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對自己喊話,驟響的手機樂音便嚇了她一跳,她的心口頓時跳快起來。這幾天樓子齊偶爾會打電話給她,是他的來電嗎?
“喂!睗M心期待著,她未看來電顯示便接起電話。
“龍一,是我,加藤競之!彪娫捓飩鱽砑犹俑傊穆曇。
她頓覺失望,微訝的問:“加藤先生怎么會打電話給我?”上次在別院,加藤競之曾問過她電話,也留了自己的電話給她,但兩人并未聯(lián)絡(luò),他今天怎會找她?
“好一陣子沒見面,打電話問問你的腳傷如何了?”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的腳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可以不用拄拐杖走路了。”昨天穎兒陪她去京都的醫(yī)院看腳傷,醫(yī)生表示她的腳差不多已痊愈,若行走沒問題就可以不用拐杖,不會有后遺癥了。
“既然這樣,今天等我到京都洽完公再打電話給你,帶你去泡溫泉,體驗日本的溫泉文化,盡盡我一直未盡的地主之誼。”子齊要回臺灣前提過,他回臺期間,龍一會到京都找朋友玩,是以他知道他人在京都。
泡溫泉?!“不用了,上次在別院你已經(jīng)作東請過客了!
“沒關(guān)系,你就當(dāng)是我想偷空泡溫泉,邀你陪我一起去好了,我準(zhǔn)備出門了,到京都再和你聯(lián)絡(luò),拜!
通話到此結(jié)束,襲縵縵傻坐在床上,覺得頭皮發(fā)麻。
前些日子她委婉回覆加藤真央的告白,加藤真央回覆她會耐心等待與“龍一”交往的時機到來,盡管這個誤會還未澄清,至少這陣子加藤真央未再做其他示愛舉動令她困擾,怎料現(xiàn)在竟換加藤競之心血來潮想帶她去泡溫泉。
她是女的耶,如何與他裸裎相見泡溫泉?
叩!敲門聲截斷她的思緒。
“請進(jìn)!彼龘P聲低道。
進(jìn)來的是韓穎兒,她看見襲縵縵坐在床上,微感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小縵,這幾天你都很早起來,我準(zhǔn)備好早餐沒看見你,想說來喊你吃早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我起來好一會兒了!
“你今天心情不好?怎么愁眉苦臉的?”韓穎兒納悶的坐在床沿問,她和小縵雖認(rèn)識不久,可是年紀(jì)相仿的兩人一見如故,很談得來,這幾日兩人一起去京都逛了許多地方,小縵總是笑臉迎人,怎么現(xiàn)在沒半點笑容,好像有心事。
韓穎兒已由樓子齊那得知她逃婚與兩人認(rèn)識的經(jīng)過,是以剛剛的事襲縵縵也很自然的告訴了她。
“當(dāng)然不能跟他去泡溫泉!”韓穎兒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想現(xiàn)在大概只有告訴加藤先生我的真實身分,才能推拒這邀約了!碧拱姿纳矸只蛟S會引起他的質(zhì)疑,更可能引來加藤真央的怪罪,可是眼前的情況,她也只能這么做。
“我認(rèn)為不妥,那個加藤競之這么有心,特地對你提出邀約,就算因為曉得你是女的而取消溫泉之約,也難保他不會邀你去逛街、賞花或吃飯什么的,一盡他的地主之誼,你想跟他出游嗎?”
襲縵縵直搖頭,她沒想過要和加藤競之出游。
“那就打電話給表哥,請他幫你拒絕對方就行了!表n穎兒說著就要拿手機打給他。
“等一下,穎兒!币u縵縵忙不迭的阻止她,“你表哥很忙,有他的事要處理,我不想拿這種小事煩他!
她知道樓子齊住臺灣有自己的事務(wù)所,前幾天他住電話中說他爺爺?shù)氖中g(shù)很順利,但他還要處理些公事,拿這種小事煩他,有點小題大作。
“小事?”韓穎兒問得很懷疑。
盡管表哥只表示小縵是他朋友,但光看他耳提面命要她好好代他照顧她,對她那股關(guān)心呵護(hù)的模樣,還有他要離去時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她也知道小縵只怕是表哥重要到心坎里去的“朋友”。
她敢打賭,加藤競之想邀小縵泡溫泉這事,絕對是會讓表哥跳腳的大事。
“嗯。”襲縵縵低應(yīng),她其實也想依賴樓子齊,可他為自己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在他遠(yuǎn)在臺灣的這時候,還是別麻煩他才是。
韓穎兒在心里輕嘆,看來小縵還沒發(fā)現(xiàn)表哥一顆心全在她身上了,她雖然很想告訴小縵,可表哥做事向來慎重,至今尚未表白一定有他的理由,她還是別多嘴,以免打亂表哥的計劃。
不過有件事,她倒是可以幫忙——
“既然你這么覺得,那等會兒我以你表姊的身分致電加藤競之,說我們今天有約,幫你回拒他的邀約好了!
