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緊張?」慕青城看著眼前的一切,兀自低喃。
「大少爺!」看見他臉上帶著點狡意的笑容,一直愣在一旁的珠圓終于忍不住開口,怯生生地問道:「你不去……找小姐嗎?」
早就六神無主的她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去找小姐呢?還是跟著米大夫回小閣?或者繼續(xù)站在這兒罰站?
「當(dāng)然要去啊。」他慢條斯理的起身,完全看不到一絲著急的從容態(tài)度,讓珠圓有些摸不著頭緒。
大少爺不是向來很疼小姐嗎?為什么這回小姐出事了,他卻一點也不緊張,好像沒啥事發(fā)生似的。
難道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手足之情嗎?
興許是珠圓臉上不經(jīng)意之間表現(xiàn)出疑問與不贊同,成功的為她得來了爆栗一枚。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慕青城不悅的收回手。
「我只是……只是……覺得大少爺好像不太擔(dān)心小姐的安危。」望著那犀利的眼神,她連謊都不敢扯,連忙實話實說。
「她是我唯一的妹子,你以為我會不擔(dān)心?但你沒瞧見剛剛刮出去的那陣風(fēng)嗎?有人比我更擔(dān)心。
本來以為米橫天是真的對青嵐無情,可現(xiàn)下瞧來,倒也不是真的無動于哀呵!
很好,這樣真的很好,他相信,老婆回到他旁邊睡的時候應(yīng)該不遠了。
真是……太好了!
。
仔細審視著小閣的每一處角落,米橫天的臉上雖然看不出波瀾,但從他那復(fù)雜的眼神和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卻可以清楚察覺他情緒的緊繃。
突然間,被遺落在床角的一樣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抄起床角的東西,才不過看一眼,他的胸口已經(jīng)翻騰起巨大怒氣。
「是他!」瞪著手中那塊通體碧綠的翡翠,幾乎已經(jīng)可以肯定它的主人是誰。
他的話剛巧落入緩步踱來的慕青城耳中,望著好友臉上那抹憤怒,他很肯定地說:「你知道是誰做的!
「或許……」在他還沒把事情弄清楚以前,并不想牽扯出太多往事。
如果是沖著他來的話,那么,他會親自去把事情解決。
「是誰?」望著地上那攤還未干涸的血跡,慕青城深邃的眼眸倏地瞇起,向來平靜的嗓音也染上一抹憤怒。
「我會負責(zé)把四小姐找回來的!箾]有回答他的問題,米橫天只是堅定的許下承諾。
「這是慕家的恩怨,慕家自己會解決!购茱@然,米橫天已經(jīng)知道來者何人,而身為青嵐的長兄,沒有道理被排除在外。
有人要負責(zé)當(dāng)然很好,不過,他可不喜歡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如果對方是沖著我來的,就不算是慕家的恩怨了吧!」望著慕大少眼里的堅持,米橫天也不讓步。
雖然不懂饒?zhí)炀訛樯兑@么做,但是他會去弄清楚。
棱角分明的下頷微微向血漬處一努,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付家呀(jīng)見了血,難道你指望我不聞不問?」
「我只希望你能給我時間弄清楚一切!顾捻杏兄蚯蠛蛨猿帧
「為什么我應(yīng)該要答應(yīng)你?」對于他眸中的神色視而不見,慕青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刁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對青嵐向來避如蛇蝎,不是嗎?」
「這……」
真的是避如蛇蝎嗎?那心底那如火焚一般的憂心又是從何而來呢?
「不管怎么樣,我得先把人救回來再說!
「你有把握?」即使很清楚好友的能力,但事關(guān)唯一寶貝妹妹的安危,他不能不小心謹(jǐn)慎。
「我會將她的命看得比我的還重要!
不經(jīng)思索地,這句話便已經(jīng)沖口而出,他的堅定引來了慕青城的側(cè)目,但他卻坦然以對,對于那銳利的審視目光完全沒有閃躲,仿佛這樣的承諾是天經(jīng)地義一般。
終于,慕青城頷首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
沒有一時半刻的耽擱,他轉(zhuǎn)身就走,急切的步伐充分顯現(xiàn)出他的心急如焚。
「或許你該想想,你對青嵐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的情絲嗎?」
慕青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像是鬼魅一般,直追米橫天而來,他原本疾行的步伐為之一頓,然后才又快步離去。
雖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他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印證了慕青城的臆測。
這世間的感情呵,只怕半點不由人吧?
