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寧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她望了望四周,這不是她熟悉的軍帳,床很大,圓柱上系著大紅的薄紗,周邊的家具擺設也都很高級,不是金就是銀,還用珍珠鑲嵌,墻上更雕著華麗的壁畫,一眼望去閃閃發亮,像是金碧輝煌的皇宮。
她連忙自床上爬起,不明白自己怎會在這種地方,慢慢地,她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包括李承云最后說的,要封靳言選擇,救她還是救國家……她想應該就是他將她帶來這里。
不,她絕不能成為人質!
趙寧安想逃,卻發現門鎖著,她從窗子的小孔看出去,看到有好多士兵在看守著,面孔都是五官深刻的外國人,她立即意識到自己被李承云擄到土魯國的皇宮。
這時有人進門了,她戒備的往后大退幾步,看到李承云和另一名土魯國人進了房。
“終于醒來了!原來閻王的女人長這樣……”那個土魯國人身形高大,留有絡胡腮,心喜的朝她快步走來。
趙寧安見那人笑得一臉猥瑣,她頻頻往后退,但仍被他一把捉住頭發。
“痛!你做什么!快放開我!”她頭皮發疼,憤怒的瞪著他。
“打扮成男人還真有幾分風情啊,這里是用布纏住嗎?”對方居高臨下看著她,還嘻嘻笑著伸出另一只手朝她胸前襲來。
她嚇得花容失色,大力想拍開他的手。
“夠了,放了她!崩畛性瓶圩∧悄腥说氖。
對方被打擾,顯然很不滿,“哼,封靳言多年來鎮壓我國,我對他是恨之入骨,他的女人讓我玩玩有何不可?”
李承云皮笑肉不笑道:“賀將軍,別忘了她是最寶貴的人質,要用來對付封靳言的,你最好別碰她,月犀國的女子最重視貞潔了,要是她一時想不開自盡,壞了大王的計劃,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真掃興!”賀將軍怒瞪了李承云一眼后走人。
趙寧安見那個好色的男人離開,暗自松了口氣,又瞟向李承云,明白他剛剛是有心幫她,為什么?他明明早不惦念對她的兄妹之情,把她捉來這地方當人質了不是嗎?
李承云對上她困惑的眸子,冷笑道:“我說過了,你是寶貴的人質,我好不容易才捉到你,怎能輕易讓你尋死覓活!睘榱吮荛_封靳言的眼皮,他特意繞了遠道,費盡千辛萬苦才將趙寧安順利帶進皇宮里。
趙寧安聽他說得那么絕情,清醒了過來,明白這個人已無可救藥,“大盛呢,你把他怎么樣了?該不會殺了他吧?”
“我沒有殺他,他還得幫我帶消息給封靳言,估計應該早就到了。”李承云又冷冷扯了唇,“知道我要封靳言做什么嗎?我要他在明天午時前退兵,要是不撤兵,你的尸體將會掛在兩軍的陣前!
“什么?!你太卑鄙了!”趙寧安驚慌不已,他竟用這種手段威脅封靳言!
“我還要他打開嘉裕關的城門,助土魯國攻入月犀國內!
她倒抽了口氣,“你要他成為叛國賊!你怎么能?!要是月犀國真被攻破……你真要毀了自己的祖國嗎?”
“與我何干!”李承云恨恨喊出,“我只要封靳言從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位置掉下來,月犀國會死多少人,會不會滅國都無所謂!”
事實上,就算沒有封靳言,土魯國也不見得能打贏兵力強盛的月犀國,但只要封靳言做出為紅顏撤兵、大開城門的動作,就會立刻成為叛國賊,成為千古罪人,再也爬不起來。
土魯國國王已承諾事成后會封他為將軍,但李承云并不在意那個位置,他只是想利用土魯國將封靳言毀掉而已,封靳言害死他妹妹,他要毀了他的人生報復他,是月犀國還是土魯國打贏,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封靳言不會來的!他不會為我撤兵,你想得太美了!”趙寧安憤怒道,他真是太瘋狂了,為了報復一個人,連自己的國家都可以毀滅。
李承云頗有深意的笑了,“寧安,你太低估你自己了,那家伙孤單太久了,他一直都被當成煞星,背負著罪孽在黑暗里活著,他很渴望你,但我不會讓他活在陽光里的,我要他陪我下地獄!”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房間,趙寧安看著他被復仇的陰影給籠罩住,走不出來,希望能呼喚起他最后的一絲善心。
她不能讓封靳言為了她撤兵,成為千古罪人!
