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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給我玩 第六章
作者:單飛雪
   
  知道卓曦西要留下來過夜,張摩爾的心情好多了。盡管失戀,但贏到安慰獎,可以跟曦西獨(dú)處一整夜。

  他趴臥在床,一臉酷樣,心里卻暗爽,興奮地想——她會睡在他旁邊的陪病床,會親自喂他飲水吃藥,會扶他上下床。雖然自己來也可以,但他一點(diǎn)兒也不想逞強(qiáng),這點(diǎn)小福利他應(yīng)得的。

  曦西從浴室出來,洗過澡,換干凈衣褲,長發(fā)烏黑黝亮,玫瑰唇色真美麗,他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看,看她過來,彎身挪動陪病用的沙發(fā)床,這舉措,使那寬松的粉紅T恤領(lǐng)口放低,小露一片雪白脯胸。張摩爾頓時(shí)沸騰如火,呼吸為之一窒。曦西放好床鋪,轉(zhuǎn)過臉來,他趕緊移開視線,假裝研究墻壁上的漆。

  曦西甜甜地笑問:“需要幫你做什么嗎?”

  幫我……他頭暈,她的身材令他血脈賁張,而她的笑容令他目眩神迷,他希望她摸他……再想下去,就要請她煮綠豆湯消火了。他的安慰獎,嗚嗚嗚,要好好利用。

  “我的背,背有點(diǎn)癢。”他說謊,癢的是心。

  曦西過來服務(wù)!澳睦锇?幫你抓,可是不能太大力喔,你的背會痛,這里嗎?”

  “左邊,左邊一點(diǎn)!

  “這里?”

  “右邊順便一下。”

  “右邊也癢?這里?會不會太大力?會不會痛?”

  “不會痛……”他偷笑,喵喵叫,就算燙傷一百次也甘愿。

  多美的夜晚,她指尖輕輕抓搔,他熱血沸騰,痛苦又快樂,正陶醉地享受,忽然門推開,有人闖進(jìn)來,這人一來,摧毀美麗的夜晚——

  值夜班的小護(hù)士胸們,正經(jīng)歷白衣天使生涯中最大的魔考,張摩爾的急救鈴,平均十分鐘響一次。而急救鈴被按響的原因,令奔去處理的護(hù)士不堪聞問,令旁觀的卓曦西不敢相信,更教躺在病床上的當(dāng)事人不想理睬、不敢茍同、不能忍受、更不堪其擾。

  陳麗麗問護(hù)士:“你看我兒子,他眉頭皺著,好像很痛,是不是止痛藥不夠?”

  護(hù)士說:“我們不能亂開止痛藥,醫(yī)師給的藥量應(yīng)該是夠的。”

  又有一次,陳麗麗說:“你幫我兒子量體溫,他發(fā)燒了,你看他的臉好紅!

  “前一個小時(shí)才量過,很正常!

  再來一次,陳麗麗說;“我兒子手好冰,需要再添一床棉被!

  “……”護(hù)士敢怒不敢言,偷罵臟話。這女人一來就搞得大家兵荒馬亂,疲于奔命。偏偏她進(jìn)護(hù)理站時(shí),帶了一批黑衣兄弟,陣仗嚇人,他們在病房外守著,害護(hù)士們惶恐不已。

  事實(shí)上,張摩爾皺眉,是因?yàn)榭吹綃寢尮馀R:面孔漲紅,是因?yàn)閶寢尵o張兮兮,害他尷尬。而手足冰冷,是聽見曦西說——

  “既然伯母來了,醫(yī)院規(guī)定只能有一個人陪病人過夜,我先回去了!

  嗚~~不準(zhǔn)!張摩爾差點(diǎn)就不顧背痛,下床攔阻。

  “卓小姐,”陳麗麗對她很不爽!拔覂鹤硬铧c(diǎn)沒命,你應(yīng)該第一時(shí)間通知我,結(jié)果你讓我自己從新聞看到他出事,你了解一個做媽的心情嗎?你知道我多害怕嗎?”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是我要她不要通知你!睆埬柨搓匚魇帐皷|西要走,擺臭臉了!拔梗闳ツ?”

  “呃,回去。 笨炜熳,此地不宜久留。

  “不是說要留下來照顧我。”說話不算話。

  “這里伯母在就夠了,所以……”

  “媽!”

  “是,乖兒子。怎么啦?喔天啊天啊,氣色看起來好差,你臉色發(fā)青你知道嗎?很不舒服對不對?該死的,一定是很痛對吧?”在張摩爾還來不及制止時(shí)!

