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急道冷笑!澳氵真是不死心,從六年前至今竟還在癡心等候……可惜你是白費心機了,憐兒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你還眷戀什么?”
牟桑成的心顫跳了下。
憐兒?這稱喚豈不是擺明大人和憐夫人之間關系匪淺?有點心思的都聽得懂,大人也真是太故意了!
喻和弦倒沒太大的反應,只是笑著搖頭再啜了口茶酒!按笕艘舱媸瞧婀,當年亢大人將世憐贈與你,你不要,送給親爹,她還替你爹生了個兒子;如今大人卻又吃起回頭草……我才想問大人是在玩什么把戲!
“那孩子不是你的?”潘急道不承認也不否認,反倒是把問題又丟回他身上。
“大人真做此想?”喻和弦沉著臉,斂去笑意。“大人可想過這話重傷了世憐的清白?”
潘急道微揚起眉!罢f說而已,犯得著這般惱怒?”
“說來大人也真是可悲。”喻和弦失笑搖頭。
“哪兒可悲,說來參考。”
“沾染父親側室,難道大人會不知道已經違反倫常?”
這話雖是對著潘急道說的,但夏取憐總覺得他的指控蜇進她的心底,不怎么疼,卻教人難受。
“那又如何?”潘急道反握住她的手!胺吹故悄,也該知難而退,少在憐兒面前走動,教人看了生厭。”
聽至此,牟桑成無力地閉了閉眼,索性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
“聽起來倒像是嫉妒!
“是不爽!
“都好,反正只要世憐好,我就好,我別無所求!彼俅闻e杯敬他,飲完擱到夏取憐面前,很自然地等著她斟酒。
“你算什么東西,說的是哪門子的情話。”真教人極度不爽。
就算他很清楚憐兒對喻和弦一點意思都沒有,甚至世憐也不曾與他有染,但這男人的糾纏不休就是礙著他的眼。
“是情話嗎?我倒沒感覺!辈挥柚迷u地聳了聳肩,喻和弦轉向正幫他斟酒的夏取憐勸說!褒R月這筆買賣是可以做的,你好生考慮!
“我會的!睂⒕票龠f給他,她抬眼與他對視,只見那雙黑眸誠摯沒有半點算計,無限柔情地凝睇著她。
怪的是,她竟不覺得羞澀,反而心底發暖,而且無關男女之情。
“看夠了沒,喝完可以滾了!”潘急道不悅喝道。
“直到今日才知潘大人是如此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庇骱拖覔u頭嘆氣,像是感到失望。
“桑成,送客!”見他一飲而盡,潘急道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牟桑成摸摸鼻子,可憐自己頂著總掌柜之銜,卻老是干些小廝的活。
“惹人生厭的家伙!比瞬乓蛔,潘急道就啐了聲,卻聽到她低低笑著,他不禁佯裝兇狠湊近她!澳膬汉眯α耍俊
“大人有些孩子氣呢!
“那要看在誰的面前。”他哼了聲,像是想起什么,他又開口,問得小心翼翼!暗故悄,我剛剛說了那么多,像是懷疑你清白之類的話,你……沒生氣吧?”
她輕搖著頭。“你懷疑的不是我,再者,喻爺一席話也等同洗刷了世憐的清白,當初大人確實是誤解了世憐。”
“沒誤解,她本就不該和男人私會,是她不自重在先!彼擦似泊!耙侨肓宋业拈T,她還依舊這么做,我是可以休妻的。”
“聽起來像是嫉妒呢。”
潘急道嘴動了動,卻沒有反駁,因為就連他都覺得真像是那樣。
“不管那些!笔耪咭岩,關于過去,他并不想討論!胺凑蟛辉S你和喻和弦私下見面!
“約在這樓里,大庭廣眾之下呢?”
“嗄,你還想見他?”
“我覺得這筆買賣是能做的!庇谒,她不討厭喻和弦,于公,把生意往外推可是不智的。
“你就不怕惹惱我?”
她輕捧他的臉!按笕,我的心在哪兒,你會不知道嗎?”
“少灌我迷湯!彼吡寺暋
“大人,沒有迷湯,只有我的一心一意,大人不信?”
“有個法子可以讓我相信。”
“什么法子?”
“吃飽了沒?”他突問。
“飽了!
“那還等什么?”說著,他打橫將她抱上床,放下床幔。
沒想到他竟無視禮教,這時分還打算同她耳鬢廝磨,夏取憐驚呼出聲,“大人,我還沒將茶酒的配方……”話未竟已遭封口。
盡管光天化日的,但對潘急道而言,禮教什么的,偶爾參考就好。
頭兒變了。
潘急道的下屬都明顯感覺到他整個人都不同了。
好比說,以往宮中守衛只要出了點差池,頭兒不需要開口,只消一記眼神,大伙便嚇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但是數日前,他們和皇城衛一起到北郊演練出了紕漏,他們一個個面無血色,準備自請處分,他卻說:“忘了陣形?不打緊,下回記得就好!
禁衛們錯愕地面面相覷,懷疑他是哪根筋搭錯了,要不怎會半點責怪也無,甚至唇角還微微上揚。
過了兩日,禁衛之中有人睡過頭,延誤巡邏的時間,被人一狀告到他面前,那禁衛已有心有準備會被革職,豈料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說:“不準再有下次!倍摃r,口吻還噙著笑意。
再看他近來春風拂面,笑臉迎人,即使宮中秋賞到來,瑣碎雜事一大堆,他依舊噙笑處置,沒了去年的煩躁不耐。
禁衛們無不額手稱慶,雖不知道是什么改變了他,但都極樂見頭兒的改變。
只是,約莫三天前,頭兒又變了。
“一個個腦袋都殘了是不是?都說了禁衛巡邏改四班制,單班八人,為何昨兒個有人說一個單班才六個人?”
