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四個小時以后的事了,仆小童做好被罵的心理準(zhǔn)備,那個看起來溫柔美麗的華凈,羞辱人的功力可是一流的,就連整人的功夫也是不容小覷,光是要買齊她指定的甜點,就讓她吃足了苦頭。
先別說那些熱門名店都是大排長龍,計程車司機(jī)還為了等她排隊,被警察開了違規(guī)停車的罰單,氣得當(dāng)場離開,害她只好在大馬路上犴攔車,像顆陀螺忙個不停。
好不容易東西全買齊了,她累得只想癱死在床上,指上的傷口變得又麻又痛,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有種踩在云端的不踏實感。
靜悄悄的大廳,一點也不像有人在的樣子,玄關(guān)也沒有客人的鞋子,看來華凈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離開了,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看他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只會讓她更難過罷了。
發(fā)覺自己對他興起不必要的情感,她甩了甩頭,別說她只是個小管家,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道理她自然懂的,重點是凌傲云壓根不喜歡她,否則那天他也不會借酒澆愁,為情所困了。
將點心擱置在桌上,她正想坐下來休息之際,一道低沉的男音倏地?fù)P起,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你買個東西是買到美國去了嗎?我還想說是不是應(yīng)該要報失蹤人口。”凌傲云懶懶的睇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從二樓緩步走下。
“華小姐選的這幾間店都很熱門,所以才耽擱了些時間,她離開了嗎?”她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容,蒼白的臉蛋看來格外虛弱。
他輕易察覺出她的不適,迅速走到她的面前,原本冷酷的表情,此刻看來更加陰森。
“等你回來她都餓死了,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他皺著眉,看著她過于蒼白的臉色。
“可能是外頭太熱了,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彼S口應(yīng)道,打算將所有的甜點拿進(jìn)廚房去,但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讓她腳步有些踉蹌,差點整個人撞到一旁的酒柜。
凌傲云眼明手快的一把撈住她,感覺她身上的體溫比一般人來得高,眉頭不禁緊蹙,這妮子居然在發(fā)燒,而他卻沒看出她的異樣,還讓她獨自一人去買這堆沒用的垃圾回來!
“你在發(fā)燒還說沒事!我送你去醫(yī)院!彼挥煞终f的打橫抱起她,打算將她送到醫(yī)院去。
“不要!我不要去醫(yī)院!”她驚恐的搖著頭,打死她都不要去醫(yī)院。
“不行!睙o視于她的反對,他走向大門,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仆小童下意識的勾住他的頸項,不讓自己掉下去,這么近距離的貼近他,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就要彈出胸口,感受著屬于他的男性體魄,更顯得她的柔弱和嬌小。
“我不要去醫(yī)院,我只要多喝水休息就好了,求求你……”她幾近哀求,對她來說,醫(yī)院比起地獄還可怕,她永遠(yuǎn)忘不了當(dāng)她在醫(yī)院看見摯愛的雙親冰冷的尸體時,她有多么哀慟欲絕。
“你在發(fā)燒!彼欀迹袂橛行┆q豫。
“我吃退燒藥就好了,真的!”她一手用力扯著他的衣襟,堅決的說道。
“藥不能亂吃。”他繃著臉,顯然不想陪她一塊胡鬧。
“那我喝水,我睡覺,總之,我不要去醫(yī)院!”她拼命搖頭,臉上那強(qiáng)烈的恐懼,連他都能察覺出來。
她在恐懼什么?害怕什么?一提及醫(yī)院,她的反應(yīng)比什么都大,就連平時和他唇槍舌劍,被華凈羞辱時,她都沒這么激動,莫非她曾經(jīng)在醫(yī)院經(jīng)歷過什么?
