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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深處無怨尤 第3章(1)
作者:莫霖
   
  這漫長的一夜,楊慈云都不知是怎么熬過去的,從深夜到天光大亮,到次日夜幕再垂,她始終沒回將軍府!

  府內(nèi)的人各個焦急,尤其是李崇傲,在主廳與公主房間來回走了不知多少趟,就快把地給踩出腳印子了。

  他很想出府,想立刻進(jìn)宮,可是外頭御林軍守著,將軍府內(nèi)幾個探子回報(bào),稱一整晚京城到處都是官軍,盯每一個大臣的宅邸,包括李家,看來皇上就怕各大臣之間有往來。

  老將軍還有夫人都勸著李崇傲忍著氣,告訴他,皇上再怎么不好,慈云好歹是皇上的姊姊,甚至慈云還有先皇給的免死牌作為護(hù)身符,皇上不可能傷害慈云。

  “我就是擔(dān)心,不管如何,她一個女人,我沒有辦法不擔(dān)心……”這話他說得大聲、說得理直氣壯,就在眾人面前,甚至連郭倩倩也在場。

  所有人看著他,眼里出現(xiàn)一股莫名的興味,怎么不過才幾個月時(shí)間,他就從如同勢不兩立的敵視,到現(xiàn)在充滿憂心與關(guān)切。

  李崇傲沒發(fā)現(xiàn)眾人的關(guān)注,還是逕自想著,他知道他必須沉住氣,面對府外那近乎包圍般的監(jiān)控,他必須忍耐;以往在戰(zhàn)場上,他可以忍,可以謀定而后動,可是現(xiàn)在,不知怎的,扯到她,他竟然完全冷靜不下來。

  就在他跨出步伐準(zhǔn)備去公主房看看時(shí),外頭探子沖了進(jìn)來,語氣里抖落著振奮與開心,“老將軍,將軍,好消息,有好消息……”

  李崇傲立刻上前,抓住那個探子,“什么好消息,是慈云回來了嗎?”

  “不是!可是……皇上放了魏丞相,甚至還把魏家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都放了,皇上沒有大開殺戒!

  老將軍松了一口氣,“這太好了,老天!老天有眼,庇佑忠臣!”

  幾個人都高興得互相擊掌慶賀,只有李崇傲雖是開心,但緊接而來有更深的憂心,他看著來人,“那長公主呢?”

  “沒……沒聽到長公主的消息,宮里幾個公公說,長公主昨夜亥時(shí)進(jìn)了皇帝的寢殿就沒出來,聽說長公主跟皇上大鬧一場,外頭幾個奴才統(tǒng)統(tǒng)嚇到不敢靠近!

  老將軍沉思,“看來是長公主把魏丞相一家救下的!

  李崇傲抿唇,不發(fā)一語,心里念頭一閃,立刻邁開步伐,出了主廳,循著早已熟悉的路徑,來到了公主房。

  進(jìn)了門,他立刻聽見了小青的聲音——

  “公主,您沒事吧……”

  “……”

  “公主,您說說話啊!小青好怕啊……”邊說邊哭著。

  李崇傲立刻進(jìn)門,看見楊慈云整個人連坐在椅子上都來不及,就這樣當(dāng)場坐在地上,靠在床旁,小青則在一旁。

  她的表情呆滯,身上還穿著長公主的華麗服飾;頭上的釵飾早已掉了滿地,遠(yuǎn)看就可以知道她還在發(fā)抖。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關(guān)心,立刻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小青,你出去!

  “可是……”公主這樣,她無法離開。

  “你出去!”

  小青聽見李崇傲如此堅(jiān)持,只能聽命,將公主交給將軍,自己乖乖站起來。

  房內(nèi)只剩他倆,李崇傲著急看著她,“慈云?慈云?你到底怎么了?”

  “……”

  “慈云……云兒,說話,別這樣悶不吭聲,到底怎么了?皇上傷害你了?打你了?”語氣焦急,連珠炮似的將關(guān)心的話語都放了出來。

  他將她緊緊擁入懷里,或許是感受到他懷里的溫暖,軟化了她全身的僵硬,她靠著,開始喘息,開始發(fā)泄出心里的壓力與恐懼。

  深呼吸,聞到他身上屬于他的淡淡香氣,揉合了男性的剛強(qiáng),以及他源源不絕傳達(dá)給她的溫暖。

  “云兒……”

  “子謙,魏丞相暫時(shí)無事,接下來要拜托你,把他還有他的親人送離京城,不要讓他們在一起,分開送,送到天南地北去,別讓魏家人聚在一塊!

  “我知道,我立刻差人去做,朝中幾個將領(lǐng)還肯聽爹和我的話,請他們幫忙一定可行,你別擔(dān)心!