  急救鈴第八次響起。這急救鈴經(jīng)過來回多次摧殘,沒燒掉真是品質(zhì)夠優(yōu)。

  “我走了,Bye!”曦西想跑,連她都對護(hù)士感到不好意思啦!  

  張摩爾臉色青筍筍,護(hù)士咚咚咚跑進(jìn)來,喘著,汗飆著,瀕臨失控邊緣。

  “這次是怎么了?又怎么了啊?”天啊天啊~~曾當(dāng)選模范護(hù)士的張護(hù)士只差沒腿一軟,跪下來拜陳麗麗求饒。

  陳麗麗指著張摩爾,跟護(hù)士說:“你看他,我兒子痛到臉色都發(fā)青了!”

  張摩爾指著陳麗麗,對護(hù)士說:“請帶她出去!”

  曦西驚愕,張摩爾怎么這樣對媽媽?

  陳麗麗難堪得漲紅面孔,對兒子說:“你要我走?可是你一個人——”

  “你回去,卓曦西在就可以了。”

  陳麗麗驀地淚潸潸,曦西尷尬地呆在一旁。

  “好……”陳麗麗哽咽!拔易摺!庇挚聪蜃筷匚鹘淮;“卓小姐,我兒子拜托你了。”說完扭頭就走。

  “等一下,等一下啊伯母?”曦西追出去。

  伯母淚奔而去!斑@里不需要我,我們走!”她帶兄弟們走了。

  曦西攔不住,回病房,不吭聲,繼續(xù)收東西,外套、毛巾、帶來的書……通通收進(jìn)行李袋。

  張摩爾問:“干么?”

  “收東西。”

  “為什么?”

  “要回家!笨跉饫涞桦x。

  “我媽回去了,你又走了誰顧我?”

  “放心,傷得不重,只是擔(dān)心發(fā)炎。有護(hù)士在,還有急救鈴,在這里很安全的,沒人陪你也沒關(guān)系!

  沒良心!“好,晚安!彼淇岬,拒絕哀求她。

  好像她很無情似的,曦西甩了袋子,挽起袖子,瞪住他!拔抑牢抑滥闶菫槲也攀軅,我不該這樣,但我真的生氣。”

  “干么氣,我又哪做錯了?”

  “誰都看得出來你媽多疼你,你卻對她那么過分,什么叫!只要我留下來就好,要她回去?你沒看見她多傷心嗎?”

  “過分的是她!”張摩爾的大少爺脾氣發(fā)作!澳銢]看她多煩。 

  “煩?”曦西火大!熬退闼窠(jīng)緊張也是因?yàn)閾?dān)心你,你就算不高興也可以好好講,干么態(tài)度那么差?那是你媽。 

  “換做你,你媽這樣子,你不會煩?從小就緊張兮兮,你不抓狂?”

  曦西凜著臉,不吭聲。

  “你回答啊!”

  “不知道啦!

  “當(dāng)然不知道,你沒有一個混黑道老叩叩、后來又翹掉的老爸,也沒有一個當(dāng)人家情婦的老媽,你沒經(jīng)歷過她動不動就為你遷怒別人,更沒有一個總是想幫你關(guān)心你,卻總是將事情搞大令你難堪的媽媽。你可以說不知道,你可以罵我不孝,因?yàn)楫?dāng)那個人的兒子的,是我不是你!”

  曦西不吭聲,看著他的眼光很嚴(yán)肅。

  張摩爾又說:“想象一下,就會覺得我沒發(fā)瘋已經(jīng)是奇跡!焙币姷貙θ嗽V苦,大概內(nèi)心的委屈,渴望有人理解,而如果有人了解,但愿那個人是最愛的卓曦西。

  曦西聽完,沒安慰他,只說:“你知道嗎?我沒辦法想象這個……”

  張摩爾看那見甜美柔潤的臉兒,出現(xiàn)他從未見過的寂寞表情。他在那愛笑的眼睛里,看見某種晦澀的情緒。

  卓曦西凜著臉說:“我媽在我兩歲的時(shí)候就死了,所以……很抱歉,我沒辦法想象這個……”聲音很輕,但擲地有聲。

  一個人孤伶伶趴在病床,張摩爾忍著背痛,還捱著心痛。

  可惡,他的戀情莫非受詛咒?說不定是因?yàn)樗廊サ睦习只旌诘,業(yè)障深,感情路才這么坎坷!這么厲害,隨便都可以踩到她地雷。拜托,誰知道她媽死了,他不是故意的啊!

  喀,門又被推開。

  “曦西?”張摩爾驚喜。

  “別高興,是我!

