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恩羽看著黑壓壓的人群,不知該如何去找方音音她們,這貴賓席的視野是很好,可惜燈光昏暗,讓她連人都找不到,只好一個人悶悶的坐在椅子上,等著臺上的節(jié)目開始。
剛才姚練析的傷勢不知道如何了,如果她走路走得穩(wěn)一點,也不會拖累他,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沒事,要她先入座,但她仍是懸著一顆心,怎么樣也放不下。
一道人影在她身旁落坐,她沒多加留意,小臉上仍是眉頭深鎖,手機傳來悠揚的音樂聲,害她嚇了一大跳,感覺周遭傳來不友善的眼光,她忙不迭的關掉手機,剛才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忘了關機,這下可真是丟臉丟大了。
"幸好演奏會還沒開始,否則你大概會被罵死吧!"一道帶笑的醇厚嗓音自她左側傳來。
"姚練析?"她詫異的瞪大眸,轉頭看著坐在她身側的他。
"小聲點,等會兒節(jié)目開始,禁止交談,這是基本的禮貌。"他忍不住叮囑。
"先別管那個了,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剛才看你跌下去,不可能都沒事的,真的不用去醫(yī)院檢查看看嗎?"她緊張的握住他的手。
她準確無誤的握住他的傷處,讓他忍不住倒抽了口氣,額際的冷汗直冒,幸好燈光昏暗,輕易的掩飾住他臉上痛苦的神情,否則精明如她,肯定會瞧出端倪來。
他不著痕跡的拉開她的手,沒讓她繼續(xù)加重他的不適。
"我真的沒事,你別瞎操心了,準備看演出吧!我保證你會因此而愛上音樂。"他笑道。
臺上的布幕拉起,演奏者早已就定位,等指揮先向臺下觀眾行禮后,轉身舉起指揮棒,當棒子一落下時,悠揚的音樂隨即回蕩在整個音樂廳里,震撼人心。
盡管她聽不懂音樂,也不知現在是演奏哪首知名曲目,不過那有如行云流水般的美妙樂聲,彷佛是一道溫柔的風,輕輕的拂過她的臉,讓人沉醉其中,也讓她想去見周公。
她是真的很想打起精神來聽音樂,可是這么悠美的音樂,是多么適合拿來當搖籃曲!以前如果失眠,她就會搬出蘇惠芬借她的古典樂CD來聽,聽沒兩分鐘,她就能迅速的去和周公伯伯下棋了。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直到再也睜不開,她低垂著頭,開始魂游太虛去了,而坐在一旁的姚練析,則是認真的觀賞著臺上的演出,完全忽略了坐在身旁的她。
"如何?有因此而愛上音樂嗎?"盡管他方才耳提面命不許演奏過程中交談,仍是忍不住問著身旁的人。
遲遲等不到響應,該不會是恪守他的交代,不敢出聲響應吧?他好笑的轉頭看著她,這才發(fā)現她未回應的原因是——她睡著了。
見狀,他差點笑出聲來,虧他還信誓旦旦表明說她會因此而愛上音樂,沒想到才演出沒多久,她就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讓他啼笑皆非。
看著她的小手垂放在身側,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柔荑,沒有想象中的柔嫩觸感,而是一片的粗糙及厚繭,由此可知,她絕非出身于好命人家。
他用指尖輕觸著她手掌上頭的每個厚繭,俊臉上有著疼惜與不舍。
長達二個小時的演奏會一結束,眾人拍掌叫好,而一路睡到結束的季恩羽,也因為鼓掌聲而驚醒,看著臺上演奏完畢,朝臺下觀眾鞠躬的演奏者,她忍不住低吟了聲,結果還是睡著了。
"醒了嗎?我還以為你打算要在這里睡上一整晚了。"姚練析帶笑的嗓音令她驚跳了一下。
"你……你怎么沒叫醒我?"還任由她睡了二個小時!
"我怕突然把你叫醒,你會做出我無法預期的事來。"他若有所思的說。
"什么意思?"她一臉茫然,小臉上仍有著剛睡醒的可愛表情。
她紅潤的面頰,有如一顆上好的蘋果,是那么鮮艷可口,讓他倏地感到一陣心猿意馬,只想捧著她的小臉,狠狠的在她臉上咬上一口。
"如果你突然站起來大聲喧嘩,到時丟臉的可是你。"他可是基于好心。
"亂講!我才不會做這種事,不過我有撐了十分鐘喔!"她可是很給他面子了。
"你真的那么不喜歡聽音樂嗎?"偏偏他的工作就和音樂有關。
"我沒有不喜歡聽音樂,我只是對音樂沒興趣。"這兩者是不同的。
"那么,如果你未來男朋友的工作和音樂脫不了干系,你能接受嗎?"他脫口而出的話語,連自己都感到一陣錯愕。
他是哪根筋斷了?沒事問這個問題做什么?不論她未來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那都不關他的事,可偏偏他的心,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哈哈,你在說笑話嗎?這種不可能的假設性問題,我不曾想過。"她站起身來,準備要離開現場。
"如果這個假設性的問題成真呢?你能接受嗎?"他跟著站起身,語氣有著難得的嚴肅。
"我為什么不能接受?只要是相愛的兩個人,無論對方的職業(yè)是什么,我都能坦然接受,職業(yè)不分貴賤,不是嗎?"她露出一記恬淡的笑容。
她的一席話,讓他頓時茅塞頓開,以往他會接受父母的安排,是因為他的人生沒有目標,也沒有任何想要得到的東西,所以對于柳緹真的婚事,他雖然沒有應允,卻也沒有反對,如今出現了一個讓他在意的女人,他當然不能放她離開。
"對了,我一直沒看到凱恩和席娜,他們不會沒來吧?"看著只剩下零零落落的人群,她這才提出疑問。
當然有,不就是剛才在臺上演奏的人嗎?可惜這妮子從頭睡到尾,壓根沒留意到。
"他們先走了吧!你怎么來的?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我騎車來的!你應該要回飯店吧?那我就先走了喔!"她朝他揮揮手。
"等等!"他出聲喚住她。
"怎么了?還是你要我送你回去?"她打趣的笑道。
"可以嗎?"他突地開口。
"?"她沒聽錯吧?
"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去?"他再次重復她的話。
"喔……好!"她是開玩笑的耶,沒想到他居然當真了!
"不過在那之前,可以麻煩你先載我去一個地方嗎?"他額上的汗珠越冒越多。
"什么地方?"敢情他把她當成司機了?
"醫(yī)院。"
"唉,我說你,剛才明明就受了傷,為什么還要逞強說沒事?"看著他手腕的紗布,季恩羽輕嘆了口氣。
就說他摔得那么大力,怎么可能沒事嘛!幸好醫(yī)生說只是扭傷,沒有傷到骨頭,不然只怕復原的時間又要更久了。
"本來真的是沒什么事,是后來才覺得不舒服。"不想害她更內疚,他隨口撒了個謊。
"少來,痛就直說,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在我面前哭也無所謂,我是不會嘲笑你的。"她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瞧她一副不把他當男人看的表情,讓他有些挫敗,難得他頭一次對一個女人動了心,偏偏這女人似乎對他毫無感情。
"這點傷,我還能忍。"為了這點小傷而哭,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哈,男人總是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眼淚又不是女性專屬的,如果有需要,盡情享用也沒關系。"她豪邁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