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又開始飄下了。
唉!也不知是在哪兒聽到的?時間是治療情傷最好的解藥。
唐姍姍邊想著邊往后院走去,她一直以為自己還陷在舊感情的傷痛中,可如今再見趙建寬,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了!
笨死了!活了兩世,她怎么還這么遲鈍,有些人早就不在乎了,她卻毫無理智的任由舊回憶來折磨自虐,真是腦殘!
“莊主!你還好嗎?趙建寬怎么會突然來到這里?”
田云剛剛要去找她,卻驚見跟她說話的人竟然是趙建寬,嚇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好在,她及時捂住嘴,退后,再退后,就怕讓趙建寬看到她。
一直等著主子回到后院,她才敢現身。她不見趙建寬可不是畏懼他,而是考慮到主子,要不,她早就沖出去狠狠的罵趙建寬這個衣冠禽獸了。
“我哪里不好?你應該有偷看吧?那你就知道我表現得有多好了!碧茒檴欉挺自傲的,本來嘛,分手快樂,她怎么換了古人身體,腦袋也鈍了!
她將雙手往下雪的天空一張,像是可以擁抱整個天空,呼,好冰喔,但整個人怎么都輕松了呢?
田云看著她,再問:“莊主覺得他認出你了?”
“沒有吧,不然,也會喊個“你是王郁薇吧?你沒死?你不認得我了嗎?你復活了嗎?還是變鬼來找我報仇了?””她放下雙手,以俏皮的夸張口吻說起電視劇一些灑狗血的劇情臺詞。
田云被她夸張的言語給逗笑了,“天啊,莊主要是在他面前這樣,他絕對不會認為你是王郁薇,當年的王郁薇雖然聰敏,但溫柔嫻靜,絕不像你這么瘋癲!
“歲月總會教會人一些什么的,我只是做回我自己,不再戴上假面具!彼柤。
“那莊主打算跟翎兒說嗎?”
她搖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過去的事?你——王郁薇為了趙建寬做了多少事、付出多少心血,結果只落了個小妾之位,然后呢?”說到陳年往事,田云的火氣又起。
“然后……”她嘆息一聲,她就在趙建寬娶了沈詠珊的當天上演一出服毒自盡的詐死戲,趙家怕晦氣,當晚就派田云草草的將她埋葬,連個象樣的葬禮都沒有,但也因此田云才能帶著她順利的離開趙府!
她再次仰頭,靜靜的凝睇著下雪的天空,不說話。
“若是過去的事,主子怎么不接受傅王爺?”田云忍不住又道,“你明明心動了,卻少了勇氣,我愿意跟著你,是以為你有著過人的勇氣!
“我的勇氣被某人消磨殆盡了,何況,這樣的生活哪里不好?”
“曾經開口要我努力追求幸福的人,說這種話也不怕被我唾棄!
唐姍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一起久了,田云說的話都像她的口吻了,“你又有去追嗎?”
“沒有,但在我放棄之前,我至少試了三次!彼f。
她眨了眨眼,“欸——我輸了!我到角落去畫圈圈可以嗎?”
田云沒好氣的瞪著她,自己雖擁有高超醫術,卻是三嫁三被休,最后一次還被誣陷偷人,差點遭亂石打死,若非讓路過的唐姍姍霸氣救走,她早就死了,所以才跟在她身旁當丫鬟。“我這條命是你的,活著也只是想看到你得到幸福,別讓我失望,傅王爺守著你也夠久了,你都在跟侯府談論唐翎的婚事細節了,相較之下,傅王爺不會難過嗎?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
大叛徒,早知道你被傅炆千收買了!唐姍姍看著氣沖沖走掉的好姊妹,心里忍不住嘀咕。
片刻之后,她已悶悶的躺臥在床上,但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唾棄自己——唐姍姍,你到底是因為被始亂終棄而憤恨?還是被受傷的自尊洗腦了,所以,你忘了把握當下,把握幸福,忘了要珍惜值得珍惜的人?
沒多久,聽說她沒吃午膳,田云過來把脈,說了一句“沒事”就走了。
唐翎也來看她,“趙大人走了,但沒說什么,只是希望我辦宴席,我拒絕了,娘不舒服?要不要我煮什么給娘吃?”