“承云哥,不要一錯再錯了,你并沒有那么壞,你剛剛還救了我不是嗎?那你一定也明白,封靳言不是個冷血的人,他不會殺人的,他是多么期待那個孩子的出世!”
李承云頓住步伐,她知道他動搖了。
“那顆掛在他帳里的鞠球你知道吧?那是皇上賞賜的,如果他不要那個孩子,也不期待,怎么會留下來……你妹妹的死,請你再好好向他問清楚吧!”
然而最后李承云仍是跨出步伐離開,趙寧安好氣餒,難道她只能在這里坐以待斃,成為威脅封靳言的工具嗎?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逃走!
趙寧安被監禁了一個晚上,李承云雖有命人送食物來,但她根本吃不下,也不敢吃,就怕里面有下藥,她只能努力想著該如何逃出去,在古裝劇里,房間里都會設機關密道什么的,她努力的摸了一整夜的墻,連花瓶之類都試著轉一轉,卻一無所獲。
“電視都是騙人的嗎?”
趙寧安沮喪的喃道,看著放在桌上的飯菜,這一份是午飯,現在都過午時了,真不知外面的情況如何了,真令人擔心。
這時候有人來了,趙寧安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身去看,見到是李承云,防備的看著他。
他看了看桌上的飯菜,發現她都沒動,似乎知道她怕他在飯菜里下毒,沒說什么,只讓外頭的宮女送進一套衣服。
“穿上吧,大王要你穿的。”
趙寧安看到是女裝,吃驚的道:“為什么?”
“大王要整兵出戰了,你快換上這衣服去見大王,大王要帶你一塊打仗!
趙寧安被這句話嚇到了,“怎么回事,為什么要帶我去打仗?”
“封靳言撤兵了!
她瞠大雙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果然如我想的一樣,他選擇了你。”
“不,不可能……”趙寧安猛搖頭,雖然她希望封靳言來救她,但她不希望他為了救她成為叛國賊。
“是真的,我派人盯著,他確實命令大軍拔營,領著軍隊往回走了!崩畛性频靡獾男α,“大王要親自領兵,等著封靳言為他大開嘉裕關的城門,而你,大王要帶你上戰場,封靳言若看到你在大王手中,肯定會心急如焚,更加緊張吧,真想看到他那狼狽的樣子啊!
“不可能,怎么可能撤軍……”趙寧安腿軟了,雙手扶住桌子。
是她害的……他居然為了她撤兵,都是她害的……
李承云看她內疚的模樣,心里帶有一絲不忍,但下一刻又恢復冷漠,“快換上,只要你乖乖配合,大王不會為難你的,你要是不換,我會讓宮女幫你換!闭f完,他離開了房間。
趙寧安看著闔上的門,又看著手上這套女裝,難不成什么辦法都沒有,只能乖乖聽命換上這衣服嗎?
不,她不能任由他們宰割,現在放棄還太早!只要李承云沒有她這個人質,就無法威脅封靳言,封靳言看不到她的人就會猜到她逃走了,也就不會為他們打開城門,她還有一點時間,她得逃出去!
趙寧安為自己加油打氣著,重新摸索著找機關,覺得或許有她沒有察覺到的地方,之后她又轉了一次花瓶,突然,一面墻滑開了。
趙寧安嘴巴張大,仔細看了下花瓶,“原來我轉錯邊了……”
她趕緊踏進去,走入幽暗的密道里,只有微弱的油燈光芒,還真有點可怕,當她走出來時,發現此處是花園,她分不清東西南北,正想著該往哪走時——
“你是誰?看起來好面生。”
慘了……
趙寧安沒想到她努力的從房間逃出來,竟好死不死的被皇宮里的巡邏兵逮到。
這時候,最難以想象的畫面在面前上演,她看到幾個人飛快的出現在這群士兵后方,沒讓他們有出聲機會,硬生生折斷了他們的頸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將人藏在草叢里,她看得目瞪口呆,心臟都快麻痹了,這時,有雙手從背后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暗處去。
完了……趙寧安睜絕望的閉上眼,以為自己也死定了。
“寧安,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睜大眼,顯然不敢相信,當她轉過頭看清楚對方時,眼眶瞬間蓄滿淚水。“天啊,王爺,你怎么來了?”
