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藍先把她送回她家——幸好她在停好車前醒了過來,不然法藍真不知該怎么跟朱華容交代。
一路上,除了當她打開門兩人低低道過一聲晚安,其他時間沒交談過一句話。
回到家,法藍不顧老爹嘀嘀咕咕的碎碎念,大跨步回到房間,撥了紐約的國際電話。
對朱鎖鎖的感情認知令他恐慌,現在的他,實在需要心靈導師。
說不上來為什么,但是他的的確確地感受到自己被她吸引,他喜歡她在身邊,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淡淡說幾句話他就會高興雀躍得……像個初戀的小男孩。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也討厭無法控制的感覺!
如果朱鎖鎖沒有經過他的巧手打扮,或許永遠只會是個灰撲撲的女子,不顯眼也不令人驚艷,可是,回想起他曾看過她那細致無瑕的肌膚、她的溫柔、她毫不掩飾的笑容……
該死的!她到底哪里吸引他來著?
他煩惱的抓抓頭,低聲禱告諾因趕緊接起電話,不然他實在不希望跟自己的母親討論如此私密的感覺。
上帝保佑他,在電話經過無數次的轉語音信箱之后,他終于聽到電話的彼端傳來諾因睡意濃厚但威脅力十足的聲音。
「無論你是誰,最好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不要馬上掛電話!」
看看時鐘,換算一下時差,法藍知道諾因一定又熬夜正在補眠中。
「諾因,我法藍,很抱歉吵到你了!
毫不意外的,他聽到一聲問候他全家好的臟話。
「你最好馬上掛上電話,以免回來被我做成冬季用圍巾!
「我需要你的幫忙,」法藍急急的說:「我回來臺灣,原本以為我馬上就可以回去,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我居然……」
「居然什么?」法藍聽到電話彼端傳來打火機的聲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陳述這件事情,他需要一點心理準備。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這次是問候他老媽!改銥榱艘稽c小事就打電話來,響了三百五十八聲也不肯掛,你應該很清楚我睡眠不足會怎么樣!」
說到最后以吼叫結束,狼人的嗥叫即使不在月圓時分,也同樣的驚心動魄。
法藍對著空氣,拉開一個懺悔的笑容,他希望彼端的諾因能感受到他的歉意。
「我真的很抱歉,可是那個女人跟其他人不同!
諾因咕噥一聲,顯然是對此不以為然。
「從我認識你開始,哪個女人對你來說是相同的?啊?」他深吸一口煙。
看樣子他的起床氣還沒退,法藍苦笑!杆灰粯!
「哪里不一樣?上床的時候讓你感覺到天使在歌唱?」
「不是!」
「那是什么?做愛的時候讓你以為到了天堂?」
他要怎么跟諾因解釋他與鎖鎖之間的關系?
「我根本還沒碰她!勾鞌〉某姓J,除了那個輕柔的吻之外。
諾因吹了聲口哨,顯然這句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回臺灣也一個多月,怎么,那女孩是圣女貞德?」同住公寓的其他三人都知道,只要法藍一個眼神,就能令人神魂顛倒,而且,不分男女老少。
「她不是那種人啦!」法藍習慣性的搔頭,他一煩惱就會有的小動作!杆俏业木让魅!
「然后呢?」諾因拿出咖啡豆,香煙不能讓他清醒太久!赣钟惺裁搓P系?」
「我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我只想趕快把該死的狐貍精們規定的報恩做完,」法藍聽到電話彼端傳來一聲呵欠。「我不想像其他族人一樣,為了報恩而以身相許。」
「那就離開她。∧愦竽X里面裝什么?」狗屎嗎?
「你說到重點,」法藍咬牙,「我也很想離開,但是,我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她哪一點吸引我。」
諾因用手搖磨豆機吱吱嘎嘎的磨咖啡豆。
「厘清你對她究竟是什么感覺,然后弄清楚就回來,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做不到嗎?」
「如果我做得到,就不會打這通電話了。」
「那你到底想怎樣?」準備妥濾紙。
「我……」法藍為之語塞,他想做什么?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肝胰绻老朐鯓拥脑,就不會七早八早的打電話叫醒大爺你求救了!
諾因慢條斯理的泡起咖啡,沉默了一下。
「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
如果是平時的法藍,還不用他跟對方告白,只要他輕輕勾動手指,對方就會放下一切跟他走。諾因認識他八年多,還沒有見過他為了感情的事情困擾。
「不然你就直接告訴她吧,直截了當的跟對方說!