  “呼……”輕喘一口氣,卻放不下心中深深的憂心與恐懼,經(jīng)過一夜,她知道自己幾乎快跟皇上撕破臉;但是她也知道她做了該做的事,倘若在此刻,唯一能拯救魏家的她不出面,任由好幾百條人命身首異處,這樣連她也會痛恨自己的。

  一路上,她撐著自己,要做個稱職的長公主,強(qiáng)悍堅(jiān)定、不容拒絕;可是回到這里,只有她一人,她才知道自己沒這么堅(jiān)強(qiáng),原來她還是有懦弱的一面。

  現(xiàn)在靠在他的懷里,讓她更加不能自已,無法掩藏自己的害怕與惶恐,終于她控制不了的流下淚,一滴滴都訴說著她內(nèi)心的痛苦。

  她只是個弱女子,很多時(shí)候她無力回天、她無能為力,一次還可以,下一次呢?往后的日子呢?

  李崇傲發(fā)現(xiàn)了她的淚水,心中大驚,老天!她竟然哭了,該死!她在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皇上對她怎么了?“該死!云兒,你不要只是哭,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她的淚水竟莫名的燙,每一滴都像能穿石一樣,讓他看了只能六神無主的亂竄,抱著她,不管自己的心意究竟為何,更不管自己到底怎么想,只希望止住她那礙眼的淚水。

  他看不慣她哭,她可是堂堂的清平長公主,瞧她這一身打扮,威風(fēng)凜凜的,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要俯首稱臣,連他娶她那天都要下跪,她怎么可以落淚?

  “子謙,我好怕,真的好怕……”

  李崇傲將她抱得更緊了,“別怕,什么都別怕,有什么好怕?不管如何,我都在這里,你是我的妻,說什么都有我在前面撐著,別怕……”

  他不能理解她在怕什么,不能理解她心中那種對天下存亡的恐懼,皇上無德,百姓受苦,她有最大的責(zé)任,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含著淚聽著他的話,竟然笑了,他的話真的安慰了她,很多時(shí)候,她真想就讓他在前面就好,不用自己出頭,可是她不能讓他還有李家的人受到攻擊與傷害,現(xiàn)在她在李家,她就會保護(hù)李家的人,老老少少每一個人,她都不能讓他們受到一點(diǎn)傷害。

  她已向自己許誓,如果一介弱女子如她救不了天下人,那至少讓她保住她……最心愛的男人,還有他的家人!白又t,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里陪你,別怕,我會擋著,別怕。”

  她笑了,開心的笑了,淚水卻不斷滑落,緊緊抱著他,甚至情不自禁的貼近他,想要尋求一丁點(diǎn)溫暖,靠著他,讓他也感受到她身上的體溫。

  “云兒……”他難以抗拒,面對她這樣的示好與誘惑。

  她在索求,在這樣的脆弱時(shí)刻,她想索求一點(diǎn)安慰,得到一點(diǎn)溫暖,就從她愛的他身上得到她奢望好久的一切。

  她主動獻(xiàn)上了吻,給了他,在此刻,她再也掩藏不住自己幾近瘋狂的眷戀,她想讓他也知道她是多么喜歡他,從見到第一眼就是如此,這些年下來,揉合著思念不斷醞釀,到了今天成了這樣的瘋狂迷戀。

  李崇傲沒有躲避,事實(shí)上,他知道自己可能無法躲避了,看著她那雙迷蒙的眼,眼里竟然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他。

  貴為長公主,卻百般順著他,討好著李家每一個人,甚至默默接受了他的納妾……想到此,縱使至今納妾仍是有名無實(shí),他仍感到歉疚。

  他不能否認(rèn),他對她是有感覺的。

  “夫君,妾身什么都沒有,就只有一片真心向著夫君、向著李家,天地可鑒……”她輕聲說著,卻說得李崇傲五內(nèi)俱熱。

  如果再有什么懷疑,此刻也無了,他主動吻住她,承認(rèn)自己的感情已經(jīng)在莫名時(shí)刻投向了她。

  他抱著她上了床,將她輕輕放下,自己也進(jìn)去;他放下了床幔,將床內(nèi)與床外,隔成兩個世界。

  這本就是他該做的,不算冒犯,更不算僭越,李崇傲這樣想著,也這樣說服自己,反正就是為他從冷淡到親密的轉(zhuǎn)變找個好理由。

  在這個小世界里,沒有李將軍,沒有長公主,只有他們夫妻倆,成婚至今數(shù)個月,他只是做他該做的事,得到他本該得到的的。

  夜幕低垂,清風(fēng)透窗襲來,也帶來了窗外庭院內(nèi)的香,幽幽飄散在房內(nèi),陪伴著有情人,進(jìn)入陌生的情愛世界。

  她永遠(yuǎn)會記得這一夜,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shí)候,有他陪著,有他的撫慰,一切都會過去,烏云也會散去,云開便能見日……

