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沒看見你了耶……”宿子虛弱的笑著。
“當然,你一直在睡覺,怎么看我?“尹勢說得有些沙啞。
“你是不是瘦啦?”宿子想開玩笑,“變得好難看喔……”
“傻瓜,還不是你害的,嗯?“尹勢的眉頭一直沒松,這使他的笑容看起來好苦!皼]看到你醒來,我怎么吃得下飯?從以前到現在,你都這么讓我擔心……”
“對啊……”宿子呼了口氣,虛弱地說:“對不起啊,阿勢,一直……一直讓你好擔心……我要到什么時候才可以讓你不擔心?“
“不要說這種話,傻瓜!币鼊莸吐暳R她!白屛覔挠惺裁床缓茫坎灰僬f這種話了,小心我哈你癢。”
“好啦!彼拮优Φ男Γ胱屢鼊葜雷约赫娴臎]事了。
但尹勢還是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額,細心的觀察。
他說:“還是有點燒,宿子,藥熬好了,喝一點好不好?“
“喔,好!彼拮狱c頭。
尹勢站起身,出房去廚室,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還端了一碗冒著熱煙的藥湯。
他像個充滿耐心的母親一樣,一口一口地呼著氣,為宿子把這碗藥給吹涼,就怕她會被燙到。
“來,慢慢喝!币鼊莘鲋,還替她拿碗。
“阿勢,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彼拮酉胱约耗猛。
“別逞強,傻瓜!币鼊莅櫭!澳銢]有力氣,哪來的力量拿碗?不要多說,來,慢慢喝。”
“是……”最后,宿子只能像只聽話的小兔子,讓這個極呵護她的主人照顧得妥妥貼貼。
喝了一半,宿子喘口氣問:“阿勢,這個藥的味道,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嗯?有嗎?”尹勢的眼睛低垂,不敢看宿子。
“是不是又換藥了?“
“我不知道!币鼊萦执盗舜禍,漫不經心的說:“大概是你發燒,大夫又加了幾味藥,所以味道就不同了!
“是不同,可是一樣苦……”宿子嘟著嘴,滿臉盡是吃苦的委屈。
尹勢這才笑了一下!安灰г沽,小傻瓜。來,快喝,喝完了,睡覺也比較舒服!
尹勢便這樣慢慢的哄著宿子,將那碗湯藥喝完。
他讓宿子知道這藥的效用有多好、多受大夫推薦,但他沒讓這小家伙知道的,卻是這帖藥方,要價不菲,竟可花去他行刺一個案子的一半酬傭。
雖然他不愿讓她知道,這會讓她感到壓力的事實,但有一件事,他一定得讓她明白。
“宿子……”他語重心長地邊喚著她,一邊用方巾幫她擦拭嘴角。
“怎么了?”宿子也看出他心事沉重的樣子。
“以后,我晚上大概都不會在家……”他說。
“咦?“宿子一愣。
“放心,我真的不是去賣身體。”他說了個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但宿子沒理他。“為什么?”
“我找了一份糧倉的職……”他說謊。“需要人徹夜守在倉庫里,看守那些米糧……”
“阿勢!”宿子趕緊抓住他的衣角。“是、是我嗎?是我的病,讓你得要增加工作?”
尹勢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她實話!安皇牵俏覔Q了工作,不過這個工作的錢,的確比以前多!
“所以……你才這么累?”她摸著尹勢的臉,看著那些疲勞過度的痕跡,眼眶慢慢紅了。
“宿子,你真的不必擔心我。真的,好嗎?我說出來不是要你擔心我的。”尹勢緊緊握住她的手,哄她!拔曳炊X得對你不好意思,晚上……可能沒辦法照顧你了,我不擔心別的,就怕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幫不了你……”
“你干么這樣想?“宿子急著說:“我雖然是病人,可已經是大人了,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你不需要擔心!我只是覺得……覺得很……”
知道宿子接下去要說什么,尹勢趕緊打斷她!昂昧、好了,我們倆什么時候這么不熟,要這樣愧疚來、愧疚去的?夠了,別再說這種客套話了。我們剛剛簡直像是一對剛在一起,就給對方添亂子的夫妻……你說對嗎?“
“喂……”拜托,怎么扯到夫妻上啦?宿子不自覺的紅了臉。
“即使是夫妻,也應該是老夫老妻啦!不應該那么生疏!币鼊菀娝拮拥臍馍c精神漸漸好起來,說起話來就更肆無忌憚。
他只是希望自己夸張的言語,可以將宿子帶離病痛的折磨。
而且,他說的不是花言巧語或謊話。
他怎能放心她離開他的視線?
