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那支黑莓機有九成新,楚勝沅原本已經不抱持拾獲的人會接聽電話、物歸原主的希望,正要放下話筒,另一端卻傳來應答的聲音。
“你好!彼牫鍪桥说穆曇!拔沂牵
“楚勝沅,對吧?”錢幼歆已經等了一早上,借口也想好了!澳闶謾C掉在餐廳,同事以為你是我朋友,通知我幫你拿了回來。”
“是錢幼歆?”其實,他已經有九成確定。
“嗯,是我!甭犓俺鲎约好郑X幼歆忍不住彎唇!澳阌袥]有空?要不要現在過來拿你的手機?”
“我過去?”去哪幾?
“不然呢?別以為故意掉手機就可以拐我去你家,我這個人很不隨便的,就算我們是“生死之交』,你也還在我的觀察期之中,明白?”
非常明白。
楚勝沅啞然失笑,看來自己被當成故意留下手機,好找借口再跟她見面的搭搭訕高手了。
“錢小姐,你好像有點誤會,我這個人也非常不隨便!彼酝瑯拥目谖腔卮鹚!笆謾C不是故意留下,而是不小心遺失。還有,我不記得自己和你稱得上是生死之交,應該說,我們連朋友都還算不上,明白嗎?”
“嗯,非常明白!
錢幼歆不以為意。他如果輕浮地因此上鉤,才反而令人大失所望。
“楚先生,既然我們不熟,想想我還是別跟陌生男人見面比較好,我把手機送到警察局辦失物招領好了。喔,差點忘了,那支手機我領回來到現在都沒碰過,如果哪里壞了,我可不負責,警方找不找得到失主,那也不關我的事,反正我不認識你,打擾了--”
“錢幼歆!”聽出她要掛電話,楚勝沅忽然喊人。
“千么?”她就不信他能繼續保持冷漠。
“好,我們見面,告訴我你人在哪幾,我過去拿手機!
聽她的意思分明是想弄壞他的手機再送去招領,奇怪的是,他只覺得她的反應孩子氣又好笑,卻不生氣。
“為什么我要告訴一個陌生人我人在哪里?”
“是不應該。”他沒發現自己唇角上揚,露出笑意。“或者我晚上再去找你們餐廳經理,透過他從為那里拿回手機比較好?”
“……那我就先拿你的手機塞馬桶,再撈出來還你!
“那我錄音。到時候再麻煩嬌換支新的給我!
“喂,我真的是好心沒好報--”
“只是玩笑,我沒錄音!彼亩笸笞屗Τ雎!罢f吧,我要去哪坐找你?”
錢幼歆沒繼續逗他,報出一串地址要他記下,但他越寫越覺得地點有些奇怪。
“這個地址好像是--”
“我還有事,不說嘍,Bye!”
楚勝沅還沒問完,話筒已經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真是性急!
他嘀咕一聲,掛上電話,洗好咖啡杯便回房更換外出服,從更衣鏡里,他發現鏡中男人精神奕奕、笑意明顯。
明明是被人半要挾著去領手機,打亂了原本排定的周末行程,為什么自己心里沒有一絲不悅,還樂于赴約?
楚勝沅淺蹙眉,不由得深思。
似乎一碰上錢幼歆那個女人,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她搔出自己圈圍的紅色警戒線,下一秒會發生什么事,他完全無法預料。
這感覺有點熱悉?諝饫飶浡kU氛圍,似乎是因為--
他被吸引了。
在上一段感情結束多年之后,以為再也不會為任何女人產生波動的心,竟然又起了變化。
雖然僅是短短的相處和一次通話,不過他確實感受到自己對于既能冶艷、又可高雅的錢幼歆,的確產生一種男人對于女人的狩獵欲望。
既然如此,兩人之間,連朋友都不該做。
他不需要隨時會消失的愛情,只要能實在掌控于自己手中、令眾人稱羨的能力與財富。
所以,今天將會是他最后一次和她見面。
鏡中男人的笑顏變為淡漠,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臥房。
按著地址來到錢幼歆交代的地方,楚勝沅不只皺眉,折痕深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天福生命企業”。
他在心頭默念眼前的公司招牌,這時候頭頂要是飛過一群烏鴉,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公司舊廠就在這附近,他不定時過去巡視時常會路經這里,也算熟門熟路,所以錢幼歆要他抄下地址時,才會有些愕然,懷疑自己到底是聽錯還是記錯?再想確認,她已經掛斷電話。
什么地方不好約,竟然約他到葬儀社拿手機?
更糟的是,這間公司的董事長不是別人,是以前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大翔頭任天福。
據說他小時候,父親公司規模尚小,“白道”人脈還沒拓展開來,曾經乖乖上繳保護費給大角頭旗下的小弟好些年,縱使大角頭已經金盆洗手,在地方上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
他和大角頭的幾于任奇雄同年又是讀同一間小學,對方年紀雖小,塊頭可是高壯威武,就算不提他喊水會結凍的角頭老爸,光靠他自己的黑道長相就足以在學校走路有風,沒人敢招惹。
當時父母不止一次警告他,無論何時何地碰到任奇雄,能閃則閃、能躲則躲,最好連正眼都別對上,千萬別跟黑道繼承人有任何交集,萬一起沖突,父母可沒膽上門討公道,搞不好還得送禮賠罪。
自到現在,他們楚家和任家沒有任何瓜葛,白貼處理無論公私均由另一間葬儀社負責,這恐怕是他生平最接近任家人的一次,要是讓父母知道,肯定立刻叫他離開。
錢幼歆為什么會選在這里交還手機?
惡作?
或者她晚上當鋼琴師,早上在葬儀隊彈手風琴?
還是她的什么親友往生,正在談事,不得不約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