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多,國際機場的大廳內(nèi)就已經(jīng)涌現(xiàn)不少準備搭機出國的旅人,熙來攘往的,顯得有些小喧囂。
這時,幾乎是半哄半騙、連拖帶拉,被親妹妹綁來機場的梁儀君,一張俏臉上全無出國旅游的喜悅,整個心思仍留在家中的一對老爸媽身上。
“我們就這樣把爸媽丟在家里,妥當嗎?”
站在在柜臺前,忙著辦登機的梁馨怡,一路聽著姊姊的叨念,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聽得快出油了!
“爸媽不是說了,我們出國這幾天,他們也要回澎湖去看看奶奶的不是嗎?”嚴格說來,平日不出遠門的爸媽,這也等于是展開了二次蜜月旅行,只是地點在國內(nèi)罷了。
就這樣,意興闌珊、百無聊賴的梁儀君,目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出境大廳內(nèi)候機的旅客間流轉(zhuǎn)。
最后,她將視線落在一張十分熟悉的臉龐上。
是他?!
看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帥臉龐,梁儀君先是一陣愕然,隨即又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看到的不是虛幻之后,她神情頓時變得相當羞澀不堪!
他……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就在她帶著一絲忐忑的當兒,那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春夢中的‘最佳男主角’,似乎也認出了她,很快的含笑望來,并起身往她所駐足的方向走來!
見狀,她更是心慌,趕緊低下頭去,不敢正眼瞧他。
“嗨,我們又見面了!”他率先向她打了聲招呼。
由于心中還遺留著那一場充滿瑰麗色彩的夢境,因此當展名揚走到她的面前時,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懼感使她略為縮瑟了下,并突然覺的很窘,也感到自己的雙頰正在開始微微地發(fā)熱……
“真巧,你也到法國旅行嗎?”基于禮貌,梁儀君打破了沉寂,僵笑著與眼前的男人交談。
“不算是。”怪了,她凝視他的目光為何如此奇怪,彷佛他是什么令人不自在的東西似的?
“那是出公差啰?”她的視線落到那一張英俊非凡的臉龐上,他那對溫暖的淡褐色眼眸,總是帶著一絲笑意。
“我是去尋找記憶的!迸c她一起的記憶。
“喔?”她對他所說的話,感到十分地新鮮,不禁順著他的話,問道:“是怎樣的一個記憶?”
他笑而不語,眼底卻閃過一絲落莫的神情,彷佛在那些記憶中,曾經(jīng)有過某些教他心傷的往事。
就在兩人都很有默契的靜默下來當兒,一道哭喪的嗓,突兀地揚起,并且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們之間。
“姊,怎么辦啦!”只見她那個寶貝妹妹,一臉急火火的走來,劈頭就是一句:“我的護照過期了,現(xiàn)在就算辦快簽,最快也要兩天,怎么辦?”
聽完,梁儀君有一種被悶雷打到的感覺。
“你怎么會那么不小心呢?”
“如果現(xiàn)在機票改期,我們頭兩日訂房的訂金就會被沒收一部分,加上訂房延后又要多付一筆錢,但如果不去,那我們就得賠更多了!”說話之時,梁馨怡已是淚眼汪汪。
“那、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耗在過境大廳內(nèi)干瞪眼吧?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趕緊去辦快簽,然后晚兩天與你在巴黎會合。”
換句話說,在飛機抵達巴黎之前,她都將會是一個人?
“我看,還是算了吧!”她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出過國,就算人安全抵達了巴黎,她也沒辦法順利找到馨怡之前預(yù)約的旅館。
況且,這一路上別說是講法文了,就連國際語言她一向也是說得零零落落貧乏的可以,怎么有辦法一個人應(yīng)付得了?
眼看登機時間迫在眉睫,梁家姊妹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苦無對策之際,一道磁柔的嗓,適時介入了倆姊妹遇上的棘手問題。
“請問,你們預(yù)約的是巴黎哪一家旅館?”聽出一絲端倪的展名揚,紳士的又道:“或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太好了!”彷佛見著救星般,梁馨怡連忙道:“我們原本預(yù)定在抵達法國之后,入住FLORRIVOLI,這家旅店一晚才八十五歐元,經(jīng)濟又實惠!”
事實上,早就與前任姊夫策劃好今天這一場‘完美失誤’的梁馨怡,在悄悄與展名揚交換了個眼色之后,隨即努力扮演好‘托孤’的角色。
只見展名揚心領(lǐng)神會,點點頭,神情自若的笑道:“這家旅館不難找,它就位于地鐵站Chatelet一號線月臺出口不到一分鐘!
而且,這家旅店恰巧也是我抵達巴黎后,前幾日的住宿旅館,如果梁小姐不介意,我可以充當你這兩天旅程的向?qū)T……”
就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
梁儀君硬生生被親妹妹大放鴿子,這一放,還放得老遠,從臺灣一路飛到法國戴高樂機場。
所幸,在這一段長途飛行中,那位自告奮勇的‘向?qū)T’盡職又熱心,沒有令她再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嗯,如果不是老盯著他那張臉看的話啦!
