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的吧臺前,兩名同樣出色、高大英挺的男人并坐在一塊兒,面前均放著一杯威士忌。
坐在左邊的賴斐恩,也就是斐恩(Fion)的婚禮企畫顧問公司的總經(jīng)理,拿起酒杯輕晃了下杯內(nèi)的水割冰塊,以鄭重的語氣問道:「你真的要跟姝麗鬧翻?」
嚴竟樓喝了口琥珀色的液體才回,「那女人太貪婪。」
「怎么說?」這位大企業(yè)家該不會直到今天才看得出他的女人那一顆顯而易見的貪心吧?
那么明顯赤裸裸的欲/望就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只有嚴竟樓這位對女人懶得放心思的有錢人才能視而不見吧?
「她要人要錢,還要我的心!
賴斐恩失笑,「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哪個女人不是這個樣?要一個男人自然就要他的全部,你心不給,算哪門子的談感情?」老友邏輯實在異于常人。
雖然兩人相識多年,在各自的天空下各有一番天地,情誼亦濃厚,但有些時候,連賴斐恩都不是很了解嚴竟樓,因為這男人常是不喜怒不形于色,用一種冷眼旁觀的第三者態(tài)度處理事情,就算切身相關(guān)亦同,讓人不由得懷疑,他血液的溫度是不是冷的。
「我不想給!
「不想給為什么還要跟她結(jié)婚?」
「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賴斐恩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們同年耶,但我并不認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成家的時候,所以我就必須去找個女人來結(jié)婚,不管她是什么阿貓阿狗。」
「自然是要挑過的!顾。
「那你告訴我,你會挑姝麗的原因是什么?不是因為你愛她?」
「她長得不錯。」
「她的確是很漂亮,身材又好,外表無懈可擊!
「她是親友介紹來的,家世背景學歷等都有一定的真實度!苟皇侵e言堆積起來的。
「我記得她家的家境也還不錯,小康吧,至少還有錢提供她出國留學!
「她還會下廚做飯,料理技巧不錯!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還沒吃過她的菜!箍梢娮プ∫粋男人的胃,也不代表能抓住他的心。「還有呢?你剛講的都是比較實在的,內(nèi)在方面呢?」
「她也想要結(jié)婚。」
「那跟你有共同的目標!顾c頭表示理解,「還有呢?」
「還要什么?」嚴竟樓轉(zhuǎn)過頭來直視老友。
「個性合不合啊,興趣相不相同啊,床上合不合拍之類的!故裁唇羞要什么?這根本是簡單找個外表不錯會下廚的女人就結(jié)婚了嘛。
「個性上我只要求她做個乖巧懂事的老婆就好,興趣方面她可以找朋友,合不合我覺得不重要!顾麄兏緵]有相同的興趣。
戴姝麗不喜歡曬太陽,因為她拼命維持的白皙皮膚會因此變黑,她運動只在健身房,目的是為了維持身材,出門與朋友約會,絕對約在室內(nèi),計程車直接在大門口停下,帽子、墨鏡、手套、洋傘、外套一應(yīng)俱全。
而他,外表看起來是個工作狂,但其實他很注重戶外休閑活,愛爬山、愛潛水、愛打高爾夫球跟撞球,他不喜歡假日還關(guān)在家里或者有冷氣房的餐廳,所以他跟她認識這半年來,除了吃飯,幾乎沒一同外出過。
不過在認識她之前,他常是自己或跟同好一起活動,沒有她參與,他覺得無關(guān)緊要。
「那是因為你的興趣就是工作跟曬太陽。」賴斐恩想到戴姝麗如牛奶般的白皙皮膚,必定是避陽光如蛇蝎。
除此以外,跟一個工作狂結(jié)婚最大的好處就是自由了吧,因為老公忙到?jīng)]時間管老婆,但有幾個女人想要這樣的自由呢,寥寥可數(shù)吧。
「我主外,她主內(nèi),這樣剛好,我會提供她無虞的經(jīng)濟條件,完全不用擔心生計!
