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上官夫婦的院落中便傳來一陣爭吵聲,兩人吵得十分激烈,壓根兒沒發覺有道人影正悄悄的靠近他們屋外。
「我說馮都尉的兒子好,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年紀輕輕便是五品官,假以時日定能為夏兒掙個誥命夫人!股瞎僖讚嶂L須,滿意的說道。
朵瓊卻不認同。「我瞧著大理寺卿的三兒子才叫好,雖不是長子,年紀又輕,卻已進了翰林院當值,長相溫文儒雅、身材頎長,最重要的是魏夫人的性情好,又十分喜愛夏兒,這樣的人家,夏兒嫁過去定能過得和和美美。」
上官易見妻子與自己唱反調,頓時不樂意了!改俏簳F生得像個枝條一般,哪里叫好了?再好看也好不過你相公我!再說了,一個男人生得同女人似的有什么好?
風吹來就要倒,要我說還是馮成郡好,身材高壯、濃眉大眼,就算長得沒那么出色,可與夏兒站一塊,也是英雄美人,好看的緊!
朵瓊對自家丈夫的眼光實在無法茍同。「你是眼瞎了嗎?馮成郡長得五大三粗,咱們家夏兒生得貌美纖細,站在一塊根本不能看!明明魏旻與夏兒才是般配,才子佳人,瞧著就賞心悅目……」
「長得好看是能保護夏兒嗎?」
「你怎知那馮成郡就會保護夏兒?你難道不知馮都尉曾經打過馮夫人嗎?」
上官流煙見兩人吵成一塊,卻沒聽見君楚漓前來提親一事,這才稍稍放心,眼珠子一轉,如來時那般貓著腰悄悄的離開,往上官傾夏居住的蕪菁院而去,卻不知她恰恰錯過了前來通報的門房。
「老爺、夫人,官媒又上門了!归T房拭了拭額角的汗水。
自桃花宴后,上官府的門檻幾乎要被踏平,全是上門來提親的媒婆,一日下來少說也有四、五戶人家。
夫妻倆對看一眼,暫時停了爭吵!刚堖M來。」
雖說兩人心中已有中意的人選,但媒人上門自是不會攔著,再說他們可是有兩個女兒呢,操心完一個還有一個。
「上官老爺、上官夫人,大喜事,大喜事啊!」
兩人見來人是這陣子時常上門的莊媒婆,又見她門還未進便一路嚷著,頓時好奇了。
「什么喜事?」朵瓊問。
萬江城的青年才俊早已被她挑了一遍又一遍,就是煙兒的夫婿她都有了底,難不成還有她漏看之人?
莊媒婆想到今日這差事可是能賺上不少媒人禮,頓時笑得更加歡喜,忙道:「這次托我上門說親的可不是尋常人家,對方不僅相貌堂堂、出身尊貴,最重要的是那人特地請來長平長公主保媒,可說十分看重這一門親事!
聽她這一說,兩人更好奇了,尤其是朵瓊,她與君琴繁是好友,卻不知有這件事,忙問:「是哪戶的公子?竟有這么大的臉面請長平長公主保媒?」
莊媒婆也不賣關子,直言道:「是楚王世子!
聞言,兩人一愣,異口同聲問:「你說替誰來著?」
莊媒婆又道了遍!咐掀抛邮翘娉跏雷由祥T說親的!」
這回兩人聽清楚了,臉色倏地有些古怪。
夫妻倆就是不愿女兒嫁入皇室,這才急著替她們挑選夫婿,但說起楚王世子……
外人皆說楚王世子自幼沒有父母教養,長大后成日吃喝玩樂、賞花逗鳥,雖說不愛煙花之地,還算潔身自好,卻是好賭,成日流連賭坊,連個正經差事都沒有,還遲遲未能承爵,與城中那些紈褲子弟沒兩樣。
撇開這些不提,君楚漓的外貌可以說是整個萬江城屬一屬二,鮮少,不……該說是無人能夠比得上,家世就更不必說了,雖然父母雙亡,但身分仍在,乃親王之子,正宗的皇室子弟,光是君麒楓與蘇語凝留下的財富就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了,最重要的是,爭儲之事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在外人眼中,甚至是盛豐帝,都以為君楚漓是個好吃懶做的賭徒,可朵瓊與君琴繁為好友,君琴繁又是君麒楓一母同胞的妹妹,對唯一的侄子如何能不了解?
