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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小丈夫 第6章(2)
作者:黃苓
   
  近晌午前的“悅來酒樓”突然起了一陣大騷動。

  就在二樓雅座內(nèi),一位女客在喝下兩口酒后,竟猛地面色發(fā)黑。同桌的人雖然立即警覺、拍掉她手中的酒,仍無法及時阻止她將毒酒吞下肚。即使有人馬上為她催吐,沒多久,她還是陷入了昏迷。

  現(xiàn)場一片混亂。警覺出事的掌柜火速差人去將附近的大夫找來,同桌的男客則一邊臉色鐵青地注意中毒昏迷的少女狀況,一邊指揮下人把有問題的酒仔細(xì)保存起來。很快地,所有經(jīng)手過這毒酒的人都被叫來問話盤查。

  而由于這桌客人的身分非尋常人,因此官府馬上便派人來調(diào)查了。

  大夫迅速趕到,替少女做了連串急救診治,不過只能暫時不讓她旳情況惡化而已,大夫根本沒把握解去已經(jīng)蔓延至她全身的劇毒。因為少女的家就在數(shù)條街外,男人當(dāng)機(jī)立斷用馬車將她送回家。

  在少女家,看見她幾乎沒呼息地被送回,整座大宅上下自然又是一番震駭和連串折騰。

  過了午后,消息傳回了路家。

  洪夏衫是在翠萍急匆匆跑進(jìn)酒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她說著剛聽到的消息,才知道出事了。

  既震驚又不安的她,背脊上立即透著一陣寒意。雖然中毒陷入生死關(guān)頭的不是他,但當(dāng)時他也有機(jī)會喝下那毒酒的,所以有可能下毒者的目標(biāo)是他。

  回府來的劉祿說,原本爺和人約在酒樓談事情,但那人還沒來,卻是徐府老太爺家的孫小姐徐欣欣來了。接著沒多久,徐小姐便因為喝了店小二剛送上來的酒而中毒……一直到現(xiàn)在,徐小姐仍未清醒過來,但主子爺已經(jīng)火速去把正巧回京城的一位神醫(yī)請過府,推測她或許可以盡快脫離險境。

  路云深跟著昏迷的徐欣欣回徐府,因為她有可能是受他連累才出事,所以他比任何人都關(guān)心她的狀況安危。

  洪夏衫雖然一聽到消息后,便心焦地想直接奔到路云深身邊,不過最后他還是勉強(qiáng)按捺下沖動。因為時機(jī)不宜──此刻徐家人的心情肯定焦急如焚,她去了只會干擾人家。更何況他在那里,也有該查該做的事……只有這么想,她忐忑的心緒才能多少穩(wěn)定一些。

  而且不僅是她,路家上下幾乎所有知道這事的人,也全在等待徐家那邊進(jìn)一步的訊息傳來。沒有人愿意見到憾事發(fā)生,即使此刻還不清楚徐家孫小姐為何會莫名其妙去路云深與人約定的地方、且喝下毒酒,但畢竟她現(xiàn)在正處在生死關(guān)頭是事實。

  所有人的心都懸在半空中,尤其是洪夏衫。幸好跟著主子爺留在徐府的胡同知道她和其他人在擔(dān)心,所以機(jī)靈地派人陸陸續(xù)續(xù)將事情進(jìn)展帶回路家。不過也是直到隔日傍晚,徐欣欣才總算被神醫(yī)確定搶救回一命,至于她能清醒的時間,據(jù)說還必須再觀察。

  至少值得慶幸的是,她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

  路云深直到第三日天快亮,才滿身疲憊地回到家。

  在門外將跟著他跑上跑下忙了兩天兩夜的胡同遣去休息,他一踏進(jìn)房,卻看到趴睡在桌上的妻子。

  下顎在瞬間繃緊,接著他兇著臉卻又無奈地快步至她身旁,彎身探臂,輕易便將她從椅子上整個抱起來。

  只是他才一動她,她立刻就醒了。

  張開眼睛,洪夏衫初時嬌顏表情仍籠著迷糊睡意,可等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路云深抱著,她的腦子隨即醒徹過來。“啊,小深!币莩鲚p呼。

