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剌剌地問,也不怕應子丹生氣。也奇怪,并不是特別有勇氣,然而面對爹以及應子丹時,總能毫無畏懼,或許是因為是個據理力爭的人,在周遭有犯過錯的就是兩人,因此才不會怕他們。
應子丹哀怨的睨眼!澳阆胗锌赡軉幔俊
他惱得是剛才去“湘春樓”,想摟個人,哪知滿腦子還是想著個貌不起眼、還有些圓滾滾的殷琥珀,害他啥也沒做便狼狽離開。哪里不好滾,竟滾到他眼前,分明就是希望他趕快將生吞活剝嘛!
殷琥珀眨眨眸子,隨即有多遠閃多遠。
每當應子丹露出副表情時,他的下個動作就是狠狠抱住,彷佛想把體內多余的肉全擠出來似的兇狠,不想滿身淤青的還得退得不著痕跡,免得又惹怒他。
“躲什么躲?里只有我們兩個,你以為能躲到哪去?”應子丹伸出長臂,直接把人逮回,揉進他懷里。
“別抱著啦!”他自身后圈著,讓無法反抗,任何動作都徒勞無功。“放開,還要忙呢……”
不曉得應子丹是怎么回事,最近只要見到,不是眼神透著怪異,就是三不五時摟著,像是想秤秤又胖多少。
最初還會有些臉紅,現在則是被抱到麻木,人與人畢竟有差別,只要他有心,想掙脫便是難事,幸好應子丹尚懂得分寸,沒有再進步,且會真的動怒前便會放開,時間抓得剛剛好。
嚷著,他煩著。
是怎么回事?
他不偏愛圓滾滾的東西,即使對有些意思也會保持距離,免得惹上麻煩,哪知上回不小心有接觸后,事情完全走樣。
看起來很不養眼的人,抱起來竟舒服的教他不想放開。
“有食物的味道!焙λ亲羽I。
“里是賣吃的,當然有食物的味道。應子丹,沒什么事的話,就來幫整理!笨礃幼討摬粫儆锌腿松祥T。“先拿抹布把桌子擦干凈,然后將桌椅擺進里頭,掃帚放在那邊,記得要掃干凈!
“你當我是什么人?”他不滿使喚得那么自然。
除小時候幫忙娘親做過事情之外,長大后,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必須得到相同的報酬,甚至要更多,做白工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早掃完,請你去喝酒!
難得會主動和他親近,即使不想動手,應子丹也好心情地開始擦桌子。
“對么好,請上哪喝?”喜歡和相處,單純的總令他心情很好。
“女兒紅酒館。”絕不會有喝醉之虞,要不,可扛不動么大個的應子丹。
又是女兒紅……
“喝那種不會醉的酒有何樂趣可言?”
“當然有!币箸暌财鹕黹_始收拾,想到待會兒能看到新書,疲憊登時消散空。“一個人喝酒多悶,喝酒就是要跟朋友一塊喝才有趣,不過喝醉隔醒來痛苦得要命也不好,所以啊,喝‘女兒紅酒館’的酒才能喝得盡興又能暢所欲言,不是嗎?”
真是這樣?
應子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驀地,他想起“女兒紅酒館”對門的是什么店。
“你根本是打著請喝酒的名義去‘臥龍書肆’吧?”若敢回答是,他鐵定立即找人砸“臥龍書肆”。
啊,被看穿!正好背對他的殷琥珀,眼眸里快速閃過抹心虛,很慶幸沒讓他瞧見,否則肯定會讓他生氣。每回只要知道要到書肆,應子丹就變得很奇怪,不是諷刺不好好工作看什么書,便是以凌厲的眼神瞪視。
曾想過他是不是和上官公子有仇,可想想實在不可能,上官公子人那么好,未曾與人結怨,跟應子丹分屬不同的地盤,兩人毫無交集可言,應該不至于有什么嫌隙。
腦海里飛快閃過個不曾臆測過的念頭,莫非……他是在嫉妒?
“……該不會是在嫉妒上官公子吧?”整理好思緒,轉身探問究竟,希望個擱在心底的困惑能獲得解答。
上官鳴玉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嫉妒?