抵達了機場后,他陪著她取完了行李,接著帶著她前往標示著航站捷運的方向走,爾后他又替兩人買了車票,最后拉著她一同乘坐往巴黎方向的火車。
老實說,方向感一向頗差的她,早在乘坐往目的地方向的地鐵時,就已經(jīng)昏頭轉(zhuǎn)向了,好在身旁有個他熟門熟路的,讓她著實安心了許多!
“有你真好!边@一句話不是恭維,而是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一個人到陌生的國家,卻沒有一絲的恐懼感,這全賴有他。
眉宇一挑,他唇邊現(xiàn)出一個淺笑,問道:“既然如此,梁小姐愿意賞臉,與我共度在法國的第一頓晚餐嗎?”
“當然!彼胍膊幌耄豢诖饝(yīng):“這是我的榮幸!蓖谌巳褐懈裢怙@得俊逸優(yōu)雅的他,她很樂意與這樣一位紳士共進晚餐,盡管與他認識還不算深,但他給人的感覺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到了下褟旅店,展名揚向柜臺人員checkin了兩間房間,并領(lǐng)著她上樓。
這家旅館不算豪華,也稱不上特別新穎,但溫暖的木質(zhì)地板與米黃色主基調(diào)的設(shè)計給人感覺十分溫馨,頗有居家之感。
唯一美中不足,是旅館內(nèi)的電梯實在太窄小了,如果還拖著大行李,勉強只能擠進二個人。
“抱歉,我忘了提醒你,這家旅館的電梯是超級迷你型的!睘榱俗寖扇四軌蛲瑫r上樓,他的手橫過她耳際,貼靠在她身后的墻上,與她面對面地站著。
曖昧的零距離,讓她嗅到一縷混合著他體溫的古龍水香氣,淡淡的,卻十分迷人……
臉上微微泛紅,她心中沒來由感到一陣害羞,難以想象從這一刻起,她將與眼前的男人共處未來的四十八小時。
“除……除了狹窄,你不覺得空氣還有些悶嗎?”此刻,她呼吸顯得有些急促不安,卻又故作輕松的回道:“我只期待房間內(nèi)會有空調(diào)。”
短短幾秒鐘,他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改變,為了緩和她的不安與羞怯,他不著痕跡的改變了話題。
“餓了吧?等會進了房間,我建議你先換件輕便的外出服,然后我們出去晚餐?”他不?雜一絲曖昧的口吻,讓她感覺他們就像是一對單純的友人。
“好。”他的眼眸真誠極了,這讓她心中最后一絲不安全感,頓時煙消云散!“十分鐘后,我們在樓下大廳見?”
“嗯,十分鐘后大廳見!彼f。
微笑地目送她踏進了房間,展名揚很快斂下唇畔的笑容,改而換之的,是一抹悵然的神情,淡淡地浮現(xiàn)在他一張疲憊的俊容上。
她是真的……真的把他們過去所有種種的甜蜜記憶都給丟棄了。
事實上,馨怡當初會替姊妹倆人安排住宿在法國這家旅館并非是巧意安排,而是經(jīng)過他的指示。
因為這家旅館是他與她在新婚蜜月時的下褟旅店,在這里他們曾經(jīng)一同度過無數(shù)晨昏,也孕育了愛的結(jié)晶。
這里有太多太多屬于他們之間的記憶……
而今,他帶著一顆不變的心,又回到了原地,等待她想起一切、想起他,與他們的一切共同記憶。
到底要有多堅強,才敢這樣的念念不忘?
他不想計算這樣的心痛與苦澀還會纏著他多久?他只想知道,在未來四十八小時之內(nèi),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度贏得她的心。
法國美食舉世聞名,在巴黎街頭到處都可見到cafe型態(tài)的餐廳,他們最后來到一家頗具規(guī)模的百年老店內(nèi)用餐。
在這處極富歷史的餐廳,除了享受美味食物外,那濃濃的老式巴黎風(fēng)情,儼然是用餐外的另一大享受!
只是當打開餐廳菜單,發(fā)現(xiàn)一道道不知名的主餐價碼統(tǒng)統(tǒng)一律六十五歐元起跳,忍不住讓一向節(jié)儉平淡慣了的梁儀君,當場看傻了眼!
一道餐點就動輒兩、三千元臺幣,若再加上服務(wù)費,倆人這一頓晚餐的費用恐怕是要破萬了吧?
最教人萬分尷尬的是,這時一名餐廳內(nèi)的法國服務(wù)生,還不斷在桌邊向他們推銷一瓶要價至少也有七十五歐元以上的香檳,讓她臉上的笑容越顯僵硬。
這時,展名揚輕輕闔上了菜單,微笑看向她,遵守女士優(yōu)先的餐前禮儀。
“你想到要吃什么嗎?”語落,他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的服務(wù),點頭示意對方留下手中的香檳。
“那個……”摒除所有餐點價格皆略高之外,最讓梁儀君不知該如何啟口的,還是菜單上那一串陌生的蝌蚪文。
只見她羞赧的拿起菜單遮臉,面有難色的向前微傾著身子,小小聲的對他說:“對不起喔,我跟法文從來沒打過交道,還有啊……這家店的價格實在太昂貴了!”要知道,他們是來用餐,不是來燒錢的呀!“不如,我們還是換家餐館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