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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白馬也不公主(上) 第8章(2)
作者:單飛雪
   
  她沒戀愛過,對感情認(rèn)真;而他,他是個(gè)逐日在消逝的人,沒未來的人,怎么敢擁有她?這樣默默欣賞,就好。

  愉快地跟在她身后,想像著,把那柔軟身體擁在懷里的滋味該如何迷人?微笑地跟在她身后,想像吻上她纖細(xì)柔美的肩頸,含住她柔軟的頸項(xiàng),掐住她每一寸令她在他身下不能動彈……火焰,隨著想像在體內(nèi)悄悄點(diǎn)燃。

  就這么跟著她,他感覺到某種潛藏的……被喚醒。

  像聞到血的狼,饑餓,口渴,他流汗——

  而白雪一路領(lǐng)他,像只白貓,領(lǐng)這匹狼。

  這狼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可能咬傷她。

  她卻漸漸依賴起他陪伴,偏愛把心事跟他講。

  為什么?強(qiáng)要分析,也分析不了的謎。

  她在他身上嗅到,某種跟自己一樣的氣味。那是金錢,物質(zhì),不能消滅的某種東西。

  而,他們都困在那里邊。

  名曰“孤寂”。

  硬要他陪是有原因的。

  白雪沒勇氣拆開紙袋,讀里面的東西。

  在日式燒烤店,好貴好貴剛烤好香噴噴的和牛送上來了,品常拿了筷子就吃。

  “所以你是要我?guī)湍阕x信?”他大嚼和牛,抖了抖那包沉甸甸的牛皮紙袋。白雪點(diǎn)頭,很緊張。

  “那女人說我爸跟她交往的證據(jù)都在里面。我先喝個(gè)酒,鎮(zhèn)定一下。啤酒!這邊!”朝服務(wù)生喊。

  “唔——難怪你會發(fā)神經(jīng)半夜馬路上亂走!痹瓉硎抢习值男∪龓『⑸祥T討

  房啊,哇噻,這家伙命運(yùn)跟他一樣超有哏,編劇快來采訪他們,定能編出類似“世間情”的“是奸情”。

  “我不想在我家拆信,感覺好像會傷到我媽。也沒勇氣自己看,你隱給我聽好了——”

  “好啊。”品常招手!斑@邊和牛再一份!

  “哇,你真是好MAN啊。讓女人請,吃得這么理直氣壯?”了不起。

  “所以你要看開啊,繳那么多房貸干么?吃進(jìn)肚里享受到的才是真的,是不是?等一下那個(gè)烤骰子肉也來一盤!

  “這時(shí)候你不該打劫我的荷包,應(yīng)該是要安慰我吧?”

  “你打電話給那個(gè)了不起的王朔野,他肯定樂意安慰你。給追你的人一個(gè)機(jī)會表現(xiàn)嘛!

  “他在舊金山啦,我也不想讓他知道這種事!庇植皇嵌喙鈽s。

  和牛來了。

  品常拆開紙袋,拿一封信出來。挾一塊和牛咀嚼,口齒不清說:“好,我念了!

  “等等!卑籽┥詈粑鄮卓谄【,重放下酒杯。一旦聽了信的內(nèi)容,也就等于處決了內(nèi)心那個(gè)崇高偉大的老爸。能接受嗎?

  品?此幌伦泳秃鹊魞纱蟊【!拔,你酒量好吧?不要喝醉喔!

  “我千杯不醉的。好,你念吧!泵鎸ΜF(xiàn)實(shí)吧!白雪!

  “OK,我念了——檀熙……昨天——”

  “等一下!”白雪又緊張兮兮地灌一大口啤酒。

  “你覺得我要知道嗎?這是我爸跟別人的私人信件,你覺得那個(gè)內(nèi)容我知道了會不會嚴(yán)重毀了父女感情?還是我不要知道比較好?但是不確認(rèn)的話萬一是那女人亂講呢?我覺得我爸真的不像會外遇的人,你是沒看過我爸,不然你也會認(rèn)為不可能因?yàn)槲野帧?br />
  “到底要不要念?”

  “呼。好,你念吧!

  “檀熙,昨天謝謝你帶給我美麗的夜晚……”

  “不可能!”白雪跳起!拔野植粫眠@種語氣寫信!什么美麗的夜晚?我爸很木納的——”

  “欸,你坐下,冷靜,聽完再抓狂!

  “呼,呼!贝罂谖鼩獯罂诤,要冷靜,要堅(jiān)強(qiáng)。再來杯啤酒!不,要更烈的!敖o我來杯最烈的酒……”白雪喊。服務(wù)生快快端來。

  “我繼續(xù)念了喔!彼f!白蛲淼哪悖婷。你穿著蕾絲睡衣的模樣好性感,當(dāng)我抱著你時(shí),我內(nèi)心深深感動又心痛,當(dāng)我們結(jié)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白雪拍桌指著信,她怎么沒想到呢!靶偶强梢詡卧斓陌,根本不能信啦!”