正因為了解,才覺得他過得不是人的日子,想幫他卻又忌憚,只能悄悄與朵瓊訴苦,故朵瓊是少數知曉君楚漓那浪蕩外表不過是保護色的人。
追根究底,君楚漓又不論哪方面都的確出色,確實是很棒的人選,但兩人卻只能苦笑。
君楚漓都快滿二十歲了,婚事卻遲遲未有著落,這是為何?
自是有人刻意阻擋,否則以他的身分,孩子老早就滿街跑嘍!至于阻擋之人是誰,當然是不愿看見君麒楓一系留有血脈的人了……
上官易在盛豐帝登基那年還只是個侍郎,多年來爬升到吏部尚書的位置,朝廷的秘辛自然知道不少,而朵瓊因長平長公主之故,知曉的事又更多了。
正因如此,朵瓊尤其想不通,君琴繁明明也知這事,如今怎會突然蹚這渾水?
雖說不知道君琴繁為何會保這媒,但她卻是不能也不敢應下。
思索了會,朵瓊再次開口問:「你說這是長平長公主保的媒?可是她親自找你相談?」
莊媒婆一臉莫名,卻還是點頭。「這是自然,要不老婆子怎敢上門說親?」
朵瓊臉色有些凝重,正想著要不要先打發走莊媒婆,跑一趟長公主府問一問時,卻見身旁的大丫鬟匆匆進門,在她耳邊低語。
「夫人,長公主府派人送來了封信,說讓您馬上看!
朵瓊忙接過來,顧不得莊媒婆還在,將信拆開快速看過,這一看,本就凝重的臉色頓時一沉。
「寫了什么?」上官易低聲問,長平長公主此時來信,定是與替君楚漓說親一事有關。
朵瓊沒說話,只是將信遞給了他。
上官易接過,在看見信里頭的意思后,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最后夫妻倆相視一眼,露出苦笑,這明擺著是拒絕不了的親事。
明白事情已不是他們作得了主后,朵瓊只能對著莊媒婆說:「這親事我們應了!
莊媒婆頓時眉開眼笑!腹采瞎倮蠣、上官夫人,我這就去回了長平長公主。」
直到莊媒婆離開,上官易這才看向妻子!高@究竟是怎么回事?」
朵瓊一臉無奈。「我也不知,阿繁的信你也看了,就是她也是莫名其妙,可太后開口,她如何能不照辦?」
雖說應了親事,可兩人仍是一臉的苦瓜。
兩人煩惱的,是該如何與女兒說起這件事……
早上下了場雨,雨過天晴,空氣中仍帶著些潮氣以及絲絲的泥土氣息,鳥兒在雨后呼朋引伴地展現它們清脆的嗓子,唱出了婉轉的調子。
一道彩虹橫跨空中,云朵慢悠悠的飄著,太陽撥開了潔白的屏障,一下子蹦了出來,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
看著遠方如七彩綢緞般的虹橋,上官傾夏頓時有了作畫的好心情,于是喚了身旁的大丫鬟茯苓前去取畫架子,自己則在亭中等著。
不一會兒,身后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挑起柳眉!冈趺催@么快就回——」在轉頭看見來人時,原本恬適的神情倏地一冷!改銇碜鍪裁?」
上官流煙彷佛沒看見她臉上的不歡迎,來到她面前落坐,軟軟地喚了聲!告㈡ⅰ
這一聲拉長音的「姊姊」讓上官傾夏寒毛直豎,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雖沒說話,眼底的意味卻十分明顯。
這丫頭吃錯藥了?