  路云深幾個大步便移到他們的床榻前。坐下,暫時將她安放在他的腿上。

  “你又等了我一夜?”昨天胡同便將她昨夜沒睡等他的事報告給他,所以此刻回來竟見到這情景,他覷著她,臉色有些難看!拔也皇且嘶貋砀嬖V你,我會很晚回家,要你早點兒睡嗎?你你……你竟然還給我趴在桌子上睡?!”悶吼她。

  她的眉心蹙攏了起來,毫不猶豫從他腿上滑下,開始動手將他的外衣脫掉!昂煤,我錯了,現(xiàn)在別跟我吵這個,你還有時間睡吧?”瞄到窗外魚肚白的天色,她更加快了手勢。

  仍黑著臉,但他沒拒絕她的動作,而且當(dāng)他躺到床榻上時,還順勢將她勾到身側(cè)!拔依哿,陪我睡一會兒!毕矚g讓她的頭枕著自己肩膀、把她整個人攬在懷抱的睡覺姿勢,這會令他很有安全感。

  順著他,等到他很快閉上眼睛,并且在下一刻發(fā)出平穩(wěn)的呼息,她才緩緩吁了口氣,跟著閉眸。

  看來他真的累了。

  其實她也沒想到她會等他等到睡著,可她似乎也只瞇了一下眼,F(xiàn)在終于等到他回來了,枕著他的懷臂與氣息,她一顆原本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在他回來前的這兩天,她根本無法安心去睡……原來,被他擁著入眠已經(jīng)成了她的習(xí)慣──

  一個令她想戒也戒不掉的習(xí)慣。

 。

  洪夏衫只略略睡了一會兒便醒了。輕手輕腳離開陷入沉睡的路云深身邊,她先去找了同他一起從徐家回來的其他人問清徐小姐的最新狀況,知道徐小姐還在昏迷中,而下毒的兇手據(jù)說已追查出了蛛絲馬跡,她不禁眉頭深鎖。

  才睡不到兩個時辰,路云深也起來了。

  正巧回房的洪夏衫一進(jìn)房便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恢復(fù)一身神清氣爽的他在換衣服。

  “怎么不再多睡一會兒?”把在里面放著要替他縫補(bǔ)的衣服籃子擱在小幾上,她走近他,自然伸出手為他順順衣袍、調(diào)整系腰。她同時不忘仔細(xì)打量他的神色。

  “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毕硎鼙粣燮拚辗鞯男腋,不過路云深仍是攏著眉盯著她眼下微深的陰影!捌渌苏f你似乎兩天來都沒怎么休息,你想讓我再把你押回床上去睡嗎?”強(qiáng)硬語氣之中卻也帶著心疼。他當(dāng)然知道她是為了什么。他早習(xí)慣事情一來,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用合眼睡覺的狀況,但她不同。

  感受到他兇霸口氣下的關(guān)心,洪夏衫搖搖頭,把他拉到椅子坐下,替他倒了杯仍微溫的茶。“我有睡了。小深,徐姑娘一定會沒事吧?”不拐彎抹角說出她心中的擔(dān)憂!霸诰评锵露镜娜,目標(biāo)原來不是她,對嗎?”這事的真相,連告訴她這兩日情況的劉祿也并不很清楚,所以她直接問他了。

  路云深抿緊唇,臉色一沉!拔疫在查!比绻皇切煨佬篮鋈慌軄恚群认履菈鼐频娜舜_實可能是他。

  她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小深,別再瞞我,有人想讓你沒命是不是?他們都告訴我了,你和徐老太爺從酒樓那邊應(yīng)該查出了眉目,你多少明白是誰想對你下手了……”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背上,她柔言:“我是你的妻子,小深,當(dāng)自己的丈夫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你以為做妻子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會比較好過嗎?”

