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可是她快壓抑不住自己心底的聲音了。
那個聲音整天纏著她,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可憐而又乖舛的命運。
她明明有著如共的美貌,細致的心思,虔誠而又忠心地伺候著皇后,皇后卻嫉妒她的貌美,生怕她勾引皇上,不是懲罰她做一些粗賤臟活,就是肆意地打罵她。
一開始,她還想忍下去,可是有一天,兒時的姐妹明珠帶來了消息,說香香會懇求皇上救她出去,她等啊等啊等,望眼欲穿,卻沒等來任何消息。
某日,皇后突然氣急敗壞地回到宮中,大發雷霆,把宮里所有東西都摔爛了,她攔著身子縮在墻角,吭都不敢吭一聲。
皇后又哭又罵,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
知道皇上和香香偷偷在一起的事情后,她感到震驚的同時,心底也像是被誰刨走了一塊,又痛又苦。
那個可怕的聲音又來了。
香香不會來求你了,沒有人會來求你了,生在這樣的深宮,軟弱就是要被人欺,你明明樣樣都比香香強,為什么當時皇上選的,偏偏是香香而不是你?
這個聲音如影隨形,在她耳邊不停不停地說,她崩潰!
是,她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她恨自己的軟弱,恨皇后的虐待,也恨香香的好命,更恨皇上的……
她不想再這樣窩囊地活下去,皇后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機會—已經推動理智的皇后,召集了大批宮女太監,想要私下處死已經懷有龍種的香香!
她要抓住這個機會,一償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心愿!
景灝心急火燎地趕回宮,一路上不停地責怪自己,是他太大意了。
他根本沒想到,皇后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動香香!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如果香香或孩子出了事,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皇上,小心!”四名侍衛同時大喊出聲。
景灝差點閃神,定睛一瞧,前方竟設下了一條絆巴索,若在平時,他肯定不會大意,但此時的他,五內俱焚,恨不得生出雙翅飛回宮中,胯下坐騎被他驅策得太急,要停已是來不及,四位侍衛來不及救他。
他大喊一聲,雙手抓緊馬韁,馬兒嘶鳴一聲,前蹄揚起,他順勢拔身,千鈞一發之際,他落到太海的馬背上,而他的馬被拌馬索拌倒了。
“你們三個留下查清這件事,朕和太海先回宮。”
“喳!”
太海雙腿一夾,駿巴飛奔向皇宮。
景灝抽出腰間的金牌,飛射到守城衛兵的手中,衛兵一見金牌,快嚇破了膽,是緊急到尊,違都不得五馬分尸。
他趕緊喝令樓上的守衛。“快開城門,皇上要進龍極宮,吹角通知后面的門衛開門,快!”
無人敢怠慢,號角響徹整座宮。
一道道厚重的宮門被打開,一匹坐騎飛也似沖進宮里。
景灝飛身下馬,龍極宮亂糟糟的一片,正在收拾的太監們一見皇上回來了,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香香呢?”景灝揪住最近的一個奴才怒聲質問。
小太監攔著嗓子說:“被皇后娘娘帶去內務府衙門了。”
“朕回來再收拾你們!”景灝失去理智地吼。如果香香出了事,他一定要這班不能護主的奴才陪葬!
他施展輕功,向內務府而去,太海緊跟其后。
內務府,專管皇家的衣、食、住、行、并負責管理宮中太監、宮女及宮內一切事務,當然也包括賞罰。
近兩年來既掌管六宮,內務府總管自是她的人。
她要處死線個包衣丫頭,好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香香被蒙住眼睛,被迫躺在一張稍寬的“十”字型凳子上,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緊緊住,綁人的繩子被鹽水浸濕過,越掙扎縛得越緊,她的手腕破了皮,傷口火辣辣的疼。
“本宮看你還能得意?”富查得意的笑聲在香香耳邊響起,她湊近香香身邊,小聲說道:“為了加重我的樂趣,我會親自動刑。我要讓你一點一點的死掉,窒息而死。”
香香咬緊唇,避免自己說出話來刺激到她,會讓她更加瘋狂,她要爭取時間,她相信皇上會來救她的。
她相信!