上官流煙其實也挺別扭的,姊妹倆不和多年,突然要她前來示弱,她也挺不自在,但一看到上官傾夏那張臉,她就會想起前世……
她的姊姊明明就中了毒,明明就因毒藥穿腸痛得在地上打滾,卻仍拖著顫抖不已的身子,死命抱住那欲將她活活掐死的人,用盡所有力氣死死的咬著對方,想替她爭取一絲逃命的機會,最終卻被一腳踹死……
她永遠忘不了上官傾夏在臨死前那未閉上的雙眼,里頭寫著對她的虧欠與擔憂……
那畫面讓她心頭一痛、眼眶一酸,險些就要沖上前緊緊抱住上官傾夏,告訴她,自己這個當妹妹的有多么的愚昧。
「姊姊……」她又喚了一聲,嗓音中包含了多年來的抱歉。
上官傾夏忍不住了。「你究竟要干么?」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上官流煙打八歲那年開始就不曾再喚過她姊姊,都是直呼她的名諱,不怪她疑心。
上官流煙輕嘆了口氣,知道姊妹倆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和好如初,于是直言道:「爹娘正在替你挑夫婿,你可知?」
這話讓她眉頭幾不可察的擰了擰,諷刺地道:「難不成挑中了你中意的人選?」
她并不想這么尖酸刻薄,實在是上官流煙只要找上門就沒好事,從小到大,爹娘不論買了什么,明明兩人都有份,上官流煙偏就要她手上這份,若是不給,便又吵又鬧,鬧得闔家不能安寧。
如今上官流煙特地來與她說這件事,她不想歪都難。
上官流煙知她對自己的敵意不可能說消便消,為免她甩頭走人,直接說出今日來的目的!告㈡,你可還記得魏昊然這個人?」
聽見這名字,上官傾夏冰冷的俏臉倏地一變,想也不想便道:「不記得!
「你撒謊。」她沒漏看上官傾夏眼中的緊張。
魏昊然是先前她們隨爹娘參加元宵燈會時,上官傾夏遇見的一名舉子,而她則遇見了另一個人……
那時她與上官傾夏同時看中了一個花燈,明明是她先開口說要的,那小販卻取給了姊姊,爹娘也不以為意,覺得只是盞花燈罷了,可她就是反感他們這樣的心態。
對她而言,那個花燈代表著尊重,她可以讓給姊姊,前提是他們該詢問她的意見,可偏偏沒有一個人這么做……
為此她很不高興,吵了幾句,卻換來爹娘為了息事寧人,要姊姊將花燈讓給她?伤牟⒉皇腔,爹娘不能理解,只認為她又在使小性子了。
她從對的人淪為錯的人,路上的人都覺得是她在無理取鬧,這讓她又委屈又羞惱,當場便甩頭走人。
燈會人潮眾多,爹娘擔心她的安危,忙讓人去找她,燈會自然也就沒法子逛下去了,可倒楣的是,上官傾夏也在人潮的推擠下走丟了。
兩姊妹同時走丟,上官夫婦差點沒急瘋,派出府中所有下人四處找尋,最后她自個兒回了府,就是有些狼狽,但并無大礙,上官傾夏卻是讓人給送回府的。
原來她在人潮的推擠下扭了腳,動彈不得,險些被人踩著時,被路過的魏昊然瞧見了,因來不及阻止那些推搡的人群,他只能以自身護住她,上官傾夏毫發無傷,倒是他自己被踩了好幾腳,還傷了背。
兩人的緣分便是這么來的。
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什么事,上官流煙并不清楚,她會知道這件事,也是偶然之中聽見上官傾夏與茯苓的對話。
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性子清高的姊姊竟會有意中人,更沒想到她竟大膽到敢在成親之前偷偷溜出府去與他道別。
她雖討厭上官傾夏,卻也知這事說不得,于是這件事便這么爛在她肚子里,不曾對任何人說起。
如今會說出口,除了是要阻止上官傾夏嫁給君楚漓,重覆前世的悲慘外,也是希望她能幸福,別再如上一世那般,心如死灰的嫁給一個不愛的男子。
可惜上官傾夏并不知上官流煙的想法,在她聽來,這句話是威脅。
「上官流煙,你究竟想做什么?」她冷聲問。
她知道自己與魏昊然互通書信一事遲早會曝露,畢竟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她再小心,仍會有意外,只是她沒料到知道這件事的人竟是處處與她不對盤的上官流煙。
依她對上官流煙的了解,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會來找她,只是她不知她這么做的目的為何,威脅?嘲笑?還是想讓她名聲掃地?