  沒錯!他確實打算能瞞她多少是多少,不過此時回視她澈然的明眸,他動搖了。

  沉默了一會兒后,他才勉為其難地開口!白蛱煲估,我們的人循線查到最有可能放毒的嫌疑犯,最后一路追蹤過去,終于挖出幕后指使者,就是錢氏商行!庇f到后面,語氣愈冷悍。

  她愣了愣,當(dāng)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上一回她在徐家壽宴時差點被入迷昏綁走,主謀就是錢氏商行的主事老板錢要,沒想到這回又聽到這名字。

  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她從未想過,商場上的競爭也有可能演變成欲置對方于死地的殺戳,這就是他一直待著的世界,一個其實很殘酷血腥的世界嗎?

  路云深沒錯過她這一下輕顫,表情現(xiàn)出一抹責(zé)怪懊悔,他反握住她的手。“夏衫……”

  “接下來你要怎么做?這一回錢氏商行已經(jīng)直接對你下手了!崩潇o了下來,她面現(xiàn)堅定地直視他。就算他的世界再無情殘忍,她也決定跟著他踩下去了。她只是個平凡人,平凡到不可能任自己的丈夫遭受生命威脅,而她還不想反擊報復(fù)回去的人──除非她不愛他。

  路云深一直清楚他的夏衫不是個只想依靠男人保護(hù)的女子,有時候她的表現(xiàn)甚至比男人還勇敢堅強(qiáng)。凝望住她清澈無比的眼,他的下顎肌肉一緊!澳阍谛旒页鍪潞,我就直接對錢氏商行采取行動。雖然前陣子錢要已經(jīng)被我逼到?jīng)Q定親自來議和談判,不過他顯然覺得用直接解決我的方式對他比較有利。既然如此,我對他手下那些商行當(dāng)然更不用顧慮……”新仇舊怨,這回他不會再給錢要茍延殘喘的機(jī)會。“哼!他有膽子動我,就應(yīng)該有想到失敗的后果。我會讓他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面龐再次罩上兇狠的神色。

  她明白了。

  “那么徐姑娘那里……大夫真的能救醒她嗎?”心思轉(zhuǎn)到他回來前仍陷昏迷未醒的徐欣欣身上。

  沒想到他倒是想也不用想地回答:“大夫說她能醒就能醒,所以我就回來。”

  看他如此信心十足,她跟著松了口氣?伤囊蓡栆裁俺鰜砹!盀槭裁葱旃媚飼侥愫腿思壹s定的酒樓去?而且你還邀她喝酒……”流露出連自己也不自覺的酸意。

  但對她有著全然用心在意的路云深,卻馬上敏感察覺她聽似尋常語氣下的些微不滿。他的胸膛一震,接著不由得對她咧出一抹頑狡的笑。

  “夏衫,你在吃醋是不是?你以為我和她偷約在外面,所以你吃醋了?”嘿嘿笑。

  吃……吃醋……這兩個字突然從他嘴里蹦出來,洪夏衫立刻瞪大眼睛、呼吸岔住!澳隳恪阍诤鷣y說什么!”低喊,有些小氣惱,也有些……心虛。“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可能和她偷約在外面,我是和你說正經(jīng)的……唔……”最后的字句乍地淹沒在他堵過來的唇舌中!啊恪∩睢毕胪崎_這強(qiáng)盜一樣的男人,卻被他糾纏得更密更緊。甚至到最后,這精神體力已因睡了一覺而恢復(fù)過來的家伙,還更干脆地將她拐回床上去。

  良久之后,春意無限的床帳內(nèi),令人臉紅心跳的嬌吟喘息聲終于逐漸平息下來。

  又一會兒,男人志得意滿的低嗓傳出:“你在意我,所以你在意別的女人和我在一起,你吃醋了!

