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汐知隨著雍王妃回到王府,趁著雍王妃歇息時,她將自己梳洗收拾了一番,換上雍王妃賜的新衣,又吃了點東西,等雍王妃歇好了,她便被召到了偏廳。
偏廳里,除了雍王妃及侍女侍衛(wèi)之外,安碩同樣在場,不過他一如往常的沉默,只是看著她的目光有些閃耀。
唐汐知心中對他是抱有歉意的,情急之下將他拖入了這場泥淖中,現(xiàn)在還不知道要怎么收場,但眼下她也只能給他一記抱歉的眼神,先拜見了雍王妃。
雍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今年三十歲不到,而雍王妃也才二十出頭,娘家最小的妹妹也差不多唐汐知這年紀而已,她知曉唐汐知自小便跟著父親走南闖北,養(yǎng)成了如今沉著多智的性子,否則也沒法在郝富貴的逼迫下使計冒險出逃。
眼見早先才經(jīng)歷過一場驚嚇的她如今仍能不焦不躁,雍王妃不由有些感嘆,她的妹妹嬌生慣養(yǎng),還沒唐汐知一半的沉穩(wěn)呢!
她嘆息了一聲,對著唐汐知說道:“唐汐知,若沒有你這樁事,本王妃還不知道郝富貴的手都伸進王府里來了,原來唐家停止供應(yīng)王府茶葉居然有他的手筆,簡直太大膽了。”
“王妃,郝富貴做的并不僅僅是欺壓唐家、強擄民女而己!碧葡套矗敿毜厥稣f了唐家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覆滅的情形,“……若非郝富貴,民女的父親也不會被逼到外地,偏又這么巧才剛出歙縣便遭到山匪攻擊身亡,但民女后來得知那一帶從來沒有山匪出沒。而民女的母親受到刺激跟著過去了之后,唐家的總管居然在瞬間搬空了唐家的家底,還大開中門讓郝富貴的人將我擄走,這一切若沒有郝富貴在背后操控,民女是不信的。”
雍王妃聽得柳眉倒豎,這郝富貴真是要只手遮天了!
不過她雖然清楚郝富貴并非善類,卻也只能無奈地說道:“由郝富貴能神不知鬼不覺掐斷王府茶葉供應(yīng)來看,他做事相當(dāng)謹慎,就算要挖出他安插在王府的人可能都要費一番手腳,你唐家慘遭橫禍,就算知道元兇是郝富貴,只怕也很難找到憑證。”
“民女知道,所以民女并沒有請求王妃為此事做主,唐家的仇民女會想辦法自己去報。王妃幫了民女這一回,讓民女逃離郝富貴的魔掌,民女已經(jīng)很感激了!
她這么說,反而更讓雍王妃心生憐惜!捌鋵嵞闵形刺与x郝富貴的魔掌啊!本王妃知道,安碩并非真是你未婚夫?qū)Π桑楷F(xiàn)下只要你一離開雍王府,他一定馬上抓你回去,況且說真格的,只要他最后真的納你為妾,本王妃也動不了他!
唐汐知沉默了下來,益發(fā)覺得前路茫茫。
她明白雍王妃的意思,就算雍王府愿意庇護她,她也不能一輩子躲在王府,可只要被郝富貴抓去,必然立刻納她為妾,到時候即使她是被迫,他既負責(zé)了,又有官身,律法根本治不了他,她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突然間,一直被兩女忽略的安碩開口道:“王妃,屬下……屬下愿意娶唐小姐為妻!
雍王妃與唐汐知同時看向他,前者是雙眼放光,后者卻是難以置信。
“安碩,你知不知道娶了她代表什么麻煩?”雍王妃明白安碩或許是為唐汐知的美色動心了,但也得提醒他,美人入懷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屬下知道!卑泊T面上沒有太多表情,但話聲卻非常堅定,“只要屬下娶了唐小姐,她便是有夫之婦,郝縣令不能再強納她為妾,否則便是犯了律法,王府要插手管這件事也有了理由。”
“安……你無須如此,憑空得罪了郝富貴!碧葡杂种,安碩是個武夫,稱呼他公子很奇怪,卻又不知該如何叫他,只能忽略過去,“早先是我無計可施才會推你出來,謊稱與你有婚約,這件事你不用認的,無論有什么名譽上的損失,你一概推到我頭上就好!
