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被如意“捉奸在床”,褚千堂怕被如意誤會,跑去追如意,據說是加了如意月銀才封住她的嘴,沒把這事聲張開來。
接下來一連好幾日,許是褚千堂對她愧疚尷尬,每天都早出晚歸的避著她,晚上的習字課也依舊停擺,讓她心里的酸楚益發深,也更加痛苦……究竟,這樣煎熬的日子要過到什么時候?
“曉陽小姐又嘆氣了!比缫鉀]聽清楚她嘴里咕噥著什么,但也看出她心情不好。
“我有嗎?”單曉陽努力擠出笑容。
“曉陽小姐以前大刺刺的,什么事都寫在臉上,現在好像有什么心事,老是嘆氣,你是跟褚總管吵嘴了嗎?”
單曉陽苦笑,以前的她賺錢養家只求得溫飽,現在識得情滋味,已經無法再單純過日子了。
倘若褚千堂真的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存心想跟她保持距離,那么等她完成任務后,就會徹底消失在他面前。
是啊,再一陣子,她就要離開云府了,和他再無瓜葛,但她會想念和藹的老爺、夫人,貼心的如意,還有兇巴巴但其實人很好的魏夫人……
如意不知單曉陽的心思,沒得到回答的她,謹遵著下人的本分也不多問。“小姐,魏夫人今天不在府里,你想做什么事呢?”
單曉陽想起昨晚魏夫人趕回老家探望生病的老父,這兩天都不會來云府,平常她習慣忙碌的練習儀態,現在一空閑下來,能做什么呢?
褚千堂怕采花大盜對她出手,不準她出府,她也沒法去找弟妹們……
對了,藏書閣不是修好了嗎?她好久沒去了。
“我去藏書閣好了!蹦艽虬l掉下午的時間,不至于讓她胡思亂想。
“那我幫小姐準備文房四寶!比缫庵浪芯氉值牧晳T,伶俐的道。
“小灰也一起去吧!”她拎起竹簍,嚇得如意倒退三尺。
來到藏書閣后,單曉陽不希望護衛也跟著,那會讓她喘不過氣!叭缫飧疫M去就好,你們在外面守著!
“是。”
十名由褚千堂精心挑選過的護衛齊聲應道,其中一位長相敦厚,有著雙狹長的眼的護衛,讓她覺得好眼熟。
“請問……我們見過嗎?”她走到那護衛面前問。
那人叫阿良,他憨直的搔搔頭!拔议L得平凡,相似的長相隨處可見,小姐大概看過跟我長得像的人吧!”
“也許吧!”她也想不出在哪見過他,索性聳聳肩,踏上通往藏書閣的樓梯。
“我們要好好保護小妞,知道嗎?”領頭的護衛朗聲喊道。
“是!”阿良跟著其他護衛一起大喊,但他那雙狹長的眼,卻閃過了淫邪之色。
京城里的煙花柳巷以醉月樓最為出名,里頭的姑娘肥環瘦燕、冷艷型溫柔型,應有盡有。
褚千堂踏進來時,幾乎想不起上回他是何時上這兒的。
男人上勾欄院是很普遍的事,但對把畢生心力全耗在云家、不好作樂的褚千堂來說可是難得之事,再加上心里有人,花錢買來的一夜歡愉只會增添他的空虛,所以一年下來光顧不到幾次。
這次會來,是因為他需要。畢竟他還是個男人。
老鴇花嬤嬤年約四十,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見到他,簡直像是看到皇帝駕到,含笑逢迎了上去。
“褚爺啊,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還真難得喔!”她偎了過去,擦得鮮紅的指尖在褚千堂健朗的胸膛上劃著,一點都不隱藏對這年輕人的喜愛。
褚千堂低眸掃過那大吃他豆腐的手,花嬤嬤識相的抽回手,直截了當問:“褚爺喜歡怎樣的姑娘?我幫你安排。”
“隨便!瘪仪弥粩D得出這句話。
他想要單曉陽,全身因她而沸騰疼痛著,每日都得練上好幾時辰的字仍無法熄火。
但他心里已經有襄兒小姐了,所以他不得不去想--是因為太久沒宣泄了,還是長年以來他太過寂寞,因此身邊有個貌美姑娘時,就忍不住被她誘惑?
