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今冷淡的神情,和往常截然不同,這才是她真正的樣貌。
「約定?君今可不記得自己有拿到什么好處。畢竟我是沒得選擇,就被太尉買進府中,也像個畜生似的,被當成賀禮一般,給送進尚書府中呢!
「柳君今,你休得無禮!」趙勤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水飛濺。
柳君今并無因此而有半點驚嚇,反倒是一派輕松地笑著!岗w太尉,您別慌啊。倘若您都亂了陣腳,叫我該如何是好?」
柳君今很不客氣地傾身道:「若我毫無美貌,太尉豈會看上眼?若我心不狠,又怎能讓太尉寄予厚望?」
「柳君今,別忘了我趙勤的本事!共[起眼,趙勤惡狠狠地警告。
「趙太尉,我身在尚書府,不是您說管就能管得著。
「莫非邦彥對你下符不成?還是我的美人計有誤,送去的美人倒是成了人家的嘴上肉?」趙勤說著猥瑣的言話,卻遭柳君今潑了一身茶水。
「趙勤!我敬你一分,是給你面子,我柳君今和你養(yǎng)的走狗不同!」握著茶杯,柳君今說得咬牙切齒。
「我呸!你也不過是個煙花女子,還自以為清高!冠w勤哪里忍得下這口氣,揚掌就要揮去。見她不躲反而面對,趙勤在最后一刻收勢,怕留在她臉上的傷勢,會提早露了餡!改憬o我識相些!耍手段,你也討不了任何便宜!
她冷笑,諒趙勤對她也是沒法子,才會如此叫囂!岗w太尉,我丑話先說在前頭,休怪君今過河拆橋。您要的小道消息,我給;可再多的,我也沒轍。邦大人是個怎樣的人,你我心里都有底!
縱然她入尚書府前,是恨著兵部里的人,所以才會答應趙勤的話,要一手拉下邦彥,可在幾日的觀察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離譜。然而現(xiàn)在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fā),她怕要是一個不配合,那么趙勤要拆她的臺,同樣也很輕易了。
昨夜,她并沒有真正熟睡,邦彥留在她額上的那個吻,柳君今再清楚不過。
她一夜無法安穩(wěn)入眠,惦念的全是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更曉得邦彥心頭正掙扎著,那種想愛又不敢愛的心情。因為他的手里,已經(jīng)有個杜瑾湘了……
柳君今兩拳擱在裙擺上,一顆心揪得緊緊。她多么期盼邦彥的視線,能牢牢地鎖定著自己,她甚至貪心的,想要獨占他的愛情。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要為自己冀望的感情,狠狠地放手一搏。錯過他,她不知道是否還會再遇到讓人心動的愛情?
而她要的,也只能是他!
「這么說來,邦彥還真是個柳下惠?還是咱們柳姑娘伺候男人的工夫不到家?」趙勤邪佞地笑,未將柳君今先前的警告聽進耳里。
登時,柳君今伸來一掌,打落趙勤臉上的冷笑。
「我說過,收起你那低劣的話語!沽袼矔r臉上表情變得極為兇惡,他不把她的話當真,那么便要他后悔!「趙勤,別人敬你,而我柳君今可不怕你!」
趙勤從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恨不得是殺了柳君今泄憤!
柳君今自懷里掏出一只素帕,現(xiàn)在趙勤眼前。
「那是……」他瞠大眼,柳君今手上握的,可是尚書府中的機密?
「這是邦大人和某位大人私下往來的密函,準備上奏的,可是太尉您呢!」
「怎會?」趙勤亟欲得手,想知道其中細節(jié)。
柳君今將素帕扔給趙勤,美艷的嬌容中,帶有一絲的陰冷。「趙勤,夜路走多總會遇見鬼,您說是不是?」
趙勤一接到帕子,急忙看個仔細,直到最后,老臉布滿狠毒的神態(tài)。
「趙太尉,您該好自為之,君今言盡于此。」
語畢,她起身要走,霎時她的視線一片渾沌、頭暈目眩,心口涌上一股驟熱,令她猝不及防地嘔了一口。
「唔……」柳君今按著唇瓣,掌心里熱暖暖的黏膩感,順著指縫滲出腥紅的熱血。
趙勤好整以暇地看著柳君今,見到她眼中的驚異,殘酷地說道:「柳君今,你真以為你能入尚書府當官夫人?」
她看著掌心那灘熱血,險些沒有腳軟跪倒在地,一手撐在桌面上,不甘心地瞪著趙勤!改恪銐蚝荻尽
她終究也是成了他的棋,進退任人擺弄!柳君今恨得真想與趙勤同歸于盡。
「我說過,咱們是同處一條船上,我翻船,你也別想好過!」趙勤起身,走近她身側,抬起她小巧的臉蛋,贊嘆地道:「瞧我這潑辣的小美人,眼下倒成了可憐的落水貓!