“我不怕他!卑泊T終于正眼看她,但也只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便轉(zhuǎn)移視線。
見狀,唐汐知莫名起了個心思,這高大勇猛的漢子該不會在害羞吧?而這種想法也讓她難得心跳有些異樣,居然一下子回不了安碩的話。
雍王妃看著他們兩人眉來眼去,似乎并不像她所想那般郎無意妹無情的,至少安碩在她面前一向安靜穩(wěn)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主動搶話說,更不會把眼光放在任何女子身上。
她唇角微揚,刻意問道:“安碩,所以你堅持要娶唐汐知,只是想幫她脫困,沒有別的原因?”
“……有!卑泊T訥訥地道。
“什么原因?”
這下,安碩答不出來了。
要不是氣氛不對,雍王妃差點就笑了出來,而唐汐知似乎也聽出了什么,看向安碩的目光很是奇怪,卻沒有逼問的意思。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庇和蹂聪蛱葡,“那你的意思呢?是否愿意與安碩結(jié)親?雖說你當(dāng)時是逼不得已,本王妃也不會勉強你。”
唐汐知看了看安碩,正巧他也抬起頭看著她,這回她清清楚楚在他幽深的黑眸里讀到了緊張、不安、焦慮等種種情緒,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有期待。
她在他的注視下,鬼使神差地微微點頭。
雍王妃這會兒真真正正地笑了開來,想不到自己還有這等天賦,誤打誤撞的做了一次媒人,而且看起來……很有可能成為一樁良緣。
“既然如此,本王妃就替你們的雙親做主,允了這樁婚事,安碩你明日便回老家去準備娶親事宜,唐汐知則從王府出嫁,至于婚期嘛……就七月初五吧!”
晚上,唐汐知無絲毫睡意,晚上洗漱后她只在單衣之外披了一件薄衫,就一直癡癡的坐在院子里,想著自己的未來。
在被郝富貴抓走的時候,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在逃出生天后,她求生的意志特別強烈,畢竟只要能活下去,她就有復(fù)仇的希望,即使是嫁給只見過兩次面的安碩也在所不惜。
安碩那個男人……該怎么說呢,從寥寥數(shù)次打交道的經(jīng)驗觀之,他木訥又沉默,與她欣賞的談笑風(fēng)生那類型大相徑庭;他長得也并不儒雅俊秀,而是濃眉大眼,剛毅而嚴正,完全不是她曾經(jīng)想像過的未來夫婿。
可是他的眼可以讓人一眼看入他明亮純凈的心,或許他喜歡她的外貌,但這樁婚事他真的只是想幫她,對她沒有任何歪念,這樣的男人讓她覺得很可靠,更別說他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救她了。
想著想著,月亮都升到頭頂了,王府讓她住的是個偏遠的小院子,四周種了許多竹子,圍繞成天然的院墻,隱隱約約,她好像看到他出現(xiàn)在竹林之中。
她眨了眨眼,以為只是自己的幻想,想不到眼前的男人居然幽幽開口,“唐小姐!
唐汐知打了個冷顫,抬起頭來,和他略微局促的臉對上。
“你冷嗎?”他笨拙地想要脫下外衣給她。
但要解外衣得先解褲帶,他一個大男人在夜深人靜時跑到她面前解褲帶,簡直就是個無賴,成何體統(tǒng)?他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鄉(xiāng)下人的質(zhì)樸氣質(zhì)顯露無遺。
真的是他!而且是她一開始就認識的那個他,而不是王府里沉著冷靜的安護衛(wèi)。
“你來做什么?”唐汐知由他的問話之中,驀然明白了他的局促所為何來,不由覺得有趣。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溫溫柔柔,讓安碩通體舒暢,全身緊繃的肌肉都放松了,他摸了摸頭,想了一下才道:“我……我叫安碩,平安的安,壯碩的碩!
“我知道!碧葡行┘{悶地看著他。
“我家在小南村,就是上回清明遇到你的馬車那個地方,再往山里走半個時辰。我父親已經(jīng)過世,家里還有兩個人,我的母親和弟弟,村里都叫我母親安大娘,我弟弟名叫安槐,槐樹的槐,今年十二歲!
隨著他的話聲,唐汐知的神情慢慢的從大惑不解變?yōu)槿粲兴,似乎領(lǐng)會到了他今晚莫名其妙地冒出來是在玩什么把戲。
明天他就要回老家準備成親的事,下次見面就該是迎娶那日了,他慌不擇時地在大半夜跑來,不就是來自報家門了嗎?
她有點想笑,卻又被他如此真摯的誠意感動了。
“你怎么會來王府當(dāng)侍衛(wèi)?”既然他想說,她索性問得更清楚一點。
安碩表情不由變得有些尷尬!拔壹抑性緞(wù)農(nóng),有一片山頭的茶園,只是我家不會制茶,制出來也不好喝,就把整座茶園租給別人,收到的租金也不多,所以……所以其實我家很窮,我只能出來找事做,你介意嗎?”
