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圓城寺鈴子都請珠樹“配合”,讓她把棋太帶出去玩。
珠樹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因為她感覺得到棋太非?释鷭寢屧谝黄。母子連心是天性使然,他畢竟是圓城寺鈴子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關于這件事,她在都臣面前一個字都沒提,而棋太也不曾跟都臣說過。她猜想,圓城寺鈴子一定有特別叮嚀過他。
棋太終于跟他從沒見過的媽媽相聚,她真的很替他開心。不過,她同時也擔心五歲的棋太無法消化大人之間的愛怨糾葛。
他真的懂嗎?他知道他爸爸跟媽媽已經離婚了嗎?
“唉!”棋太不再需要她,讓她覺得好空虛喔。
“嘆什么氣?”直樹從后面敲了她腦袋一下。
因為記者已經離開,直樹這兩天便安心的回到道館。
他在她旁邊坐下,“你兒子又被他媽媽帶出去了?”
珠樹早上會直接送棋太去幼兒園,下午接回孩子前,他就已經離開道館。因此直到現在,他還沒跟棋太碰過面。
不過以他目前的狀況,似乎也還不適合跟棋太接觸。
“哥,血緣關系還是很重要的,對吧?”她帳然若失,“棋太畢竟是她生的!
看妹妹一臉幽怨失落,直樹輕拍她的背,“你不會趕快跟你老公生一個?”
“你在胡說什么?”她白了他一眼。
他微怔,“不會吧?難道你們還沒……那個?”
她沒單純到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因為知道,她臉上一陣熱,羞得猛捶了他一記。
直樹眨眨眼睛,驚疑地問:“他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別胡說了。”她羞惱的瞪著他。
“我才不是在胡說昵!彼籼裘,“你動作再不快一點,老公可是會被搶回去喔!
她微愣,“什么?”
“我告訴你,那個女人沒那么簡單!彼荒樌现\深算,“她動作頻頻,一定是在拉攏棋太……”
“她不需要拉攏棋太!敝闃湔f:“他們本來就是母子,棋太會依賴她也是理所當然。”
看著妹妹單純善良的模樣,直樹一嘆,摸了摸她的頭,“我的笨蛋妹妹,你真是天真又無邪呀!
她撥開他的手,輕啐一聲。
四點一到,圓城寺鈴子準時的將棋太送了回來。
而就像前兩天一樣,她又買了幾袋的玩具。棋太一下車,兩只手上就各抓著一個柯博文跟一個大黃蜂。
這些玩具,一個都不能帶回練馬的家。因為這并不是便宜的玩具,而都臣知道她不會花這個錢。
為免都臣問起并發現,圓城寺鈴子買給棋太的玩具跟衣服至今都堆在道館里。
圓城寺鈴子離開后,珠樹一如往常準備騎著腳踏車返回練馬。
“棋太。玩具得放著嘍!笨雌逄稚线抓著大黃蜂機器人,她忍不住提醒他。
“不要!逼逄岵坏酶拇簏S蜂分開,“我要帶大黃蜂回家。”
“不行,爸爸會發現!
“我要大黃蜂,我不管!”他像個小霸王般對著她大叫,“這是我媽媽買給我的,我要帶回家!
“棋太……”
我媽媽?聽起來再普通不過的三個字,卻硬生生的把她這個媽媽排除在外了。
“棋太,先放在這里,明天媽媽來接你的時候,你再帶出去玩,好嗎?”她耐著性子,好說歹說的勸阻他。
“不要!”棋太將大黃蜂抱在胸前,像是擔心有人搶走它。
“棋太,媽媽跟你說,玩具不……”
“你不是我媽媽!”突然,棋太對著她犬叫,“你不是我媽媽!”
像是被什么重物擊中頭部般,她頓時失去了意識,腦袋一片空白。
她不是他媽媽,曾經被他迫切的需要著的她,已經不再是他媽媽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他真正的媽媽回來了,而她已沒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明知道自己是這種形式的存在,但當這句話從棋太口中進出來,還是狠狠的傷了她。
但,這不是棋太的錯。他需要媽媽,而且有做山選擇的權利。
“棋太,”她強忍著幾乎要潰堤的淚水,“你……很喜歡那個媽媽,對吧?”
“嗯!逼逄敛贿t疑的點頭。
珠樹溫柔的對他一笑,輕輕揉了揉他柔軟的發,“媽媽……不,我知道了,我們想辦法讓媽媽回來吧!
珠樹愛棋太,她要做對棋太最好的決定,盡管那會傷了她跟都臣之間的感情。
在大人紛擾的世界里,孩子很無辜。為了棋太的幸福及快樂,就算要她做一個壞人,她也愿意。
雖然要舍棄她跟都臣之間才剛連結起來的感情很痛苦,但比起棋太所承受的,這點痛苦應該微不足道吧?