見她一臉戒備,上官流煙道:「我知你不會信,但我還是要說,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上官傾夏果真不信,甚至露出一抹冷笑!改阄颐x上雖是姊妹,卻也只比仇人好一點,你說要幫我?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上官流煙嘆了口氣,真誠的說:「姊姊,其實我真沒想過針對你,一開始我只是想得到爹娘的夸獎與注意。我也是他們的女兒,我也想讓他們將目光放在我身上,哪怕只有一會兒……但他們卻一直認為我是在使性子,等他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的時候已經太晚,我的性子已經扭不回來,變得偏激、蠻不講理。
「如今我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我就是再不堪,你依舊當我是你的妹妹,就算你對我表現得再不喜,可你從未真正討厭過我,我也是一樣……魏昊然的事,我早在許久前便已知道,若真要找你麻煩,又何必等到如今?我們曾經是這么地要好,一同吃一同睡,一起讀書一塊習字……這些回憶你我都抹煞不了。姊姊,我知你不能馬上接受這樣的轉變,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會害你。」
這番話著實讓上官傾夏驚訝,兩人形同陌路多年,這還是她頭一回聽見上官流煙說出這剖心一般的告白。
她仍是不信,狐疑的看著上官流煙。「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只有燒壞腦子才有可能像換了個人似的。
上官流煙哭笑不得,卻聽出她語氣中的松動!肝液玫暮,姊姊,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嫁魏昊然?」
一提到心儀之人,就是清高的上官傾夏也不免紅了臉,但她卻不能承認。
「你胡說什么!」她嘴上斥道,眼中卻是一陣黯然。
婚姻之事豈是她能作主的?桃花宴過后,她也察覺到爹娘的動作,可她能如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與魏昊然的確兩情相悅,但他們的行為在世人眼中就是私相授受,受世道不容,身為官家千金,她早有覺悟她與魏昊然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早該在知道他的心意時便斷了這份念想,但她壓抑不住自己的心,這才陷入這樣的煎熬之中,辜負了他,也愧對自己的心。
看見上官傾夏眼中的痛苦,上官流煙才知道前世的姊姊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嫁給君楚漓,她心疼,也更加確定這一世定要助姊姊得到幸福。
「姊姊,你為何不試試?」
「試什么?」上官傾夏一臉茫然。
「讓魏昊然來提親。」上官流煙語出驚人。
聽見這話,上官傾夏只覺得妹妹瘋了。這時代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像魏昊然這般沒有家世背景的寒門子弟,就是上官府的大門都進不得,更何況是請人來提親。
上官流煙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接著又道:「姊姊,你難道不相信魏昊然的才學嗎?你不認為他能中舉?」
「我……」上官傾夏一怔。
她當初不就是被他的談吐與過人的知識給吸引的?要說魏昊然的才學,就是這次科舉的三名熱門人選都比不上,她敢大聲的說,除了出身,魏昊然并沒有比任何人差。
上官流煙再加了把勁!改阆胍幌耄羰撬谶@屆的科舉名列前茅,又或許在殿前被點為狀元呢?那么他來提親,爹娘肯定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她會這么說,自然是知道幾日后的榜單,魏昊然將名列第一,更在之后的殿試被點為狀元。就是家世清寒了些又如何,新出爐的狀元郎,這身分已足夠迎娶上官傾夏。
這話讓上官傾夏心動了,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有了絲絲光彩,看著眼前一向不和的妹妹,她有些復雜!改恪瓰楹我獛臀?」
上官流煙朝她露出了一抹甜笑,柔聲說:「因為你是我姊姊!
上官傾夏猶豫了許久,在得知魏昊然果真中舉,且還是會試的頭名之時,終于聽進了上官流煙的意見,懇求她幫忙。
因為此事,上官流煙再次溜出了府。
由于這一回要辦的事不宜讓第二人知曉,她便沒帶上自家大丫鬟,而是讓她倆一個把風,一個裝扮成她的模樣掩人耳目,趁著晚上自己偷偷溜了出來。
為了與魏昊然碰面,她特地打扮成裴知墨的模樣,來到百川河的河堤旁。
「夏……上官姑娘真的這么說?」魏昊然打從知道上官府要替上官傾夏挑選夫婿之后,每日都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好在科舉早已考完,否則依他這模樣,不落榜都難。
可就算如此,他仍是什么事都提不起勁,直到今日接到上官傾夏送來的信,他才重振起精神,如今又聽眼前之人帶來的話,頓時欣喜若狂。
「自然是真的。」上官流煙女扮男裝可以說是維妙維肖,并不怕他認出,沉聲又說:「只要你記得我的話,到時候照做就成了!