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你父皇一定會救我們的,所以,你要做阿娘的乖寶貝,一定要堅持。
“把紙打濕!备徊槔淇岬貙ι磉叺男√O下令。
香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心里明白,一定是讓她慢慢死掉的酷刑。
一張被打濕的紙貼在她的臉上,皇后究竟要做什么?香香惶恐地等待。玩弄她嗎?用一張濕紙?
接下來,她很快地明白皇后的用意了。
她確實是要她一點一點地死掉,她要憋死她!
打濕的紙一張一張地貼到香香臉上,開始還有呼吸和余地,于是她盡量用嘴大口大口地呼吸,隨著濕紙越積越厚,空氣越陷越深業越來越少,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的腦袋開始昏沉,不自覺的開始掙扎起來,用鹽水泡過的繩子深深陷進她的手腕,好痛好痛,可是她知道,自己至少還活著。
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還沒有親口告訴景灝,她愛他,她不要說這樣死去。
她要活下去!
皇上,快來救她!
景灝血紅的眼睛,只要有人敢上來擋,他就使盡全力踢出去,他看不清,也聽不見,只知道他的香香要死了,他兇惡得像一頭猛獸,害怕失去自己此生唯一的愛侶,他只想把罪魁禍首狠狠撕碎。
他給她機會的,他放過她好多次了,只因她是他的結發,是他兒子的親娘,他放過她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她觸到底線了,觸到他絕情絕性的底線,他不會再姑息。
富查轉過身,看到他,她笑了,狂笑出聲。
“哈哈,她死了,她搶不了我的皇后寶座了!
景灝掐住她的脖子只想捏碎她。
富查咳著,還是一個勁兒地笑!澳愫軔鬯瑢Σ粚?活該,誰敢搶我的皇后寶座,誰就要死!”
“那你就到地獄里去享受你的皇后寶座吧!本盀淇岬眉又厥謩。
“皇上、皇上,你別這樣,她是端敏的阿娘,你放開她!”被太海救下的香香,嚇得趕緊抓住景灝的大腿,用力阻止他。
他迷茫地垂下頭,看見滿臉狼狽的香香,她的小臉好臟,眼淚,鼻涕和頭發黏在一起,可是在他看來,她依然是那么美麗,依然那么讓他驚動,恍若初相見時,她似桃花縮放的可愛小臉。
“你沒死?”他呆呆地問。
香香站起身,將他的手放在自個臉上!澳阍撁,我會呼吸,我身上是熱熱的,你看孩子!彼拇笫只剿彳浀男「股,她甜甜地對他笑。“我們的孩子也很乖喔,他知道父皇會來救他!
“你……”景灝只能不停地重復這句話,不自覺松開抓住富查頸項的手。
富查落到地上,咳嗽幾聲,昏過去。
“景灝!毕阆闩踝∷哪槪领o美麗的雙眼認真地凝神他!拔也粫,我要纏著你,和我們的孩子一起纏著你,纏你一輩子。我愛你。”
景灝管不住酸澀的眼睛、顫抖的心臟,他聽到這輩子最美麗的語言,而他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剛才,他經歷了地獄和天堂,而最珍貴的她,他失而復得,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做任何事,只能緊緊抱住香香嬌小的身子,把臉理在她柔弱的肩膀上,無聲哭泣。
“瞧你!毕阆闩闹暮蟊,鼻有關當局也有些酸!澳闶腔噬,在奴才們面前掉淚,好丟臉的!
他決在好肩上,模糊地說出幾個字!拔覙芬!边@小女人,管得還無休止寬!