「說穿了,就是你不愛她,你跟她只是為了「結(jié)婚」這個目的在一起,所以當她想你的心時,你就覺得她太過貪婪,所以不想繼續(xù)了!官囲扯鞣浅?隙ǖ南陆Y(jié)論。
「我沒有多余的精力陪她談感情,她想要什么我都給她了,她還要我當她肚子里的蛔蟲,我辦不到。」她的行為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是個賢內(nèi)助,而是個煩人的「內(nèi)憂」了。
「蛔蟲?」
嚴竟樓將他們引發(fā)分手的那次爭吵概略敘述了一下。
「嗯……」賴斐恩沉吟一會兒,道:「她的無理取鬧,也許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他對戴姝麗沒有什么特別觀感,在他認為,她不過是個擁有華麗外表的大草包,嘴里談的除了名牌、珠寶、打扮、國外血拼等,沒有其他任何建設(shè)性或涵養(yǎng)的內(nèi)容,人生也沒有什么積極向上的目標,也許能抓到像嚴竟樓這樣的金龜婿,就是她唯一的志向吧。
嚴竟樓聞言,輕蹙了下好看的濃眉,「你的說法跟那個婚顧一樣。」
「婚顧?」賴斐恩霍然想起,「你說意?」
「意?」
「樓臨意,我們都喊她單名,意。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才剛升上正式婚顧。我對她印象很好,特別喜歡她的積極向上還有樂觀開朗,所以才把你這個case交給她,是想給她信心,誰知道你們竟這么狠心把一株新長的芽給狠狠踩下去了。」說到這事,賴斐恩就來氣,翻了一個大白眼。
「她不只積極向上,還死纏爛打!
「哈!」賴斐恩聞言笑了出來,「我聽說了,她好像還不放棄你們這個case,拼命的想讓你們復合?」
「是戴姝麗叫她來煩我 .」他略帶嫌惡的說。
「你覺得姝麗給她好處?」賴斐恩猜測。
「對!
「不!官囲扯鲹u頭!敢獠皇墙疱X至上的人,她會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在,不是因為姝麗給了她錢或好處。」
「喔?」
「我猜,可能是因為這是她經(jīng)手的第一個case,所以她說什么也要完成,加上姝麗還不想放手,所以她就更積極推動了!
「那就是她想要業(yè)績獎金!
「這我不否認,但比起金錢,她一定覺得第一個case的達成是人生的里程碑,就算五萬塊的小case她也會用盡全身氣力將它完成的。」
他還記得他將意叫去辦公室,告訴她將升她為正式婚顧時,她有多激動多興奮多歡喜,一相情愿的發(fā)表「升級」宣言,還信誓旦旦的承諾她一定會成為公司閃亮的一顆星,把每件case都順利完成,由此可想見,她為什么對經(jīng)手的第一個case如此堅持了。
嚴竟樓偏頭看他,「你真的很喜歡她?」
「當然,我們公司的人都很喜歡她,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疼愛,想關(guān)心她、照顧她!官囲扯餍Φ溃付喔嗵,說不定你就可以了解了!
嚴竟樓沉默。
賴斐恩靠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不要欺負她喔。」
嚴竟樓揚睫,嘴角掛著似笑非笑。
站在嚴竟樓公司門口,樓臨意挑了個她看得到柜臺,但是柜臺方向看不到她的隱密地點躲起來。
據(jù)上次的經(jīng)驗呢,變裝是沒有用的,因為她還是被出來了——雖然她一直不明白是為什么——那她現(xiàn)在要用什么方法才能進得了嚴竟樓的辦公室呢?
柜臺小姐應(yīng)該已經(jīng)認得她的臉了,就算柜臺不認得,甜美漂亮的秘書小姐也一定認得,這次恐怕前途多難呀。
想來想去,除了直闖,似乎也沒有辦法了,就連她躲藏在隔壁棟大樓樓下的咖啡廳,想堵人也失敗——失敗也就算了,竟然早被發(fā)現(xiàn)她躲在那,是她太蠢沒察覺早被發(fā)現(xiàn),還是對手等級高她太多?
