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皓,這是怎么回事?”
程天義瞪著攤在面前的幾份企劃書問道,全都是從幾間知名大企業那里被退回,鎩羽而歸的。
程氏近期表現相當糟糕,新訂單的開發接連失利,舊訂單的業績也嚴重滑落百分之二十,這是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事,程天義很難不憂心忡忡。
程文皓──程天義的遠房侄子絞著手,不安地報告道:“這個……叔父,我私下去打聽過,據說這些企業都和同一間公司合作,因為提供的材料比我們高檔,但價位卻低了百分之五,所以這些大企業全都臨陣倒戈,紛紛轉向與對方合作!
怎么會這樣?
這里頭有不少人和程天義略有交情,先前他也曾拜會過對方,雙方相談甚歡,怎么會突然說變就變,說中斷合作就中斷合作呢?
“搶走我們客戶的公司,是哪一間公司?”程天義問。
“是楊虎集團。據說那本來是高雄一間企業公司,最近轉移到北部經營,短期內就取得不少訂單,企業界大家都在討論!
“負責人是誰?”
“是一個名叫楊虎的人,聽說是前黑道老大……”
“黑道?!”他程氏企業在生意上竟然搶輸黑道?
“是的……不過現任的經營者好像另有其人。”程文皓趕緊補充。
“好!你替我查查這個人最近會出席什么宴會,我去會會他!
“叔父,這位經營者很神秘的,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每次出來接洽的都是他的部屬,有人想打聽他們老板的事,也必定是三緘其口。”
“有這種事?”
這人愈神秘,程天義愈想知道對方是誰,況且對方老是攔截他的訂單,顯然是惡意搶他生意,絕對不可原諒。
“這個人到底是誰?你想辦法派人去查,我一定要揪出這個幕后藏鏡人!”
“是的,叔父!背涛酿┶s緊去辦。
“可惡!”
程天義猛捶桌面,發誓絕不輕饒此人。
程悠悠回到家,才進門,就聽到父親的怒罵和咆哮聲。
她疑惑地走向客廳,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而呂治彥也在,她的遠房堂哥程文皓不知道說了什么,父親的情緒非常激動。
“爸爸?”
“悠悠!”見到她回來,呂治彥非常高興地站起來。
“爸爸,你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生氣呢?”她簡略地朝他點點頭,隨即快步走向父親,柔聲詢問道。
“哼,還不是于楷倫那混帳給氣的!”程天義面孔漲紅,氣得都快腦中風了。
“楷倫大哥?”
程悠悠臉上閃過一抹訝異與心虛,難道楷倫大哥私下去找她,被爸爸知道了?
“悠悠,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他竟然幫著楊虎集團來搶我們程氏的訂單,對付我們程氏,害我們損失了百分之三十幾的訂單,我好心拉拔他、栽培他,沒想到他這么忘恩負義,實在太過分了!”程天義跳腳大罵于楷倫沒良心。
他忘了,先使心機對付他、將人利用完就踢出大門的,是他自己。
“爸爸,你說的是真的嗎?”程悠悠臉色驟變,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問文皓,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背烫炝x重嘆口氣,也很希望這是假的。
“文皓堂哥?”程悠悠轉向堂哥,程文皓則是肯定地朝她點點頭。
“是真的,悠悠。一開始他是隱瞞身份,暗中阻撓程氏的生意,還惡意降價搶走訂單,存心讓我們撐不下去,我沒見過手段這么狠毒的競爭對手!背涛酿┫氲揭膊挥傻媚戭澬暮
“怎么可能?”程悠悠難以置信,那個總是斯文微笑,對誰都一樣和氣的于楷倫,竟會做出這么可怕的事,而且對像還是──她的父親!
“不可能,楷倫大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她難以相信這是事實,善良敦厚,向來懂得感恩圖報的他,怎么可能這么做呢?
“這是真的!悠悠,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雖然公司不是掛他的名,但確實就是他在幕后主使。”
“那么,他的目的呢?他會這么做,總有原因吧?”程悠悠想知道是什么使他改變的。
“哼!還不就是因為我將他趕出公司,他懷恨在心,才會這么做!背烫炝x忿忿然道。
“不,我覺得他不是這種人,一定還有其他原因,逼得他不得不這么做!
她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很需要錢?是伯母生病了嗎?還是出了其他問題?
如果他真的需要,她手邊有幾棟房子的權狀,以及一些珠寶首飾與名畫,可以變賣替他籌錢……
她猛然驚醒,用力搖搖頭,氣自己又沒用起來,只想著用錢替他解決問題,舍不得他為錢所苦。
“他還會有什么原因?”程天義不層地撇嘴。“好啊,那明天我倒要親自登門質問,看看他有什么話好說!
“我陪您去。”
呂治彥非常巴結這位未來的岳父,就盼望著他將女兒嫁給他。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程悠悠隨即表示要一同隨行。
“這……好吧!”