介意嗎?她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
徽州府是王朝先祖發(fā)跡的地方,很有代表性,先皇雖然寵愛這個么子,卻也不能違反祖制傳位給他,所以當(dāng)年才將徽州分封給雍王。
然而徽州并不是什么物產(chǎn)豐饒的地方,境內(nèi)嶺谷交錯,風(fēng)景稱得上山靈水秀,卻無法大面積的種植稻米,只有林木、花卉相關(guān)的物產(chǎn)。
先皇在分封徽州安撫雍王時,也是在暗示當(dāng)時的太子,也就是現(xiàn)下的皇帝—— 就算雍王受寵,封地就這么一小塊地方,意義雖大卻也威脅不了君王權(quán)力。
不過如今看起來,先皇這個苦心倒也沒白費,當(dāng)今皇帝與雍王的關(guān)系甚好,一年里雍王至少有半年時間會留在京師。
不過也因為這樣,雍王甚少發(fā)展封地,即使雍王府就位于歙縣,他也從不管歙縣的治理,所以郝富貴這樣一個小小七品縣令才能橫行霸道,把好好的一個歙縣搞得烏煙瘴氣,而安碩的老家據(jù)他所說,位于歙縣縣城西方的小南村,村子被群山環(huán)繞,有些封閉,可以想見更是窮中之窮。
唐汐知想通了小南村因何貧窮的道理,對于他的顧慮自然而然就不以為意了。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不富裕了,如果我介意你的身分,就不會答應(yīng)與你成親。倒是我唐家家破人亡,全身上下只剩一個白玉鐲子還算值點錢,說起來我比你還窮,你介意嗎?”
“我不會讓你吃苦的!”安碩心里一急,脫口說道:“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你說我力氣大,到縣里會有更好的出路,剛好王府招侍衛(wèi),我就想著來做做看,不再當(dāng)一個庸庸碌碌的農(nóng)夫,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雖然還賺得不多,但已經(jīng)夠養(yǎng)活一家人了!”
他這副著急的模樣落在唐汐知眼中,卻是證明了他心里頭對她的看重,意外地安了她方才對未來迷惘的心情。
她不由嫣然一笑,這一笑簡直讓安碩魂都飛了,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的仙女,她在幽深的黑夜之中,猶能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芒,是那樣的奪目,那樣的美好……當(dāng)她站起朝他走過來時,他表情微變,本能的移開了目光。
唐汐知難以理解他的神情,似乎是由驚艷變?yōu)榱梭@嚇?她不過是從院里的石椅上站起來,需要這么大的反應(yīng)?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明白了過來,俏臉不禁微微發(fā)熱。
因為沒想到會有人在這時間過來,她穿得很是單薄,一站起身頓時曲線畢露,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安碩沒有直接噴出一道鼻血已經(jīng)很自制了。
她突然心癢癢的,很想戲弄他一下,于是走向了他,試探性地輕輕碰了下他結(jié)實的手臂,硬邦邦的。
“你……我以后就叫你安碩,可以嗎?”
肌膚相觸,他果然不負所望的雄軀一震,眼睛還是不敢看她,全身僵硬,神情極不自然地說道:“可……可以。”
“那你也別再叫我唐小姐,我爹都叫我汐兒,我想聽你這么叫我。”她柔柔地說著。
安碩剛正的臉微微一抽,像是陷入了某種掙扎,但她的聲音有種魔力,讓他忍不住想遵從,好半晌才聲如蚊蚋地輕喚,“汐兒。”
唐汐知差點笑了出來,她發(fā)誓,她看到他耳根紅了。
安碩心中忐忑,她離得這么近,身上的幽香若有似無地竄入他的鼻間,他簡直連手該擺在哪里都不知道,叫了那聲汐兒后,他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你……你早點休息吧,夜深了,我走了!彼荒芰滔逻@么一句話,匆匆離開了她的院子。
這男人真老實啊!看來她以后成親不會太無聊了……唐汐知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本郁結(jié)的心情也一掃而空。
很快地,時間便到了七月初五,七月諸事大吉,所以雍王妃在定下成親之日時,連找個寺廟算算日子都不需要。
成親的六禮之中,納采和問名直接忽略了,因為是雍王妃做主的婚事,不合也得合,所以只是象徵性的問了兩人的生辰八字,并未特別去算,僅僅讓廟里師父點出了一個適合嫁娶的時辰。