諾因順手打開冰箱,拿出面包與乳酪,既然被吵醒也睡不著,干脆來做早餐。
「但是……」法藍沉默,鎖鎖與別的女人不同!肝也幌胱呱虾珎兊睦下,為了報恩以身相許!
多少同類在等著看族里最叛逆的小子也會回歸他們的傳統,而法藍就是不想稱他們的心,如他們的意。
乳酪面包加火腿,早餐豐富真是好。「我覺得你自己在鬧別扭,你只是不希望應驗長老們的預言罷了!
法藍為之語塞,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言中的。
晃悠悠的聲音繼續轟炸,「不是我在說,我真覺得你這次是活該遇上了報應。你們中國人有句什么話來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不幫我,也不用損我!」真想哭,感覺自己在浪費電話費。
「我只跟你說實話,」諾因看著咖啡緩緩滴落,順手把三明治放進烤箱!脯F在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呢,就是事情辦完趕緊回來;第二個呢……」他刻意拖長了音調,賣個關子。
「第二個是什么?說!」
「放下你的小男孩心態,要知道,給一個女人一輩子的承諾,是成熟男人才做得到!
法藍不答腔,小男孩心態?他有這么不成熟嗎?
「你不小了,不能當一輩子的男孩。真正愛上一個女人是需要成熟的溫柔,而不是一個換過一個,法藍,你的毛病正是如此!怪Z因語重心長。
「就像你對瑋慈?」
「啊,是啊,你也知道我們也是經歷過……」諾因忽然醒覺他在顧左右而言他,連忙抓回正題,「我們是在談你的事情,別扯到我這邊來!
一提到女友——未來的妻,諾因的口氣就軟了下來。
烤箱里飄出陣陣食物的香氣,諾因把電話換到另一邊,看著方起床的女友性感的只穿著一件白襯衫。
「不跟你多說了,一切好自為之!钩燥埢实鄞,有什么問題都得延后。
道過再見,法藍悶悶的掛下電話。
小男孩心態?他在好友的眼中是個長不大的男孩?
不過就是不想早早定下來,他不像諾因,可以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更不知道何謂因失戀而傷心,向來只有他讓別人心碎的份。
他沒有辦法像諾因,沒有辦法現在就停止游戲感情世界……
諾因說對了,他還只是個男孩。
一直沒有長大的男孩。
。
朱鎖鎖一提起今晚的事情便火冒三丈,怒瞪眼前美麗的妹妹!杆尤贿@樣做!」
回到家,邊卸妝邊跟妹妹談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想還好,一想到便滿肚子火,忍不住大發脾氣。
朱華容唯唯諾諾,相處這么多年,第一次發現好脾氣的姐姐竟然也有發飆的一刻,實在很嚇人。
「天哪,我不知道江大哥是這樣子的人!瓜氩坏狡綍r看來溫文有禮的江為銘,竟然會對姐姐上下其手,就算天皇老子也不能原諒。
朱鎖鎖撇過頭去,「以后不要再跟這個人聯絡!」鏗鏘有力的宣告。
姐姐好像變了個人,以前那個溫柔的姐姐到哪去了?
「我是沒有意見,但是,上班還是會遇到!」朱華容嘀咕。
女性的直覺在在提醒,姐姐是遇到那個俊美得不像話的老外后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姐,我看你最近跟樓上的老外走得很近!
果不其然,朱鎖鎖紅了臉。
朱華容看她的反應,第一次發覺遲鈍的姐姐也有宛如墜入愛河般的表情,這個反應令她的好奇大大上揚。
「你們進展得如何?」
「別亂說話,才沒有什么進展!
「該不會還沒告白吧?」朱華容笑得很賊,「別這么純情啊,老姐!
她沒答話,但臉兒卻不爭氣地紅了一片。
朱華容嘆口氣,純情沒什么不好,只是現在的社會不適用了。
「告訴我嘛,說不定我能幫你喔!」手腳慢如烏龜的姐姐沒有戀愛的經驗,看樣子,如果讓她自己來,肯定沒搞頭。
她靜默一會,「我很喜歡法藍,可是……」
「可是什么?」
「聽說他是個花花公子,他看不上我的!
突然想起今晚那意味不明的吻……一股熱氣從她腳底直往臉上竄。
「花花公子?很好。 箤χ烊A容而言,只要是人,有愛都不成問題。「反正你不是找老公,談談戀愛的話,能跟這種人過過招也不錯!
「華容,你、你是認真的嗎?」她突然覺得跟差沒幾歲的妹妹有著巨大的鴻溝等待跨越。
「當然是認真的!怪烊A容沒發覺自己的發言帶給古板的老處女姐姐極大的震撼!赶矚g他就去試試看。再說,我也不認為他會看不上你,不然你看看鏡子!
