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喚住他的人竟是由馬車內探出頭來的姚昭蓉。
他訝然見車內還有其它人。“你是?”
“小女子姚昭蓉,是太傅姚忠的女兒!彼晕医榻B。
他挑眉!耙π〗銌咀∥矣泻钨F干?”他臉色淡然許多,沒有面對呂又苒時的熱情。
“這……方才出事的正是小女子的馬車。”姚昭蓉在馬車內聽聞這人是五皇子,眼睛一亮,馬上把握機會認識,探出頭后,見到他氣宇軒昂,當下便臉紅了。
“原來是你,不過人平安就好,又幸虧有呂小姐載你一程,否則你就要被丟下了,回頭該請姚太傅好好謝謝呂小姐了。”
她聽他沒多關心自己的事,反而要爹也給呂又苒道謝,這臉色都變了!皡涡〗愫眯闹遥允且碇x意的,只是我也受到驚嚇,至今情緒仍不能平復!彼醚蹨I都要落下了。
素馨聽了翻白眼,這女人不只狂罵車夫,還嫌小姐的馬車不夠豪華,能罵能嫌,哪里受驚了?
而且這女人大小眼,見對方是皇子,那態度都變了,做作得很!這也讓素馨很受不了。
魏泱表情依然淡淡的!澳蔷烷]目休息吧,離秋海獵場還有段路,這時間姚小姐正好養神!
姚昭蓉心高氣傲,覺得魏泱對自己與對呂又苒態度有差,對此感到不服氣,但對方是皇子,又生得俊逸,讓她只得忍下委屈的說聲,“是。”
他不再看她一眼,轉向呂又苒,清俊一笑!澳阋残仡^我再來瞧你!彼崧曊f。
呂又苒雖不說什么,但嘴角忍不住翹起了。
他見了,低頭笑了笑,之后策馬離去。
姚昭蓉見他走后,瞧呂又苒的目光越發不同,自己出事,連爹那邊都沒派人來關心,而眼前的人卻一堆人來問候?而且還是目前鋒頭最健的大皇子與五皇子,同樣是官家小姐,可她就沒此待遇,這讓她頗沒面子,也嫉妒起呂又苒來,更打定主意,等到了秋海獵場,自己也要多認識幾個皇子,這才不會顯得自己不夠分量。
御駕抵達秋海獵場時已是深夜,所幸前行的人馬已事先將帳篷搭起,并燃起篝火,等皇上等人到達,便有地方可睡,帳篷的位置是依照身分地位以及官職大小排列,皇子們自然靠離御帳最近,再來就是一些官員們,而女眷則另劃一區,待都安排妥當,皇上便吩咐眾人歇息,養足精神,隔日才有力氣狩獵。
呂又苒的帳篷被安排在女眷區的西側,左邊的那一頂剛好就是姚昭蓉的,兩人做鄰居最不高興的是素馨,她已與這對主仆同坐一天的車,聽她倆不斷抱怨馬車內設備簡陋,讓她們坐得不舒服,這會又與她們緊鄰,這耳根還能清靜嗎?見她們走進隔壁的帳篷,她立刻就板起臉了。
呂又苒雖然也不喜歡姚昭蓉,但總在一處,也只好忍了,大不了之后盡量少來往就是。
帳篷內頗為寬敞舒適,內部設有桌子和一張床,地上鋪有毯子,她讓素馨將馬車上的私物收拾進帳篷時,呂正盛前來探視,他對這個妹妹極為照拂,見她住得不錯,也沒什么缺的,這才離去。
不久,彭順來了,帶了一大盒裝著各式零嘴的點心給她,說是魏泱讓她這幾日肚子餓或無聊時可吃。
她一看這盒子里裝的都是她平日里愛吃的小點,不禁愣了愣,這也是讓他猜中的嗎?她實在有些想不透。
“小姐,我先走了!彼剀罢硗陽|西見沒事,便要退下了,小姐們有獨立的帳篷可睡,但丫鬟就只能睡在另外設的帳篷,與好幾個人分睡一頂。
聽呂又苒應了一聲,素馨才走出去,剛出了帳篷外,迎面來了李樹,他替大皇子送來一床被子,說是珍貴的羽絨被,她回頭瞧主子沒出來接的意思,只得代為收下了。
不過她見李樹表情不滿,將東西交給她時,臉色極為難看,她無奈的抱著那床羽絨被再回帳篷內,發現小姐居然還盯著五皇子送來的那盒點心不放。
她感到好笑了!靶〗悖@是怎么了?若想吃就吃,這樣盯著,東西也不會自動跑到肚子里去的!彼揶淼恼f。
呂又苒這才回神,有些赧然!拔也皇窍氤,是這些東西……”說到一半,不知怎么解釋才好,她頓住說不下去了。
“這些東西怎么了?”
