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的定點美發(fā)店非常有名,美發(fā)師都頗有氣派,到處都是明星和本店名師的合影,光顧的客人也都貴氣十足,滿眼時尚美女,簡思有些局促。幸好張柔替她安排妥當,她只需聽從美發(fā)師和助理的指示就好。
簡思頭上頂著卷發(fā)器,穿著店里的客人服,默默坐在儀器下看雜志,張柔和她的程序不一樣,不知道被帶到哪兒去了。
旁邊結(jié)伴來的一對兒年輕姑娘嘰嘰喳喳說笑不停,天南海北無所不談,時不時壓低聲音交頭接耳,頻頻撞到美發(fā)器具。
當她們笑著提起奚成昊的時候,簡思的嘴唇微微一哆嗦,這個世界小起來真讓人十分無奈。
“……孫樂平組織的校友會好像請到了他,人家現(xiàn)在是青年企業(yè)家,據(jù)說還贊助毓才好多錢,毓才的校長還要把他的照片掛在校史館里……”
毓才?是她就讀的高中,奚成昊……也是。簡思看了幾眼兩個年輕姑娘,完全沒有印象。
“你忘了嗎,好像以前奚成昊就是咱們學校招生簡章上的‘形象代言’,再往后挑出來的男生都沒那么帥的!
“嗯,好像他還和一起拍照的校花鬧緋聞,那個女生還因為分手傷心的休學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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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思想起剛從初中升入毓才,新入學的女孩子是全校關注的焦點,她也沒想到不喜歡惹人注意的自己怎么就被評為;ǎ蟾攀且驗楸贿x中去拍學校的招生簡章。也是因為一起拍照,她才認識了高她兩屆的奚成昊。
那時的自己……也偷偷高興得到這個稱號的,那是每個少女夢寐以求的榮譽。
她還曾沾沾自喜地覺得,她和奚成昊是如此相配的一對兒。
少年時的世界,單純的幾乎透明,奚成昊家世再好,也只是學校里比較惹眼的一個學生,她以為和他的距離,不過是他上高三,而她上高一。
如今……誰還會說她和他相配?
所有人連她的名字都已經(jīng)忘記,她不過是奚成昊眾多傳聞里的一小部分。
其實,他和她從來沒有相配過,她要是早點明白就好了。
奚紀桓和張柔的任命通知張貼在布告欄里已經(jīng)幾天了,當上嘉天副總的奚紀桓還是四平八穩(wěn)地端坐在海圖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毫無動靜。幾乎沒人對此感到意外,誰都明白這次升遷對平時散漫悠閑度日的奚少爺來說算不得是好消息。
奚同先董事長也很有心理準備,耐心地等了兩天,一個電話打到張柔的辦公室。
張柔十分頭痛地叫上簡思走進奚紀桓的辦公室,怪聲怪氣地叫他奚總,“我們來幫你收拾東西,今天務必搬去總部,圣旨已經(jīng)頒下來了!”她不怎么客氣地敲了敲奚紀桓的辦公桌,他正仰在轉(zhuǎn)椅里看電視。
“哦。”他隨便地應了一聲,眼睛沒從壁掛的屏幕上離開,正在播一個戰(zhàn)爭題材的電視劇,炮火連天的!笆帐鞍,我也沒什么可拿的!
張柔瞥了他一眼,“你拖個什么勁?遲早也得去,何必讓我們?yōu)殡y!”
奚紀桓笑了笑,“我想看完這個電視劇么,今天最后一集了。晚上沒功夫,只能白天看,去了那邊兒肯定不方便!
張柔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
簡思在她的示意下,仔細地把奚紀桓桌面和抽屜里的東西往一個紙盒里裝,這個盒子從人事任命下來那天就被張柔扔進這屋了。抽屜里除了一些辦公用品和手機充電器什么都沒有,裝裝還鋪不滿盒底。桌面上只有杯子和隨手寫了些電話的臺歷需要拿走以外,空空蕩蕩,張柔撇嘴看著,忍不住感慨:“你這也算在這里上了兩年的班?”
奚紀桓不耐煩地撥開身邊的簡思,對張柔的話置若罔聞,“你擋著我了!”他瞪了眼簡思,又無比投入地看電視。
張柔搖頭,忽然想起什么提高聲音蓋過電視里的陣陣槍聲,“你的那個錢秘書給我?guī)ё撸∥乙谎鄱疾辉敢舛嗫此!”錢瑞娜去客戶那兒送材料不在,張柔抱怨的直白明快。
“嗯。”奚紀桓厭煩地皺眉,“用一陣子全了人情,我也打算開了她,長得不好看,越看越丑,我也受不了了!
張柔失笑,奚少爺?shù)挠萌藰藴室幌蚓褪沁@么特別的!罢漳氵@么說,簡思這樣的美女就該升職嘍?”她嘲諷地哼笑一聲。
奚紀桓一本正經(jīng)地把眼光從屏幕挪到張柔臉上,“我真是這么打算的,讓簡思跟我去總部!