“謝謝你!”襲縵縵感謝的拉住她的手,有穎兒幫忙,她就不用煩惱推拒不了加藤競之的邀約了。
“別客氣,這個忙是一定要幫的!彼墒窃趲兔︱(qū)逐有可能成為表哥對手的潛在情敵呢!昂昧,去吃早餐吧!
“我先去洗把臉……啊,我要跟你說,我想今天回東京!睕]聽出韓穎兒的話中有話,襲縵縵邊下床邊說。
“為什么突然要回去?”
“呃,有件重要的私事要處理,我有先前住所的備分鑰匙,會先回那里住,你不用擔(dān)心,這陣子麻煩你照顧了!彼兴A舻幕卮稹
她想回別院,是因為樓子齊,他曾說他盡可能在一個星期后回日本,若無意外,他應(yīng)該快回來了吧?他在東京有工作,大概會直接回東京,她希望能夠馬上看見他,因此想先回別院等他。
“好,記得和我保時聯(lián)絡(luò)。”聽她提及有私事要處理,韓穎兒未多加追問,不過她在想,也許晚點她該打個電話給表哥……
不同的國度,臺北今日亦是風(fēng)和日麗的好天氣。
樓子齊停好車正要到鷹翔建筑事務(wù)所處理公事,經(jīng)過事務(wù)所樓下的報社時,不經(jīng)意聽見兩名男子的爭執(zhí)聲。
“我要去找報社朋友幫我登斷絕親子關(guān)系的警告啟事,我就不信那丫頭不回來!”
“你冷靜點,這樣只會把事情鬧僵!
“那丫頭都選擇繼續(xù)和我抗?fàn)幜耍疫怕把事情鬧僵嗎?走開,別攔我!”
約莫五十來歲的男子怒說著,伸手就格開拉住他的那個較年輕的男子,對方?jīng)]站穩(wěn)腳步,直往后跌去。
樓子齊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他,化解對方跌倒的危機。
“先生,有話好好講,你剛那樣動手推人太危險了。”他望向年長男子,語氣平緩的提點。
“誰說我動手推人?我只是抽開被拉住的手,力道過大導(dǎo)致他沒站穩(wěn),你以為我當(dāng)街欺侮人不成?”襲崇道瞪眼睨向他。這小子是把他當(dāng)惡棍嗎?
“大哥,依剛才的情形,不知情的人見了是容易誤會,這位年輕人是好意提醒,沒別的意思,你別遷怒到人家身上去。”襲耿揚好言相勸。這年頭會見義勇為的人很難得,這位眉目俊朗的年輕人只是仗義執(zhí)言,大哥實在沒必要把對小縵離家出走半個多月仍不肯回來的火氣噴到人家頭上。
“要我別遷怒,你就別再阻止我,我非要逼那丫頭回來不可!
“大哥——”
“不好意思,我能說幾句話嗎?”見兩兄弟一走一攔阻,拉扯再起,原本該離去的樓子齊忍不住插話。
“你這小子想說什么?”襲崇道凌厲地望向他。這小子不離開是杵在這里看戲?
“剛剛我無意間聽到你說要刊登與女兒斷絕親子關(guān)系的警告啟事,雖然我是局外人,無權(quán)置喙,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斷絕親子關(guān)系都是最下策,即使僅是警告,也會使雙方的關(guān)系陷入最緊繃的狀態(tài),甚至可能弄假成真,演變成真的斷絕親子關(guān)系,到時要修補遺憾,只怕會更困難。”
襲耿揚的眼里添入一抹贊賞,能在大哥那令人望而卻步的凌厲視線下沉穩(wěn)的陳述意見,這位年輕人膽識不錯,而他中肯的分析,正是他一直沒機會向大哥提及的關(guān)鍵點。
這半個多月以來,平野讓次那邊均無小縵的消息,令忍耐多時的大哥終于發(fā)飆,怒氣勃發(fā)的說要登與小縵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警告申明,他光攔阻大哥就手忙腳亂,哪有時間跟他分析后果的嚴(yán)重性。
就不曉得這位年輕人一針見血的陳述,大哥是否聽得進(jìn)去?
