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楷倫步出高雄機場,面色陰沉地搭上已在機場門口等候的私家轎車。
轎車離開市區(qū),駛向郊區(qū)的山坡地,進入幾乎占據(jù)半座山的頂級豪宅,占地廣闊的庭院,看得出主人必定坐擁億萬財富,富甲一方。
轎車在屋前停下,司機立刻過來打開車門,讓于楷倫下車。
同時,銅制防彈大門緩緩開啟,一名斯文俊逸的年輕人匆忙走了出來。
“楷倫,抱歉!臨時有一通緊急電話走不開,沒能到機場接你。”楊靖鳶一開口就先道歉。
“沒關(guān)系,別放在心上!庇诳瑐惒皇悄欠N小心眼的人,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先進來坐吧!”楊靖鳶請他人內(nèi),進了隱密的書房后才問:“你急著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他了解楷倫這個朋友,若非事態(tài)嚴重,他不會在電話中求助,同時親自登門商談。
“是的!事實上,我被解職了……”
于楷倫把這些日子來所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所有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好友,聽得楊靖鳶一肚子火。
“程天義腦袋壞了嗎?像你這么好的女婿人選他不要,他想挑什么?”
若不是他妹妹嫁人了,他會留下來給自家妹妹,哪舍得讓給不識貨的程家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辦到的,悠悠就像被隔絕在玻璃罩內(nèi),我看得見她的人,卻近不了她的身,只能遠遠地干著急。”于楷倫茫然地道。
見不到悠悠,無法和她說話,令他焦躁萬分。
“我知道以往是他一頭熱想撮合悠悠與呂氏航運少東,但是最近,悠悠似乎被他說服了,連我的面也不見,更不接我的電話,我逼不得已才來拜托你……”
若非絕望至極,他不會來求好友。
“原來如此!楷倫,你別客氣,需要什么協(xié)助盡管說,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事,一定竭盡所能幫你。”楊靖鳶拍拍好友的肩膀說道。
“義父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公司,公司是他的命脈,唯有掐住這個,才有籌碼與他對談。我想請你暫借我一間公司,我決定正面迎敵!庇诳瑐愓娴谋蝗菒懒耍幌в袷惴,也要程天義付出代價。
“哈哈!我求之不得哪?瑐悾敵跷乙恢绷ρ氵^來幫忙,但你都不肯,堅持要留在程氏企業(yè)報恩,現(xiàn)在你肯過來真是太好了,我老爸一定很高興你替他多賺一筆意外之財。”
楷倫可以說是一部活動的吸金機器,多少人擠破頭都搶不到,只有程天義那老頭人在福中不知福,活該他將來哭喪著臉來求他還人。
“我相信悠悠一定是被強迫的,我要帶她離開,我要讓我義父后悔將悠悠從我身旁奪走!”于楷倫眼神晦暗,臉上滿是陰鷙與憤恨。
楊靖鳶忍不住苦笑著說:“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簡直比我家那個土匪弟弟更像黑道份子。”
“世上有兩種仇恨無法遺忘,一是殺父之仇,二是奪妻之恨。他不該把悠悠從我身邊搶走,硬逼她嫁給呂氏少東!”
義父給他的正是奪妻之恨。
“呵呵,相信我,他很快就會后悔的。”他已經(jīng)感受到老友的火力了。
“靖鳶,謝謝你!”
得到楊靖鳶的無條件支持,于楷倫露出幾個禮拜以來的第一次笑容,不過這個笑容有如曇花一現(xiàn),瞬間又消失了。
見不到悠悠,他怎么笑得出來呢?
悠悠……她現(xiàn)在不知怎么樣了?