  是老媽的聲音。

  陳麗麗過來,扔了皮包坐下,雙手抱胸,瞪著兒子。兒子頭發(fā)敲,下顎冒青髭,看起來好狼狽。

  張摩爾側(cè)著臉,也覷著母親。她被他惹哭,妝容盡毀,皺紋在淚水洗滌后,變得很明顯,媽媽今晚看起來特別憔悴。

  “是卓曦西叫我回來,她說兒子受傷當(dāng)然讓媽媽顧。剛剛我被你氣得半死,很不想理你,可是她又不留下來顧你,我是不得已才來的!标慃慃惡币姷兀試(yán)厲的口氣跟愛子說話,這還是第一次,實(shí)在是灰心了。

  張摩爾不吭聲。

  陳麗麗抿了嘴,眼眶泛紅,又說:“趁這個機(jī)會,咱們好好來喬清楚,這么多年,你到底在不爽老娘什么?身為一個媽媽,我做的不夠嗎?就因?yàn)槲沂侨思业那閶D,所以連生的兒子都看不起我嗎?但你摸摸良心,我對你的愛,可是一丁點(diǎn)也沒有少啊,這樣不夠嗎?”

  “不是不夠……”而是太多?磱寢寕,想到曦西說沒有媽媽的神情,遂對母親緩了臉色,張摩爾罕見地,主動要求她;“媽,我想喝水。”

  兒子的口氣很溫柔,那帶點(diǎn)撒嬌的口吻,登時(shí)教麗麗的憤怒委屈煙消云散了,她忘了正在跟兒子嗆聲,忘了正在計(jì)較兒子對她壞,她馬上跳起!八畣幔亢,我馬上幫你拿水。馬上——”說著又要按急救鈴,張摩爾及時(shí)制止。

  “媽,水要自己去茶水間倒!本驼f他沒瘋是奇跡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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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吃夠?太夸張了你。早上到現(xiàn)在,嘴巴沒停過,是不是病了?不要再吃啦!”是暴食獸嗎?

  也難怪曦西抗議,殷秀蘭的桌面像被臺風(fēng)掃過,滿布巧克力棒、蝦味仙、香蕉蛋糕、菠蘿包,更過分是還有曦西最愛的甜甜圈。

  一整天看殷秀蘭狂嚼她的最愛,曦西打冷顫直冒汗,她也好想吃啊,可是會肥~~這工作室,被殷助理變成女人的阿鼻地獄,墮落哪!

  殷秀蘭嚼著甜甜圈,填寫要給保險(xiǎn)公司的損失報(bào)告,懶洋洋瞄曦西一眼,看她盯著甜甜圈的饞樣!霸鯓?想吃?來。俊蹦靡粔K給她。

  曦西咽了咽口水,不拿。“喂,你不是在減肥嗎?”

  “我看開了,這次差點(diǎn)死翹翹,讓我頓悟到能吃就福!睋u著甜甜圈,呼喚曦西!俺月!” 

  曦西直后退,急著遠(yuǎn)離惡魔的呼喚。“快把零食收起來,少害我,嗚!

  “卓小姐?”有客人來,那人站門口微笑,右手牽著女兒。

  曦西過去,順便搶走殷秀蘭整盒的甜甜圈,秀蘭唧唧叫。曦西笑瞇瞇打招呼:“呀,嘉嘉,你好嗎?來,甜甜圈給你吃!

  嘉嘉接下就吃,穿著白洋裝的她,可愛得像棉花糖!爸x謝阿姨,!

  “其實(shí)我不是阿姨!标匚餍χ嗳嗨念^。

  “噢?”

  “應(yīng)該叫姐姐啊,曦西姐姐還很年輕是不是?才剛滿三十歲嘛!”

  殷秀蘭到角落去吐,三十歲還逼人家叫姐姐?嗯~~

  嘉嘉拿著甜甜圈,大聲說:“好地,謝謝姐姐。”

  陳淑美聽了直笑。“嘉嘉,你忘了還要跟‘姐姐’說什么?”

  “謝謝姐姐火災(zāi)的時(shí)候救了我!

  “不客氣喔!

  陳淑美問:“那位先生的傷勢好多了嗎?”

  “別擔(dān)心,燙傷的地方?jīng)]發(fā)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也不會留疤,頂多一陣子膚色比較不一樣。”

  “那就好!标愂缑浪煽跉。

  寒暄一陣,曦西送她們出去。她默默注意著,越看越覺得嘉嘉的輪廓,跟白御飛很像,方臉、大耳、濃眉、寬額……

  “我們回去嘍,嘉嘉,說掰掰嘍!”