“不餓,想睡一下!彼f。
女兒貼心,不吵她,也走了。
接著,傅炆千來了,她看得出來,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她,但見她有氣無力的躺著,貼心的什么也沒問,“不是跟翎兒說想睡?快睡吧!
她還真的睡了,長長一覺醒來,傅炆千仍在她房里。
她看著窗外的冬日斜陽,她睡了好幾個時辰,傅炆千就待這么久?
“怎么了?還是不舒服嗎?”他擔心的坐到床緣,伸手輕按她的額頭。
顏值高、還是小鮮肉,她這穿越來的一縷現代魂明明可以有個快樂結局,怎么就跟自己過不去呢?而且,前后一比較,還笨得看不出誰值得珍惜?難怪田云會那么生氣!
“扶我坐起來!
他溫柔的扶起她,還將枕頭塞到她背后,她卻說:“你讓我依靠吧!
他一楞,傻傻的看著她不是往后靠向枕頭,而是往前將頭貼靠在他寬厚的胸前,雙手環住他的腰,“傅王爺,你要開始不得閑了,因為,我要嫁給你了,還要替你生兒育女!钡诙蔚挠赂,她要為愛再次勇敢。
夢想成真,傅炆千呆若木雞,怔怔的看著懷里的人兒,直到她仰頭,主動的、輕輕的給他一個吻,他喉頭緊縮,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擁抱她,再加深這個吻。
趙府別院,趙建寬站在窗口,沉著一張臉看著窗外呼呼吹著的風雪,現下沒有初見的沖擊,他冷靜下來,確信自己不會看錯,唐姍姍一定是王郁薇,所以……她是詐死?!
有可能,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女子。
所以,這段日子,韓元殊可以從四面八方,嚴密追緝東方會、甚至迫得那些與東方會交好的地方官員避之唯恐不及,就是背后有王郁薇當軍師。
她最清楚他的一切,也是她一步一步教會他如何站上成功的高峰。而在他野心變大后,他用盡心機、大膽拓展勢力,將自己隱藏在幕后,她看在眼里,卻一而再的勸止……
不行!不管她是唐姍姍,還是王郁薇,都留不得!
他立即吹了哨音,不一會兒,五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房里。
他冷冷的交代一些事,但五名黑衣人卻是一楞,互看彼此一眼——就他們所知,那里有不少老弱婦孺。
“還不快去!”他再次低吼。
眾人拱手領命而去。
月光淡薄,黑衣人騎馬奔馳在官道上,再奔往近郊,僅到山腳處,他們就棄馬,再提起掛在馬背上的油桶,施展輕功在林蔭間躍上又躍下,迅速的掠往山腰處。
入夜了,整座慈幼莊園里萬籟俱寂,偶爾才有孩子的幾聲嘻鬧聲、老人家的清嗓子聲。
但居中的書房內,燈火通明,韓元殊、唐翎、傅炆千跟唐姍姍圍坐一桌,商討相關的婚事細節,母親跟女兒同日出閣是美事一樁,但唐翎跟唐姍姍都不贊成,她們同一天當新娘,怎么參與對方的終身大事?!
所以,一定要一個一個辦!
男人無異議,只要女人愿意嫁就好,于是,繼續往下一個問題討論……
外頭突然有些奇怪聲響,夜風拂來,隱隱有股怪味道,瞬間,火舌四處竄起。
“失火了!”
“有人縱火!”
四周不少驚叫聲陡起,接著,就聽到鏘鏘刀劍刺耳的重擊聲。
“爺,有人刻意縱火。”
四名暗衛一直在暗中護衛著韓元殊,但那幫縱火的黑衣人顯然早有防備,躲過他們,讓他們來不及發現并阻止。
韓元殊與傅炆千對視一眼,兩人身形一動,各自抱著自己的女人,迅速的飛掠而出。
慶幸唐姍姍弄了什么防災演練,莊園的人順利的逃生,而那幾名綁著黃絲帶的黑衣人與韓元殊的暗衛正在纏斗。
韓元殊將唐翎抱到莊園前院的安全位置,與田云及眾多老小在一起后,就飛掠回去加入戰局,傅炆千也將唐姍姍放到唐翎身邊,也跟著拿劍刺向黑衣人。
“主子,你看——”田云不可置信的看著纏斗的數人,尤其是那些手臂上系著黃絲帶的黑衣人。
唐姍姍憤怒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要做大事,一定需要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但又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不過,這些人大多得趁夜行事,也都是黑衣裝扮,還是綁個清楚的黃絲帶,才不會傷到自己人!