晚上幫棋太念完了床邊故事后,她來到了都臣的書房。
“棋太睡了?”見她進來,都臣擱下了手邊的工作。
他起身走向她,伸手拉著她的手,想把她輕擁入懷。
雖然他現在已經盡可能在七點前回家,但棋太總是擠在他們之間,就連睡覺的時候也要纏著珠樹,因此使得他們能培養感情的時間少得可憐。
“我有話跟你說!彼恢圹E的掙脫他的手。
“真的?”雖然對她掙開自己的手感到些微的沮喪,但他以為她只是還沒準備好,對這樣的親密感到害羞。
“這么巧,我也有事要告訴你!
“你先說吧!彼艺f,他要跟她說的一定不是什么會讓她感到晴天霹靂的壞事。
“下個月,我有名部屬要結婚,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席!彼樕嫌兄夭蛔〉南矏,“大家都對你很好奇,該是讓他們認識你的時候了。”
她微低垂著臉,皺起眉頭。
該是讓大家認識她的時候?不,該是她離開他的時候。
“找個時間,我陪你去買幾件比較正式的衣服,在那種場合,你總不好穿著T恤跟牛仔褲出席!
“不!彼偷偷幕匾宦暋
他微怔,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珠樹?”
她把心一橫,猛地抬起了臉,兩只眼睛直視著他。
“我不要!彼f;“那一點都不適合我。”
他疑惑的看著反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珠樹,那只是一場婚禮……”
“你要我打扮成什么樣子?像你前妻那樣嗎?”這是個讓她借題發揮的時機,而她必須充分的利用它!懊鎸ΜF實吧,我根本不是那塊料!彼脨赖目粗,“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最終還是不能走在一起。”
都臣眉心一揪,不解又微慍的注視著情緒有點失控的她,“你在說什么?什么不同世界?”
“你不知道吧?”她故作憤怒狀,“做你間宮都臣的妻子,我的壓力真的很大。”
“那些記者已經都……”
“跟記者無關!彼驍嗔怂,“是你還有棋太讓我的壓力很大!
聞言,他心頭一撼。
他跟棋太讓她的壓力很大?為什么?她不是愛棋太,也愛他嗎?在向她表明心意,而她也接受之后,他們一直處得很好,為什么突然之間她又……
“拜托你跟我離婚,好嗎?我不要你的財產,那三千萬……我也會想辦法還你!
“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突然……”
“不是突然。”她打斷了他,兩只黑亮的眸子定定的直視著他,“我早就想這么做了,請你、請你高抬貴手放我自由吧!
都臣疑惑的看著她的眼睛,像是要確定她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而他確認的結果是……她是認真的。
他難以理解的注視著她,“你是說真的?”
“當然!彼V定的迎上他審視的目光,“這種‘我的家庭真可愛’的游戲,我覺得好膩、好煩!
雖然他跟她相識不過月余,但他比誰都清楚她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珠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還不懂嗎?我受夠了。”她懊惱的直視著他,“不管是你,還是你兒子,都讓我喘不過氣來!
聞言,他目光一凝,難以置信的以透過顯微鏡觀察細胞分裂般的眼神看著她、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但她的態度卻強硬堅走到令他心驚。
他臉一沉,“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
他慍惱的表情讓她害怕也難過。因為在他眼底有著一抹挫折及痛苦,她知道那是因為她傷了他。
她多么希望自己不必對他說這些冷酷又無情的話,但這卻足不得不為之惡。
棋太的媽媽回來了,而且她感覺得到,如果可能,棋太的媽媽十分愿意與都臣重修舊好。
為了棋太,她愿意退出。就算會受傷,就算得不到他的諒解,她也要貫徹自己的決定。
“我才二十五歲,十三年對我來說太長了……”她決絕地直視著他,“我會馬上搬出去,離婚協議書……我會寄給你!闭f罷,她轉身要定。
他一把拉住她,力道大到她不禁皺起眉頭。
“放開我!彼芍澳闩畚伊。”
他深沉的目光直射向她,“你想丟下棋太,丟下我?”
“你不是小孩子!彼Z氣冷漠,“至于棋太,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珠樹,你……”
“我懷念以前自由的生活,我懷念我的朋友,我不想被綁在這間豪宅里,你明白嗎?”
他目光一凝,沉默的看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須臾,他沉嘆一聲,語帶妥協,“如果你想恢復單身的生活,那么我同意讓你先回道館一陣子……不過,”旋即他神情凝肅,語氣強勢地申明,“我不會答應你的離婚要求,絕不!”
迎上他堅定又熱切的眸子,她的心搖撼起來。
但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反悔,絕不能動搖。她無法阻斷自己對他的愛,但她可以離開他。
“你要空間,你要喘息,我可以給你!彼麘B度堅定,像是不容她討價還價似地,“就算你想跟朋友去環游世界,我都可以幫你把行程安排好,但是……我不會跟你離婚,不會放開你。”
她秀眉一擰,“隨便你!弊ч_他的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