  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沉檀熙,你陰險(xiǎn)啊,為了謀奪房子竟想出這種下三濫招數(shù),就算出版業(yè)不景氣害你去了工作你也不——

  “但是有照片耶!彼f。

  啪嚓,直接讓白雪神經(jīng)斷裂,希望幻滅,半點(diǎn)余地都不給人家。

  “要看照片嗎?!”

  “什么樣的照片?”顫抖地問。

  “唔——”品常拿來端詳!澳阕詈貌灰吹恼掌。”

  我了!澳闶蘸!辈桓铱。

  “紙袋先寄放你那里!辈幌肓。

  烈酒喝完、再上一杯來。

  看樣子被老爸陰了,是鐵般的事實(shí)。

  事情大抵確認(rèn)完,心情反而異常冷靜——至少看起來是。

  品?此昧丝曜樱叧院团_叡г!澳憔谷怀粤巳P只剩這么一小塊給我?”

  忽然這么鎮(zhèn)定是?反而有點(diǎn)可怕喔!澳氵好吧?”

  “唔!彼芎,不用再掙扎了,承認(rèn)事實(shí),心情安定。吃東西吧,沒話可說了。喝酒吧,沒辦法了,那就這樣吧!斑@和牛不好吃,硬硬的!

  “冷掉了啊,剛熱的時(shí)候真鮮。”

  “是喔,那再叫一盤,我都沒吃到!

  “喔,好!睅退泻团,這回不跟她搶,都給她吃。

  “真好吃...配這個(gè)酒剛剛好!彼皖^吃,慢吞吞說。

  江品常不吭聲,把信跟照片塞回紙袋,默默看她吃喝。

  好一陣子后,他才問:“喂,你是哪一型?”

  “什么哪一型?”她托著臉,用筷子劃著盤里殘余的牛肉血漬。

  “喝醉后,有一種人是大哭大鬧,另一種人只是靜靜睡覺。你是哪一型?”

  “我酒品好,會靜靜睡覺!

  看起來是……隨著酒喝得更多,她更安靜了。

  他踢她的腳!拔?”

  “干么啦!

  他眨眨眼,曖昧地說:“我喜歡酒品好的女人。”

  “雖然沮喪斃了,我也不會因?yàn)檫@樣酒后亂性!

  他低笑,摸摸她的頭,像摸小狗。

  她頭低低,不吭聲。

  “我要?dú)⒘怂!揍死她!勾引我爸去死啦……臭老爸也去死啦!不對、已?jīng)死了。

  你們混蛋!你們陰我!陳祖望你過分你差勁啊你欺騙我跟媽的感情嗚嗚嗚嗚嗚——”

  深夜小巷,有人發(fā)酒瘋。

  鬼吼鬼叫,嚷得左鄰右舍出來關(guān)切。

  江品常咬牙,背著背上亂踢亂叫的陳白雪。

  是誰說酒品好只會靜靜睡覺?

  “你根本不是那一型!”品常吼。

  一記剪刀手勒來。“那又怎樣——”

  這女人真是,喝了酒就變肖查某。

  每逢出門涂鴉的夜晚,江品常為了方便做案,不被發(fā)現(xiàn),總是黑上衣、黑長褲、黑背包,很低調(diào)的啊。但是——現(xiàn)在是低調(diào)奢華風(fēng),奢華到發(fā)瘋啊。

  “媽——媽——我該怎么辦?我們家被入侵了啦!哇啊——為什么我會遇到這種事,有沒有天……理……啊……啊……唉啊矣啊呀喂……”

  哇噻,轉(zhuǎn)音之厲害,頗具歌仔戲潛質(zhì)。

  凌晨兩點(diǎn)多,江品常將白雪背進(jìn)計(jì)程車。

  再一番拉扯地把這女人拖下車,背背上,扛回住處。

  此番過程之艱辛坎坷,歷經(jīng)她張牙舞爪鬼哭神號又踢又咬,終于把她扛進(jìn)電器行時(shí),江品常體力再好都不禁雙腳發(fā)抖了。

  “媽、媽、你好命苦啊,唉啊矣呀啊喂——”

  歌仔戲還在繼續(xù),她的眼淚玷污他的發(fā)。她的哭嚎,驚動已睡的老板。

  老板黃西典從房間奔出來,見品常背上背著爛醉亂叫的女人,且正開門要進(jìn)房。

  “哇靠,你跑去撿尸嗎?”感慨啊,他們的小帥哥竟墮落至此。

  “看清楚,我是被尸體撿!逼烦1瓢У馈

  看清楚了,是之前找品常的小姐!澳鹃T沒隔音,不要吵到老人家!庇绕涫请u雞壞掉,沒性生活的孤獨(dú)老人,羨慕嫉妒橫,人家的孤獨(dú)這人,羨輳嫉妒恨,人家的睪囊癌還要醫(yī)很久捏。

  品常翻白眼,進(jìn)房,腳踢上門,白雪扔床上。脫去渾身酒味的上衣,往床上癱平。

  “累死!”長腦瘤的人,不堪被這樣摧殘啦。

  白雪的手機(jī)又響了,從剛剛就一直有人打給她。

  他踢踢她的腿!拔,把你的手機(jī)關(guān)掉!睍车饺。

  白雪哭哭啼啼,摸出手機(jī)!拔?”