襲崇道聽他這么一說,胸中一震,的確,小縵至今仍不妥協(xié),他若以此方法逼她回家,這個執(zhí)拗起來讓人頭痛的丫頭很可能認(rèn)為既然他不要她這個女兒,那她也把他這個老爸三振掉……
“抱歉,我好像說得太多了。”見兩人均未回話,樓子齊向兩人點頭致歉,即使他是好意提醒,在別人眼里也許只當(dāng)他多事,他還是就此打住,免得反造成對方更大的紛爭就不好了。
“你確實說得太多了,我就不信將來你女兒反對你為她決定的婚事,卯起勁跟你反抗到底時,你不會暴跳如雷,還能這么理智的分析事情。”襲崇道挑剔的說著,接著便轉(zhuǎn)身離開,登報逼小縵回來的方法確實不能貿(mào)然使用,他得回去想想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逼她回來。
樓子齊有些愣住,這位極具威嚴(yán)的先生是在坦然相告與女兒對立的原因,還是在詛咒他將來會和自己的女兒起沖突?
“謝謝你,我大哥把你的話聽進(jìn)去了!币u耿揚松口氣的向他道謝。
“咦,是這樣嗎?”他一副完全無法想到是這答案的表情。
襲耿揚笑著點頭,“他沒進(jìn)報社!
瞥見大哥回頭,為免大哥以為他在講他壞話,他再向樓子齊道謝后立刻跟上自家兄長,慶幸的在心里想,多虧遇見那年輕人,否則小縵和大哥恐怕會在今天陷入關(guān)系破裂的局面。
樓子齊依然有些懷疑那位渾身透著不可侵犯威嚴(yán)的長者,真有聽進(jìn)他的由衷建言?不過見離去的兩人已不再爭執(zhí),他倒也覺得欣慰。
他往事務(wù)所跨步,忽又停下腳步,想起他全心戀上的小女人。
剛才那位先生想以斷絕親子關(guān)系的方式,逼女兒同意他決定的婚事,那么小縵逃婚到日本,她父親是否也會以這樣激烈的方式逼她答應(yīng)?
這段時間他每日均在清晨時分進(jìn)入小縵的夢里,就是想讓她在清醒時延續(xù)夢見他的疑惑與悸動心情,時時想著他念著他,將他烙進(jìn)她心底。
對于他總是在夢里情難自禁的吻她,小縵從初始的不知所措,到現(xiàn)在的嬌羞回應(yīng),他相信她心中對他必定是有依戀,甚至是有點喜歡他的。
而他更是在每日的入夢相見里,發(fā)現(xiàn)自己愛得極深極濃烈。
他很震訝對感情向來慢熱的自己,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動心,并產(chǎn)生這么熱烈的感覺,然而他相當(dāng)明白小縵正是他這輩子想要的妻子。
所以,今早他在她夢里宣示她是他的,并與她密約纏綿。
他想今晚就入夢告訴小縵,他會以未婚夫的身分陪她一起對抗她父親的逼婚,讓她知道她不是孤軍奮戰(zhàn),同時也讓她明白,她未來的老公只能是他。
這么決定以后,他對心上人的擔(dān)憂減緩了些。就在他欲上事務(wù)所之際,他的手機響了,看了來電顯示,他急忙接起,“穎兒,你打電話來是不是小縵發(fā)生什么事了?”
韓穎兒被電話里劈頭傳來的焦急詢問惹出會意笑容,表哥果然全副心思都在小縵身上。
“小縵沒事,只不過你朋友加藤競之邀她去泡溫泉!彼龡l斯理的報告。
“你說什么?競之找小縵去泡溫泉?!”樓子齊震驚的嚷著。
“你朋友要到京都洽公,打電話約她。”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競之洽公就洽公,胡亂約小縵是存心氣死他嗎?他怎么可能允許競之看見小縵的身體!
韓穎兒頭一回聽見斯文的表哥脫口罵人,她有些意外也覺得有趣,不過她仍是安撫他的情緒,“放心,小縵沒答應(yīng)和你朋友出去,我也幫忙打電話婉拒了邀約,不過,你如果處理完臺灣那邊的事就趕快回日本,免得下次小縵真被約走,另外,小縵已經(jīng)回東京了!
“回東京?為什么?”他正因心上人未和競之出去稍微放下心,未料就聽見她回東京的消息,這是怎么回事?
“她說有私事要處理,我也不曉得她回去辦什么事。我要跟你報告的就是這兩件事,你若不放心,記得趕快回到她身邊,對了,小縵的腳已經(jīng)痊愈嘍,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拜。”韓穎兒笑著切斷電話,該報告該說的事她全講了,這陣子她也有盡到表哥的托付,好好照顧小縵,接下來照顧小縵的責(zé)任就是表哥的了。
望著結(jié)束通話的手機,樓子齊無暇在意表妹似乎已看出他喜歡小縵的事,而是一邊在想,小縵會突然回東京,難道是想在建筑設(shè)計大展的最后幾天去欣賞席克斯的作品?
競之知道小縵回東京嗎?一想起好友邀約襲縵縵的事,他眉頭蹙攏,略微思索之后,他毫不猶豫的撥了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