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兩人交纏的姿勢已經不僅僅曖昧。
甚至……
他、他他……
他那雙大掌,竟然還動了兩下。
馥容嚶嚀一聲,悲慘地發出第二下申吟。
可那雙掌的主人卻沒任何知覺,還不斷作孽……
她決定,再也不能坐以待斃。
“你,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了!”貼著兆臣的耳朵,她喊。
終于,他睜眼……
總算稍微清醒了。
“嗯?”睡意甚濃地低哼一聲,他定眼看懷中獵物。
“你快放手!”她難堪地對他低喊。
“放手?”他低喃,睡意似乎仍濃。
“對,你快點放開我!彼D鎮定。
吁口氣,他凝眼看她,見她眸色堅定,這才慢慢松手,卻欲縱故擒,戀著掌上馨軟,似有些不情不愿。
馥容瞠著眸子……
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了!
她紅著臉兒等待著,可他卻一直不肯干脆地放手,她只好使勁拉開他的手自行掙脫!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她才掙脫那雙魔掌,可不掙脫還好,這一掙脫反而把她嚇傻……
當她回頭瞪一眼那雙襲擊她的“兇手”,這才發現,他他他——
他竟然裸著身子,與她里在同條被子里!
這會兒她不僅嚇傻,還嚇得差點吞了舌頭,連嗚咽都發不出來了。
敢情……
敢情他自昨夜出浴后,便未著一絲半縷?
只見男人勾起唇角,用濃濃的鼻音慵懶的誘道:“外頭凍,快回被窩里睡。”那彎成一弧的嘴角,甚是詭異。
馥容睜眼瞪他……
睡?
她還能與他一塊睡嗎?
“你,”回了神,她心驚問:“你為什么不蓋自己的被子?”她非但未回那暖被窩里,還在炕上退離他整整一尺遠。
“嗯?”他哼一聲,然后伸懶腰……
馥容倒吸口氣,連忙轉過臉不夠,還得抬手擋住視線,避免余光螫眼。
“你睡得早,我看被子暖,便一起用了。”他慵懶解釋。
馥容傻眼。這什么話?
“你怎能……你怎能與我蓋同一條被子?更何況、更何況你身上還不著寸縷!”她羞了臉兒指控歷歷,視線還得小心避開炕上那結實壯碩的男色。
此時他卻忽然坐起,被子像溜滑梯一樣,瞬間褪到腰際——
“天呀!”馥容倒吸口氣,忙不迭避開臉,如受驚小鹿,在這一方炕床上欲避無從避,只能圓睜著雙眼哀怨地睨著他。
他發噱,噙笑勾視她慌亂的模樣!案陕铮俊
“你你你……我才問你在干嘛?”她臉兒紅得像熱炭。
他咧嘴。
“過來!毖劢枪粗。
“什、什么?”馥容不去。
因為膽戰心驚。
“過來,我有話對你說!彼溃Z調低柔不已。
“有話,這樣也能說。”她堅持抗拒。
“好,我明白了!彼鋈坏。
明白?“你明白什么?”她愣。
他咧嘴笑。
那笑看來沒啥好意。
“你不來,意即要我過去!痹挷艅偮,他精壯的身軀已經翻至她身畔——
馥容嬌喘一聲,還來不及逃開,便教丈夫一掌攫住她柳腰,輕而易舉地抱住她纖柔的身子。
她驚喘,小手抵住他厚壯的胸膛,又羞又窘。
“我才沒有!”她喊冤。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彼肿欤敍]聽見她冤。“昨夜原本有件東西要交給你,但我回屋時你已熟睡,所以沒辦法把那東西交給你!闭f話間,將她壓上了墻角。
她喘著氣,胸口發漲。“你先放手再說……”
“何必多此一舉?”他眼色一黯,如夜深沉!拔沂悄愕恼煞颍闶俏业钠,需要如此見外?”
“阿瑪飽讀詩書,向來教導馥容,夫妻之間,更須以禮相待!彼话玻[隱感覺,他似已不能按捺。
他沉下眼!澳敲丛栏复笕吮囟ㄒ步踢^你,為人妻者以婦順為德!
“如此為人妻太難了!既要和順還要拘禮,天下的男人,該娶仙女而非凡婦。”她脫口而出。
他瞇眼!澳闾嫜览X!
回神,她垂下臉,小心藏起眸中思想。
“你是我的妻子,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逃避圓房的藉口。”他說。
“我明白,可是——”
“沒有可是。”他打斷她,眸色堅毅果決。“真理倘若有兩個,天下就會大亂!彼谅暤。
她屏息,抬眸看他。
他灰濁的眼神讓她不安,那雙大掌逐漸加重的力道也教她心慌……
醞釀在兩人間的譎詭逐漸沉重,忽然,他俯首貼向她的唇——
“你答應過我的!”她喊一聲,慌忙別開螓首,緊緊閉上雙眸。
但許久過去,她預期中將來臨的事,并沒有發生。
于是,她睜開星眸,恰恰望進他黑潭深的眼底。
“你,便如此不愿?”他說,眼色很濃,讓人捉摸不透。
她輕喘,喃喃對他說:“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男人與女人,妻子與丈夫,我很清楚,我做的,是咱們早就該做的事!