程悠悠端著剛煮好的咖啡,走向好友的辦公桌,準備送咖啡讓她們提神。
她終于又可以回到公司上班了。
于楷倫離開程氏企業(yè)之后,程天義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他回到了高雄,所以就放心讓女兒出來工作,免得在家里悶壞了,成天悶悶不樂。
回來上班之后,她看來一如往常,依然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好像沒有煩惱,只有她的知心好友看得出她心底的傷,經(jīng)常安慰她,還說笑話逗她開心。
這天下了班,穿著粉藍上衣、白色短裙,一身OL裝扮的她走出辦公大樓,沿著人行道朝捷運站走。
有部黑色轎車立即跟上,隔著一段距離遠遠地跟隨她。
打從解禁之后,程悠悠就拒絕了父親要司機接送她的好意,寧愿去搭捷運。
當然家里有好幾部高級轎車,而她也擁有駕照,可是因為膽子小,臺灣交通又糟,所以至今她仍不敢開車,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連日的陰雨在今天突然放晴,天氣難得晴朗,她慢慢走著,不時轉(zhuǎn)頭瀏覽櫥窗里的商品。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她莫名地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正跟著她。
她立即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往后方瞧,人行道上往來行人快速擦肩而過,個個神色匆匆,并沒有人有鬼祟或是心虛等異狀。
她歪歪頭,心想應(yīng)該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又繼續(xù)邁開腳步往前走。
可是又走了一段路,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甚至愈來愈清晰,她不禁又停下腳步,但這回是扭頭往馬路的方向望去。
乍看好像也沒什么問題,四線道的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但是一部晶亮的黑色高級轎車停在路旁,距離她很近,令人感覺有點可疑。
她正蹙著秀眉納悶地瞧著時,黑色轎車的車窗突然降下,露出一張熟悉俊雅的面孔,讓她訝異萬分。
“悠悠!”
“楷倫大哥?”她以為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的人,竟然又出現(xiàn)在眼前。
“你來做什么?”她傷心地別過頭,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悠悠,我有話想告訴你,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于楷倫打開車門下車,徐步走向她。
“我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程悠悠的眼眶不爭氣地紅了。
“我們當然還有很多話好說!彼麃淼剿媲埃煤銣厝岬难凵窨粗。
“你已經(jīng)做了決定,不是嗎?”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為何還是無法對這個男人斷情呢?
她甚至想過,就算他這些年來待在她身邊,只是為了程家財產(chǎn),她也無所謂,只要他愿意留在她身邊就好,可是──他最后還是選擇了劉郁薇!沒了財產(chǎn)這項附加價值,她就一文不值了嗎?
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對自己自信全無。
“決定?”于楷倫蹙眉看著她,滿心不解!拔覜Q定了什么?”
這時候他還裝傻?程悠悠一咬唇,淚水快要奪眶而出了。
“你自已心里清楚,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說完,程悠悠頭一扭轉(zhuǎn)身跑開。
“悠悠──”好不容易才見到她,于楷倫自然不肯輕易放棄,再說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他也得問清楚才行。
他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她連想逃的自由都沒有,他還不愿放過她,程悠悠突然由悲轉(zhuǎn)怒,用力甩開他的手,淌著淚轉(zhuǎn)頭朝他大喊:“放開我!我已經(jīng)決定結(jié)婚了,你不要再對我糾纏不清!”她想也不想地,脫口喊出。
“結(jié)──結(jié)婚?”于楷倫宛如被凍住,瞬間僵化。
“這是什么意思,說清楚!
程悠悠咬咬唇,心一狠繼續(xù)喊道:“對!我就快要和呂治彥結(jié)婚了,請你高抬貴手放了我。”
謊言一旦出口,繼續(xù)下去好像就變得很容易。
于楷倫定定地注視她,眼神專注得令人發(fā)毛。
“這是你父親的主意?”
“?沒……沒錯,是……是我爸爸安排的!彼o張地咽咽口水,說著別腳的謊言。
她不是故意把責任推到父親頭上,而是認為以父親為理由的話,或許他會比較容易死心放棄。
殊不知這番話,卻險些將程氏企業(yè)推入致命的危機之中。
“是嗎?我明白了!
頷頷首,于楷倫平靜地轉(zhuǎn)身離去,不再多問一句話。
程悠悠依戀地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有種詭異的感覺:他的反應(yīng)未免也太冷靜了吧?她說要結(jié)婚了,他一點都不震驚難過嗎?
可見他根本不愛她!
程悠悠計較地噘起小嘴,又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