  “大姐姐掰掰!

  “呃,請等一下——”曦西跑過去,鼓起勇氣說:“冒昧地問一下,嘉嘉的父親……是不是白御飛?”

  陳淑美聽了臉色午變,嘉嘉則是眼色一亮!斑住

  “嘉嘉!”陳淑美瞪一眼,嘉嘉不說了。

  看見嘉嘉的表情,曦西更懷疑了!澳翘,我聽她喊白御飛爸爸……”

  陳淑美笑了!霸趺纯赡埽克职衷缇退懒。小孩亂說,怎么能當(dāng)真?”

  糗了,果然是自己誤會!皩Σ黄,我隨便問,沒別的意思……”

  “我們走嘍,再見!标愂缑缼畠弘x開。

  曦西揮手目送,看她們走在夕陽染黃的街道。陳淑美走著走著,忽停步,轉(zhuǎn)身看著曦西。曦西上前關(guān)切!霸趺戳?”

  陳淑美打量著曦西!白啃〗,為什么你會想問我這件事?”看曦西面孔漲紅,慌慌張張,陳淑美心里一陣忐忑。

  “噢,沒有,就、就好奇嘛。”大概被以為很愛八卦吧?

  陳淑美點(diǎn)點(diǎn)頭,盯著曦西,眼色犀利,像窺見什么秘密。她反問曦西:“我也想冒昧地問一句,卓小姐跟白先生很要好嗎?還是……白先生有在追求你嗎?”

  “沒,就朋友,朋友!标匚餍奶摰睾鷣y敷衍。

  不止朋友吧?曦西慌亂的神態(tài),陳淑美全看在眼里。她凝眸,更大膽地問:“你……該不會是和他在交往吧?還是,你喜歡白御飛?”說完,眼看曦西困窘臉紅,陳淑美心中一緊,肯定了自己的懷疑。她仿佛遇見另一個自己,一個被愚弄的女人,這么好的女孩,不能讓那個混蛋糟蹋!陳淑美猶豫著要不要提醒曦西,正要說什么,一輛Lexus車趨近,停在她們旁邊。

  淑美看白御飛下車,瞟她一眼,送來警告的眼色。嘉嘉膽怯地躲到媽媽身后,討厭失火時(shí)不救她的壞爸爸。怕麻煩,陳淑美趕快帶女兒離開。

  “卓小姐,我們走嘍,再見。”

  “噢,掰掰!

  “新朋友嗎?”白御飛笑著走來。

  曦西呆望陳淑美她們!笆腔馂(zāi)時(shí)和我一起困住的孩子,特地來謝我的。”回眸看著他問:“怎么有空來?”火災(zāi)后,白御飛每天都打電話,三不五時(shí)約她見面,態(tài)度積極,跟以前差好多啊。諷刺的是,她對他的感覺,也跟以前有好大的落差哪!

  “到附近辦事,很想你,就過來看看。”白御飛研究她的表情,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這女人,以前迷戀他,火災(zāi)后,因?yàn)楫?dāng)時(shí)他沒救她,她開始冷淡了。原本迷戀他的,一旦疏遠(yuǎn),他反而更渴望。過去曖昧很久,就為了延續(xù)最后得到她的喜悅,為了一旦滿足,快樂會更強(qiáng)烈。這美麗迷人的卓曦西,根本已是他的囊中物,所以當(dāng)時(shí)才不急著得到,而是享受愛情游戲,F(xiàn)在她要疏遠(yuǎn),他難忍受,內(nèi)心沸騰,好像到手的鴨子飛了,更瘋狂的非要得到不可。

  “晚上一起吃飯?”她說著,手,很自然地就去握住她的手。

  曦西被握得忐忑,奇怪自己的改變,已經(jīng)知道是誤會,可是見到他的喜悅快樂呢?心跳加速的感覺呢?都到哪去了?為什么回不來?

  不像過去,只要他一約,就撇下私事,曦西說:“今天不行,我要去醫(yī)院看張摩爾!

  在醫(yī)院里,張摩爾癡癡地等。

  他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窗外滿天的紅霞,被深藍(lán)逐漸吃掉了。對面大樓,燈火啊,逐一亮起了。他因期待而躁動沸騰。從剛剛接到曦西電話,知道她要來,就高興著。從她愉快的口氣聽來,她已經(jīng)不氣了。

  曦西問他晚餐吃了沒?他說沒有。曦西問他想吃什么?他說想吃麥香雞、大薯、蘋果派、麥克雞、熱巧克力。

  她聽了嘖嘖道:“都是沒營養(yǎng)的垃圾,另外幫你帶一份水果色拉好了,這樣才健康!