聽他將男女之事說得如此坦蕩,她忍不住臉紅,仍力持鎮定與他講理:“男人要的,必定是一名愛夫摯深的妻子,而不僅是一名床上的妻子!
他挑眉,淡笑!澳腥艘,你未必清楚!
聽懂他的弦外之音,她臉兒又紅!昂,我承認,某些部分我確實不清楚。”直視他,她吸口氣,找回自己的勇氣!耙苍S,有些話我說的不對,但是你不能否認,我剛才所說的并不全盤皆錯,對嗎?”
他沉默,未置可否。
“我,”凝望丈夫,她懇切地說:“我希望的是,除了你想要、以及我所要的,我們還能考慮到你與我共同想要的!
“一再拒絕自己的丈夫,這樣做并不聰明!彼嫠
馥容屏息!按_實是我不好,我并不否認,因為我求的比別人多。倘若你愿給我這份包容,即使世上所有的黃金,都比不上這個珍貴的禮物。”她誠摯地說。
他凝望她片刻,慢慢松手。
馥容安靜地靠在炕邊,這回她不閃不躲。
因為她明白,倘若他一定要她,她絕對逃不開,與其避他,不如靜下心與他說理。
“剛才,我說有件東西要交給你!彼,眼色如霧般黑沉。
“嗯!彼c頭,聲調放得更軟些。
他說得對,一再被妻子拒絕,任何丈夫都不會高興。
“那東西就擱在桌上,我去拿過來!闭f著,他便要下炕。
見他動作,馥容忽然想起什么,花容失色——
“等、等一下!”她喊,屏住了氣。
此時他一條精壯的長腿已著地……
她心驚,膽跳,只?跉。
他挑眉看她。
“我,我去拿就可以了!”她解釋,慌忙別開眼,胸口像擂鼓。
他看她片刻,促狹的眼色令她心慌,似乎已看透她小臉羞紅的秘密……
“也好!彼肿,半天才應道。
吸口氣,馥容心里叫自己冷靜,然后才下床取他說的物品。
趁著月色,她在桌上看到他說的“東西”。
那是一只木盒,即便月色迷蒙,她仍然可憑指尖的觸感,得知那木盒雕工復雜,甚為精巧殊異。
“找著了?”他問。
“是找著了!彼,卻有些遲疑。
不知這木盒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把它交給我。”說話時,他忽然下床——
嚇得馥容又險些把手上的木盒給摔了!
直至他掌燈后命她轉身,被迫之下,她這才看清原來他雖裸著上身,下身卻仍著綢褲。
“干什么?舌頭被貓吃了?”他揶揄,似笑非笑。
“這、這盒子看似精巧,卻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裝做不懂他話中深意,她強作鎮靜。
此時她已經看清楚,自己手中那一只木盒雕工確實精巧,然而盒子表面并不像一般盒面,僅雕刻一些花鳥走獸,而是由許多顏色、造型不同的木片貼砌而成,形貌十分古怪卻也特異,而且極為有趣。
接過她手上的木盒,他用極為迂回的方法撥動盒上的木片,最后將木盒抬起,以一種奇特的角度才將木盒打開。
她看得目不轉睛,實在十分有趣。
“這叫玄機盒。”他解釋。
“我聽說過這種盒子,可這還是第一回見到。”馥容說:“小時阿瑪曾告訴我,他年輕時見過這樣的盒子!
他笑!艾F在,這個盒子與盒子里的東西,全都是你的!
“我的?”她不明白。
直至他打開盒蓋,她見到里頭裝著硯與墨,一掀盒,香氣撲鼻。
“這是一方古徽硯,還有徽墨,數年前不意間尋獲,留在身邊許久一直未舍得用,正好贈你。”他道。
馥容怔住了,她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將珍藏多年的古徽墨,贈給了自己。
見她不動,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掌,扳開她纖細白晳的指,將那方古硯放在她柔細的掌上!斑@物極沉,小心!彼,低聲提醒。
她低頭,怔怔瞪著手上的古硯,只見硯身雕工細巧,鳳翔圖栩栩如生,見之令人愛不釋手,難怪珍藏多年他仍舍不得用……
“前晚我在屋前案上見到你留下的繪本,知道你喜愛畫藝,”他對她說:“我問過稟貞,她說你不僅愛畫更擅于繪畫,因此,特地遣人為你尋來這只木盒,恰能嵌入這對硯墨!
聽到他如此說,她的心忽然揪緊了。
感動塞滿胸口,讓她說不出話……
“來,”接過她手上的硯臺,他低柔地對她說:“我來教你,怎么打開這個木盒。”
她無言,任由他牽住小手,將她帶至桌旁,以掌握著她的手與指,引導她打開這復雜難解的玄機盒。
如此貼近的距離,除了感受他心脈跳動的力道,以及手心傳來的熱度,贈墨的盛情更打動她,令她無言、令她心領神會,甘心安靜跟隨丈夫,任他掌握隨其調弄,一同領會木盒開啟剎那涌現的驚喜,那兩兩相對,無需言傳的喜悅……
這樣的感覺是什么?
她的心情……
似乎,有那么一些些不一樣了。
自此刻起,婚姻生活開始變得令人期待,即便每晚皆要提心吊膽的“房事”,思想起來,也不再那么令她苦惱,甚至……
甚至開始變得溫馨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