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當(dāng)他入睡以后，佟朝陽便會來到他的寢宮外，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
站在門口的她，總算能夠深刻的體會到深濃的思念，究竟有多么折磨人心。
想見卻不能見，見著了卻又不能說上話，那種痛苦每天都煎熬著她，可是，她一點(diǎn)怨言都沒有，因為，這是她咎由自取的結(jié)果。
即便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她也心甘情愿，畢竟，能夠再見到皇上，她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而且這是她虧欠他的。
她打算用一生來償還。
姜承琰由于太過思念佟朝陽，在入睡前喝了一點(diǎn)酒，醉意朦朧的他，趴在桌案上睡著。
佟朝陽站在門口，遲疑著該不該前去扶他到床榻上歇息。
思考了半晌，她買決定鼓起勇氣上前，因為他明日還得上朝，若今晚睡不好，明日肯定很沒精神。
她以極輕、極緩的腳步走到他身邊，小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陛下，請醒一醒！”
他已經(jīng)醉了，就算見著她，隔天醒來，大概也會忘記。
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姜承琰半瞇著眼，咕噥著，“什么事？”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眼前的視線模糊，只隱約看得到對方的模糊身形。
“陛下喝醉了，奴婢扶你上床歇息�！彼桃獾痛怪^，并壓低聲音，希望自己不會被他認(rèn)出來。
但姜承琰即使喝醉了，聽力卻還算是敏銳。
“你是誰？聲音怎么這么熟悉？”他閉了閉眼再張開，想將她看得更仔細(xì)一點(diǎn)。
無奈，體內(nèi)的酒液正在發(fā)酵，他的視線無法集中，怎么就是看不清對方的臉。
這么熟悉的聲音，真像是他日夜思念的女人……
“奴、奴婢是剛調(diào)來金龍殿的女官。”她回答得忐忑不安，深怕自己的身份會被識破。
她好怕皇上會在一怒之下，將她趕出去。
“女官？”他心里頓時打了個突，猜測著，這名女官會不會就是佟朝陽？
“你、過來，讓朕好好地看看你。”
“陛下，你喝醉了，還是趕緊歇息吧！”她將頭垂得更低，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她好怕自己會被他給認(rèn)出來，此刻，她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面對他。
既然她不肯過來，姜承琰只好站起身，往她走去。
只是，才走沒兩步，他的身子就搖晃了一下，差點(diǎn)跌倒，佟朝陽趕緊飛奔過去，攬住他的腰，幫他站穩(wěn)。
“陛下，讓奴婢先扶你到床榻�！彼目跉獬錆M擔(dān)憂。
鼻端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雖然視線依然模糊，但他可以肯定這是佟朝陽身上的氣息。
“也好�！�
這次，他沒有拒絕，反而讓她扶著，整個人幾乎都倚靠在她身上，汲取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朝陽真的回來了嗎？
他懷疑這只是他酒醉后的幻想而已。
朝思暮想的女人，現(xiàn)在就在他身邊，與他靠得好近，讓他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既然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是誰，他也不想戳破她。
他怕嚇走她，只好繼續(xù)佯裝不知情。
他摟住她的纖腰，故意將臉埋進(jìn)她的粉頸處吸氣，享受著這難得的親密距離。
打從佟朝陽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停止對她的思念，每日每夜，他都在為自己當(dāng)初的暴怒而后悔，他該多點(diǎn)耐心，讓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來，而不是將她逼得離他越來越遠(yuǎn)。
等了她這么久，她終于回來了，這次，他不想再放她離開。
“陛下，小心�！彼⌒囊硪淼胤鏊诖采献�。
姜承琰的大手仍然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兩人的身子緊密相貼，沒有一絲縫隙。
“你讓朕想起一個女人，朕最愛的女人。”他像是有感而發(fā)地輕嘆一口氣，眉宇間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思念之情。
“啊?”她感到驚訝，卻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