她跟趙建寬說的一席話清清楚楚的腦海里閃過。
真的這么狠嗎?即使無法確定她的身分,寧愿錯殺,也不放過她,即使會有這么多人要跟著陪葬?!趙建寬,你成了惡魔了!
突然間,“糟了,葉小妹沒有跑出來!庇腥舜蠛啊
“我知道她藏在哪里!碧启岚瓮染团堋K廊~小妹,她天生怕火,每次遇到火災演練,她總是躲在床底下,為此,她跟娘還特地陪她一起練習了好幾次的逃生路線。
“等等——”唐姍姍要追上去,但腳不小心拐了一下,再抬頭,唐翎已沖進火場,煙霧太大,什么都看不清!
雖然,有更多逃生出來的人都拿著水盆在滅火,才會有那么多的煙霧,但她還是心急如焚,她看著扶她起來的田云,“你快去叫韓元殊,翎兒——”
“翎兒怎么了?”韓元殊正好回來,聞言忙問,那幾個黑衣人逃了兩個,他的暗衛已經追過去了。
傅炆千也已回到她身邊,“翎兒怎么了?”
“翎兒又沖回西側房間去救葉小妹!”唐姍姍急急的道。
韓元殊臉色丕變,“我去救她!”
唐姍姍倒抽了口涼氣,“不行!”
“火太大了!”
傅炆千也阻止,但韓元殊一顆心都懸在唐翎身上,怎么可能不進去?他大力一推傅炆千,再度沖進火場。
每個人都楞住了,唐姍姍很快回過神,“快滅火!”
此時,一個小小身影從另一個地方跑了過來。
“葉小妹,葉小妹出來了。”有人大喊。
熊熊烈火中,一再傳出嗶嗶剝剝的燃燒聲,見紅彤彤的火焰隨著夜風胡竄,炙熱的空氣令人無法靠近。
唐翎跟韓元殊身陷險境,每個人都提心在口,拚命祈求,但就是不見兩人,他們進去的時間會不會太久了?
韓元殊在冒著火花的西側擺了近十張床的房間來回找著唐翎。
“該死的,回答我,翎兒,該死的,出聲音啊……”
他找好久,就是沒看到她,終于——“咳咳咳……韓元殊,我在這……我找不到她——”一個聲音從墻角的角落傳了出來,他立即沖了過去,見她痛苦的靠著墻角,“快……快要不……不能……呼吸……了!
他將她壓入懷里,一手迅速打破另一邊的窗子,“砰”地一聲,煙塵四起,在火光煙霧中,他抱著她飛竄而出。
“看到了!他們出來了!”外頭的歡呼聲陡起。
韓元殊抱著她,一個飛掠,落在唐姍姍、傅炆千、田云等人的身邊站定,眾人立即上前要查看,一邊說著,
“葉小妹跑出來,她沒事——”
“唐翎!該死的不許再有下次!”韓元殊突然一吼,這吼聲震天,讓一旁的人耳朵差點聾了!
唐翎抬頭看他,那雙滿含情感的黑眸震懾了她,除了憤怒外……還有更深的恐懼,他被她嚇到了?