“沒什么,沒什么!苯忉尣磺,索性不說了。
素馨忍不住瞧了一下,這些點心精致,全是小姐愛吃的,這有什么問題?
難道,五皇子送來的點心有毒不成?
她莞爾一笑,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么?不過呢,她嘆了一聲,這些點心有沒有毒她是不知道,然而自己抱著的這床被,她卻是清楚自家小姐不會拿來用的。
“小姐,這要收哪兒好?”她直接問,打算替呂又苒先收起來。
呂又苒手一擺!澳隳萌ビ冒!
“讓奴婢用?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得與人共享帳篷,地方擠,一定不好睡,你將這床被鋪地,睡起來會舒服些。”呂又苒說。
“聽李公公說,這是十分昂貴之物,您讓奴婢這么糟蹋好嗎?”
“這叫物盡其用,哪是糟蹋了,況且,我已有自己的床被,用別的睡不慣,這你盡管拿去用,別客氣!
素馨愕然了,小姐還真舍得,到此自己徹底確定那大皇子出局了,小姐大概是真看不上他了,可是老爺那兒,小姐該怎么交代呢?
她搖著頭,這事自己說不上話,只得抱著床被走人,真多謝大皇子,平白賞了她這床被,瞧來在秋海的這幾日,自己可以睡得不差了。
夜色籠罩,呂又苒熄燈后,隔壁帳篷的姚昭蓉燈火還亮著。
“瞧瞧,這么晚了,那大皇子和五皇子還派人給呂又苒送東西,噓寒問暖到這程度,也不怕人說話?!”姚昭蓉滿腹妒意的說。
她瞧隔壁有人進進出出,留意了一下,居然是兩位皇子身邊的太監,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姐剛由南方回來所以不知,前一陣子這事才傳得厲害,那呂府小姐的笄禮之日,同時去了兩位皇子,分別是大皇子與五皇子,那五皇子更是自己攀墻去觀禮的,這半個京城的人都知曉這會是兩男爭一女了!辟F兒告訴她這事。
貴兒是家生子,爹娘都在府中當差,下人們自有消息管道,對京里的事也知道不少。
姚昭蓉聽了這事更加不高興了!霸瓉砣绱,難怪那日在來秋海的路上,兩個皇子才會一個派人來探,一個親自來看,爭相問候,哼,可一女沾兩男,這兩人又都還是身分尊貴的皇子,這成何體統?呂又苒連皇子也敢耍,等著瞧,她早晚玩火自焚!”她嫉妒之下,無好話的說。
秋海獵場依山而建,水草豐美,滿是遮天蔽日高聳的巨木,野獸在此生生不息的繁衍。
一早,男人們就已聚集在草原上等待狩獵,而女眷們雖然沒有資格參與狩獵的過程,但也聚于一側等著為自己的父兄或心儀的人加油。
呂又苒也在女眷堆里,皇上這回欽點隨行的閨秀有二十多名,難怪會如此熱鬧,而這些閨秀她大都認識,便先打起招呼來。
那姚昭蓉也見到她,但兩人沒多交談,就各自與旁人聊開了。
不久,皇上走出御帳,五位皇子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現身,眾人見到皇上立刻安靜下來,朝他跪地問安,呂又苒跟著跪下,但她輕輕抬首朝皇上身后的魏泱望去。
他今曰穿著絳色獵裝,威風凜凜,目光清朗,英姿勃勃。
她偷看著他,哪知他也正往她這望來,兩人四目一交接,她雙頰馬上紅了,可偏又移不開視線,就這樣與他對望著,直到皇上喊起,眾人起身,她這才慌張的收回視線,垂首而立,不敢再抬首。
“這秋海的紅狐是出名的肥,狐毛尤其柔軟,這第一場的比賽,由此刻到入夜,誰獵到最多頭的紅狐,朕有賞!”魏衍行揚聲說。
往年在此會有三場比賽,每場比賽結果皇上都會有賞,倘若三場都拔得頭籌者,皇上更會有重賞,而這是今年的首場,也算是試身手的第一場,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最重要的是,要能在皇上面前表現才行。