  他想,如果能?吹剿,他愿意餐餐吃惡心色拉餐。掛上電話,看向坐一邊的媽媽,老媽自動站起來。

  “OKOK!這些好料我?guī)Щ厝プ约撼脏福抑滥阆氤宰啃〗銕У!标慃慃惔虬鼛淼牟秃!八齺,我走,行吧?寶貝!背瘍鹤诱UQ,笑問:“這樣有愛我嗎?”

  嗯,贊!張摩爾酷酷地點(diǎn)點(diǎn)頭,湊身,主動握握老媽的手,表達(dá)感謝。

  陳麗麗愣住,淚飆出,好窩心,兒子主動握她捏。

  “唉,不管你跟卓小姐怎樣啦,媽希望你知道,就算你一輩子要單戀,媽都支持你!”陳麗麗摟摟兒子才離開。

  經(jīng)過這次,把話講開,母子感情大躍進(jìn)。陳麗麗答應(yīng)以后做任何為他好的事,都先尊重他意見。張摩爾也答應(yīng),會試著體諒老媽的心,跟她分享心事,讓她了解他真正想法。

  是因?yàn)橹狸匚鳑]有母親,聽她的話,讓這位大少爺反省自己。他過去一直想掙脫母親,不讓她接近,是因?yàn)殚L久不愉快的經(jīng)驗(yàn)造成的疙瘩,是很多的挫敗造成的無力感,使他擅于隱藏情緒,不讓母親窺探。

  可是,有天,他像曦西一樣失去母親呢?

  這假設(shè)使他心驚。想搖脫的關(guān)系一旦消失,他竟會好恐懼又很崩潰。一直盲目反抗反對反叛,而原來抗?fàn)幍牧硪幻,他同時(shí)巨大的愛著這個不斷魯莽干涉他,又不了解他的母親。理解到這個,對母親的種種不滿也釋懷了。

  張摩爾感覺到真正的輕松自在,很好笑,這竟是曦西給的禮物,也只有曦西敢教訓(xùn)他,教會他愛的深度。如果他可以花十年去追逐一個女人,為何不能花更多耐心去修補(bǔ)和母親的裂痕?沒想到在愛著某人時(shí),他的世界也更加地圓滿了。沒想到愛情沒成功,卻帶給他一些美好的改變。

  他慢慢接受曦西不愛他的事實(shí),這很悲哀,可是,張摩爾看著窗外大樓,黑暗中一一亮起燈火。在失戀的黑暗中,靠著想象她,也是很溫暖快樂的,他并沒有要收回已付出的感情,他還是,想不斷地給予……從他誕生到這世界起,就擁有超多資源,享受超多關(guān)愛,得到的東西應(yīng)有盡有,可是……那些都比不上,比不上他對曦西付出感情,追逐愛情的那種快樂。

  卓曦西笑瞇瞇地走進(jìn)病房!肮䥺,很餓了吧?你媽沒來嗎?”

  張摩爾穿著綠色病人服,在床上裝可憐!八惺拢龥]空來看我……”等一下——先前的可憐相消失,眼色憂郁起來。因?yàn)樗匆姲子w隨曦西進(jìn)來,手上拎著兩大袋食物。他、馬、的他來干么?!

  張摩爾表情的轉(zhuǎn)變,曦西是看在眼里的,知道他不爽白御飛,可是,唉,不是故意要帶白御飛來刺激他啊,是白御飛主動說,也想來探望張摩爾的嘛,她不知道怎么拒絕嘛。

  白御飛放下袋子,到病床前關(guān)心他!昂枚嗔藛?我買了鱸魚湯,對病人很好!闭f著,手很自然搭上曦西肩膀,對曦西說:“快把湯倒出來,冷了不好喝!

  這個死芭辣!張摩爾心情很惡劣!拔遗滦,不想喝!睕]胃口了啦、X!

  白御飛優(yōu)雅道:“放心,魚現(xiàn)殺的,沒腥味。”

  張摩爾冷冷回:“魚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人!笨勘薄

  又來了,幼稚。曦西打圓場!斑,吃漢堡吧,有你最喜歡的搖搖薯?xiàng)l喔!”