不管如何,在他體內的這把火還沒止息前,他都不能靠近她、碰觸她一分,他不希望再對她做出那日唐突人的事了。
聽他如此說,花撥撥干笑了笑,只能竭盡全力的讓客人滿意了。
褚千堂被請入廂房后,據說是從對面香滿樓挖來的名妓牡丹便來伺候了。
“爺!蹦档げ焕⑵涿L得艷冠群芳,穿著桃紅色的肚兜,外罩著幾近透明的粉色披肩,豐盈的胸脯都快從肚兜里跳出來了,尋常男人見著早就色心難耐的撲上去,可褚千堂仍坐懷不亂。
或者該說,褚千堂在嗅到她身上濃郁的脂粉味時就反胃了,是為了給姑娘面子才強忍住。
牡丹不信美人在懷,這男人還無動于衷。她偎了過去,替他倒了酒,又替他剝了葡萄!盃敚椅鼓。”男人不就愛這一套?
褚千堂瞪著抵著他唇的多汁葡萄,一點都沒有張口的意思。
可牡丹還有高招。“唉唷,掉下去了”葡萄從她指間滑下,掉在他腿間,她伸出指甲涂得鮮紅的五指,往他的敏感處一捉--
“痛、痛!”牡丹的下場是被扭著手臂喊痛。
褚千堂擒住她不規矩的手,受不了這種不矜持的女人,他冰冷的開口,“你出去!
牡丹氣得跺腳的走了,又換了個叫茉莉的姑娘。茉莉不若牡丹美艷,但氣質脫俗,又琴藝高超,在醉月樓里格外受高官歡迎。
“讓茉莉為爺獻首曲子吧!”
悅耳的琴聲如涓涓流水般透涼心脾。
褚千堂閉上眼,由衷覺得這位有氣質又有才情的姑娘是他需要的,但,當一首曲子彈得過長時,他發現自己坐不住,廂房里的空氣也變得凝窒,他真想奪門而出……不行,太悶了!
“幫我找個活潑愛笑的姑娘來!”
“原來褚爺喜歡活潑愛笑的姑娘啊,早說嘛,我叫小菊來!”
花嬤嬤叫了小菊,小菊生得俏麗,笑容滿面,一看就討人喜愛。
“爺,換我來伺候你!毙【粘仪觅肆诉^去。牡丹和茉莉都征服不了的公子,她絕對要讓他拜倒在她的羅裙下!
“笑。”褚千堂一看到她,不經思索便脫口道。
小菊聽話的展開微笑。
“笑得燦爛一點!彼畹。
小菊配合的揚高唇角微笑。
見狀,褚千堂很滿意,她笑起來很順他的眼,終于找到可以合適的姑娘了。他沒有多等就將人拉入懷里。
“爺,你還真急,小菊還沒替你倒酒呢……”小菊在他懷里暗喜著,慶幸能跟個年輕俊俏的公子燕好。
褚千堂感覺懷里的女體有多么豐滿香馥,他該順勢滿足自己無處可宣泄的欲念,但想到要不帶情感的擁抱一名女子,他的心頓時脹滿了空虛。
下一刻,他用力推開她,眼神怔著,似訝異著他居然無法隨心所欲。
“爺?”小菊莫名其妙被拒,不知自己是哪兒得罪了他。
褚千堂回過了神,再次定住她,看清楚她紅唇彎彎的很像一個人。
他陡地一震,他想在她身上尋找什么?單曉陽的笑容嗎?
他都到這見想盡情消耗他的精力,怎么滿腦子想的還是單曉陽?