“可頭兒你不是說,值寅時那班的可以排六個人?”初六往他肩頭一搭,卻在對上頭兒的眼后緩緩地縮回手,瞪向幾個不知死活的禁衛。“搞什么鬼?腦袋全都睡殘了不成,頭兒說八人就是八人,哪來的六人?全部扣餉!”
話落,轉向潘急道的臉瞬間堆滿笑意。“頭兒,這么做可好?”
潘急道陰惻惻地笑!霸挾急荒銚屃耍有什么好不好?”
初六心尖一抖。大事不妙,溫煦如春風的頭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殘虐的魔頭,大伙皮得繃緊一點。
可身為副將,他有責任打探一點消息,讓底下人知道這段時日該如何應對。
“頭兒,發生什么事了?”
“關你屁事?”口氣超沖的。
初六咽了咽口水。“關心你嘛……”好害怕,可是外頭那么多雙眼在瞧,他這副將為了面子怎么也得頂住。
“要是真有心,就把這幾個蠢東西管好,再有下次……”潘急道不言而喻的警告教初六頭皮發麻!跋霕s升的人多得是!
“頭兒,我立刻好生操練這幾個蠢東西,絕不會再有下次!”
“還有,我待會要走,若是明天再讓我聽到有人告狀……哼哼,北郊近來閑置著,看我怎么好生鍛煉你們這些不爭氣的!”
“是!”這話一出,就連初六心都抖得慌。
雖說時節近秋,可秋老虎發威還是噬人的熱,照頭兒操兵演練的法子,沒個七天七夜是出不了北郊的……光想,初六都想哭了。
望著頭兒拂袖而去的身影,禁衛們不禁想問,到底是誰不知死活地捋了虎須,連帶地把他們也給害慘了?
潘急道哪里知道下屬在想什么,在回府的路上,他冷臉緊繃,一臉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森寒神情,像是全天下都對不起他。
他本來是快樂似神仙的,可近來有人不知死活地一再挑戰他的耐性極限,把他從云端給踹到谷底,他要是還笑得出來,就真是的是腦殘了!
問他被誰給踹下山谷?不就是府里那堆不長眼的混賬!
他天亮進宮,日落回府,和憐兒享受著新人般的甜蜜滋味,然而從幾天前開始,有群礙事的混賬開始破壞他的美麗生活。
一連數天,教他憋出一肚子火,所以今兒個他特地要憐兒到狀元樓等他。
她可以假巡視之名和他幽會,一道用膳,一道同枕共眠,在那兒不會有閑雜人等妨礙,就他和她。
想著,笑意徐徐爬上唇角。
然而,久違的笑意,就在他踏進狀元樓后,徹底凍結。
“大人,這兒。”
潘急道死死地瞪著自家總掌柜那刺眼笑意!澳闶遣皇翘e了一點?”重點是,除了他之外,府里那幫女眷也在!
大伙全都閑得發慌,所以一個個來破壞他的好事嗎?!
“大人,話不是這么說的,我身為總掌柜是得到各個鋪子走動走動吧。”牟桑成壓根沒將他的怒火看在眼里。
“牟桑成,你是把我當傻子了不成?”他咬牙道,往廳里走去,一見心愛女人揚笑揮著手,他惱怒著卻又不舍對她發火,只能勉強地勾勾唇角。
桑成在打什么主意,他會不知道嗎!
如今想來,說不定府里的女眷和無量都是經他挑動,才會不知死活地占去他和憐兒相處的時間,如今他轉移陣地,想不到這混蛋擋得上癮了,就連這幫女眷都給他一并帶出門。
存心想看他翻臉就是。
“大人,今兒個憐夫人把那批送往齊月的貨給交了,為了犒賞有功的女眷,今兒個才特地包下狀元樓的大廳,讓大伙開心,這是憐夫人的美意,你可別錯怪她。”牟桑成聰明的把夏取憐推出來當擋箭牌。
聞言,潘急道皮笑肉不笑!皠e以為我沒法子治你。”
“要是能讓大人花點心思在我身上,倒也不錯!
“那點心思不算什么!辟M點神將這些閑雜人等攆除,換得旖旎纏綿的春宵一刻,是值得的。
冷冷看了牟桑成一眼,他才徐步走到心愛女人身邊,不茍言笑的冷臉,嚇得豐艷和錦繡立刻往兩旁退開。
潘急道大剌剌地在夏取憐身旁坐下,還未開口,她已經開始替他布菜,讓他的不滿稍稍減了幾分。
“生我的氣?”將碗遞到他身上,夏取憐笑問。
潘急道勉強地勾了下唇角!皼]有!敝皇呛退胂蟮挠兴洳,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前幾日,被潘無量霸占了床和憐兒,怎么扒都扒不開,氣得他險些把潘無量往門外丟,偏偏憐兒寵那臭小子,他能如何,只能孤枕冷被到天亮。
不想再被潘無量害了自己的好事,翌晚,他提早回府逼著那臭小子含淚入睡,回頭進她寢房,誰知道她的寢房卻變成繡房,一屋子的女人談笑風生兼忙著手邊的活兒,憐兒則一臉抱歉地朝他笑著。
他能如何?他能如何!
自然又是孤枕冷被到天亮!
如今完美的計劃變成一幫人的聚會,他沒發火,已算是極有修為。
“我很感謝豐艷她們日夜趕工,所以……”
“用膳。”他淡聲打斷。
夏取憐落寞地垂下臉。
她的發梳成城里正時興的懶人髻,幾綹發從額際鬢角滑落頸項肩頭,優美的頸線,教他的心蠢蠢欲動,但她那失落的神情,教他心間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