一如他和他的愛妻,一如堅不言愛的米橫天,呵呵!
有趣!
。
熱,那灼人的熱度仿佛占領(lǐng)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陌生的感覺也讓她難受的呻吟出聲。
自黑暗之中幽幽轉(zhuǎn)醒,青嵐甫睜眼就見到那個夜闖小閣同她說故事,自稱叫做饒?zhí)炀拥哪腥,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你們……」她試著想要開口,可是干澀的喉頭卻仿佛有一把火在燒,讓她痛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慕四小姐,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不舒服,可是還得再忍忍,等一下就會有人來解救你于水火之中了。」
即使一開口,喉嚨就像有千萬根針在刺一般疼痛難忍,但青嵐還是強忍著痛苦,勉強問道:「你們想干什么?」
「想達成你的心愿。」
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始終沒有開口,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那種仿佛在秤斤論兩的眼神讓青嵐感覺很不舒服,倒是饒?zhí)炀討B(tài)度和善的開了口,可是答案卻更讓青嵐如墜五里云霧之中。
「我不懂!」青嵐舉目四望,只消眼珠兒一轉(zhuǎn),那陌生的環(huán)境就讓她肯定,自己已經(jīng)被帶離了慕宅。
他們這般大費周章的將她帶離慕家,還不知讓她吃下了什么,讓她宛墜地獄之火般的難受,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是為了讓她達成心愿?
即使身軀難受至極,她還是努力地勾起唇角,扯出了一抹充滿譏諷的笑容,勉力鎮(zhèn)定精神,語帶諷刺地冷嘲,「擄走我算是替我達成心愿?」
對于她的態(tài)度,饒?zhí)炀拥故墙z毫不以為意,依然笑意滿面。
「我知道你很愛米橫天。」
他用的并不是臆測的語氣,而是肯定萬分。
「那似乎并不關(guān)你的事。」青嵐冷哼一聲,反唇相稽。
「米橫天是我唯一的弟弟,雖然他從來就不愿承認(rèn),但是我想對于他的親事,我還是有資格插上一點手的!
「你想怎么樣?」猛然問,青嵐竟然覺得饒?zhí)炀拥男θ葜,帶著與她大哥相同的奸狡。
她心中一凜,靈慧的心思多少有點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或許并無惡意,但是手段卻顯得卑劣。
「說老實話,我本意并不想這么做,可偏偏米橫天的頑劣讓我不得不如此。」饒?zhí)炀酉仁侵厣曜约旱牧,然后才又老實的解釋,「我剛剛喂你吃下了『春兒醉』!?br />
就這么一句話,青嵐怎么還會不知道饒?zhí)炀幽X袋里動的是什么樣的心思。
她猛地搖了搖頭,即使再愛米橫天,她也拒絕接受這樣的安排,這……對她而言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污辱。
「我要你打消這個念頭!顾齾柭曊f,即使身處苦痛之中,但那份與生俱來的尊貴,還是讓她散發(fā)出一種懾人的氣勢與傲然。
「箭已上弦,不能不發(fā)!
「我寧愿死!」她銀牙緊咬,逐漸失了焦距的雙眸卻散發(fā)出強烈怒氣。
「我知道這樣做會折損了你的驕傲,可是請你體諒一個為人兄長的心思,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唯一的血脈至親孤單以終。」
「那不關(guān)我的事!」面對饒?zhí)炀幽墙瓢蟮难凵瘢溲砸詫Α?br />
無論如何,她不要用這樣的方式得到米橫天,寧愿嫁給劉天霖以保有自己的驕傲,也不要用責(zé)任去拴住一個男人。
面對慕青嵐的怒氣,饒?zhí)炀油季,卻也只能吐出這句話!笇Σ黄。」
「你不該……他會恨你的。」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已決,她斂下怒氣,好言相勸。
「就讓他恨吧!這輩子,他恨得還少嗎?」
說恨也許太沉重,但至少是有著滿心的怨吧!