在他的心里,是真的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宿子的丈夫,好照顧這個教人擔心的小家伙,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好了啦,羞不羞啊?“宿子用棉被蓋住自己的臉。“夫妻夫妻的……”
“有什么好羞?”尹勢露出宿子愛看的笑!澳悴幌矚g我作你丈夫?“
這看似半開玩笑的詢問,其實是真心的探測。
宿子索性躲在棉被里,什么話都不說。
讓這個喜歡鬧人的小瘋子自己瘋過頭,就不會再瘋了。
看宿子害羞的躲著,尹勢笑了笑。
那笑,是笑自己太過心切,竟然想在這種場合里得知她的真心和答案,真是夠了……
“宿子,看到你有精神,那就好了。”他回復平常的口吻!梆I了吧?要不要我煮什么?或是到館子熬個魚粥回來?大病初愈的人,都要喝魚粥喔。”
“嗯……好啊……”她的聲音悶在被子里,答應他。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尹勢走前,不忘囑咐。
你如果想起身,要等我回來;若急,記得披棉襖,知道嗎?“
“知道了……”宿子的頭鉆出棉被,看了他一下,懶洋洋的應道。
“那我走了!
看著尹勢的背影,宿子突然叫住他!鞍荨!
尹勢馬上回頭!霸趺?想吃什么小萊或甜點嗎?“
“不是啦,我是想說……”宿子咬了咬唇!罢娴,很謝謝你”
沒有他,她該怎么辦?
尹勢一愣,笑了笑。
“我說過了,不要說這種客氣得不著邊際的話!币鼊菪φf:“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不是嗎?”
“喂……”到底誰跟誰是老夫老妻啦?說久了倒像是真的了……
尹勢哈哈大笑,出了房門。
宿子躺回床上,默默地想。
其實,她多么想跟他作老夫老妻,可她這副身體,真的可以跟他長伴、成為名符其實的老夫老妻嗎?
她找不到解答。
他又對她說謊。
他從來沒有換過工作,他的工作一直都是那樣。
只是,為了她的未來、她的健康,他必須執行更多更多的案子一一行刺更多與他無干的人,甚至是,無辜的人。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錢,來治愈她的病,他只希望她好、她快樂,其它的,他根本不計較,連他自己都可以犧牲。
這就是他對她的感情。
于是,尹勢“閻羅”的稱號,便在道上漸漸流傳了開來;那些大官人家,也害怕聽到“閻羅”這兩個字。
聽說這家伙的速度急如閃電,只要他出手,一夜可以殺死十個人。
而這十個目標,甚至是散布在穰原城的東西南北四方,他如何在下一刻趕到,又是如何用眨眼的速度就讓對方斃命,除非是道上的人,沒有人知曉。
因此這些做了虧心事的大官、富商,莫不將此人視為神出鬼沒的鬼魅。
而道上的殺手們,看到這叫“閻羅”的家伙,在一夜之中,最多竟可以拿下十個水牌,雖然驚奇,但也覺得不屑。
他們認為這家伙在斷送自己身為殺手的未來,理由只是為了那幾個小錢。
懷沙就曾跟老劉說過:“你就讓他去吧!人家叫他閻羅,他當真以為自己是鬼神?呵,他不過是一個凡人。只要把大案子留給我就行了,我一個大案子,可以抵他一百個呢!呵呵!
寒芬也面無表情地跟老劉說:“這家伙拼命成這副德性,就只為了錢?哼,真是個俗氣的草包!
老劉呵呵陪笑,他可不敢跟著起哄道人是非。他誰也不敢得罪,畢竟大家都是殺手,一個眨眼、一個嘴滑,都會讓人掉腦袋。
這種風聲鶴唳的日子,就這么過了一個月。
期間,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殺人的動機竟那么單純。
他只是需要錢,去給人看病一需要到這樣不擇手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