「我會的!刮宏蝗灰荒槇远!嘎闊┠戕D告上官姑娘,我定不會讓她失望!
他定會在殿試用盡全力,被點中狀元,絕不會讓人看輕她。
見他神色毅然、目光清明,絲毫沒有一絲后縮,知道姊姊并沒有看錯人,上官流煙這才放下心,再次囑咐他一些細項,兩人這才分開。
前世姊姊訂婚那日正巧是魏昊然被欽點為狀元郎的日子,等他得了消息趕至上官府的時候,一切己成定局,兩人的緣分也就這么斷了。
這一世,她絕不會讓他們再次錯過。
事情辦成,她心情愉悅的看向與白日完全不同景象的朱雀大道,雙眼放光。
好不容易溜出府,若不帶點「東西」回去,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這么一想,她立馬挪動腳步,往朱雀大道走去。
一個時辰后——
看著眼前的男人,上官流煙身子一僵。
他怎么會在這?
君楚漓看著墻下極不起眼的小洞,或許不該說是狗洞,看上官流煙方才的動作,這個洞應該是個機關。
這地方是上官府外的一塊畸地,蓋不了房也做不了路,多年來都荒著,四周罕無人煙,就是狗都不見一只,眼前的君大世子竟是比狗還閑?這合理嗎?
上官流煙想不出他為何會出現在這的理由,索性不想,只想著要如何開脫,誰知他一句話,卻是嚇得她險些魂飛破散。
「上官姑娘這是要回府?」
一聲「上官姑娘」讓她僵住了身子。他、他他他方才喚她什么?
上官流煙覺得有些玄乎,卻強自鎮定道:「姑娘?這位公子,你的眼睛恐怕有問題!
這不可能,她的易容術至今仍未有人看出,君楚漓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誰?
眼下這情況讓她感到了危機,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扔下話轉身就要逃。
誰知君楚漓早料到她會有所動作,她才動,便被他拉住了手!高@么晚了,上官姑娘上哪去了?難不成是剛從賭坊回來?」
上官流煙再次瞠大眼,這家伙何時改行當成神算子了?
他越說,她就越慌,扯著自己的手!改阏J錯人了,請放開!」
好不容易逮著了人,君楚漓如何會放?他淡淡的說:「聚財賭坊是我的產業!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轟得她腦袋瓜子一團亂。
他這是來討債的?
她臉色一白,還未想出要怎么應對,就聽他接著又道——
「聚寶錢莊也是我的產業,我兌給賭坊的銀票早已用特殊藥水做了記號,肉眼是看不出的,而這幾個月,上官府每隔一段時日便有個丫鬟拿數十萬銀的銀票去存放,府上那名丫鬟拿來的銀票上正巧有著這些記號,若是我沒記錯,那丫鬟似乎正是你身旁的大丫鬟,名叫花開。」
這便是他為何不著急的緣故,早在他盯上上官流煙時,便在各個賭坊放了魚餌,他只要靜靜等著魚兒咬餌上勾便行。
若上官流煙不將銀票存放到聚寶錢莊也就罷了,偏偏她引起他的懷疑在先,又犯了這樣的錯誤,只能說,命中注定讓她栽在他手上。
上官流煙的臉色差到不能再差,她怎么也沒想到她已如此謹慎,竟還是被人給設計,只能說君楚漓真真是比狐貍還狡猾。
可就算如此,她仍是不認。「這位公子編故事的能力當真不錯,可惜我聽不懂。」
她就不相信她打死不認,他能奈她何。
然而面對狡猾如狐的君大世子,上官流煙還是太嫩了些。
君楚漓動作優雅的抬起手,輕輕一挑,竟是扯下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一臉淡然的道:「若是你還想否認,我不介意帶著你去見上官大人,我相信他會比我還清楚自己的女兒長什么樣!
上官流煙沒想到他竟知她臉上有面具,措不及防被他給掀了底,簡直要氣炸了,一把搶回那珍貴的面具,惱怒的咬牙。「君、楚、漓!你究竟想做什么?」
為何她越不想與他有所糾纏,就越是碰上?
「你說呢?」他挑起弧度優美的眉,反問。
他那眼神讓上官流煙想也沒想便喊!改阈菹!」
入了她口袋的東西,要她掏出來,除非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