因為心中積怨,所以才會這般冥頑不靈,怨他的父母自小便因為他的體弱而舍棄了他,也怨上天太早收回祁如倩的生命,更怨皇上讓米家無端遭逢抄家滅門之痛。
縱使弟弟他從來不說,但他這個大哥卻是懂得的。
「你……」青嵐還要說些什么,門外卻已傳來了一陣騷動,他們都還來不及因為那異樣的動靜做出任何反應(yīng),眼前的木門已經(jīng)無辜的成了一地碎屑。
「你該死的!」一進門,米橫天二話不說便朝饒?zhí)炀优某鲆徽,那掌蘊涵了他十成十的功力,完全沒有留一絲余地。
沒有料到米橫天竟然會這么狠,對于那掌,饒?zhí)炀娱W得有些狼狽,雖然掌是閃過了,但卻躲不過米橫天接下來那一腳。
那一腳正巧踹到了饒?zhí)炀拥男乜,一大口鮮血就這么自他的口中噴灑出來,但即使如此,饒?zhí)炀舆是輕笑著說道:「呵,來得還真快!」
很明顯的,他并沒有將米橫天的怒氣瞧在眼中,語氣輕松自若得像是在喝茶談天一般。
「你該知道你傷了她就是在對我宣戰(zhàn)。」米橫天咬著牙說道。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這么看重慕家四小姐了,你不是總避她如蛇蝎嗎?」
「你該死!」望著饒?zhí)炀幽樕系男θ,米橫天氣瞇了眼,他緊抿的薄唇微開,胸臆之間的怒火翻騰。
「真生氣了?」瞧著米橫天臉上的怒氣,雖然被那一掌打得口中鮮血直流,但是饒?zhí)炀拥哪樕蠀s沒有任何懼色,反而盡是笑容。
「你不該招惹慕家的人的。」
慕家于他有恩,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有難,所以饒?zhí)炀拥淖龇,壓根就是在逼他與他們反目。
「我不這么做,你能看得懂你自己的心嗎?」面對米橫天那滔天的怒氣,饒?zhí)炀訁s是冷靜得不像受傷之人。
嘴角依然淌著血痕的他,一手捂著胸口,望著米橫天,笑了。「你盡可以恨我,雖然你嘴上總說恨我,可其實你連恨都不敢!
「你……」饒?zhí)炀拥脑捪袷且桓樉珳?zhǔn)地插進了他的心口,也剝開他極欲隱藏的心緒。
「做我的兄弟,得要勇敢些,要敢愛也要敢恨,不要畏畏首首的,看了就令人討厭!
「多話!」饒?zhí)炀幽腔钕袷撬蟾绲哪诱媸橇钊松鷧挘讬M天忍不住又是凌厲的一掌要拍向前,誰知一直待在他身后的如情卻驀地閃身擋在了饒?zhí)炀用媲埃桓币嫠惺艿哪印?br />
「走開!」米橫天的掌硬生生在如情胸前寸許的地方停住,站在她面前的是他最心愛女人的妹妹,這掌無論如何他是拍不下去的。
「我不走!」如情搖了搖頭,臉上的護衛(wèi)之情溢于言表,她冷言提醒道:「你既然這么關(guān)心慕家四小姐,甚至為了她要置自己的親大哥于死地,那么你還不快去看看她,再晚或許什么都遲了。」
聞言,米橫天轉(zhuǎn)頭看向被擺在榻上的慕青嵐,只見她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于是他怒氣勃發(fā)地對著如情質(zhì)問道:
「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是讓她飲了春兒醉!
如情邊說邊護著受了傷的饒?zhí)炀幼吡顺鋈,就在米橫天因為聽了她的話而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仿佛想要將他身后之人挫骨揚灰的怒氣之際,她手一伸,便挾著饒?zhí)炀涌v身躍上了天際,然后落在不遠處的屋頂之上。
下意識地,米橫天起身要追,但身后的那一聲難受的嚶嚀卻讓他驀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