景灝留下太海處理后續的事,交代他處理完后,即刻趕回龍極宮。
待他們回到西暖閣,安達海帶著太監們已從太親王府趕回來了,眾人中還有一個香香多時未見的熟人。
“靜如姐姐?”香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要放開景灝的手,好好和表我如說說話,霸道的景灝卻不愿放開。
靜如淡淡一笑!跋阆,好久不見。”
“靜如姐姐,你怎么會在這里?”看到她,香香突然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答應明珠的事,她有些慚愧,雖然答應了明珠,但并沒有盡心盡力,畢竟這段時間的雜事實在太多了,加上皇后與皇上的關系緊張,皇上也不在可能從近兩年來手中要出靜書姐姐。
“是她救了你,她偷了皇后的令牌,出宮趕去了太親王府。”就為這個原因,景灝會感激這名宮女一輩子。“只要你開口,要什么朕都答應你!
靜如的飛速閃過一比什么,但她很快斂下眼睫,以著有禮知分寸地口氣說道:“謝謝皇上隆恩,香香是奴婢的好朋友,救她是應該的,奴婢不要回報!
“不,”香得救感激靜如的救命之恩,也打算抓住這個時機!盎噬希阆闩录拍,你把靜如姐姐從皇后身邊要過來陪我,好不好?”
景灝立刻點尖!爱斎豢梢裕阋裁,我都會答應你!
他溫柔地撫摸她柔嫩的臉蛋!皝戆,我得讓御區好好給看看,如果你身子好一點沒,我們晚膳的時候去壽寧宮見太后!
“嗯!毕阆銤M臉信賴的點頭。“我和你一起去見太后娘娘!
可沒兩個時辰,聽到風聲的皇太后,不等景灝去見她,她自己先來到龍極宮,兒子、兒媳鬧出這么大的事,在普通人家都要被街頭巷尾指三道四,更何況是堂堂堂帝王家?
她如何坐得。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坐到主位上,瞪著一臉無可奈何的景灝。
這兒子,從小就懂事優秀,從不讓她操心,可現下竟鬧出這么大動靜,為了香香那丫頭的話,她能理解,但也不至于把皇后給逼瘋吧?
“皇上,你可知道剛才御醫告訴哀家什么?”太后止不住怒氣!盎屎蟑偭,皇上你可真是好本事!”
雖然她也有意要廢皇后,但可不是用這種方式。
“并非完全都是兒子的錯,還望母后給兒子解釋的機會!
“你說。”
于是,景灝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得太后像是在聽說書似的,不時露出驚奇的表情。
“你說什么?香香受龍胎,懷孕了?”這是太后在聽完整件事后最在意的事!澳銈、你們真是亂來!”
皇帝子嗣,這可是攸關帝王家及整個天下的大事,為限制“子孫淫豫之行”,皇家有嚴格的制度,皇帝寵幸嬪妃,必在敬事房的文冊上記上一筆,行房后,太監會問皇帝“留不留?”皇帝若允許,太監就會找準妃子腰股之間某處空位,微微揉之,則龍精盡數流出,如果不成功,就得喝藥下胎,很傷身體。
如果敬事房沒有記錄,嬪妃私自懷孕,若沒有皇上的親口承認,這孩子也會沒有奴籍,這種事大都發生在身份卑微的宮女身上,皇上一時之興,卻給一個女子及其孩子帶來如此的命運,非常不公平,所以嚴以律己的景灝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你那么寵愛香香,怎么做出如此胡涂和事?”太后不解。
聽出太后語氣中對香香的憐憫,景灝立刻跪下身去!疤螅⒎莾鹤雍,而是兒子太喜歡香香,只能用隱瞞的方式暫時保護她!
一聽此話,太后的眉皺了起來。
“你可別忘了,香香的身份!币粋包衣出身的卑微宮女,且宮外還有等著成親的未婚夫,這皇上實在太亂來了。
“兒子正在說此事。”景灝滿臉鎮定,對安達海說:“把太海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