  “呵,搖搖薯?xiàng)l啊!卑子w刺刺地笑,這小子還沒轉(zhuǎn)大人。

  X!笑屁。張摩爾昂下巴,斜覷著曦西!芭,是我最愛的口味‘咖哩恰恰’嗎?”裝親密。

  呵,曦西翻白眼,覺得這里即將很“香辣森巴”!笆橇ǎ强о∏】谖。” 

  張摩爾夸張地強(qiáng)調(diào):“噢,原來你還記得我最愛咖哩恰恰!笔就!

  曦西笑出來,某方面,這家伙真的還沒轉(zhuǎn)大人,面對情敵,表現(xiàn)相當(dāng)“純真”。

  白御飛笑笑地,他也要示威,示威的方式是摟住曦西的腰!凹热凰幌牒,你喝吧。我喜歡你多喝點(diǎn)魚湯,皮膚可以一直這么好!

  曦西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從病床投射來的殺氣。她嘿嘿笑,捧著花瓶出去!盎ǹ鞝了,我去換水喔!边@兒太嗆啦,閃先。

  病房剩下兩個互相敵視的男人。

  “聽護(hù)士說你后天就可以出院了,恭喜啊!卑子w慢條靳理地拆餐盒。

  “唉,要不是火災(zāi)時(shí)逃得沒你快,也不會受傷,幸好曦西沒事!

  白御飛盯著他。“你在暗示什么?”

  張摩爾揚(yáng)揚(yáng)眉!澳阋娺^槍嗎?”

  “沒有!

  “被槍打過嗎?”

  “當(dāng)然沒有!”

  哼哼哼,曾經(jīng)的“黑道之子”跩起來。“我見過槍傷,不同一般的受傷,任何槍傷都會造成感染。所以醫(yī)生處理槍傷時(shí),會采取開放性醫(yī)療,不會把傷口縫合,而是刮或挖或剔除掉壞死組織,方便處理隨后而來的化膿。”

  “聽起來滿痛的!

  “不是滿痛,而是會痛死,尤其對怕死的人來說,槍傷超痛,所以被槍打到不好玩的!

  “請問,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白御飛不耐煩了。

  張摩爾鬼鬼地笑!叭绻愀艺缄匚鞅阋耍鸵⌒陌!

  真會說渾話!白御飛明白了,張摩爾非常喜歡曦西。男人的競爭心被挑起,他回?fù)舻溃骸澳愫芟矚g卓曦西吧?可是,怎么辦?很遺憾,她喜歡的是我。不管怎么樣,都要謝謝你救了我白御飛的女人。”

  X!最好是你的女人!張摩爾笑笑地說:“你最好不要把我的話當(dāng)屁。”

  就當(dāng)屁,嗟!好笑,才不放在眼里,一個爛藝術(shù)家能對他怎樣?白御飛冷笑。

  不怎樣,但可以講話氣他,張摩爾問:“有沒有看電視‘全民大悶鍋’?”  

  “沒有。”從槍傷到大悶鍋,這個張摩爾講話莫名其妙。

  “你……為什么長得那么像里面的諧星白云?”

  諧星?把他比做諧星?白御飛怒瞪,發(fā)誓一定要把到曦西,就沖著跟這臭小子拚。

  她想,最好遠(yuǎn)離他,就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再跟他見面,電話都不要接。

  茶水間,日光燈映白了卓曦西的臉。她站水槽前,右手握花瓶,水籠頭正澎湃嘔吐,吐出水流,嘩嘩淌。她呆怔地看著左手握的手機(jī),忘了右手瓶里,等喝水的花。

  曦西驚愕,她剛收到簡訊,是陳淑美傳來的——

  白御飛是嘉嘉的生父,但是我們沒有結(jié)婚,他不想負(fù)責(zé)。也幸好他沒娶我,否則現(xiàn)在就得跟他扛兩千多萬債務(wù)。他過去窮怕了,成名后講究排場,揮霍無度,連給女兒的教育全都付不出來。他這個人只有表面好看,你們沒交往最好,不要像我被他糟蹋。他有很多女朋友,不要被他欺騙了。要不是念在他是嘉嘉生父,不想做得太絕,早就出面揭發(fā)他。我祝福你,卓小姐。

  卓曦西關(guān)上水龍頭,止住奔流的水勢,而這幾年付出的感情,全部被浪費(fèi)。沒想到,她竟被這種人迷惑……

  少了嘩嘩的水聲,茶水間安靜下來了,而曦西的眼睛,下雨了。

  寒流來,天灰灰,氣溫冷到十三度,連日雨綿綿,雨聲哀怨,自黑夜滴到天明,滴滴答答滴滴答。

  會議室掛鐘也滴滴答走,暖氣嗚嗚運(yùn)作,大家排排坐好,等老板開會。企劃部、行銷組,全等著跟老板報(bào)告三大促銷案,趕著農(nóng)歷年跟便利商店合作,大賺玩具錢。等啊等,老板呢?還不來?