他的身材勝過上官鳴玉、他的俊俏勝過他、他的氣勢勝過他、他的調情技巧更遠遠超越他,他白手起家,上官鳴玉則是靠長輩庇蔭,也勝過他,他唯一輸的是腦袋里裝的書本沒他多而已,可會念書又有何用?連個人也搞不定的人,他瞧不起。
若他是上官鳴玉,早將傅瓔珞給吃,現在也不會繼續影響鎮上姑娘的芳心。
真是的,那些人也真沒眼光,喜歡這么個毫無用處的人,就光會讀書,讀那么多書又沒有用處,倒不如三顆骰子握在手中來得實際。
“你要我嫉妒他什么?”
“因為上官公子比更吸引姑娘的目光,鎮上的好姑娘都想嫁他,所以你不高興,對不對?”
“這些笨蛋之中也包括你嗎?”
“?”
“記得你很喜歡他的,不是嗎?”
沒錯啦,確實喜歡上官公子,可這種喜歡是朋友的喜歡。
是覺得上官公子文質彬彬、氣質出眾,個性又溫柔體貼,肯定很適合成為夫婿,雖然和上官公子也很聊得來,不過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什么將來,只是喜歡和上官公子討論書的內容。
見沉思許久,誤以為是害羞不好意思回答,應子丹火大,抹布扔,端坐在椅子上。
想見上官鳴玉,他偏不讓見。
殷琥珀眸子眨呀眨,不解他的動作。
“肚子餓。”
“。靠墒且呀浺蜢,而且伯母都會為你準備晚飯,肚子餓就先回去吃吧,對,順便告訴伯母,我會回去吃飯,不過會晚!钡孟热ァ芭P龍書肆”看看有什么新書,上回買的三本書已經看完,準備再添購個幾本,而且上官公子對她不錯,每次都會給折扣。
“現在就要吃,來者是客,難道你要將我趕走?這就是‘竹林小館’的待客之道嗎?”想擺脫他,沒么容易。
噘著嘴,明顯不高興應子丹的胡鬧,雖不知他意欲為何,可他擺明就是想和作對。雖然心里生氣,但還是得捺著性子,因為老板告訴她上門即是客,無論如何都必須親切招呼。
“請問客倌要吃些什么?”
“聽說你們店里的東坡肉很有名,給來盤,再炒幾樣青菜,還要碗白飯。”
“這位客倌,東坡肉已經賣完,白飯也沒有,您明天請早!壁s快離開,別耽誤去買書的時間。
“現在就想吃到東坡肉,難道你老板沒教你務必要滿足客人的要求嗎?這樣可不成,沒能善待客人,這間小館遲早關門大吉,你說是吧?”憑什么他煩惱得睡不著,她竟能快活地去見心上人。
殷琥珀聞言,眉頭愈結愈深!斑@位客倌,東坡肉少說也要兩個時辰,您愿意等嗎?”
應子丹雙手迭成塔狀,置在下巴處,濃眉微挑,眼眸里綴燦爛的光芒,唇角淺淺上揚。
“無妨,若能吃到好吃的東西,再多時間也值得等!彼麛[明就是故意刁難。
見改變不他的心意,翠綠色的身影只好乖乖步入廚房,為他燉煮鍋東坡肉。
沒錯,他心眼壞、度量小,誰又能奈何得他?
他就是存心耽誤,想見上官鳴玉,下輩子再見吧!
同時間,應府內──
“明非,子丹怎么還沒回來?”
左明非回來,卻不見兒子人影,劉翠婉忍不住開口問。畢竟明非和兒子在起,只要他回來必能見到兒子。
義母手藝極好,不僅能吃到好料,還能省錢,一舉兩得,左明非自然樂得回來用飯,只見他先吞下大塊鹵得入味的東坡肉,才回答:“子丹去‘竹林小館’!