韓元殊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用力之大,讓她全身都疼了,“韓元殊,你抱太用力,我會痛,而且,好多人在看……”
她聲音有些小,但韓元殊離她這么近,她知道他肯定聽得見的,但他還是抱得緊緊的,她試著掙脫,但怎么也無法撼動他這雙鐵臂,想要再次開口抗議,她才慢半拍的發現他竟然在顫抖。
她直覺的再抬頭看他,在四周火光下,她清楚的看到他額角青筋浮現,他眼中也冒火,整個人看來比他后方延燒的火光都還要來得熾烈,但她也感覺到他的恐懼。
韓元殊第一次這么害怕,當他看不到她、找不到她時,強烈的恐懼像一把刀把他的心狠狠的一戳再戳,他真的害怕,萬一——不!他拒絕去想!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有的感動、有的開心、有的害羞,慶幸的是,沖天的火光逐漸熄滅,無人傷亡。
這一夜,莊園上下大略收拾了下,大部分的人先行入睡。
但在沒有被火舌波及的側廳,唐姍姍主動要唐翎、韓元殊、傅炆千、田云齊聚一室,她的手上有一條從一名死掉的黑衣人身上拿的黃色絲帶。
田云坐在她的右手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力量。
唐姍姍吐了一口長氣,將絲帶放在桌子中間,“這絲帶是我教一個人——”她搖搖頭,“我知道是誰要這些黑衣人來縱火的,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故事,一個關于王郁薇的故事……”
她娓娓道來,幾年前,成了孤女的王郁薇進京投靠姨母,她雖然寄人籬下,但因為聰慧柔靜而讓趙家上下看重,也在朝夕相處下,與表哥趙建寬相知相愛,姨母一家人也是樂觀其成,當趙建寬要帶她出外游山玩水時,姨母一家人也默許,甚至提到,兩人玩回來,也可以辦喜事了。
那一次遠游,他們足跡遍及甘城、文城及幾個城鎮,再回京時,婚事卻擱下了,因為皇上為國庫不足一事傷神,王郁薇發現甘城蘊藏黃金礦脈,趙建寬將此事上奏皇上,得了全部的功勞,接下來,趙建寬就在王郁薇一步步的指導下步步高升,更得皇上器重,只是,趙建寬也開始變了,他被權勢蒙蔽良知,不論是非,只重利益。
也因為與王郁薇的理念越發不同,對她的愛也開始變質,甚至妒嫉她的聰慧,妒嫉她用之不竭的點子,他開始厭惡她,不服她比他這個京城才子更有才,忌憚并害怕在不久的將來,她鋒芒畢露。
所以,當相爺之女傾心于他時,他便背棄娶她為妻的承諾,不僅上相府求娶沈詠珊,拉高身分,攀權附貴,還惡劣的打算在迎娶正妻的同一日,讓她默默無聲的成為他的妾,讓她當個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姨娘。
她心碎了、心寒了,在最信任的好友兼丫鬟的幫助下,詐死離開后,改了名字,躲在郊區,設了慈幼莊園……
故事說完了,唯一隱瞞的是,真正的王郁薇早在進京投靠姨母前,就已香消玉殞,唐姍姍穿越取代原主,才有了日后王郁薇的聰慧與現代知識,幫助趙建寬一步步的成為朝臣新貴。
唐翎在驚愕之后,心疼的伸手握住娘親冰涼的手。
唐姍姍將女兒的手握得更緊,繼續道來,“趙建寬城府日深,做事不擇手段,今早在這里乍見我時,可能就認出我了。”她苦笑,“只是我沒想到他心那么狠,不念舊情,不憐我詐死,不畏我重生,一入夜,就要我葬身火窟,你們是遭池魚之殃,是我害了你們!
韓元殊搖頭,“夫人言重了,趙建寬會往這里來,是我的錯,因為我已經確定他就是我要捕捉的大魚,所以,對他的邀約一概婉拒,也拒絕與他交談,”
他頓了一下又道,“他是狗急跳墻,把目標轉到翎兒身上,才刻意走這一趟,一旦我知悉,絕對不會不與他接觸,沒想到,卻在這里見到你,如此一來,消滅你又比抓唐翎當籌碼來得更重要……”說到這里,黑眸燃起怒火。
傅炆千聽著,也不舍的將手放上唐姍姍的另一只手,唐姍姍看向他,再看著韓元殊,“為什么確定他是你要捕捉的大魚,卻不捕捉?”
“還未找到帳冊,我要知道金子流向,逮更多條小魚!
唐姍姍微微一笑,“我知道他會將重要帳冊放在哪里,但你們知道他圖什么嗎?絕不是單純的貪瀆而已。”
她繼續說起,趙建寬的野心認真說來,應該是從甘城發現黃金礦脈開始,有了金子,萬事都好使,如何成立東方會,如何布局,如何與恃功驕縱的杜鐵搭上線,與黎族同盟,制造爭端,又暗囤軍火。所謂“亂世出英雄”,這就是趙建寬最大的野心,他要制造亂世,也許有那么一天,他成了眾望所歸的英雄,改朝換代得以稱王!