“爺,你在看誰?”小菊看多了男人,也知道這男人心不在她身上,但,又何妨呢?“爺,你就把我當成那位姑娘吧。”她熱情的依進他懷里,坐在他腰間,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起來。
把她當成單曉陽?
褚千堂看著這位坐在他身上,脫得只剩肚兜的女人,一股嫌惡感油然而生,想都沒想的就推開了她,狼狽的站起,動手整理起衣著。
她代替不了單曉陽!就算她身無寸縷的在他面前,他仍只渴望單曉陽,只要她!
霎時間,褚千堂倒抽口氣,腦中鮮明地浮現出單曉陽的一顰一笑,一切都讓他心律失序,胸口燃著熾烈的火光,反倒是云襄兒的臉越來越模糊,幾乎是看不清了。
原來,他心里那個人早就不是云襄兒,而是……單曉陽!
當這個答案清楚的浮現在心田時,褚千堂恍然大悟的笑了。
他真是個遲鈍又頑固的傻子,竟傻到以為自己還心系著云襄兒,渾然不覺他的真心早就易主了,落在那個第一次見面就扒了他錢袋的大膽姑娘身上!
沒有回頭看表情受挫的小菊一眼,褚千堂擱下銀子踏出廂房。
不知還來不來得及,她是否還愿意接受他--只要想到自己曾狠狠拒絕她的求愛,還拒絕被她誘惑的躲了她好幾日,真怕她心里恨他。
現在都快亥時了,趕回府里也要花半個時辰。
“你是說阿朋還會繼續犯案?他還敢啊?現在官府可捉他捉得緊!”
“可不是!但他說他非要得到云襄兒,挫挫云家褚總管的銳氣才甘心!”
“近日云家守備森嚴,他準會被那個精明能干的褚總管認出來的!
“他說他換張臉就好了!那家伙不知去哪認了師父,學會易容的功夫,混進云府里很容易的……”
褚千堂在走廊上聽到右側廂房內傳出的驚人之語,止住了步伐。
他們是在說那個官府正在緝拿的采花大盜嗎?還說那人的目標是云襄兒,想挫挫他的銳氣……莫非是跟他識得、與他有仇的人?到底是誰?
等等,他們叫那個人阿朋,莫非是何朋?
褚千堂臉色一變,何朋是一年前老爺好心收留的長工,但后來被他發現他迷暈丫鬟欲奸淫,一氣之下開除了他,還將他押到官府。
沒想到他出獄后惡行不改,還變本加厲,犯下奸淫閨女的罪行。
公子,其實昨晚我會弄翻燭臺,是因為有個長得像鬼的黑衣人……
褚千堂忽然想起那日藏書間失火后,單曉陽曾對他說過件奇怪的事,那個黑衣人……該不會就是何朋吧?
老天,那她豈不是差點就被侵犯了!那時候他竟不好好聽她說話,當她胡言亂語!這次,他不會再讓何朋出現在她面前,他會好好保護她--
褚千堂臉色森冷的推開廂房的門,里頭兩名男子跟伺候的姑娘都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其中身形較胖的男子微恐道,被褚千堂全身道發的霸氣給嚇得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我就是云家總管!瘪仪貌挪还芄媚镌诙吋饨,他向前跨去,一把揪起胖男子!罢f,何朋何時會對云小姐下手?”
胖男子猛搖頭,裝死道:“你在說什么,我都聽不懂!”
“是嗎?”褚千堂用力反折他的手,一聲脆響,手骨脫臼了。
“痛、痛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沒騙你!”胖子抱著脫臼的手求饒道。
褚千堂瞪向另一名男子,朝他跨出一步。
那瘦男子恐懼地吞了吞口水,可不想被折斷手臂,猛地跪下!拔艺f、我說,何朋早就混進云府了,他說只要等你不在,就要對云小姐下手!
褚千堂臉色變得森冷。何朋早就混進府里了?
最近沒有新進長工或婢女,只有護衛,難不成何朋易容后扮成護衛混進府里,才沒被他發現?
糟!今晚他不在府里,單曉陽有危險,他必須馬上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