然而今年皇上自己倒是沒下場玩玩,只讓五位皇子加入比賽,參賽者全部聚集后,呂又苒拉長脖子在人群中尋找大哥呂正盛的身影,她終于在表哥劉守中身邊看見了大哥,他們兩人都一副精神抖擻準備大展身手的樣子,她朝兩人揮手,他們則回以爽朗的笑。
忽然,她聽見身旁女眷們拔高音歡呼起來,以為她們是替自己的父兄加油的,可她仔細一看,竟然是因為五位皇子跨上馬鞍了,站在自己左邊這個是廖大人家的小姐,不顧矜持,尖叫到要倒嗓了,她嚇了一跳。
從這些歡呼聲再去分辨,那獲得歡呼聲最多的居然是魏泱,不少平日拘謹的官家小姐,這時候壓根見不到半絲的含蓄,全拚叩的喊著,“小老虎加油!”
她微愕,不曉得魏泱在官家小姐中這么受歡迎?
魏超見魏泱的鋒頭蓋過自己,頗為不悅,臉上便沒了笑容。
魏泱一眼看見女眷堆里的呂又苒后,微微勾起薄唇,揚出一抹笑容,忽然策馬朝她過去。
女眷們沒想到他會過來,全吃驚不已,一群人涌上去要靠近他,反而令他被困住,去不了呂又苒身邊,他有點急,只得喊,“呂又苒,你過來!
這一喊,所有人朝她看去,讓她臉上彷佛起了一團火在燒,站在原地尷尬極了。
他見她不動,索性下馬,推開人群,自己走向她!霸趺床贿^來呢?”他來到她面前問。
“我……”他當眾這樣關注她,反倒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周邊的女眷們全對她露出了羨慕的神色,每雙大眼都瞧著他們的互動。
他揚著笑,前世是自己太敬重大哥,喜歡她也不敢表現出來,這才讓她怨恨至死,這世,他不再顧忌這些,也不擔心大哥生氣,公然的就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他見到站在她身后的素馨,同樣也給了一個笑容,讓素馨臉龐不由得紅了。
姚昭蓉也在一旁,他卻沒給一眼,這又讓她生氣了。
“這紅狐做成的手套出奇的暖,你等著,我會獵回來讓你做成一雙的!”他在眾目睽睽下對呂又苒說。
“呃……好!眳斡周勖髦约涸谶@場合不該接受的,接受就表示自己也喜歡他,但她卻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傻傻的點頭。
他眼睛笑彎了!澳呛,你等我回來!”他說完這話,瀟灑利落的回到馬背上,策馬回到賽場。
魏超見他由呂又苒身邊回來,怒不可遏,這小子竟敢公開與他搶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眼底起了殺機。
呂正盛也沉下臉來,這事若讓父親知道又要不高興了,看來今晚得與妹妹談談了。
“我說小老虎,你是不長眼了嗎?敢激怒大哥?”魏單靠過來低聲問魏泱。
“是啊,跟大哥搶女人沒好處的!蔽呵舱f。
他臉色未變,似笑非笑!皟晌恍珠L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嗎?那你好自為之了,日后可別怪咱們沒提醒過你!蔽簡握f。
魏曲也想再說什么,但魏衍行已經令下,讓眾人沖出平原往林子里去了,這會只能中止談話,狩獵為要,轉眼五個皇子已消失在眾人面前。
紅狐一般在早晨和黃昏出來活動,而此時晨霧剛退,正是獵狐最好的時機,然而紅狐擅于隱藏蹤跡,想捕捉到不容易,得用心的去搜尋,等發現了,紅狐動作靈敏,若稍有遲疑,還是會讓它跑了,因此一天下來能捉到一兩只便不容易了。
“小姐,咱們回帳篷等吧!彼剀耙妳斡周廴哉驹谠,盯著魏泱消失的背影,扯了扯她的衣袖道。
“嗯!彼c首,收回視線,轉身要回去了。
“聽說大皇子和五皇子同時喜歡你,這兩人你選誰呢?”姚昭蓉突然擋在呂又苒身前問。
呂又苒瞧向姚昭蓉!拔也欢阍谡f什么?”