“她是讓我不斷前進(jìn)的動力，失去她，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船只，找不到可以靠岸的停泊處�！彼钋榭羁畹牡驼Z，一字一句都敲進(jìn)佟朝陽的心坎里。
“陛下如此尊貴，何須為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官傷感�！彼炖锊簧跬獾姆瘩g。
然而，她的心里卻微微地悸動著。
沒想到，他一直都對她心心念念，未曾放下。
原來，她在他的心中占著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可知道，她思念他的心情，完全與他一模一樣。
“你不懂，她身上有一種特質(zhì)，堅韌果敢，一旦認(rèn)定對的事，便不畏艱難地持續(xù)下去，她就像是明亮的陽光永遠(yuǎn)沒有黑暗的一面。”他不疾不徐地說出自己心里的感受。
“不！她離開陛下便是不夠明智，這么傻的女子，不值得陛下懷念�！闭f著說著，她的聲音變得哽咽。
她好后悔，自己不曾把握住這份幸福。
如果一切可以重頭來過，她一定不會再這么傻。
“朕相信她是有苦衷的�！彼赝茰y，眸光幽黯。
雖然無法明白她不肯坦然面對他的原因，但他可以等，等她真正愿意與他相認(rèn)的時候。
五年的時間都等了，他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間。
“陛下不恨她嗎？”她有點(diǎn)激動地握緊雙拳。
她寧愿他恨她，也不要這么包容她。
他這么寬宏大量，只會加深她心里的罪惡感而已，并沒有讓她比較好受。
“朕的確是恨過她，但朕更沒辦法控制自己愛她的心意�！彼脨赖匕櫫艘幌旅碱^，渾濁的黑眸定定地直視著她，眸中的堅定，讓人深深動容。
他要借著酒意，把心里的感覺都告訴她，不希望兩人之間再存有誤會。
“怎么會……”她不敢置信地以手捂唇。
她的心跳猛然加快，趕緊別開眼，深怕自己地忍不住與他相認(rèn)。
佟朝陽以為他會恨她，所以，她才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只敢當(dāng)個能夠照顧他的女官。
雖然他現(xiàn)在說的一切，讓她深為感動，但畢竟是他酒后的醉語，她不敢保證當(dāng)他明日清醒之后，他還會這么認(rèn)為。
“陛下，你真的該歇息了，你的雙眼布滿血絲，顯然是太累了�！彼鹗�，想撫摸他的眼窩，卻又覺得不妥而放下�！氨菹拢阍摓榱颂煜律n生而振作�！彼崧晞裾f。
“你說得沒錯，朕是一國之君，不該為了一名女子而傷神�！彼胶偷溃鄣子奈⒌墓饷⒙氐��！半奕裟茉缛樟⒑�，也許，日后的生活會變得不一樣。”
“立后？”她頓了一下，沒想到兩人的話題會突然轉(zhuǎn)變，一聽到他要立后，她的心突然慌張了起來，但她卻不能阻止他這么做。
“最近朝中大臣都勸朕早日立后�！�
“陛下……或許真該認(rèn)真考慮了�！彼f得言不由衷。
一想到會有其他女人名正言順地與他朝夕相伴，代她照顧他一輩子，她的心就沒來由得感到一陣揪疼。
那是一種無奈又心碎的感覺。
他原本想激出她的醋意，但她的提議，卻讓他火熱的心頓時掉入冰窖，看來她還真懂得怎么打擊他。
佟朝陽誤會他是真的有心立后，老實說，她好希望自己能夠再陪伴他久一點(diǎn)。
一旦他立了后，就再也不會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她知道自己卑鄙，可是，她真的好想擁有他的愛，哪怕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也好。
她強(qiáng)忍著無奈與痛苦，勉強(qiáng)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陛下若立了后，或許，就會忘了佟朝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過去�！�
這些話，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同時也是違心之語。
在說這些話時，她必須壓抑住情緒，才不至于難受得掉下淚來。
將他推給別的女人，是一種殘酷的折磨，但她非得這么做不可。
她的身份太卑微，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且，她又狠狠地傷過他的心，今生今世，她已經(jīng)沒有資格陪伴在他身邊。
姜承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半廾魈炀痛饝�(yīng)立后吧！”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見她眼里染上愁苦，他心里突然有一種報復(fù)的快感，于此同時，心疼的情緒也逐漸在胸口蔓延。
雖然有心懲罰她，但也不忍心見她難受，既然她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身邊，他不可能再放開她了。
他不會讓她再逃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