  品常驚駭。

  有種!她沒關(guān)手機(jī)還接了電話。

  “怎么整晚找不到人?”王朔野問。今晚他打了一通,沒接。第二通,沒接,越打不通他就越想打,她不回電話他更要打!這折磨人的小東西,整晚到哪里去了?

  王朔野的團(tuán)隊(duì)總是二十四小時(shí)待命任老板隨Call隨接。他已經(jīng)很久沒經(jīng)歷過打電話找不到人,對方又不回?fù)艿目植溃@真教他心情好亂,情何以堪。剎那間,愛白雪的深度、在意白雪的程度,又莫名強(qiáng)大好幾倍(人就是賤。)

  “哦,是你啊,哈哈哈,大老板,王大老板,了不起的王大大老板。我沒事,沒事兒……跟朋友....喝喝……喝酒!彼呛!昂团U婧贸浴饶阏埖哪莻(gè)茹什么的牛排贊喔!

  最好你明天還笑得出來。

  品常翻白眼,跟他無關(guān),懶得管,隨她摧毀自己的姻緣路。

  王朔野靜了幾秒,不爽了!澳愫染?跟誰?”

  “我不是說了,朋友啊,哈哈哈!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品!麊柲闶悄械呐臍G……”白雪喊,湊近掐住他下巴。“我看看喔,唔,這么帥,鼻子這么挺,當(dāng)然是男的,哈哈哈,是男的啦……”

  最好你明天還能哈哈哈。

  品常無限同情,喝酒誤事,莫過于此。乘龍金龜婿,眼看就要?dú)г谒掷。“臺灣凌晨了吧?你該回家了!蓖跛芬耙а赖溃e(cuò)看白雪了嗎?以為她是潔身自愛單純女,結(jié)果酗酒還……跟男人廝混?

  “我不回家,我討厭回家,我不喜歡家里那個(gè)人——”

  “家里還有誰?你跟人同居?”

  “沒想到他(她)有小孩——”白雪哭了!拔冶或_了——”

  聽到這里,王朔野離崩潰不遠(yuǎn)。他遠(yuǎn)住異鄉(xiāng),腦海畫面是白雪跟別的男人酗酒

  不回家,而家里還有個(gè)人等她,然后還冒出小孩而她聲稱被騙了。

  這女人莫非私生活淫  亂?!

  “你……你到底——”有幾個(gè)男人?

  嘟嘟嘟——電話偏在此時(shí)斷訊。

  NO……在這匪夷所思之時(shí),在一團(tuán)迷霧待解之時(shí),在千頭萬緒厘不清楚時(shí),電話掛了?!

  王朔野立刻再打。

  距離不是問題,電話不通才是人間最遙遠(yuǎn)的距離。

  世界,就是這樣結(jié)束的。

  我們很難想像,遠(yuǎn)在舊金山的王朔野是怎么忍受身心煎熬、肝膽兩虛,揣摩猜測狐疑困惑,這個(gè)打算認(rèn)真追求的女子。

  她是白雪公主,還是黑魔女?

  她是清純小可愛,還是淫  蕩壞女娃?

  這是要逼死誰啊,還給不給人活啊啊啊?

  關(guān)鍵時(shí)刻將電話關(guān)機(jī)的是江品!髦堑臎Q定但好殘酷。

  他斷了白雪胡說八道的機(jī)會,卻開啟王朔野胡思亂想的旅程。

  白雪蜷成蝦狀,哭得不能自已!拔液每剩o我水!

  水來了,冰涼涼的水杯輕觸額頭。白雪仰頭,慢吞吞喝了。

  “真好喝,你人真好!卑籽┨上!翱梢詭臀也聊槅?黏黏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淚。

  濕毛巾來了,帶著淡淡皂香,覆上她臉,抹來抹去,抹干凈。

  舒服多了。

  “謝謝您!卑籽⿹е眍^。

  “你好好!彼。

  好好睡,好好睡吧。

  品常坐在床沿,笑望她憨憨無辜的睡姿,像小狗一樣。

  她說一,他做一。她央求啥,他照辦。

  他為什么突然這么配合?待她這樣好?

  因?yàn)榘 劾镩W爍戲譫的光。

  明日,當(dāng)白雪想起今晚,檢查過手機(jī)記錄,她會想滅了自己。

  想到這里,萬分同情。呵呵呵,就不跟她計(jì)較那么多了。

  溫柔撫著她的發(fā)。白雪啊白雪,噫……咦……以……矣。

  “要~~堅(jiān)~~強(qiáng)~~耶。”他也會歌仔戲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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