樓臨意深吸了口氣,在掌心寫了數(shù)個「人」字,一口一口吞,直到她心理準備算充足了,才大踏步走到柜臺。
柜臺小姐眼角余光察覺有人走進來,巧笑倩兮抬起頭來,「你好……又……」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連忙將「是你」兩字咽下,還差點因此被口水噎到,忙問:「請問有什么事嗎?」
「你好,請問貴公司總經(jīng)理在嗎?」柜臺小姐笑靨甜美,她也努力不要讓自己嘴角的微笑僵硬。
恐怕……在此關(guān)口就會被攔下了吧……
「不好意思,敝公司總經(jīng)理不在喔!
果然如她所料啊……
「請問他去哪了?」樓臨意不抱任何希望的問。
「不清楚!构衽_小姐微笑再微笑。
「好,謝謝。」
她在心中暗嘆了口氣后轉(zhuǎn)身離開。
接下來她要去哪堵他呢……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連忙撥了電話給戴姝麗,等待接通的同時,她快步走到走廊底端無人的角落。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
「你幫我搞定竟樓了?」戴姝麗的嗓音有些慵懶,聽起來像尚在床上未醒!杆业狼噶藛?」
「呃,不,還沒有!归_場就被質(zhì)問讓樓臨意有些氣弱。
「還沒有?」戴姝麗霍地清醒的嗓音拔尖,「很多天了耶,小姐。你知不知道他多過分,他已經(jīng)跟親戚還有我爸媽他們公開說婚約取消,長輩們勸他他都不理,嗚嗚嗚……」
「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了?」樓臨意大吃一驚。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還不趕快想辦法將他搞定,你是要不要這個case。俊
「我……我在努力啊,可是他也不理我……」她垂首嘆了口氣。
「你到底行不行?還是……你是不是砸鍋了,所以現(xiàn)在才走入難以轉(zhuǎn)圜的局面?」莫非嚴竟樓這么快就發(fā)布婚約取消一事,就是蠢婚顧干的好事?
「我……我想應(yīng)該沒有吧。」樓臨意連忙解釋道:「我很難見到他,就算見到了也說不到兩句話就被請走了,根本沒什么機會……」眼角余光察覺有人靠近,她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一見到來者,嚇得手機掉在地上。
來者彎腰將地上的手機撿起來,而不知情的戴姝麗還在抱怨。
「……你剛那是什么聲音,好大聲,差點把我耳朵弄聾了。」像是在挖生疼的耳朵,還是換了邊聽,她靜了一下下又續(xù)道:「我可是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畢竟你承諾過我的,你一定會想辦法改變他的主觀想法……」
嚴竟樓搖搖不停傳來說話聲的手機,樓臨意飛快的舉手想把手機搶回去,但嚴竟樓早她一步,將手機貼在耳朵上了。
「還我啦!」她抓著他的手臂,低聲的喊。
他個子高她許多,約有二十公分,此時的她又穿著僅三公分的低跟鞋,完全沒有對抗的能力,而且那高大的男人還將另一只手掌心抵在她的頭頂,將她隔得老遠,手機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渾然不覺電話早就換人接聽的戴姝麗還在滔滔不絕,「……那男人真的很不解風情,從交往到現(xiàn)在連一句「我愛你」都沒說過,不溫柔也不體貼,唯一的好處就是大方跟帶得出門而已。你想想,我這樣的條件多少人追啊,哪個不是愛我愛得要死要活,我才不甘心被他愚弄呢!我一定要聽到他說一句「我愛你」才甘愿!氣死我了……」
嚴竟樓把手機移開他尊貴的耳朵,將仍在通話中的手機畫面朝向樓臨意,接著在她驚恐的抽氣聲中,擅自切斷通話。
「你怎么……」她飛撲過去一把搶走手機,迅速貼上耳朵,「喂?戴小姐?喂喂喂?」
話機自然是一片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