程天義看看他們兩人,心想大家當面把話說清楚也好。
程悠悠捏緊小手,既期待又對明日的相會感到不安,究竟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父親呢?她真的很想立刻問個清楚。
隔日,程天義帶著女兒,在呂治彥的陪同下,來到楊虎集團位于市區精華地段的辦公大樓,那氣派堂皇的外觀,連程氏企業都自嘆弗如。
還沒進門就給人比下去,程天義更覺老臉掛不住。
進了門,先請服務臺通報,等候片刻,服務臺卻給了他很不滿意的答案。
“很抱歉,此刻總裁有事即將外出,請各位改天再來。”
“天下有這么巧的事,我們一來他就要外出?我看他是不敢見我吧!”程天義氣呼呼地大吼。
“爸爸,你先鎮定一點!币姼赣H完全失了過去的冷靜,稍一刺激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程悠悠趕緊上前要他冷靜下來。
當!
這時有部電梯抵達一樓,電梯門開啟,一位俊挺男于與隨行秘書一起走出來。
站在服務臺前的三人都愣住了,因為那正是他們想見、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的于階倫。
“于楷倫!”程天義第一個按捺不住,快步朝他直沖過去。
“爸爸!”程悠悠怕父親對于楷倫動手,急忙隨后跟過去。
“噢,義父,是你們來了呀?”于楷倫轉頭吩咐秘書先到車上等候,然后才施施然走向他們。
他望著程天義,嘴角微微揚起。他早知道他會來,他不得不來!
他的眼眸越過程天義,落在他后方的程悠悠身上,不只嘴角的笑容轉柔了,眼神也柔得像要滴出水。
視線再越過程悠悠,落在殿后的呂治彥身上。霎時,原本溫柔似水的眼眸冷冷瞇起,瞬間結了冰。
那是他的眼中釘!
“不要叫我,我與你早就沒有瓜葛了!”程天義忿忿地吼道。
“喔,是嗎?那么請問程先生,您大駕光臨有什么事呢?”
“你──”于楷倫從善如流地改口,讓程天義氣到不行,認為他一離開程家,就翻臉不認多年的恩人。
“不好意思!如過您沒其他事的話,我還趕著到兆星公司去。”
“兆星?”程天義愣住了,那不是與程氏長期合作的老客戶嗎?“你還在挖我的客戶?!”他簡直要氣炸了,這個喪盡天良的渾蛋,不但毫無悔意,竟還打算繼續搶他的生意?
“程先生,說挖太難聽了,商場上人人平等,大家公平競爭,各憑本事,兆星雖是老字號,但也有權利選擇更好的新合作對象,您說是嗎?”
“你、你這個──”能言善道的程天義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程悠悠快步上前,不敢置信地問:“楷倫大哥,你真的做出這種事?你真的……對付我父親?”
“我認為這只是商場競爭,算不上什么對付,但如果你一定要用這兩字──那么,是的!”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淚水立即滑落,程悠悠難以承受這份痛。為什么她所愛的男人,竟會傷害她的父親呢?
“對啊!我待你也不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程天義比女兒更想知道。
難不成真的只為了他將他逐出程氏企業?
“因為,您不該阻撓我得到我最渴望得到的東西!”于楷倫冰冷地道。
“最渴望得到的東西?”在場另外三人一愣,不約而同認為,他指的是程家龐大的資產。
“你憑什么想要?那不是你應得的東西!”程天義不層地冷笑。
“為何不是我應得的?打從我到程家,就小心地呵護‘她’,歲歲年年地關心‘她’、呵護‘她’,深怕‘她’受到半點傷害。我是最用心看守寶藏的人,為什么沒資格得到最有價值的珍寶?”他望著程悠悠,若有所指地道。
他理直氣壯的口氣,讓三人感到詫異,尤其是程天義,簡直氣炸了。
“我經營程氏企業三十年,還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什么叫‘用心看守寶藏的人就資格得到最有價值的珍寶’?像你這么想,程氏不早被你們這些野心份子瓜分光了?”
“您在說什么?”于楷倫微微蹙眉,不太明白他在提哪一樁。
“還裝傻?告訴你!我絕對不可能把程氏的資產或是程家的任何一樣東西交給你,‘它’是屬于我程某人的,不是你!將來就算我無法再保護‘它’,也不會讓‘它’淪落到你手上,你別作夢了!”程天義氣得咆哮。
“是嗎?”于楷倫眸光也變冷了!帮@然我們看法不同,那就不要怪我對程氏不夠仁慈了!
說完,他刻意朝程悠悠點點頭,便調頭往外走。
他的話讓程悠悠聽了先是不敢置信,接著一把火直往腦門竄。
他真的瘋了!
為了財勢可以這樣冷血無情,她不敢相信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男人去哪里了?
“等一下!”程悠悠立刻火冒三丈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