  老板還在辦公室,蹲在墻角,對著落地窗外,襯著灰色雨景,跟曦西講電話。

  “真的,最近我真的很愛吃生菜色拉!彼砬閲(yán)肅,口氣認(rèn)真!巴砩衔覀?nèi)UBWAY?”  。

  “好冷哦,懶得出去!  

  “我買過去給你?”

  “嗯……不用啦,怎么好意思麻煩你咧!

  “不麻煩,反正我也要吃!

  “哦?SUBWAY有很多分店,你那邊也有吧,這么冷,不用特地過來!

  “沒關(guān)系,我——”

  鈴~~

  那邊鈴響,一陣慌亂,曦西倉促道:“對不起,我有電話。Bye嘍!”

  關(guān)上手機(jī),張摩爾托著臉,頹喪地瞧著雨痕。

  他出院一個多月了,沒再見過曦西,曦西用各種理由拒絕和他見面。打電話給她,她的口氣總是客氣疏離。嗚~~他的女神,要永遠(yuǎn)走出他的世界了?就這樣?他的暗戀被終結(jié),他好像看見兩個大字在眼前——

  The  End!

  “這招用爛了吧,哪有人每次都用這招來結(jié)束電話?五次了吧?張摩爾不覺得奇怪嗎?每次打給你沒多久就有電話在響!眲倓傄笮闾m故意狂打另一支電話,讓曦西有借口結(jié)束和張摩爾的電話。

  曦西嘆氣!皼]關(guān)系啦,唉,雖然覺得他可憐,我真殘忍,我果然是個壞女人,嗚——”她丟開手機(jī),往沙發(fā)倒,拉好毯子,打呵欠。“我睡一下。”

  “睡?還睡?會不會睡得太過分?”難怪殷秀蘭抗議,自從曦西知道白御飛真面目,她就不工作,誰拜托策展,全拒絕,連原先訂的工作也取消。然后每天要死不活,一到工作室,就賴在沙發(fā)看電視或睡覺,睡到頭昏腦脹還要睡。

  秀蘭搖頭嘖嘖道:“你這樣跟廢物有什么兩樣?”塞一大把花生糖到嘴里嚼。

  曦西瞟她一眼,懶洋洋道:“嘿,你就能靠吃東西發(fā)泄,我不能靠睡覺來安慰嗎,有什么關(guān)系?嗚……我這幾年到底在干么?愛上那種爛人?”她擋掉白御飛電話,也避不見面,每天都哀嘆自己愛錯人。

  秀蘭翻白眼!鞍萃,這有什么,比我好吧?我沒戀愛談,連暗戀的都沒有!你還有‘發(fā)哥’……”嘿嘿嘿,沒忘記曦西總是說白御飛長得像周潤發(fā)喔。

  “現(xiàn)在看照片,覺得他還挺像諧星白云!

  “噢……這不是張摩爾說的嗎?呵!”  秀蘭怪叫,拿甜甜圈過來坐沙發(fā)邊,安慰她!皼]關(guān)系,聽說情場不順,工作很順噢,這下你可以化失戀為斗志,好好在事業(yè)上打拚!因?yàn)閺埬,現(xiàn)在外面每個人都說你超厲害的。還不乘勝追擊?”直接將一整個甜甜圈塞進(jìn)嘴里。

  草莓甜甜圈~~曦西看它被好大的嘴摧毀,而自己食欲不振,連甜甜圈都誘惑不了她。

  “唉,我現(xiàn)在對策展這件事,很沒勁!彼氲竭@就有罪惡感。

  捧紅張摩爾后,更多人拜托曦西辦展,實(shí)力被認(rèn)同,心里卻空虛,因?yàn)槭侄尾淮蠊饷鳎X得這成功實(shí)在惡爛。騙過別人,騙不過自己良心,沒成就感沒成就感哪!失去目標(biāo)失去目標(biāo)啊!沒斗志,沒有斗志了!嗚,還是睡覺好。

  門鈴,在黑黢黢的午夜時(shí),猝然響起,曦西剛躺下準(zhǔn)備睡,趕緊抓睡衣披上,穿過客廳,看著對講機(jī)。

  “曦西,是我!

  是白御飛。曦西愣住,看時(shí)鐘,一點(diǎn)?“很晚了,有什么事?”

  “能不能跟你聊一下,有話想說!