納吉、納徵和請期同樣簡化了,這個階段簡單說就是送聘禮而后決定婚期,不過安碩家貧,一時之間根本拿不出像樣的聘禮,而唐家已亡,送聘也不知送到哪里去,只是安碩仍盡力替唐汐知買了一支玉簪,花了他二兩銀子。
當(dāng)唐汐知看到玉簪時,想到那粗手大腳的男人替她挑選這種女人的東西,該是如何的束手束腳,她便心頭一陣好笑,卻又覺得溫暖。
雍王妃知道安碩已經(jīng)很有心了,便讓唐汐知將東西收下,即使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成親,聘禮也是男方對女兒家看重的表現(xiàn)。
同樣的,唐汐知也沒有任何嫁妝,她手上的玉鐲是唐家留給她唯一的紀念了,最后是雍王妃給了她一副珍珠頭面當(dāng)作添妝,也置了一些衣物賞給她,就當(dāng)成嫁妝先送到男方家中去了。
終于來到迎娶的這一天,雍王妃請了一名縣里兒女俱全、父母健在的全福人,替唐汐知開臉上頭、梳妝打扮。
這名婦人替不少女兒家開過臉,但看到唐汐知時仍不由狠狠驚艷了一把,在描繪妝容的時候也特別仔細,讓原本就沉魚落雁的她披上嫁衣后更加的艷光照人。
王府里的奴仆們就權(quán)當(dāng)女方親友了,和安碩也算熟識,在他來迎親時還好好刁難了一把,玩得十分開心,安碩在撂翻好幾個人,又做了一首不倫不類的詩后,終于順利迎娶美嬌娘。
唐汐知沒有哥哥,所以是由喜娘牽她上轎,由縣里到小南村可是要兩天的時間,所以雍王妃大手筆包下了鎮(zhèn)上的客棧,權(quán)當(dāng)雙方拜堂成親的地點,她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主婚人,大大方方地坐在高堂的位置讓小夫妻跪拜,待成親隔日再上轎回小南村給長輩磕頭奉茶。
由雍王妃主婚那是多大的面子,即便是安碩唯一的至親安大娘,對這樣的安排也無法有任何意見,也就是因為這樣,安大娘自覺沒見過世面,反倒不敢來縣里坐主位了,反正隔兩天新娘子還是會來向她磕頭,她便留在了村里。
一場小而溫馨的婚禮就在熱熱鬧鬧的一天里結(jié)束了。
客棧內(nèi)舉辦的喜宴只是雍王妃想讓府里的大伙兒湊個熱鬧,還有一場喜宴會在小南村補辦,所以來參加的客人們大多是安碩的同僚,硬是灌了他許多酒,若非被及時阻止,他們可能真會吵著要鬧洞房。
安碩進新房后,唐汐知仍披著蓋頭,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等待,他覺得自己腦袋不是很清楚,不知是不是因為酒意,每一腳踩在地上都虛虛浮浮的,眼前的畫面彷佛都是他的幻想,到現(xiàn)在都還不敢相信,他真的娶到了心目中的仙女。
小心翼翼地拿起秤桿,替新娘子揭開蓋頭,只見她眼如秋波,溫柔地睇著他,涂著胭脂的唇角微微一勾,輕易的就撩動了他的心,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看眼前的人兒,她美麗得不像真的。
大手碰到她的臉龐時,那細致的觸感讓他如遭雷擊,很快地縮了回去,什么酒都醒了。
唐汐知其實和他一樣緊張,畢竟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王妃也讓嬤嬤教導(dǎo)了她洞房花燭夜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要與一個尚稱陌生的男人那般親近,她渾身都不對勁起來。
當(dāng)他掀開她的蓋頭時,她以為自己會很提防,想不到她看到的不是什么色慾薰心的男人,而是一個傻笑著直勾勾看著她,憨厚到令人不忍苛責(zé)的男人,她的表情不由放松了下來。
而他伸出手輕輕的觸了她一下,她身體顫了一顫,但卻不是很排斥他的觸碰,這應(yīng)該是好現(xiàn)象。
“你……餓了嗎?”安碩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任何食物,那些什么早生貴子的果子灑了一把在床上,桌上也只有兩個杯子一壺酒,看來合巹的儀式是準備讓他們自己來了。
他在懷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了她,“這里頭是燒鵝腿,我……我在宴席上搶下來的,否則那群人太會吃了,不搶根本沒得吃!
新郎官在喜宴上搶菜給媳婦吃?想到那個畫面,唐汐知只覺荒謬好笑,手里這油紙包的分量頓時重了不少。
“還有那個……他們說要喝合巹酒,我、我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