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法藍又回到熟悉的紐約,雖然遠離了臺灣那塊海島,他卻還是不能忘懷與朱鎖鎖分離的那晚景象。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一直牽動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他難以忘記這美麗溫柔的救命恩人。
但畢竟還是離開了。
當胡蘋看到他在收拾行李準備回紐約時,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也沒跟母親解釋,只覺得回臺灣后一切都不一樣了,就連他曾緊緊遵守的信念也開始搖搖欲墜。
每每想起朱鎖鎖的臉蛋,心底就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自己——
被別人笑又怎樣?如果這個女孩真是他畢生摯愛的話,錯過了又該怎么辦?
可是想歸想,他還是回到紐約,決定把這次回臺灣的美好回憶鎖在心底。
坐往回家的計程車上,一幕幕熟稔的景色飛快掠過,只不過離開了一個多月,他卻覺得所有曾經熟識的景物,現在看起來卻覺得好陌生、好突兀,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閉上眼,又想起那張清秀臉蛋。
「別再想了!」
法藍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輕聲對自己說,然而一不小心,思緒又會回到與她相處的時光……短暫且愉快的時光……
終于,在他恍惚回想的時候,計程車也到了市區,在他的公寓前停好車。
他拿好行李推開車門,卻發覺門前站著好友諾因。
「諾因!」
好友接過行李,法藍感激的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來?」他沒跟他們說!
諾因淡淡一笑,「有人跟我說的!
此時,他才發覺諾因臉色有異。
「怎么了?」
諾因不答腔,幫他把行李提到樓上,卻不往法藍的房間,反而往自個房間去。
一推開門,諾因便對著房里的人恭敬的說:「他回來了!
「多謝,狼族的少爺!狗块g里傳來一個輕緩蒼老但威嚴有力的聲音。
這個聲音法藍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熟悉。
「長老!」
眼前那背光緩步向前,依然穿著奇怪配色的毛皮大衣,愛把詭異當有趣的白胡 子老頭,不就是狐貍精長老嗎?
只見他手持紫檀木拐杖,身上卻是一件很不適宜的夏威夷花襯衫與紫色的毛皮大衣,臉色紅潤的微笑著。
雖然他的微笑令人感覺慈祥溫和,但是只有法藍明了在慈善如觀音的面容下是多么迂回的肚腸,老是記恨著法藍不回去參加狐族的會議。
他退了兩步,防備的看著長老。
「哈羅!」
只見長老宛如無事狀,仿佛千里迢迢坐飛機來找法藍只是為了喝杯茶一樣,開口打招呼,「你回來得比我想的晚啊!
「是啊,長老!狗ㄋ{又偷偷往后退了一步。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這只千年老狐貍。
「我聽你母親說了你報恩的過程。」長老捻起長長白胡須,自顧自的打起辮子來,「接下來怎么樣?」
「沒怎樣,」他繞過擋路的老人,把行李拖到一邊,「我把我該做的都做了,我的責任已經結束了!
「你真覺得如此嗎?」
長老仍掛著慈祥的笑容,但是法藍隱隱感覺氣氛有異,轉頭想向身邊的好友求救,哪知諾因早已經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他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
「就是這樣,一切都結束了。你們叫我做的我已經做了,其他的要求,都跟我沒關系。」
「你把報恩當作什么?一個包袱?」長老眼睛看也不看法藍,還刻意的繞過他,「法藍啊,你為什么永遠長不大?」
室內氣氛很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法藍覺得自己背脊上寒毛直豎,但是對于長老突如其來的發言,卻有種摸不著頭緒的感覺。
「長老,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者微微一笑,把編好辮子的胡子放下,「你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都已經三十歲了,還逃避責任。」
「我沒有逃避責任!」法藍不滿,他明明已經報恩了。
「是嗎?」長老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精光四射,直直看向法藍。「但是你愛上了那個女孩,你的恩人。」
法藍有點心虛,他真的愛上她嗎?
以前也曾經談過戀愛,但是的確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牽掛至此。
可是,這就是愛情嗎?
突如其來的牽掛不已,她的一顰一笑隱隱牽動著他的心,雖然不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孩,卻是最令他放不下心的女孩。
他轉過身,回避了長老炯炯的目光。
但光是這樣,還不能確定她值得他放棄快樂的單身漢生活!
長老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笑了笑,突然顧左右而言他,「法藍,你知道為什么狐貍精視報恩為一種恩賜嗎?」
「恩賜?」他提高音量。對他來說,報恩根本就是件苦差事,但在長老的敘述里,卻像是天大的恩惠。
「我從來不覺得報恩是什么好事。」還麻煩得不得了。
「那是你不會想!归L老輕聲說道,「你沒發覺,在名為報恩的過程中,你找到了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嗎?」
長老輕輕悠悠的語調,讓法藍回想起那天與朱鎖鎖兩人的共舞,回旋著一個圈圈又一個圈圈,那一瞬間,他只想留住懷中的她,只想與她過一世……
如今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很多族人們都與自己的恩人結為連理,我想,這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不是說每個人都要照著傳統走,」長老微笑,「而是他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人!
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人?
「你總是拘泥于自己的思想桎梧當中,以為傳統的報恩是讓大家看笑話的舉動,」長老慢條斯理的分析,「我一直都在看,看你這小狐貍會搗什么蛋,沒想到你會因為不想固守傳統而放棄最合適的對象……想想她,若是真離開了她,法藍,你會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