  “啪”的一聲脆響,顯然有人挨了一記巴掌!俺源啄銈頭!”輕叱。

  “什么?你還是不肯承認(rèn)你為我吃醋?”惡意漸濃,手腳又開始不安分。

  “喂!你你……”察覺了他的意圖,女人第一時間便要抓著被跳下床,但她的動作快不過男人的鐵臂一勾──她連床沿都還沒沾到就又被壓回枕褥上。她燒紅著玉頰,瞪著將她雙手壓制在頭頂、低俯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小深,別鬧了,你應(yīng)該還有其它重要事得做吧?你……啊……”被他突然毫不憐香惜玉低下頭顱、狠咬住她頸側(cè)肌膚的舉動駭?shù)锰酆舫雎暋?br />
  熾熱的身軀緊觸著她的,就連他在她頸畔呼吐的氣息也是燙人的。其實他只狠咬了她這一下便又不忍地放開,同時還抱著她一滾,反讓自己墊在她身下。他嘆口氣,伸出大掌捧住她嬌嫩的臉蛋,凝看著她被他那一咬、疼出淚花打轉(zhuǎn)的美眸,他不舍地用拇指拭掉頰畔滑下的一顆淚珠。

  “夏衫,對不起,我只是又氣又急。”氣她老是不肯承認(rèn)對他的心,急她又想躲,所以他才會一時沖動。“我……我真的以為你會為我吃醋……”又是他在自作多情?

  在他懊悔又心疼的舉動下,她就算想罵也罵不出口了。而且這個笨蛋哪──

  “你以為任何一個女人聽到自己丈夫在外面和一個仰慕他許久的姑娘見面,心里會舒坦的?”一口氣說完。

  視線移到她朱艷的小嘴,他愣了一愣,然后才略略氣喪地悶著臉!拔叶恕敝皇瞧拮拥男那榘。

  “你真的懂了?”睨他。哼!分明還沒開竅。

  “嗯!庇魫炁郎纤拿佳!皩Σ黄穑以饝(yīng)你不讓其他女人靠近我身邊一步,可是徐欣欣她……我真的不知道她剛好也在那間酒樓,她出現(xiàn)時我也嚇了一跳!蹦茄绢^說她在酒樓和其他人吃飯,因為正巧見到他進(jìn)去,所以才去和他打聲招呼。不過他沒開口邀她,她倒是自己坐了下來,一副打算賴著不走的態(tài)勢。本來他已經(jīng)決定直接把她攆走,他可沒心神跟這從以前就很會找各種理由纏他、跟他耗時間的丫頭糾纏下去。可是沒想到她自個兒厚臉皮倒了桌上小二剛送上來的酒喝,卻在下一霎出事,連他都有點措手不及。

  他含在嘴里的無奈解釋,最后消失在她掩上來的手心上。

  “好了,我明白了!辈环裾J(rèn)心底的小疙瘩因為他的解釋而煙消云散,尤其是他在說到要攆她走時的不爽表情,更是讓她費盡力氣才憋住了唇角差點冒出的笑意。

  睨了他一眼,她忽地把被子扯上來蓋住他的臉!拔艺f不許動你就不許動。”警告,接著趕緊把方才被他粗暴扯掉的貼身衣物和衣衫拾起穿上。

  至于路云深,哪有這么乖地她說不動就不動的?趁著她在忙著穿衣裳,他已經(jīng)大剌刺把蒙在眼上的被子拉開、大剌剌地欣賞親愛的娘子在日光下晶瑩剔透的誘人雪肌。

  眸底再度深濃起來,他的心又在蠢蠢欲動。

  并不是沒感受到自身后投射過來的強(qiáng)烈眼神,可她努力克制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和臉頰的赧臊,假裝沒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直到她把衣服穿好,她才半偏過身,不意外地望進(jìn)他賊笑的亮晶晶眼里。

  “你今天不用再去徐家嗎?”他大老爺今天似乎很閑。

  果然,已經(jīng)坐起身、并且毫不在意裸露出一大片壯闊胸肌的男人對她慵懶地?fù)u搖頭!坝惺吕咸珷敃扇诉^來告訴我!彼毂酃醋∷男⌒U腰,把頭顱靠了過去,下巴擱在她細(xì)肩上!拔医裉煲偶僖惶欤闩阄!甭曊{(diào)低懶嘎沉,還帶點兒撒嬌的意味。

  這也只有在她面前,才可能出現(xiàn)的另一個路云深──一個會使出小孩子招數(shù),耍賴、裝無辜可憐,只為搏心愛女人一笑、討心愛女人歡心的路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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