  *

  經(jīng)過數(shù)個月,他們終于成為真正的夫妻,盡管兩人表情故作鎮(zhèn)靜,但楊慈云的臉上難掩嬌羞與喜悅,李崇傲則是意氣風(fēng)發(fā),不知怎么,就是開心。

  公主房突然間就像是熱了起來,李崇傲常來,幾乎夜夜都在這里過夜,這是當(dāng)然,她是他的妻,此后軟玉溫香,他何必獨(dú)守空房?

  楊慈云開心,這夫妻的生活讓她的心甜蜜蜜的,整個人整天想的念的就是夫君吃飽了沒、穿暖了沒、睡夠了沒;天冷了,得多添件衣裳;夫君愛吃什么,愛讀什么書……

  凡此種種,她統(tǒng)統(tǒng)放在心上,在這公主房里本來就沒有駙馬,現(xiàn)在連長公主都沒了,只有夫君與妾身,只有子謙與云兒。

  雖然身處府中,楊慈云還是關(guān)心大事——她問過李崇傲,得各幾個將領(lǐng)秘密護(hù)送,將魏家的人拆成六伙,往不同地方送,免得湊在一起,遭到奸臣追殺。

  皇上罷了魏丞相的官職,沒殺了他,便是在她的逼迫下,不得不做出的決定——她揚(yáng)言如果不放了魏丞相一家人,那她只能前往太廟請出家法,當(dāng)面訓(xùn)斥皇帝!

  而顯然,皇帝不想丟這個臉,只得勉強(qiáng)接受。

  但也因此,皇帝跟長公主之間的梁子結(jié)得更深了,但無論如何,領(lǐng)了先帝免死牌的長公主根本殺不得,加上楊慈云深受一干老臣愛戴,動了她難平眾怒,于是皇帝只能咬牙忍耐。

  至少暫時(shí)朝中相安無事,能延續(xù)多久,沒人知道,幾個有才干的大臣眼見苗頭不對,趕緊辭官歸故里;深受皇帝寵幸的奸臣則是持續(xù)坐大,沒人知道,這樣的局面還能維系多久?

  至少在將軍府中,楊慈云目前是個幸福的新婚妻子,這樣的幸福讓她暫時(shí)放下對家國大事的憂慮,一心一意全都放在丈夫身上,愛著這個男人,她心里每個角落,眼里每道視線都念著他、都追著他。

  可是也就在此時(shí),楊慈云知道這個丈夫終究不完全屬于自己。

  李崇傲與楊慈云的感情如膠似漆,進(jìn)展迅速,也因此他很想趕緊將倩倩的事解決,可是他問過倩倩,那女孩給他們夫妻倆的回答是——“將軍,長公主,倩倩……也愛了將軍好多年,如果倩倩真能選擇,倩倩愿意做個奴婢陪在將軍身邊,倩倩不敢爭,請長公主恩準(zhǔn)……”

  楊慈云嘆息,她就知道,眼見李崇傲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甚至還說——

  “倩倩,你要想清楚,真要在我身邊做個妾,或者說我可以幫你作主,找個男人……”

  “倩倩說過,為奴為婢,倩倩都愿意。”

  楊慈云站起身,來到她身邊,牽起她,不讓她跪了,“別跪了,既然娶進(jìn)門就是李家人,從今而后,我們就一起服侍這個夫婿,我知道其實(shí)如果沒有我,你才是子謙的妻,對你,我有滿滿的抱歉……”

  “云兒……”他不愛聽她這樣說。

  他弄懂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才知自己喜愛的是云兒,自然感謝這椿婚事,就算皇上一開始別有用心,此刻他所有的怨懟與不滿早已煙消云散。

  倩倩惶恐,“長公主,倩倩不敢……”

  此后,郭倩倩的地位已定——就是李崇傲的二夫人,就算李崇傲心里無法接受,但也無計(jì)可施。

  因?yàn)檫B楊慈云也同意與倩倩以姊妹相稱!

  李崇傲再也不能每天都到公主房,至少每隔幾天要進(jìn)倩倩的房間一次,這些都是楊慈云要求的。

  她說:“就算一開始是錯,女人的名聲不容反悔,只能錯到底,況且夫君說過,只要倩倩愿意,就要給她一個正常的家庭,讓她成妻、成母、有子,慈云……只是幫夫君守諾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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