“不,我要跟著張總!”簡思異常堅決地立刻表態(tài),她決不去嘉天的總部。話說出口,奚紀桓和張柔都一愣,似乎都沒想到她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簡思也尷尬了,吶吶地解釋說:“這樣我可以多學點兒東西。”
奚紀桓的臉立刻青了,啪地一拍桌面,很不是滋味地喝問:“你什么意思?憑什么跟著我就學不著東西了?!”
簡思被他拍桌子的聲音嚇了一跳,又恢復常態(tài)怯怯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是想說難得張柔肯這樣教她,她想跟在她身邊,但這話讓她說得的確岔了意思。
張柔看得呵呵笑,連連擺手,“奚總,你就認了吧。簡思還是跟著我好,她要是給你當秘書還不被你欺負死?能學到什么呀,吃喝玩樂?就是給你當丫鬟!耽誤人哪!
奚紀桓嗤了一聲,嘴硬地說:“就是開個玩笑!現(xiàn)在我是嘉天集團的副總,怎么也得挑幾個上檔次的美女當秘書!”恨恨地瞪了簡思一眼,“清湯寡水的,看著也不養(yǎng)眼,說說還當真了!”
簡思垂頭,卻掩不住嘴角的一絲笑意。
奚紀桓瞥了瞥她,似乎心情也不錯,“都出去,都出去,等我看完了大結(jié)局,再去總部報到!
張柔望了下天,“奚董可是吩咐我要親自送人前往,看我這保姆當?shù)!?br />
簡思捧著輕飄飄的盒子和張柔一起走出來,張柔回頭看了眼,“怎么就碰見這么個活寶當老板?不過……還真有些舍不得他!
簡思笑了笑,她倒是很期待,這樣她就能更安心的在海圖工作,任何一個奚家人……都是離得越遠越好。
簡思看著時間,盼錢瑞娜趕快回來,她怕奚紀桓要她跟著去嘉天收拾辦公室。過了十點半,簡思嘆了口氣,錢瑞娜是不可能辦完事立刻回公司的……奚紀桓看完了電視,隨手扯著西裝外套逛蕩出來,喊張柔出發(fā)。
張柔拿著車鑰匙,皺眉看手機里的信息,很忙碌的樣子,心不在焉地關自己辦公室的門。
“你就別開車了,去了和我大伯說一聲,正好一起吃午飯,我再送你們回來!鞭杉o桓的領帶松垮垮的掛在脖子上,哪里像是去報道。張柔瞟了他一眼,送她們回來是假,趁機溜走是真,看了眼錢瑞娜的空座位,這做派和奚紀桓還真算黃金搭檔。
簡思垂頭坐在座位上沒動,奚紀桓敲她桌子,皺眉催促:“走啊!干什么呢?!”
簡思咬了下嘴唇,把桌子上半空的紙盒向他推了推,“東西也不是很多,我就不去了!
張柔把鑰匙手機往自己的包里放,“也行。”她也覺得沒必要讓簡思跟著。
奚紀桓顯然不是這么想的,臉一冷,“你是讓我或者張柔搬箱子嗎?什么都要自己做,還請秘書干什么?”他的口氣很重。
簡思一愣,大少爺?shù)钠庹f來就來,有時候還真是莫名其妙。
張柔覺得他純粹小題大做,不耐煩地向簡思揚了揚下巴,“行了行了,什么大不了的?大少爺要擺譜,跟著去吧,還能蹭頓午飯,要吃好的啊!”她瞥了眼奚紀桓。
簡思無奈地站起身拿住沒兩斤重的紙盒,臉色蒼白的從桌后繞了出來,奚紀桓的臭臉一翻,立刻又有了笑容,“那我現(xiàn)在就訂位,吃西餐還是中餐?”
張柔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地皺了下眉,“隨便!彼α艘痪渎氏认蛲庾摺:喫家i辦公區(qū)的門,用胳膊夾著紙盒有些費力地拉緊把手,方便對準鎖孔。奚紀桓站在一邊等她,無比自然地替她拉門,冷著聲還問:“你要吃中餐還是西餐,說話呀!”
張柔在樓梯拐角頓了頓腳步,簡思已經(jīng)鎖好了門,態(tài)度如往常般平靜又疏遠,她讓奚紀桓先行,低聲說:“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就西餐!”奚紀桓回頭瞥著她低垂的小臉武斷地決定。
張柔趁他看過來之前,若無其事地快步下樓,閉了下眼,奚紀桓的離開……是件好事,至少對簡思是!
簡思捧著紙盒坐在車后排,比平時更加沉默,幸好張柔和奚紀桓說說笑笑,互相打趣,讓她不必為行程中的氣氛擔心。其實她何必害怕碰見奚成昊?碰見了又怎么樣?像上回……她依然上班下班,甚至晚上回家處理完所有家務,倒在床上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