眾人靜默無言,怎么也沒想到趙建寬的野心如此大,也明白趙建寬為何要唐姍姍死,她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只有死人才無法開口。
“傅王爺,你留在這里,我要去送個回禮!表n元殊突然站起身來,一雙黑眸冷芒閃動。
“不!我也要去!备禐汕Ш陧彩且黄湟。
兩人心有默契,要去找趙建寬替他們的女人討回公道!
但女人們有意見,唐姍姍很聰明知道他們想干么,不許他們去,但兩個男人很堅持,還要她們保持警戒,韓元殊會留下四名暗衛,雖然他們都不認為趙建寬會發動第二波攻勢,而是會在知道縱火失敗后,集結東方會的
殘余勢力保住性命,畢竟,活著才有機會再作他的春秋大夢!
“姍姍,你好好待在房里,別擔心我。”
“翎兒,你也給爺一樣留在房里,聽到沒有?!”
兩個男人對著心上人說話,只是,傅炆千說得溫柔,韓元殊卻是霸氣十足。
現下,換女人開口。
“你要小心,不可以有事,我等著嫁你呢!碧茒檴櫿f得直白,讓傅炆千眸中柔情更盛。
“你該跟我說什么?”韓元殊雙手環胸的看著唐翎,口氣仍是一貫的霸道。
“咳,你——你小心,不可以有事,我、我等著嫁你呢!
唐翎沒法子像娘那樣外放,她吞吞吐吐的表露女兒嬌態,扭捏模樣特別誘人,盡管時間、地點都不對,他仍猛地一把將她拉到暗處,狠狠的吻了她。
年輕人總是年輕氣盛,唐姍姍也主動接近傅炆千,雙手環抱著他,傅炆千將她擁入懷里,不是不想親,而是這種事應該在獨處時才做。
田云更尷尬,干脆走出去好了,外面涼一點……呃——不,是太冷了,哈啾!
月光似水,一輛馬車在山徑上疾馳著,因速度太快,車上的趙建寬被顛簸得有些頭暈目眩,但他沒有責罵駕車者,馬車前后還有二十名黑衣人騎馬護衛。
他的手扣住桌上的四方漆盒,里面是他最重要的帳冊。
驀地,馬匹嘶鳴,蹄聲雜沓,接著,是鏗鏗鏘鏘的刀劍交擊聲,他打開車窗簾子看出去,臉色丕變。
韓元殊就站在車窗外,手拿著火把,黑眸透著怒火。
他嚇得一顫,往后一坐,突然感到熱度,猛一回頭,后方竟然已經著火冒煙了,他想也沒想的就拉開車簾,抱著漆盒跳下馬車,但迎接他的是,同樣拿著火把的傅炆千。
驀地,有人將水潑向他——不對,是油!他臉色刷地一白,“不要!不要!”
他跌坐在地,也因為害怕,他全身顫抖。
另一邊殺聲震天,這一邊還可以拿火把嚇人,因為寡不敵眾,趙建寬只有二十名黑衣人,韓元殊卻調來五百名暗衛,不必太久,一切又是靜悄悄了。
“傅王爺,你想從哪里開始燒這只禽獸?”韓元殊問。
“統領大人,我以為你說他是一條大魚?”
“禽獸跟大魚有差嗎?不是都得切一切、剁一剁才能火烤上菜?”
趙建寬氣色灰敗、冷汗直流,他也看到他的人都死了,一切都毀了,當韓元殊將火把往他揮過來時,他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他再次醒過來時,人已在天牢。
接下來是一次又一次的對質審問,他一個前程大好的清官成了京城百姓口中城府深沉的貪官污吏,他做的所有壞事被公諸于世,這幾年的努力功虧一簣,榮華富貴付諸東流,他成了牢中死囚,家中財物全數充公,一家老小僅著粗布衣,南下流放。
相爺不舍愛女受苦,硬是向他要了一張休書,結束夫妻關系。
什么都沒有了!此刻,他獨處牢獄,靠坐干草堆上,眼神空洞的想著,如果當初知足的與王郁薇成親,現下,該是不同的風景吧!
墻上的火把忽暗忽明,牢里亦陰暗不明,他無聲哀嘆,錯了!他錯了!但再多的懊悔都回不到過去了!此生,他只能待在陰暗潮濕的地牢里,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