有被夸大或是偏離事實的情況發生。但是有一個道理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就算是再怎么荒誕不經的傳言,其中必定夾雜了部分的事實,才得以取信人!
大家聽了都覺得言之有理,同意地點了點頭,聽他再繼續說下去。
「有關夜梟的傳言并不多,我想大家應該也都有所耳聞。一開始尚未發覺夜梟其實是女子之前,自然會因傳言的誤導將重心放在男子身上,但發覺夜梟是女子之后情況自然就不同了。請大家回想一下有關夜梟的傳言中可曾出現過有關女子的事?」
眾人低頭思索著,突然有人恍然大悟。
「被富家少爺拋棄的那位姑娘!」
這么一說,大家就明白了。難道夜梟當真就是傳聞中被拋棄的那名女子?
關燕燕凄厲地笑了笑!负脗衛子商,竟能猜得絲毫不差!
沒錯!她就是傳言中身懷六甲卻被拋棄的那名女子。她本想投河自盡,沒想到自己被救起,孩子卻流掉了;而為了救她,她的兄長卻溺斃河中,家中雙親怎么承受得了這樣的雙重打擊,早已年邁且病痛纏身的兩老不久后便相繼離世,那一年她不過十六歲。
十六歲的她失去了一切,親情、愛情,甚至連小孩都沒保住,她恨。『迾O了天下的男人,在心中立下毒誓,一定要報仇。
為了報仇,她咬緊牙根,拜師學藝,才短短兩年,武藝已快速精進。之后,她離開了師門,斷絕與所有人往來;后續就如傳言所說的,只是,殺了那個負心漢的人是她,并非她兄長。
為家人報仇雪恨后,她并未就此抹去心中的傷痛,所以只能持續以相同的手法四處盜取富裕之人的家產以填補內心的空虛。想想也真夠可悲的,她竟為了那個負心漢給的訂情之物泄漏了自己的身分,難道她仍忘不了他?嘴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
鐵福英有些同情地看著她,卻被她惡狠狠地回瞪。誰稀罕她廉價的同情!她,夜梟,才不需要被同情!
眾人雖因她的遭遇而感到同情,但是犯了錯就必須受罰,這也是不能免的。
「我在追查傳聞中的這名女子時,發現了事情的真相;而你出現在玉春樓的時間又與夜梟出現在京城的時間吻合,我才會懷疑你的身分!
原來如此。沒想到追捕犯人需要這樣不斷地推演、求證,還真是不簡單。
「那么你為何將蘇夫人的家傳翡翠玉石隨身帶在身上?難道不怕被人發現你就是夜梟嗎?」衛子商續問。
上回他至玉春樓時,她為了助酒興舞了一曲,不小心讓放在腰帶內的翡翠玉石露出了一小角,當時他心里就已確認她是夜梟無誤,只是一直想不通,依夜梟的個性,絕不可能冒著被發現的可能將玉石帶在身上。她為何要這么做?
夜梟笑了笑。她本以為這是個保命之計,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她的計劃全成了泡影。
「在玉春樓聽蘇老爺提起有關送走的女兒身上有塊翡翠玉石,而此玉石是一對,另一塊在蘇夫人手中,當時我心里就盤算好要以蘇夫人女兒之身避開追緝。本想將玉石帶在身上假裝蘇家女兒的身分認親隱居在京城,誰想得到竟會出現今日這個局面,只能說是我自己失算了!
也就是說她夜闖蘇府其實是有目的的,并不是隨意選定某富家進而竊取財物。沒想到她心思如此縝密,連后路都安排好了,若不是今日鐵福英剛好在場,也許所有人都會被她騙了也說不定。
「所以你編出的養女身世也是為了認親鋪的路。」肯定地這么說。
夜梟默認。
衛子商又從身上拿出兩封書信,正是先前鐵福英收到的那兩封。
「信是你給的吧?第一封信中畫的圖究竟代表何意?」
已到這地步,又有什么好隱瞞的。「是我畫的。至于何意,問她不就知曉了?」她看著鐵福英道。
她確實知道信中的畫意!杆窍刖嫖遥浪卦谏街邢飨潞粗械陌な俏胰∽叩。畫中的包袱不需我解說,代表的自然就是地上放的這個包袱,而旁邊的短劍就是我隨身帶著的這一把。」
她將前因向眾人道來。
前些日子她與小喜到山中的溪流里戲水,她往下沉潛時發現溪底靠近山壁處竟出現一個涵洞,她好奇地往內探去,沒想到愈往里頭竟出現了一個偌大的天然石洞,洞的頂端自然地形成一個缺口,讓日光及月色能從頂端照入洞內。借著快下山的日照微光,她在山洞內發現了這個包袱,沒想到打開一看,里面盡是一些珍奇的珠寶。一開始她只是想著究竟是誰將這些東西藏在此處,并未將它與夜梟聯想在一起,因而原封不動地將包袱留在原地后就游出了水面。
沒想到當天夜里竟出現黑衣人襲擊她與小喜。她反復思考之后,隔天一早趁著小喜尚在熟睡中,再次潛入涵洞中將包袱移到了它處。
她心里猜想黑衣人應該就是夜梟,因為夜梟闖入蘇府的那一夜她也在蘇府——她正是另一名黑衣人。那一夜,她曾與夜梟交過手,雖不知她的樣貌,但同樣是一身黑衣,再加上包袱內盡是些奇珍異寶,自然而然會將襲擊她們的黑衣人與夜梟聯想在一起,所以才會將包袱移位。
「為何不馬上報官?」有人提出了疑問。
鐵福英苦笑,回道:「各位也看到了今日的情況,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之下就報官,難保自己不會被誤認為是竊取者!
大家轉頭看了看坐在堂上的縣太爺,雖然心里想著:說得有理,卻沒有人膽敢真的說出口。
「至于第二封,不用我解說,大家應該也明白它的意思了!
眾人點頭。
「其實你想追回的并不是這些珍寶,而是這支發簪,我猜得沒錯吧?」衛子商問夜梟。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關燕燕還真想為他拍手叫好。這個男人還真是料事如神,他所猜測的每件事都切中了她的心思想法,簡直將她給看透了。
「你到玉春樓并不是真的想見關燕燕,而是為了探夜梟的虛實吧?」
「正是如此!剐l子商沒有看向關燕燕,反倒看向了鐵福英。這就是答案,她應該可以消氣了吧?
鐵福英明白他正在向自己解釋他去玉春樓的原因,不覺紅了臉。
蘇璽善現下終于明白,原來他們兩人之間當真有些什么,但已明白她是女子之后,反倒為自己先前刻意拉開他們的舉止感到有些好笑。
真相已大白,關燕燕就是夜梟,夜梟就是關燕燕,如此驚人的事實,明日京城里不愁沒有新鮮話題可說了。
「來人!將夜梟押入大牢,等候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