  “可是……”

  “拜托!焙币姷,以一種哀求的口氣求她。

  曦西心軟,開門讓他上來,沖熱茶招待,白御飛看來心事重重。曦西坐在一旁,越看越覺得面前坐著的是諧星白云,她的發(fā)哥呢?迷戀白御飛時(shí),那種好似迷戀發(fā)哥的情景怎么消失了?嗚,沮喪。

  白御飛呷一口熱茶,放下杯子,凝視她,深情款款!澳銥槭裁床焕砦伊?”

  因?yàn)槟闶谴鬆咖!曦西衡量著該怎么說:“我……我最近累……所以不想見人,請你體諒……”顧及他面子,不想把話講開。

  “是因?yàn)閺埬柊桑孔詮乃攘四,你對我的態(tài)度就變了。曦西,人在危急時(shí),容易產(chǎn)生移情作用。你不能因?yàn)樗攘四悖陀X得自己愛上他了,那不是愛,那是錯覺。”

  “不是這樣!蔽也艣]愛上張摩爾咧,頂多覺得張摩爾越看越順眼,比你更順眼。

  “那么,為什么,忽然避不見面,這么冷淡?其實(shí)火災(zāi)時(shí),我也很努力找你啊,我擔(dān)心你,你知道嗎?換作我,我也會不顧一切去救你!

  “沒關(guān)系啦,唉,你沒義務(wù)救我,我們其實(shí)不算有在一起對吧?我們是普通朋友,你沒義務(wù)救我啊。”之前他怎么說?吻了她,然后說大家還是當(dāng)朋友。現(xiàn)在想想都是屁話,說什么他受過感情傷,害她同情得要死。其實(shí),是他傷害別人,連女兒都不認(rèn)。

  白御飛又來了,歹戲拖棚,故作憂愁狀!肮治乙郧笆苓^感情的傷,一直不敢接受你的感情,讓你沒安全感,是因?yàn)檫@樣你才遠(yuǎn)離我!彼麥惤,握住她的雙手!艾F(xiàn)在不一樣,我再沒有疑惑了,卓曦西,我愛你!

  我想吐!曦西抽手道;“別說這個好嗎?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可是“徐志摩”還沒演完“人間四月天”,他再次抓住她手,眼泛淚光!跋嘈盼遥,相信我,曦西,我瘋狂的愛上你,這陣子看不到你,我快瘋了……”說著堵住她的嘴。

  曦西驚呼,推開他,自己卻跌落沙發(fā)。他又湊過來,壓住她,又想吻——

  “不要,別這樣!标匚骷饨,他充耳不聞,像個可怕的陌生人,重重壓住他,不斷想吻她。

  “唔……”曦西閃躲,昏心。“別這樣,別這樣啊不要不要!”

  “我愛你,我愛到瘋狂!”白御飛一把扯開她的睡袍。

  她慌了,吼他:“你忘了你的女兒嗎!”

  白御飛震住了。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曦西喘著,被壓在身下,胸部劇烈起伏,呼吸不順,氣得聲音顫抖。

  “誰跟你說我有女兒?是誰胡說八道?”

  “火災(zāi)時(shí),你明明看見我們,她還喊你爸爸,你也聽見了,你要假裝沒這回事嗎?陳淑美是誰?你也要裝不認(rèn)識?”

  他臉色一凜!拔铱梢越忉尅莻女人是瘋子。”

  曦西震住,這下流的瘋子,他還想強(qiáng)辯?張摩爾也說過他和墨霓的事,難道大家全都亂講,那么現(xiàn)在他這行為又算什么?是正人君子該做的?

  曦西凜著面孔,厲聲道:“你起來,你滾出去!

  白御飛沒起來的意思,反而不爽地挑起一眉!皾L出去?卓曦西,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我嗎?  ”他冷笑著。

  “別人亂說幾句,你就不要我了?我請你吃的那些晚餐,可都不便宜,你都不感動嗎?我是鼎鼎有名的大藝術(shù)家,你是美舅聰明的策展人,我們是天生一對——”說著,又要吻。

  曦西咬他一口,趁他痛得松手,爬起來就往外跑沖出去。

  白御飛這才驚醒,曦西是真的不要。他追出去,嚷著對不起。

  曦西沒回頭,她一路倉皇逃逸,逃出門外,離開大廈,闖入夜幕中。

  她站在空蕩蕩的街道喘息,整排楓香樹在夜里像長發(fā)鬼,今晚沒月亮,沒閃亮的星,是暗透的夜,暗到仿佛黑入骨子里。

  曦西呆站著,一直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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