應子丹和“竹林小館”的易老板沒有交情,因此他是去做什么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劉翠婉露出抹原來如此的恍悟表情,呵呵笑地坐在左明非身旁。
有個兒子不夠,收談二生為干兒子,前年又收也是無父無母的左明非為義子,就連隔壁的琥珀也可算是半個兒,不過也不想收為干女兒,因為女兒早晚得嫁出去,當然是媳婦好。
二生性格穩重、聽話,可惜有喜歡的姑娘,明非腦筋靈活又風趣,也不錯,可惜他對琥珀沒興趣,其實第一個相中的就是自家兒子,內舉不避親嘛!
只是這個“親”讓她很頭痛,琥珀最恨賭,兒子開的卻是賭坊,琥珀喜歡的對象不能涉足青樓,兒子偏愛上青樓。
唉唉,實在愈來愈不抱希望。
夾塊嫩中帶勁的肉給左明非,劉翠婉笑咪咪的。
左明非看便知義母有求于己,自認比應子丹孝順的他不等開口便:“義母,有什么話您大可直說,這里也沒有外人!
他是先成為應子丹的屬下,之后才讓義母收為義子,在外頭他仍稱應子丹“應爺”,回到家里兩人則是兄弟關系;他是兄,應子丹是弟。
見義子如此體貼,劉翠婉也不遲疑,趕緊將心事吐為快。
“明非,也知道義母非常中意琥珀,乖巧又善良,跟你們兄弟三人感情都不錯,因此義母直希望們其中之一能娶琥珀當媳婦。不過,二生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也擺明將琥珀當妹妹看待,現在義母的希望全系在子丹身上,你們三人當中就屬你腦筋最清楚,義母的心愿能否達成,全都要看是否能發揮長才!奔词箖鹤硬徊牛O的愿望從沒滅過,只差沒老淚縱橫跪求兒子快快娶妻。
“義母,別么,子丹和琥珀的感情本來就很親密,他們若能結為連理,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非常高興,即使義母不提,明非也很樂意促成樁美事。”有個喜歡流連青樓的弟弟,也會破壞他的名聲。
“該怎么做呢?”有老大出手,小兒子肯定栽。不是愛,沒讀書就是沒讀書,腦子再怎么靈活也比不上讀書人,還好有先見之明收明非當義子,現在動腦的工作就不必煩惱。
“義母,稍安勿躁,若動作太明顯,子丹會起疑的!
子丹絕不是可以任人算計的,他雖然沒讀什么書,不過他流露出來的霸氣和一股天生的領導氣勢是他遠遠不及。
因此,即使清楚子丹所開的賭坊不合他意,他仍愿意為他所用,不是想改變他,而是希望有朝日賭坊能擴展至全國,到時他躺著就能收錢;他平生無大志,只想數錢過日子。
稍早時候,子丹才想要讓個人對他臣服,還說對方是個普通人,他雖沒有多問,但肯定是隔壁的琥珀妹子,那個口口聲聲對琥珀沒興趣的笨蛋,最后還是露餡吧。
想要又不敢大大方方,真不像是他認識的應子丹,他很好心,就大方助他臂之力好,做人大哥的,自然要多替小弟的幸福著想。
“唉,怕時間久,琥珀先嫁人,那就糟!彼南眿D、她的抱孫夢就會統統飛走。
會有人敢娶應爺關照的人嗎?
假如有,他真想看看對方是什么三頭六臂,依“九輸賭坊”在祥龍鎮上的名氣,以及里頭的人個個是虎背熊腰,應該不會有人出門不帶眼睛。
“放心,琥珀對感情種事也還沒開竅,那種性格,絕不會輕易喜歡上個人,她和子丹樣都是喜歡慢火燉煮,就像鍋東坡肉樣,能讓他們動心的往往是相處多年的對象,因此義母不必太擔心!彼吹煤芮宄。
聽左明非分析得有條不紊,劉翠婉邊聽邊頭,安心不少,這個義子果然沒白收。
“我也曉得子丹對琥珀有意思,可是他遲遲不行動!笨吹眯募比绶伲薏坏酶纱嘧屗麄兩字蟪墒祜。
“他早晚會行動的。”他早已發現子丹看琥珀的眼神愈來愈曖昧!傲x母,這件事是們之間的秘密,切記不可讓第三者知情,要不可難收拾。”別看琥珀小小個頭,要是遇上不平的事情,也是很兇悍。
當年,他隨著子丹回到祥龍鎮,準備要開設賭坊時,琥珀便是頭個跳出來反對,還直接和子丹杠上。
那時不知道他們之間有多親密的他還曾為琥珀捏把冷汗,因為他可是親眼目睹子丹將個比他還高壯的人打得連他手下都認不得的凄慘模樣。
“個曉得,可是連二生也不能嗎?”