“你我都是明眼人,這還需要裝蒜嗎?”姚昭蓉冷笑。
“這是我的事,應該與你無關吧?”呂又苒板起臉了。
“當然與我無關,我只是好心提醒,怕影響了你的聲譽!币φ讶厮菩Ψ切Φ恼f。
“說得好聽,姚小姐是在嫉妒吧?”素馨看不慣姚昭蓉的嘴臉,插口道。
姚昭蓉臉色一變。“我嫉妒什么?那大皇子與五皇子又不見得就喜歡呂又苒一個!”
“姚小姐這意思,難道他們可能也會喜歡您?”素馨故意笑問。
“你!呂又苒,你養的丫頭牙尖嘴利的,這還有沒有規矩?!”姚昭蓉氣結,轉而怒視向呂又苒。
“素馨,不可無禮,還不快向姚小姐道歉!眳斡周鄄⒉幌肴鞘,讓素馨認錯。
“是……姚小姐,是素馨無狀,還請見諒!彼剀白灾齑危且φ讶禺吘挂彩怯猩矸值娜,自己不該公然與她起沖突,乖乖道歉了。
可姚昭蓉仍是一臉的怒氣,“哼,不必了,你是太師府的丫鬟,我太傅府管不著,但你好自為之,別仗著自己是太師府的人,就敢口無遮攔,將來禍從口出,可不要怪我沒有警告!”她說完怒氣沖沖的走了。
“小姐,對不起,奴婢讓您得罪人了!彼剀扒溉坏恼f。
呂又苒無奈嘆口氣,“罷了,這人我本就不想多交往,現在撕破臉面也好,以后不用刻意勉強往來了!
素馨這才笑出聲來!芭揪拖,小姐也不是好脾氣的人,怎能忍這人這么久,原來也是到極限了,不過,奴婢倒是也很想知道,這大皇子與五皇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其實也是很好奇這點的。
呂又苒臉一紅。“連你也來瞎鬧?”
“奴婢不是瞎鬧,而是想知道自己猜的中不中!
“你瞎猜了什么?”
素馨笑得更揶揄!芭静履矚g的是五皇子!
她又再不說話了。
素馨見狀后捂嘴笑個不停。“奴婢沒猜錯吧?”
“胡說什么?”她轉過身去,不去看素馨調侃的眼神。
素馨不放過她,硬是繞到她面前繼續說:“您都答應等著收他的紅狐做手套了,這還胡說嗎?”
“你!”
“奴婢說錯了嗎?”素馨嘻皮笑臉的。
“瞧你這滑頭樣,方才真該讓姚小姐給你個教訓!”
素馨笑得討打。“那就再將姚小姐找回來教訓奴婢,讓奴婢不要再提您與五皇子的事!
“可惡,你欠揍!”呂又苒伸手真要揍人了。
“哎呀,奴婢一早還未去給您收拾帳篷,這就先去干活了!彼剀霸谒蜻^來之前,動作極快的溜了。
她瞪著素馨那滑溜的背影,好氣又好笑,但笑開過后,心卻是不平靜了,自己莫非真的對魏泱動心了?而且明顯得連素馨都瞧出來了?
不,不可能,自己怎可能輕易的喜歡上一個人,不會的,不會的!
她用力甩頭,這事爹也不會允許,所以自己不可能會對他動情,她只是一時迷惑,對他感到好奇罷了,哪可能有什么……
她極力找理由否認自己對他的感情,然而幾個時辰后,當她聽見一個消息,她完全失去理智,要不是素馨拉著,她已經不顧一切的沖出帳篷,往那滿是兇猛野獸的狩獵場去了。