“我是來救你的!狈饨钥吹剿埠,總算松了口氣,“昨晚大盛通知我你被李承云捉走后,我就連夜潛進土魯國皇宮,其實早在出戰前,我就有派人偷偷潛進來探查敵情,因此才能順利假扮成宮里的士兵潛進來,但是宮里守備森嚴,我無法接近你被關著的那個房間,硬闖的話會引起騷動,我怕更救不出你,沒想到在我愁著要怎么辦時,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寧安,你是怎么逃離那房間的?”他好奇的問道。
趙寧安一安心,蓄在眼底的淚水立刻滑下,“我是從房間的密道逃出來的,我一直找、一直找出口,我好怕被他們的大王帶去打仗,被當作威脅你開城門的人質……”
封靳言看她哭成這樣,伸出手,用指腹為她拭淚,“寧安,你做得很好,要是你被帶去打仗了,后果不堪設想,你真的很努力!
趙寧安聽他這么說,只覺得愧疚,“對不起,王爺,我自作主張回軍營,才會被李承云給捉了!
“只要你沒事就好!
“王爺,我好想你!笨尥旰螅`放最甜美、最喜悅的笑。
“還叫我王爺嗎?”封靳言眸底只剩下溫柔。
趙寧安臉一紅,有點害羞的說:“封靳言……靳……”
封靳言唇邊勾起一笑,慶幸她安好的在他面前,在聽到她被捉走當人質的那一刻,他真怕再也聽不到她喊他的名字,幸好她平安無事。
“對了,撤兵是怎么回事,李承云說你撤兵了,可你明明在這里?”趙寧安突然想到這件事,不禁感到疑惑。
封靳言回答道:“是假裝撤兵的,在我昨晚潛進皇宮后,方淮便假扮成我領軍撤兵,他戴著那個惡鬼面具看不到臉,加上身形與我相似,瞞過了敵方耳目,土魯國大王以為我妥協了,現在大概很得意吧。”
“是嗎?只是沒想到李承云竟然是為報仇而來的……”趙寧安心里至今仍是感傷。
“他要報仇就沖著我來,不該做那么多卑鄙事還捉走你,把你交給土魯國威脅我撤兵,我不會饒過他的!”
趙寧安看他臉色陰鷙,她其實不希望他們兩人互相殘殺,但李承云做出這種事,又殺了人,她也不會為他說話。
“別多說了,快換上這套衣服跟我走!狈饨悦撓虏輩怖镆粋死去士兵的兵服,要她套上。
趙寧安很快在草叢里換上,發現封靳言擔心的看著她。
“我們要一口氣逃出去,恐怕會有很多追兵,怕嗎?”
她堅定的搖頭。
“好!”他立即拉著她走,在潛進這座皇宮前,他早將皇宮的方位記得一清二楚,當然包括逃亡路線。
兩人穿梭在皇宮里,封靳言那些扮成士兵的手下也跟著走,時不時就遇上巡邏的侍衛,十分驚險刺激,趙寧安很緊張,但有封靳言在身邊她就不怕。
“什么,人不見了?!怎么辦,要是報上大王那里就完了!都要出兵了,這下要拿什么威脅那個閻王啊!”
“一定還在宮里,快走!”
一群士兵匆匆走過,領頭的看到封靳言他們也下令,“你們也快去找,就昨晚捉來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快去!”
“是!”
封靳言的手下有人應和一聲,趙寧安怕被認出一直都是低著頭,在那群士兵離開后,封靳言趕緊帶著她往馬房的方向跑。
“站住!你們想往哪里逃!”
這時,李承云領著一行士兵追來,他發現趙寧安不見連忙派人去找,卻聽見稟報,說有士兵被折斷頸骨藏在草叢里,加上有人想起其中一群士兵里有個身形嬌小的男人,李承云知道后便直覺有人潛進皇宮里幫助她逃走,沒想到竟看到了封靳言。
他人不是應該在大漠中,正在撤兵嗎?
見到李承云不敢置信的表情,封靳言嗤笑了聲,拉著趙寧安換了方向跑。
趙寧安心臟緊張的都快跳出來了,只能跟著他跑,不敢去看背后有多少人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