「趙勤,我若做鬼!也要你不得安寧!」柳君今揮開他的手,不愿他的觸碰。
「你以為我會將你穩(wěn)妥妥地送進尚書府,好扯我后腿嗎?」趙勤口氣惡涼。
「你對我下毒?」柳君今瞪眼!肝覐臎]害過你!」
他撫著她柔嫩的面頰,但眼神卻不帶絲毫感情!改銢]聽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是怎樣的角色,要我信你?」
「趙勤,你有本事,就在今日殺了我。要不,我總會想盡辦法扯下你!
「你不敢!」趙勤握著她滿溢熱血的腕子!肝抑滥銓Π顝┮呀(jīng)動了情,否則不會臨時倒戈。但是,你實在是太過奢妄,他可是有個未婚妻!
柳君今冷冷地看著趙勤,就算是又如何?她不過是喜歡他,何罪之有?她既沒有開口,也沒有和邦彥索討任何的承諾,僅是靜靜喜歡他,何錯之有?
「不過,也好在你喜歡邦彥,也省了我的麻煩!
「你什么意思?」他的得意,令柳君今作嘔。
「我就是要你去尚書府攪得天翻地覆!顾自捳f得好,內(nèi)憂外患惱人煩!邦彥要是自身隱憂擺平不了,又有何力氣找他這外患的麻煩?
柳君今冷哼氣,便宜了這老家伙!改愕乃惚P打得可真精。」
「若你加把勁些,說不準邦彥就是你的囊中物。」趙勤撫著她清瘦的面頰。
「但我要警告你,你能要的,也只是一時的歡愉,是沒辦法握在手里的,你最好要弄清楚。沒了分寸,會招致災禍!
趙勤的意思,無非是在警告她,要是她真是窩里反,也絕對是死路一條。
柳君今抹去嘴邊的血痕,燦亮的眼眸中,夾雜一絲黯淡。
他自懷里掏出一罐藥瓶!高@藥罐,是給你續(xù)命保身用。每日服一回,要不會氣絕身亡,嘔血過多致死!
她瞪著他手里的藥,這老奸巨猾的家伙,何不讓她一刀斃命!岗w勤,你會不得好死!
「你若有膽子不服,死在尚書府也是省了我親自動手的麻煩。說不準,邦彥還會因此惹來一身腥!冠w勤將藥塞進她手里。
「我不會如你所愿!」柳君今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臉上,撒潑得狠。
趙勤抹抹臉,沉住氣,接下來才是正事要做!高@包藥,我要你在后天,邦彥出門以前,下在他的茶水里。」他又自袖口內(nèi),掏出另一包藥來。
「這什么東西?」
「軟筋散,不礙事兒的。」趙勤陰狠的笑容,有說不出的詭異。「這最多只讓他渾身無力,還不至于毒死他。」
「你為何要我下藥?」
「后天,咱們要陪皇上一道狩獵,我不過是想要滅滅他的威風,別讓他的鋒頭搶過圣上罷了!
柳君今戒備地看著他,不信他嘴里那套!杆幜肯露嗌伲俊
「一點便可,隨你開心。這藥兒,一包可迷昏一頭牛,你別下太多,把人給弄死就不好了!冠w勤逾矩的將藥塞進她的腰帶里,輕薄的意態(tài)居多。
柳君今不再惡言相向。如今她就像是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咱們下回再見,是你藥用盡之時,到時等我消息,如同今日一樣。」趙勤殘酷地說道,不將她當成人,宛若是手里養(yǎng)的一條牲畜,要養(yǎng)便養(yǎng),要宰便宰,全憑喜好,隨心所欲。
見他好整以暇地離去,柳君今僅能瞪著他的背影憤然不已。終究,她還是跌入一盤沒有退路的棋局里,進退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