低頭望著她那有如小鹿斑比般的無辜眼神,他重嘆了一口氣。旋身往屋內(nèi)走去,讓原本還提心吊膽的仆小童,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去醫(yī)院可以,可是我要請醫(yī)生來看診,你沒意見吧?”他挑眉問道。
仆小童用力點了點頭,只要別讓她去那種冰冷的地方,要怎么做她都沒意見。
“你不是怕看醫(yī)生,而是怕去醫(yī)院。”他恍然大悟,迅速下了判斷。
她身子明顯一震,黑眸里染上一抹陰郁,凌傲云沒忽略她眸底一閃而逝的異樣神情,看來她的反應(yīng),證實了他的臆測。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想找個借口來塘塞他,但情急之下腦筋卻一片空白,她不想讓他觸及她的內(nèi)心深處,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悲。
“如果你不想說,就什么都別說!彼w貼的制止她的話,俊容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
仆小童心里涌起滿滿的暖意,驅(qū)走了她體內(nèi)的寒冷,她從沒想到凌傲云會像對待華凈一樣溫柔的對待她,甚至還貼心的不逼問她的過往,讓她感動別無以復(fù)加。
頭雖然還昏沉沉的,但心頭的溫暖,卻比什么都來得令她開心,這是她從和父母天人永隔以來,唯一真正感到喜悅的事。
“凌傲云,謝謝你!彼嫘牡南蛩乐x,難得溫順的任由他抱著,頭還枕靠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里。
“道什么謝?我只是不想讓我新請來的管家這么快就陣亡了。否則以后誰要準(zhǔn)備我的三餐?”他別開眼,俊容上泛起一層不明顯的紅暈。
聞言,她笑意漸深,越和他相處,越明白他這人雖然毒舌,心腸卻一點都不壞,其實他是關(guān)心她的,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語。
“你放心,我身體好得很,不會這么快就掛掉的。”她閉上眼,笑著給他承諾。
“哼!你想死還沒那么容易,你是我花錢聘來的,要死也得經(jīng)過我同意才行!彼p哼了聲,而后步伐沉穩(wěn)的將她抱回房去。
以為他會將她抱回她的房間去休息,沒想到他轉(zhuǎn)了個方向,看到那間寬敞舒適的豪華臥房,一致性的黑白色調(diào),讓她驀地瞠大了眼,就算她現(xiàn)在在發(fā)燒,也不會錯認(rèn)自己的房間。
“等等,這里不是我的房間!彼痤^來,驚訝地嚷嚷,“這里本來就不是你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他不以為然的將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我回我的房間休息就可以了!彼鹕恚颐Φ南肱老麓,卻被他一把撈了回來。
“用不著那么麻煩,你直接睡在我房里就好,省得我還得走來走去的浪費時間。”
他不棄置喙的命令道。
他說什么?要她直接睡在他的房間?他的房間是很大沒錯,可是她橫看豎看只有一張加大的雙人床,還有一張看來柔軟舒適的黑色真皮沙發(fā),該不會是想叫她睡在沙發(fā)上吧?
心里才在為他溫柔的舉止感動不已,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就連她生病了,他也存心不讓她好過,簡直是欺人太甚!
“喂!你有沒有良心啊?我是病人,你居然叫我睡這里?”她顧不得犴吼會讓自己的病情加劇,沉不住氣的朝他抗議。
“睡在這里不好嗎?我不相信我這張名床,比不過你房間里的那張硬床。”他眉心微攏,不明白她突如其來的怒火所為何來。
“當(dāng)然不好,你……咦?你說什么?”她瞳大了眼,詫異的瞪著他。
看她瞠目結(jié)舌的蠢樣,讓他忍俊不禁,原本緊皺的眉心,也閑此而舒展開來,這女人很顯然曲解了他的意思,難道他這么不通情理嗎?
“你該不會以為我想虐待你,要你去睡沙發(fā)吧?”他挑眉問道,看她靦腆的表情,就知道他瞎猜還猜中了。
“我想說這里除了這張大床以外,就只剩下那張沙發(fā)可以睡,而你又是尊貴的大少爺,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睡沙發(fā),我當(dāng)然以為自己要睡沙發(fā)呀!”她理直氣壯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她井然有序的分析,還真他媽的有道理,若是以往,他的確不會委屈自己睡沙發(fā),更別說和一個女人共處一室,只是對象換成了她,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排斥這樣的想法。
看她虛弱的模樣,讓他胸口一陣郁悶,只有把她留在他視線之內(nèi)的地方,他才能安心的做自己的事,不可否認(rèn),他的確對她有某種程度的好感。
“我還沒有你說的那么沒良心,應(yīng)該善待病人的道理我還懂,況且你是我的員工,我可不想落人口實,說我欺壓勞工!
因為不想落人口實,所以他才會這樣纖尊降貴的來照顧她,甚至把他的床讓給她嗎?那如果今天換成是華凈,說不定他們兩人還會同床共枕,什么該做不該做的事全都給做了一遍,思及此,她俏臉掩飾不住明顯的失落,甩開他鉗制住她的手,迅速的下了床。
不明白她乍然轉(zhuǎn)變的原因是什么?凌傲云挑眉凝視著她,頎長勁瘦的身子,還慵懶的斜倚在床邊。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我只是個卑微的管家,實在不敢承受這么大的恩惠,我想我還是回房去休息就好了,不打擾凌先生的安寧。”她面無表情的說著場面話,心里卻承受著莫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