“二生啊……也別,該他出力的時候會告訴他,如果沒他派得上用場的地方,最好對他守口如瓶。義母,想您應該比還清楚二生也是很正直,不喜歡算計種事!
劉翠婉稍有不同意!澳氖撬阌,叫推波助瀾!
左明非大力鼓掌!罢f得好啊,義母。”
他一直都不相信他無父無母的會引起義母的心疼,畢竟他都快三十,他想義母會收他當干兒子,一定是因為他倆談得來的緣故,在某些想法上也十分契合,簡直就像是親生母子。
“娘,我回來!闭б娮竺鞣且苍诩,談二生眼睛亮!按蟾,也在啊!
“義母今有準備拿手的東坡肉,當然要早早回來!
“二生,坐,娘去幫你添飯!
“謝謝娘,子丹沒回來?”
“他去別的地方。對,工作還順利吧?”
談二生不喜歡“九輸賭坊”,因此拒絕在賭坊內工作,現在則是在鏢局內擔任鏢師,有時為走鏢得離開祥龍鎮兩、三個月以上。
“不錯。對,大哥,我下個月要去趟西域,需要幫買什么嗎?”
“不必,平安就是帶給最大的禮物!倍敲创髠頭,為何總是怯生生的樣子,好似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壞蛋。
“二生,快趁熱吃。”
“是,娘!
“義母,別留飯菜,想琥珀也不會回來吃。”
劉翠婉笑得開心!笆前!
“琥珀不回來?怎么嗎?”談二生驚訝的問道。那個就像是自家小妹的琥珀竟會不回來吃飯,怪。
“沒事。二生,快吃,東坡肉花義母很多時間,很好吃!弊竺鞣菉A塊肉給他。
“是啊,二生快吃,別辜負娘的手藝!
談二生縱使有疑問,在兩人的夾攻之下也只能先乖乖用飯。
劉翠婉吃得少,用過飯后就先回房休息,留下他們繼續閑聊。
“大哥……”談二生欲言又止的看著左明非。
“怎么?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
“大哥,我希望能勸子丹結束賭坊。有個朋友在京城,聽聞皇帝下令禁賭,京城的賭館、賭坊已經全數關閉,想把火很快也會燒到祥龍鎮來,我不希望跟子丹出事,而且罪不定也會連累到娘。”
“二生,看得太嚴重,自古以來酒色財直是無法根除的陋習,很難因為皇帝的命令而改變,把火或許能燒個一、兩年,可若要長久下去,勢必不可能做到,相信皇帝最后也是會睜只眼閉只眼。再者,表面上配合,私底下又能管多少,不過仍是謝謝的通知!毕辇堟傔沒有任何動靜,應該還能多撐些時候。
官方有官方的作法,他們自然也會有應對之策,若火真燒到祥龍鎮,不想受波及就得要跟官府套交情。
“大哥,千萬別和官府斗。”
“事自會斟酌,別擔心。對,義母說你有心儀的姑娘,是哪位?大哥認不認識?”左明非轉移話題的問道。
談二生露出很勉強的表情。
見他不肯,左明非也不強逼!昂冒,大哥相信會喜歡的姑娘定是名好姑娘。吃飽,先去書房處理事情,慢用!
“大哥!
“怎么?”左明生臉上噙著淡笑看著他。
談二生怔,垂下眼眸似是回避!皼]……剛才的事情,還是請慎重考慮!
“知道!
有個愛操心的弟弟其實也不錯,總比那個老是給他添麻煩的老三好。
唉,如果不是義母的手藝太好,他還真不想和子丹做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