朱鎖鎖轉身看看鏡中自己,有著與妹妹相似的美麗臉龐,長長微卷的發如云披散,兩姐妹雖然長得相像,但是她更多了一份嬌弱的氣質。
鏡中是個與以前那灰暗的老處女天差地遠的大美人!
她迷惑的偏著頭,鏡中美女也帶著迷惑的表情微微歪著頭。
或許,她還是有點機會?
這個認知,讓她燃起一絲希望。
身為姐妹,朱華容為姐姐高興,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先解決比較恰當。
「我不反對你跟那老外在一起,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對江大哥的事情,還是先解決比較好!
她幾不可見的點點頭,「我知道,明天我會去辭職,順便跟他說清楚。」
朱華容不反對,可是心頭卻浮起淡淡的擔憂。
依她從小對江為銘的認識,他的性格向來是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他會這么簡單的放棄姐姐嗎?
如同烏云罩頂一般,憂慮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
不用等到隔天,朱華容的擔憂便成真。好夢正酣的凌晨三點多,小小公寓突然響起刺耳的門鈴聲,伴隨一聲又一聲的叫喚,害得全公寓的人都無法好眠。
「什么聲音?」
朱鎖鎖硬生生睜開迷蒙的睡眼,拖著腳傷,按下開關,打開樓下大門。
「是不是哪家沒帶鑰匙?」朱華容打了個呵欠,準備回去暖暖的被窩中。
「不知道!
話才說完,朱家門外傳來一陣叫嚷,「鎖鎖!開門!」
非常熟悉的聲音,就算帶著濃濃醉意也認得出來。
朱鎖鎖與妹妹對看一眼,在門外大叫大嚷的不是別人,正是江為銘。
怕吵到其他鄰居,她想也不想的就跑去開門;原本只是想開個小縫,但他大手一推,成功的推開她。
朱華容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醉醺醺的江為銘闖進來。
「姐!你瘋了嗎?」朱華容細聲抱怨。家里只有兩個女生,如果江為銘發起酒瘋,憑她們兩人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朱鎖鎖第一次面對醉漢也驚呆了,但是自己闖的禍總得收拾。
鼓起勇氣,迎向高她一個頭的壯漢!赣惺聠?」
雖然硬是壓抑害怕的情緒,卻止不了聲音中的顫抖。
「我來找你的!股畛恋难劭床怀銮榫w,但一開口濃濃酒味便沖鼻而來!改銥槭裁淳芙^我?」
「現在很晚了,不適合討論這種問題吧!顾辉富卮饐栴},逃避似的退離到江為銘可控制的范圍之外。
然而,他只需往前跨一步,原本拉開的距離馬上被重新填滿。
「為什么今天晚上你一直跟那奇怪的老外在一塊?」他伸手一抓,纖細的手臂立刻被扭住,痛得她眼淚險些掉下。
「江大哥,不要這樣!」
朱華容見這情景,連忙閃身卡入兩人中間做和事佬。
「我姐她腳受傷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
「我要她今晚就給我一個交代。鎖鎖,你憑什么拒絕我?啊?」
用力推開兩人之間的阻擋物,手臂使勁箍緊毫無抵抗的朱鎖鎖,仿佛又回到小時候女孩被高頭大馬的孩子王欺負的情景。
時間沒有改變他的性格,他依然是那個霸道專橫的孩子王。
只見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但倔強地不掉下來。
「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吧,江為銘!
「不準你拒絕我!」
「為什么我不能?」
再也忍不住因疼痛和憤怒而產生的淚水,她任珍珠般的淚滴滑下臉龐。
她的反抗令他稍稍清醒,不過也只有那么一下下!肝蚁矚g你呀!」
她輕輕的搖頭,「不,我感覺得出來,愛情不只是這么簡單!
不其然的,腦海中浮現一雙碧綠瞳眸的主人身影,予她溫柔而輕暖的呵護感覺……愛情,應該是這等模樣的。
「你!」江為銘走上前一手揪住她的長發,不顧她的痛呼,狠狠地將她拉近自己。「總之,我不允許你拒絕我!」
不顧得罪醉漢之后可能發生的慘事,朱鎖鎖忍著疼痛大喊出心底的不滿,「你憑什么?放開我!我根本不愛你。
「因為那個老外的關系?」表情突然變得陰冷,江為銘手揪得更緊。
「是又怎么樣?」
她豁出去了。
江為銘一言不發,「呼」地一聲,大手使勁地往她小巧的臉上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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